你乖一点—— by阿卡菠糖
阿卡菠糖  发于:2023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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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向磊去世多年,墓碑因为常年风化而开裂过一次,其间傅温礼做主让人为此处更换了新的大理石碑面,重新刻了字。
容凡肃穆立于碑前,现在再看到上面家属那一栏刻着“秦姿凝”这三个字的时候,只觉得一股悲凉之感涌上心头,甚是讽刺。
可能因为当时自己年龄也小吧,关于父亲,容凡脑中残存的记忆其实并不算完整,很多都是由一个又一个七零八落的碎片勉强拼凑起来的。
他在脑海中不断搜索着幼时与容向磊相处中令人记忆深刻的点,恍然间才发现,竟然不是与父母一同去游乐场、或者是被父亲扛在肩上这种颇具纪念意义的时刻。
相比这些,容凡更加无法忘记容向磊在临终前几个月,自己前去医院探望他时,他撑着那具瘦骨嶙峋的身体骨架靠坐在病床边、让秦姿凝给自己削苹果的场景。
只有经历过与至亲之人真正的生离死别,才会发自心底感受到生命的渺小,对“宿命”一词产生真正的敬畏。
今日的容嘉鑫正如昔日的父亲,一脚踏进了鬼门关里,但细说来,他又比父亲当年要幸运上许多。
至少有容家这个强大的后盾在,多的是机会可以替他寻到合适的肾源。
当年的容向磊和秦姿凝他们一家三口,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
逝者已逝,容凡也没有想翻旧账跟容家人计较的意思,但是容嘉鑫现在已然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身上,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推波助澜,容凡自认为他担不起这份压力,却又无法完全对其置之不理。
毕竟再怎么说,那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即使救助对象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很讨厌的容嘉鑫,但是“见死不救”这个罪名一旦自己给自己安上了,容凡怕是余生都会活在良心不安的谴责里。
傅温礼收到了司机发来的消息,快到中午的时候,开着公司的另一辆车也跟着来了墓园。
容凡穿着一件黑色短袖站在太阳底下,看着容向磊的墓碑默默发呆,身影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孤寂与落寞。
傅温礼站在远处静静等待了片刻,给了容凡单独与父亲相处的时间,没有上前打扰。
没过多久,他却看到容凡突然回过头来,冲着自己这边摇了摇手,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傅温礼犹豫了一下,走到他身边,却在两人的胳膊堪堪碰到一起时,被容凡主动握住了手,往墓前移了两步。
“爸。”
容凡对着正前方叫了一声,听上去中气十足,之后不紧不慢道:“你看好了,就是这个人,说他要照顾我一辈子。”
他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嘴角的弧度不由得更深了一些:“我们今天就算是见过家长了,您在天上看着,一定要保佑我们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我知道您可能会生气。”容凡说着脸上的神情忽然变了,变得极其认真,两眼目光深邃酝酿着情绪。
他苦笑一声:“生气也没用,您儿子我死心眼,这辈子就只能在这一棵树上吊死了。”
这话虽然是以半开玩笑的形式说出来的,但他言语中隐隐透出的那份坚定,可是一点假都不带掺的。
就像是对待自己与傅温礼之间的感情一样,他那个轴劲儿一但犯起来,别说容向磊人已经不在了,就算是还活着,也未必能把容凡从南墙边上拉回来。
傅温礼紧紧握着他的手,全程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没有告诉容凡,其实在几月前来扫墓那一日,所有该说的话他其实都已经对着墓碑说过了。
故友亡灵在上,傅温礼心怀有愧遂不敢有丝毫隐瞒。
他向容向磊剖白了自己对容凡隐藏多年不敢为外人道的心思,乞求对方的宽恕与原谅,用自己现下所拥有的一切为质、做了承诺,说一定会好好照顾容凡。
经历了好一番折腾,两人现在终于突破层层阻碍走到了一起,蓦然回首,傅温礼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把容凡照顾得很好,反倒让人在自己这儿受尽了委屈。
“你在想什么?”怔忪间,容凡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没什么。”傅温礼回神,勾着嘴对人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就是突然觉得自己挺混蛋的。”
傅温礼这么说是打从心眼里觉得亏欠了容凡,但叫容凡乍一听,却还当他是因为容向磊这层关系而又生出了退缩之意。
一想到这里,容凡连忙抬手环住了傅温礼的胳膊,跟人几乎贴在了一起,看向他时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慌乱道:“我不管!”
容凡语气急哄哄的:“我都已经带你来见过家长了,你要是现在反悔,可是会遭报因的!”
受先前气氛的影响,傅温礼心中有许多感慨,看上去情绪其实不是特别的高。可现在叫容凡这么一搅合,那股子伤春悲秋的劲儿过去了,还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我什么时候说我反悔了?”傅温礼揉揉额角往前方瞟了一眼,一边叹着气一边接上容凡的话打趣似的说道:“岳父大人在上,你可不要冤枉我。”
猛然听到傅温礼用这四个字称呼容向磊,容凡反应迟滞,跟着微微怔了一下,待灵醒过来后,脸“蹭”地一下红了。
正午时候的日头正毒,傅温礼拿不准人这是害羞了还是被晒的,眯着眼抬头瞧了瞧天,之后把容凡往身后的树荫下拉了拉,对着人耳边道:“车上有伞,我去给你拿一把?”
“不用。”容凡摇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咱们回去吧。”
傅温礼“嗯”了一声,替他整理好额间的碎发:“下次想过来了我再陪你一起。”
容凡临走前对着父亲的墓碑又鞠了一躬,而转身之后,却被傅温礼揽住了肩膀,护在怀中走在了最里侧。
不知道为什么,被傅温礼带着从父亲墓前离开的那一刻,他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在他潜意识的认知当中,自己二十年来的人生阅历可以分为两个阶段——遇到傅温礼之前和遇到傅温礼之后。
容凡有想过自己爱上傅温礼的一万个理由,但最初的心动,大抵是始于自己被秦姿凝抛弃后最孤独无助的那个时刻。
容凡永远忘不了在当时昏暗窄小的楼道里,傅温礼带着柔和的笑容对自己伸出手的那副模样。
是这个男人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弥补了家人、亦或是父亲这个角色在自己生命中的空缺。变成了为他指路的明灯,也为他提供了风雨飘摇的处境之下,唯一的避风港。
能遇到傅温礼并且得到他的爱,容凡的心里曾不止一次产生过这种想法,自己终究还是幸运的吧。
从墓园出来之后,两人一同上了傅温礼开来的那辆车。
在烈日之下站了那么久,容凡两颊不知有没有被晒伤,泛着一阵阵灼烧的痛感。
傅温礼从车门侧斗抽张湿巾递了过去让他擦擦汗,容凡眨眨眼接过,将其盖在自己的脸上象征性地蘸了两下,看上去颇有些心不在焉。
他观察了着傅温礼脸上的表情,斟酌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我决定要给容嘉鑫做配型了。”
他这边刚一说完,傅温礼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猝然紧了紧,关掉音响拧眉看了过来,目光暗藏着警示:“容凡,你想好。”
容凡思索了一下,咬着唇望向他的眼睛,同是一脸严肃的模样道:“我想好了,我是成年人,会为自己的决定负责的。”
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在车上掰扯清的。两人沉默着对视了几秒,傅温礼最终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发动了车子:“回去再说。”
容凡看出来他是不赞成自己这么做的,遂不自觉放低了音量,嘴里喃喃道:“只是先配个型而已,又不是真的移植,最后的检查结果也不一定能匹配成功的……”
傅温礼咬牙踩了刹车,冷冷看过来:“万一成功了呢?你真的要给他移植吗?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是拿什么在赌?”
“万一成功了……”容凡说着顿了顿,忽而扯着嘴角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就像是在自我暗示般缓缓道:“这么小的概率,哪能就这么轻易让我碰上啊。”
这番话从容凡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傅温礼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气吐血了。他这很明显是抱着侥幸心理在思考问题,拿自己下半辈子的健康当儿戏!
傅温礼沉声叫住了对方,兀自平静了好一会儿才压着火开口道:“你好像是把我说过的话忘了?”
“别说是你的一颗肾,就算一根头发丝,他们也别想动。”他说着眯起了眼睛,将视线移到了窗外:“提议驳回,这件事以后不用讨论了。”
容凡知道傅温礼没跟他开玩笑,可他既然能这么决定也有自己的理由,于是想了想,还是对着人解释道:“我讨厌容家的所有人,尤其是容嘉鑫,可这件事总要有个了断的吧?”
容凡说着不禁露出了一抹苦笑,思绪逐渐飘远回忆道:“我爸当年患病的时候我还在上小学,那时候记忆最深的就是他到了后期连尿都尿不出来了,需要插一根管子在膀胱上,恶心呕吐更是常有的事,人还动不动就陷入昏迷,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我爸是家里的顶梁柱,从小到大,他就像我的天一样。”说道这里,容凡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可我看见他躺在病床上那副样子,我是真的害怕,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生命一天天流逝,我觉得自己的天就要塌了。”
话题突然转到了这么沉重的方向,车内的氛围也跟着压抑了起来。
傅温礼知道容凡现在需要倾诉,没有出声打断他,跨过座椅中央,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包住了容凡紧攥着的拳头,摩挲了两下试图安抚他。
之后就听人继续道:“我和我妈那时候每天都在祈祷,恨不得给医院所有的人跪下,求他们一定帮忙联系到合适的肾源。”
“容家当时没人跟他血型配得上,那些人可能会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吧。”容凡眼含珠光,说着自嘲般的笑了笑:“可是现在这事儿却落在我的头上了。”
“我可以不管容嘉鑫死活,但是每当我一想到曾经我爸也陷在跟他同样的处境,我们全家人也曾眼巴巴盼望着有奇迹发生、有救命恩人出现能捐一颗肾给我们。”
容凡看向窗外:“我就觉得自己真的得做点什么。”
傅温礼敛着眸色未置一词,听着容凡的话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容凡舒了一口气,平静道:“我先配型试试吧,其实我自己也是在赌一个概率。你别怪我太冒险,但配型这事儿,哪有那么容易说成功就成功的,我就是想借这个机会断了容家的心思,也让自己以后活得轻松一点。 ”
傅温礼知道他这股子倔劲上来,自己横竖是劝不住了,正在心里盘算着将人暂时看管起来的可行性。甚至,他一定要去的话,背着容家人操纵一下检查结果也不是不可能。
但很快,就听见容凡在旁补了一句:“其实我之所以会答应,一方面是因为觉得最后成功的概率小,伤害不到我,另一方面,这件事也算是个契机。”
容凡说完之后想了想,抬手拽上了傅温礼的衣角,用商量的语气道:“我想跟容向哲见一面,有些话想要当面跟他讲,如果可以的话,还需要你手下的人给我帮点忙。”
傅温礼正色看过来,目光中不带情绪:“帮什么忙?”
容凡咬咬唇,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配型可以,但有条件,要跟容家讲。

第65章 “傅温礼,你现在真的很流氓”
容家现在是有求于人,故而一听容凡说要约自己,容向哲当天便推了手头的所有事物,急匆匆赶了过去。
他到酒店包厢的时候,屋里只坐了两个人,菜也是刚刚上齐。
主位的那把椅子空着,容凡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的。
容向哲的视线落在了边上那位身穿白衬衣手持公文包的男子身上,这人他之前与其打过一次交道,是傅温礼的私人律师。
大家心里都装着事,没多余的心思闲聊,容向哲入座后,几人筷子都没动,直接就进入了正题。
律师与容向哲算是第二次见面,没有过于生分,礼貌冲他点了点头,之后说道:“容先生您好,现在受容凡少爷的委托,我这边拟定了一份协议,需要您配合签署一下。”
对方话音落地,容向哲脸上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不待他多思考,两份装订好的文件就被放置在桌子上,推到了他的面前:“具体内容您可以仔细看一下。”
容向哲抬抬眉,漫不经心地抬起了手,翻页将纸上所写的内容大致浏览了一遍。
“我可以去做配型。”容凡在他沉默时出声,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但是咱们得提前说好,无论配型成功与否,这件事情一过,容家以后所有的人都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容向哲因着他这话抬头,之后只见容凡顿了顿,继续道:“我父亲遗留的股份你们想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家产我不要,但是对外,你们再也不要说我跟你们家有任何的关系。”
“从此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我过得好与不好,都不劳烦别人操心。以后走在路上,就请当作不认识吧。”
碍于容家之前对容凡和秦姿凝做的那些个事,容凡会不会答应配型容向哲原本是不抱希望的。现在他猝不及防来这么一出,虽然是容向哲所期盼的结果,但能提出这种要断绝关系的附加条件,也着实让人没想到。
算是意外之喜了。
容向哲捏着手里的纸笑了笑,看向容凡:“你即使不想承认,咱们骨子里也流着相同的血,我终归还是希望你过得好的。”
这话由他嘴里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虚假,饶是如此,容向哲做戏做足,还是对着容凡假模假式又劝说了一番:“拿了你父亲的股份,你想要怎么逍遥快活都没人管你,何必一定要把界限划得这么清?”
他话一说完,脸上立马换上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容向哲这老狐狸,其实什么都看得清。
“我其实一直挺好奇的,傅总究竟是给了你多少好处,能让你想也不想就说出要跟容家老死不相往来这种话,底气还这么足?”
“你有人罩着固然是好,但依附在高枝上的鸟,一旦跌到了地上,站得越高摔得越惨,这个道理你也应该明白啊……”
介于还有傅温礼的律师在场,容向哲也不好把话挑明,只能怀着看戏的心思旁敲侧击提醒提醒他:“凡凡,你也是大人了,以后做事之前还是多动动脑。自己有本事了比什么都强,别总像个小孩子一样黏在傅总身边,这样真的合适吗?”
容向哲这话虽然听着扎耳,但说的也确实是实话。容凡不愿与他多言,回避着他的目光冷冷道:“合不合适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先把东西签了。”
容向哲玩味似的哼了一声,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敲了敲。察觉到容凡似乎有些恍神,他勾了勾唇角,满含深意道:“放心,我对别人的私事没兴趣。”
说罢微微叹气,举起杯子抿了口茶:“但二叔还是想好心劝你一句,别以为现在的日子舒坦了就是万事大吉了,你们终究还是两个世界的人。”
律师还在一边,容向哲不好直言。傅温礼这个人,城府可是比容凡想象的,要深得多。
容向哲幽幽道:“他现在喜欢你,可以什么事情都由着你来,可你们两个之间毕竟有差异,无论是年龄还是人际交往的圈子各个方面的。等他哪一天真的对你倦了,你再想想今天,为了能和他在一起竟然放弃了这么多,又会不会后悔呢?”
“他从来不需要我为他放弃什么。”
容凡抬眸看了过去,目光十分坚定:“我要跟容家划清界限,单纯是因为,我讨厌你们的虚伪与做作。”
容向哲被他这句话逗笑,状作无奈,皱皱眉长叹了一声。
“行……当真是个胳膊肘向外拐的。”
说罢没再多拖延,从侧兜拿过了钢笔,转开之后在那协议书的两页纸上,痛快利落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容家的事情落定以后,便只剩下了在家等着医院的具体通知。
容凡这段时间耽误了不少课程,老师布置的几个PPT作业也一直拖着没交,后来有一天,学校那边把电话直接打到了傅温礼的手机上。
傅温礼白天要去公司上班,晚上回家后每天会腾出一些时间把容凡叫到书房亲自授课,把落下的知识点都给他补上。
容凡虽然平日里习惯了与傅温礼没大没小地玩闹,但沉下心来认真听课的时候还是挺像模像样的。
一双眼睛目光炯炯地定在傅温礼的身上,遇到不懂的地方会主动提问,傅温礼给他讲明白后,他便低头伏在桌案上、认真做起笔记。
看到容凡这个样子,恍惚间傅温礼感觉时光似是又退回到了几年前。那时候容凡还在上高中,酒店没有扩张业务正处于平稳发展期,自己的工作也不像现在这么忙。
两个人每天有很多时间相处,趁天气好的时候会把桌子搬到楼下的小花园,容凡做作业的时候傅温礼会从书房找本书陪在他旁边,偶尔遇到他不会的题,傅温礼会习惯性卷起书敲一下容凡的脑门,然后再轻声为他耐心讲解。
饶是时光匆匆一晃竟已过去了三四年,那场景现在再回忆起来,亦是惬意又不失温馨的。
傅温礼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老了,最近突然很喜欢忆往昔。他垂着眸自嘲笑了笑,之后带着那副长辈看晚辈慈爱的眼神,抬起手顺着容凡发丝纹理的方向、在他后脑勺轻轻摸了两下。
摸了还不够,傅温礼又偏过头在容凡的发间轻轻嗅了一下。
在傅温礼凑过来的时候,容凡就已经没有办法专心看书了。
温热的呼吸不经意间打在容凡的脖颈,他被傅温礼撩得有些心猿意马,之后笔尖顿了下来,抬起胳膊肘将人往一旁顶了顶。
“在书房呢,不行。”容凡噘着嘴,小声喃喃道。
“什么不行?”傅温礼因着他这话微微愣了愣。
他刚才那些举动本身也是无意识的,没往歪处想。结果现在让容凡用别扭的小眼神这么一勾,倒是真起了故意逗逗人的心思。
傅温礼缓缓凑了过去,压着嗓子就着人耳边明知故问道:“凡凡,你刚刚说什么不行啊?”
见容凡脸颊两侧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至耳根脖颈,傅温礼嘴角挂着笑,抬手在人脑门上敲了一下:“我盯着你学习呢,你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一点都不专心。”
容凡拧着眉白了他一眼,看上去很不服气的模样:“不专心的是你好不好,是你先来动我的。”
“你要学习,我又不用。”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还真叫人一时无法反驳。
容凡清清嗓子,拿起自己面前的书准备继续看,奈何封皮上那几个大字就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人一看到它就开始犯困,容凡提神舒了一口气,开始抱怨起来:“真的搞不懂,明明学的是酒店管理,为什么还要考马克思主义概论。”
“大学培养的是综合性人才,这些都是必须要学的,跟你是什么专业没关系。”傅温礼指尖轻击鼠标,在一旁平静解释道。
“事不关己,你说得倒是轻松。”容凡瘪瘪嘴,拿着笔在手里转了一下:“让我看这些,还不如去酒店端盘子呢。”
“就去中餐厅帮了几个小时忙,你端盘子还端上隐了?”
傅温礼说的是上次实习时候的事,他不提,容凡真的快忘了。
话题一扯到这上面,容凡忽然就想起来了:“下学期估计还有实习,我现在就开始烧香拜佛,希望别再把我分到客房部那种需要熬夜的鬼地方了。”
“年级轻轻,别搞迷信那一套。”傅温礼面对着电脑屏幕,分神瞥了容凡一眼,漫不经心道:“拜佛不如求我。”
“我才不求你。”
容凡嘴里嘟囔着,紧接着就见傅温礼关掉了电脑,转了椅子冲着自己,幽幽道:“其实我这儿有个岗位挺适合你的。”
“什么啊?”容凡好奇。
“来给我当秘书。”
总裁秘书这个岗位听上去像是一打杂的,其实技术含量还是蛮高的。上到协助老板安排日常的琐碎工作、政务接待、文件起草,下到与各个层级的主管联系沟通、上传下达,其实很考验一个人的职场专业度和综合应变能力。
傅温礼原本想的是自己手把手带他,顺便也能旁敲侧击给他渗透点运营管理方面的知识。可谁知这家伙竟然又想歪了,翻着白眼不屑地哼了一声,一开口就直接道:“私人秘书是吧?就只用陪总裁睡觉就行了。”
傅温礼真是被他整得哭笑不得,揉揉额角看向了他:“你懂的还挺多啊,我就不明白了,你这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意识到自己可能曲解了傅温礼的意思,容凡低下头,心虚地转了转眼珠子:“不怪我,是你的眼神太猥琐了。”
“是我的问题吗?”傅温礼提高了声音反问,之后咬咬牙无奈道:“我看是你的心思压根就没放在学习上。”
傅温礼说完之后用手支着头默默打量着他,目光逐渐开始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不过你要是真的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
说罢掐着容凡的腰,一把将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我看你今天晚上挺积极的,不如我们就先来试试岗。”
“试……试什么岗?”容凡明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怕自己由误会了,遂秉着呼吸结结巴巴地问道。
“私人秘书啊。”傅温礼莞尔,冲他耳廓边轻轻吹了口气,悄悄道:“只陪总裁睡觉那种。”
容凡揪着傅温礼家居服的前襟,低着头没敢看他:“傅温礼,你现在真的变得很流氓。”
下一秒,却是听到了桌面上的书被尽数扫落在地的声音。
傅温礼站起身将容凡压在了办公桌的桌面上,将人的膝盖卡在了自己的两腿之间。
他俯下身子,一手托着容凡的后腰,另一手从人睡裤的松紧处探了进去。
容凡全身一抖,嗓间发出了一声舒爽的闷哼,调整姿势,闭眼享受起傅温礼的服务。
“是流氓。”怔忪间,傅温礼蛊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须臾之后,竟是轻笑了一声缓缓道:“正经人,谁跟小自己12岁的男大学生上床?”

第66章 凡凡的疑问
日子一平静下来时间总是过得蹭蹭飞快,转眼容凡搬回湖湾别墅也有些时日了,陆怿忱和许灿最近总是撺掇着傅温礼让他请客,大家在一起玩闹惯了,傅温礼压根就没想搭理这两人。
但转念一想,前一阵子因为自己和容凡的事也没少折腾身边的朋友,于是专门挑了一天下午,趁容凡学校没课的时候在家里准备了几个菜,把人都叫了过来,简单小聚一下。
因为来的都是自己人,所以也没那么多规矩。
傅温礼给李婶放了假,亲自下厨做了西餐,知道陆怿忱就好那一口,还特地开了两瓶上了年份的好酒。
陆怿忱和许灿都不是第一次来湖湾别墅,看着傅温礼一个人在厨房忙活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在屋子里各处悠悠达达的丝毫不显拘谨,倒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放松。
陆怿忱不但自己过来了,还带着宋淮一起,这点是容凡没预料到的。
傅温礼备餐的时候容凡原想去厨房帮忙,奈何他实在没有下厨的天赋,手里便被塞了一盘水果,被支来客厅招呼着。
他一踏出厨房的门,便看到陆怿忱和宋淮两人几乎是脑袋顶着脑袋,距离凑得很近,正旁若无人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容凡路过的时候无意识听了一耳朵,原是陆怿忱看上了玄关墙壁上挂着的那副印象派的油画,寻摸了半天实在喜欢,就跟一旁的宋淮商量着要不要搬回自己家。
宋淮看着画犹豫了两秒,挠挠头:“算了吧,你看看家里哪还有地方?”
陆怿忱不以为然,语气平静自如道:“进门那柜子可以搬走啊,反正利用率也不高。”
“不行。”宋淮闻言皱了皱眉,瞪着他:“那地方我还要放球鞋呢。”
陆怿忱用膝盖顶了顶宋淮的腿窝,咬着牙声音极小:“滚犊子,真把我那儿当自己家了是吧?”
剩下的话容凡走得远了就没再听到,待他将盘子放下再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宋淮脸上明显挂着不满的神色,连带着周身的气压都跟着降了好几帕。
傅温礼备餐的速度很快,一个人轻轻松松就搞定了五个人的量,没让大家多等。
陆怿忱对桌上的牛排意面这一类玩意儿兴致缺缺,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两瓶酒上。
这家伙昨晚带了一帮子人在SHINING厮混,最后走的时候舌头都捋不直了,许灿顾念着他这破身板估计也没几年造头了,于是想了想,在一旁规劝道:“你还是别喝了,一会儿回去不还得开车?”
别人劝他少喝的这种话陆怿忱没有一次听进去过,许灿说话间,他已经拿着开酒器“嘭”地一声将瓶口的木塞拔了出来:“没事儿,这不是还有宋淮在呢,不缺司机。”
宋淮早知道他会这么说,心知劝不住就没再多费口舌,两手环在胸前淡淡瞥了那酒瓶一眼,之后将目光收回,对着许灿幽幽道:“没事,我习惯了。昨晚我从代驾手里接过他的时候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我一路公主抱把他抱上楼的。”
说罢还故意抬着自己的胳膊在陆怿忱面前晃了两下:“幸好我力气大、咱们陆总身子也虚,不然还真不一定抱得动。”
陆怿忱今早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在床上了,压根就没想到自己昨晚原是那么一副样子被宋淮抱上楼的。
他住房子的是那种一梯几户的高档公寓,上下楼随时有可能会遇到邻居,虽然大家互相都不认识,但以后若真在电梯里碰上了,真被人认出来面子上肯定挂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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