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按理来说也不完全算是酒店的过错,但秉着不得罪客人的原则,容凡还是两手放置在身前朝对方鞠了一躬,紧跟着承诺会尽快换上一盘没有鸡蛋的早餐过来。
见容凡走上前来撤盘子,对方扬着眼尾微微一笑,抬手按住了他的胳膊。
“我刚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吃过几口了,现在可能需要服用一些预防过敏的药物,不知道小哥哥可不可以帮我这个忙呢?”
之前培训的时候主管经理还特意强调过,在工作的过程中要避免与客人产生任何程度的肢体接触。
容凡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胳膊从对方手中抽了出来,往后退了两步刻意拉开些距离,才礼貌告知对方:酒店无权向客人提供或代买各类药品,如果实在有需要,可以为她指路距离此处最近的医院、或者帮助客人拨打120都是可以的。
那女士听过容凡的解释,用手支住下巴叹了口气,眼神中略带失望道:“那好吧,那我就自己跑一趟吧。”
说完站起身走到容凡跟前,歪头看着他:“不过就麻烦你一会儿重新给我换份早餐过来吧。谢谢啦!”
从1002客房出来之后,容凡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知是不是自己情绪太敏感的原因,1002房里的那位女士总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与他人相处的边界感很弱,虽谈不上冒犯,但总归让容凡与她同处一个空间的时候,着实捏了一把汗。
再给那女士换餐的时候,容凡刚好有别的事情要忙,这项工作便落到了其他同事的手上。
本以为这个小插曲会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毕竟等容凡下次再值早班的时候,这位客人可能已经退房了,大家也没有什么机会能再接触上。
没成想第二天轮到容凡值夜班的时候,那位女士竟然指定了酒店的一项服务,这差事自认而然又落到了他头上──开夜床。
“开夜床”是每家三星级以上酒店都必须具备的专项服务,时间一般在8至9点这个区间。
服务生需要进入房间对窗帘及灯光进行调试、补充饮用水清洗杯具、整理床铺摆放拖鞋等,旨在为客人提供更舒适的入睡环境,优化入住体验。
1002号房的门铃响过之后,门边的把手应声而动。
片刻之后,容凡的眼前又出现了昨日那张熟悉的面孔。
对方身上穿着一件丝质睡袍,卷发自然垂落在胸口,盯着着容凡左胸的工牌瞟了一眼,微笑着把他迎了进来。
容凡的视线有意回避着,进屋后只专注在自己手头整理的工作上。
那女士站在桌边自顾自倒了一杯红酒,捏着杯梗在手里晃了晃,须臾之后突然转头看了过来,开口问道:“你叫容凡是吧,家是安成本地的吗?”
容凡如实“嗯”了一声,没有抬头,手心里却开始不自觉冒起了汗。
“你今年多大年纪啊?”对方一边说着,一边扭着步子朝他走了过来,手里端着红酒歪头打量他:“既然能出来上班,总归是成年了吧?”
“成……成年了。”
对方身上的香水味自空气中飘散而来,容凡忍住想要打喷嚏的冲动,有些结巴地回了一声。
看他目光闪躲,那女士莞尔一笑,撩了撩头发。
“你别这么紧张呀,我又不吃人。”说罢一眨眼的功夫,不知从何处掏了五张百元纸币出来,递了过来:“谢谢你的开夜床服务,虽然你们酒店我瞧着不怎么样,但我对你还是挺满意的。”
对于从客人处收取小费这一问题,每家酒店的规定都不太一样。培训的时候上级主管并没有告诉容凡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但其实在那五张红色钞票明晃晃摆在眼前的一瞬间,他的心中已经响起了警铃。
不能接,这女人的钱跟她这个人一样,都很危险。
容凡向后退了两步,低头婉拒:“这是我份内的工作,您不必这么客气。”
对方拿着钞票的手停在半空中顿了顿,片刻之后,嘴角扯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转身走向桌边:“好吧,随你。”
她这边话音落地,容凡于无人察觉处暗中松了一口气。
可谁知就在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脱身的时候,一抬头,便看见那女士修长的两根手指间,夹着一张白色的卡片:“既然小费不要,那这个总能收下吧。”
对方一边说着一边朝容凡走了过来,在距离他一米处停下,眉眼勾着笑,缓缓将卡片放到了容凡的工服口袋里。
紧接着,一道的娇媚声音自耳边响起。
“姐姐最喜欢像你这种长得漂亮、性格乖乖奶奶的小男生了,交个朋友而已,不要这么拘谨。”
第36章 “今晚不能陪你”
自实习开始之后,容凡的生活节奏一直随着上下班的时间变化在做调整。
有时候一忙起来吃不上饭只是其次,值夜班的时候回不了家、或者是下班以后回去得晚了,还要连累着傅温礼和司机也跟着他一起等。
容凡其实有考虑过实在不行的话,自己就搬到员工宿舍去住。但那里的条件虽说还不错,跟湖湾别墅一比起来,肯定还是差得远的。
这种作息混乱黑白颠倒的日子持续了不到一周,容凡感觉自己的睡眠受到了很大影响,再加上近来总是时不时会出现腹部隐痛的症状,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上去比之前明显要差了许多。
傅温礼知道他心里暗暗憋着一股劲,想要靠自己的努力在实习中拿个好成绩。但他这模样看多了实在叫人心疼,于是仔细考虑了一下,最后自己干脆也不回家了,直接住在了办公室里。
傅温礼办公室的里间设有大床、衣柜还有专用浴室,所有日常生活所需的用品一应俱全。
这样一来,容凡不轮班的时候可以直接过来休息,不但能安安静静睡个好觉,自己还能盯着他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最近中餐厅那边换了个主厨,做的菜还都挺合容凡的胃口,奈何他有的时候真的是太累了,常常一进门要么就瘫倒在皮沙发上,要么就趴在办公桌上像只没骨头的章鱼一样。话没跟傅温礼说上几句,没一会儿就眯着眼睛睡着了。
傅温礼揽着他的肩头和腿窝把人抱到里间的床上,刚没走两步就觉察出怀里人这些日子体重是轻了不少。
将人放在枕头上,傅温礼坐在床边盯着他沉静的睡颜出神,心下微动,不由自主地就将拇指覆在了他浓密的睫毛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容凡大约是累急了,傅温礼这么动他,他也不醒,翻身的时候手边无意识一拽,傅温礼的胳膊就这样被他锁在了胸前紧紧地抱着。
傅温礼怕吵醒他,遂保持着一个姿势一直弯着腰,看人完全睡熟了才一点点把胳膊从他怀里抽出来。
容凡的身上还穿着工服,头窝在枕头上的时候衣领都堆积在脖颈边,被压得皱皱巴巴的。
傅温礼轻手轻脚地将他胸前的扣子解开,为他脱下衬衣外面的马甲,挂在柜子里的衣架上。
正要关柜门的时候,猝不及防间,从衣服的口袋里却掉出了一张白色的名片。
傅温礼弯腰将那名片从地上捡起,拿在手里前后扫了两眼。在看到上面印制的姓名及电话号码的时候,目光随之沉了沉,若有所思般挑了挑眉。
傅温礼本可以把这玩意儿直接扔垃圾桶的,可到最后,他却选择了上前两步,将其明晃晃地放在了容凡枕边,以确保人一睁眼就能清楚地看到。
虽说犯不上为了这点小事去质问他,但傅温礼心里其实挺感叹的。
自己护在身边的小朋友不知不觉间就这么长大了,一晃眼,他在异性的眼里竟也变得这么有魅力了。
待人两个小时睡醒之后,卧室门边传来轻微的响动。
傅温礼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翻动着手里的书,一抬眼,果不其然,就看见容凡带着副迷蒙的双眼,手里攥着那张名片,正一脸无措地望向自己这边。
傅温礼敛着神色往他指尖的位置上瞟了瞟,合上书从沙发上站起来:“睡醒了就过来吃饭。”
容凡拖拖拉拉地走至桌边,打开了食盒却没有动筷。盯着傅温礼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解释道:“这是一个客人给我的,当时顺手放兜里忘扔了。”
傅温礼望着他勾唇笑了笑,看上去不像在生气,但那双眸子里透露出的情绪总是让容凡觉得背后发凉:“没想到你还挺招人喜欢。”
“凑活吧……”容凡咬着筷子嘴里喃喃道。
傅温礼闻言收回目光,从他手里抽出了那张名片扔进了垃圾桶里,问出的话却跟此事毫无关系:“晚上跟我回家,还是就住在这儿?”
他这话题转换得太快,容凡差点没反应过来,眨着眼睛想了想,回道:“就住这儿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傅温礼低着头给他夹菜,淡淡“嗯”了一声:“你不觉得无聊就行。”
“还好吧……”
有你在我身边怎么可能无聊?
容凡心道。
似是猜中了他心中所想,傅温礼没有急着反驳,等人把食盒里的菜都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说道:“我今晚得回家一趟,不能陪你。”
容凡停下筷子,刚想开口问他为什么要回家,傅温礼这边垂着眸,却是先一步发了话:“过年的时候,家里长辈们提的那个吴小姐,你还记得吧?”
倏然提起这个名字,容凡脸上的神色一秒由晴转阴,紧紧抿住了双唇。
怎么可能不记得?简直是印象深刻。
他压着嗓子“嗯”了一声,之后就听傅温礼平静地解释道:“明天我会在中餐厅跟她见一面,虽然是应付差事,但也得换身干净的衣服尊重一下人家。”
照着容凡一贯的性子,在吃饭时听到傅温礼要去和别的女人相亲,肯定当时就摔碗了。
可经历了过年的那一场事,李林枝在背后给傅温礼施了多少压容凡是知道的。
一想起这对母子在花园里的那段对话、还有傅温礼当时脸上那副痛苦为难的表情,容凡这气,却是怎么都撒不出来了。
“这一面就这么非见不可吗?”他手里捏紧了筷子,看着傅温礼有气无力地询问道。
傅温礼闭眼揉了揉眉心:“我既然能告诉你,就证明这事已经定下来了。”
他说罢抬起头,自嘲般笑了一声:“不过见一面也好,我妈那边血压也稳定了,还可以趁这个机会跟那吴小姐把话说清楚。反正她对我也没兴趣,大家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挺好的。”
“人还没见着呢。”容凡撅着嘴嘟囔:“你怎么知道她对你没兴趣?说不定人家对你一见钟情,就喜欢你这样的……”
“不会的。”傅温礼望向容凡的眉眼柔和,说完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最后满含深意地勾唇笑了笑:“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该担心的人是我才对吧。”
傅温礼把话给容凡解释得明明白白,容凡虽然没再闹脾气也没阻拦,但当天晚上还是因为这件事,辗转了一夜,失眠了。
第二天上的刚好是早班,容凡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给陆译忱打了个电话,让他想办法把自己调到中餐厅值一天班。
陆译忱一个集团副总,哪有精力管他这么屁大点事,当时也没细听就交给了宋淮去办。
于是当天上午,容凡在宋淮的“暗箱操作”下,顺利地被借到了中餐部,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傅温礼与吴小姐会面的那个包厢。
彼时的包厢里面还未启菜,只有服务生进去倒过两杯茶。
傅温礼此刻就在那个密闭的空间里,跟一个觊觎他财产或者美色的女人单独说着话。容凡一想到这里,浑身上下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把傅温礼揪出来。
正这么想着,厨房传过来的菜刚好被端至了包厢门口,容凡整理好工服上前帮忙,临敲门进去前脑子里灵机一动,当时就有了主意。
开门进去后,容凡全程低着头,把盛着菜的盘子一件一件端到了玻璃圆桌上。
包厢里面的氛围安静得有些诡异,傅温礼和那吴小姐全程都沉默着,似乎没有太多话题可以聊。
容凡确定傅温礼已经认出了他,至少通过余光判断,对方眼神的方向此刻是定格在他脸上的。
他手里端着要上的最后一盘菜,下意识屏蔽了傅温礼的目光。最后咬咬唇心下一横,便将汤水尽数洒在了傅温礼今早刚换的那身西装上。
耳边传来一声女士的惊呼,容凡睁着眼后退两步,做惊恐状。
照常理来讲,他现在应该是要立马跟客人道歉的,可就在他抬起头看向傅温礼的一瞬间,猝不及防的,却对上了一张两天前令他唯恐避之不及的脸。
这吴小姐,竟然就是1002房里给自己塞名片的那个女人!
容凡一整个愣在了原地,半张着嘴震惊得已经说不出话。
傅温礼的脸上倒是十分平静,似是对这一幕早有预料,看向容凡时,甚至嘴角还带着一抹几不可察的淡笑。
他从纸巾盒里抽了几张面纸,覆在自己沾了汤汁的衣袖上,须臾之后站起身,朝身旁坐着的人微微点了点头:“吴小姐抱歉,看来咱们今天的谈话,只能到此为止了。”
说罢转身,路过容凡身侧时,顿了两秒给了他一个眼神。
容凡看着傅温礼离开包厢,视线再对上吴小姐的时候,又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尴尬。
“小哥哥,原来是你啊!”吴小姐单手支着下巴,冲容凡眨了眨右眼:“咱们还真是有缘呢。”
容凡低下头转着眼珠子,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你宁愿把菜汤洒在你们老板的身上,也要把我的相亲搅黄。”吴小姐说着,脸上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起来。片刻之后,看着容凡的眼睛道:“你该不会是真的对我有意思吧?”
容凡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出了那包厢,一路小跑回傅温礼办公室的了。
几天前还往自己的口袋里塞名片给暗示、说喜欢奶乖弟弟的女人,今天一转眼竟然变成了傅温礼的相亲对象。
容凡大脑的CPU硬是被烧坏了也预想不出现在的剧情究竟是个什么走向。
靠在总裁办公室的墙边缓了缓神,待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了,容凡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扭头在屋里环视了一圈。
傅温礼的西装被自己泼了一身热汤,现在应该是在里间换衣服。
那些菜都是厨房刚出锅的,也不知道温度烫不烫,傅温礼的手臂到底有没有事……
思及此处,容凡不禁开始懊恼,攥着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脑门。
不该冲动的……
他这么想着,脚边迈步,缓缓向里间走去。
按下把手,门缝被推开的一瞬间,面前却出现了一副让人顿觉脸红心跳的画面。
第37章 “傅叔叔,我招你喜欢吗?”
即使两人同床共枕了这么久,容凡也鲜少有机会见到傅温礼在自己面前坦胸露背不穿衣服的模样。
而此时此刻,他正赤着脚踩在床边的地毯上,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松了皮带的西裤,岌岌可危地悬挂在胯骨上。
傅温礼上半身几乎是全裸着的,刚刚褪下的衬衣只剩下一截袖子勉强挂在半边肩膀,两片耸立的肩胛骨之间,埋藏着一条沟壑分明的脊柱线,从背部一路向下延伸,直至消失在西装裤恰到好处的遮挡之下。
门边的动静来得有些猝不及防,傅温礼被惊动后循声转头望了一眼。
容凡与其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视线有些慌张地赶紧从人身上挪开,低着头有意回避,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将门合上,傅温礼却在这时突然出声唤了他的名字。
容凡手边的动作倏然顿住,不到片刻,视线内缓缓出现了一条埋在西裤下修长笔直的腿。
未来得及抬眸与其对视,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覆上手臂拽得他浑身一个踉跄,下一秒,背部紧贴着墙壁,他却被傅温礼死死按住了肩膀、倾身上前困在了怀里。
“干了坏事不道歉也就罢了,还想跑?”
傅温礼的唇紧贴着容凡的眉心,说话时喷薄出的气息打在他眼睑下的睫毛上,撩得他酥酥痒痒。
“我哪有做坏事啊……”容凡低着头嘴里嗫喏道,须臾之后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又不是故意的。”
“是吧。”傅温礼不置可否地在他耳边笑了笑:“才不到二十岁,怎么就这么虚了?连个盘子都端不好。”
被傅温礼这么一说,容凡脸颊染上一层薄晕,头埋得更深了。
“对……对不起。”
道歉的话说得磕磕绊绊的,容凡抬头望向他:“你手臂烫红了没有啊?”
“现在才想起来问?”傅温礼圈着他没有动身:“你自己看看。”
容凡因着他的话转了转眼珠,目光往眼前人的左臂上瞟了一眼。
确实是红了,但没破皮也没起泡的,其实还好。
怔忪间,傅温礼在他头顶幽幽出声:“容凡,今天过后,事情算是完全解释清楚了吧?”
“什么?”容凡喃喃询问。
“我昨天都说了,那吴小姐对我没兴趣。”傅温礼说着不禁轻笑:“人家喜欢的,可不是我这种类型的。”
容凡听出来他这话是在内涵什么,本想伸手去掐傅温礼,可对方没穿衣服,所以还是不太好意思。
最后犹豫了一下,把手搭在了傅温礼的裤腰上:“你太坏了,昨天就知道她是谁了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真的完全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傅温礼勾着唇不答反问:“没想到自己现在已经这么招人喜欢了?”
“她喜不喜欢我,关我什么事啊……”
容凡撅着嘴不屑地白了一眼,一抬头,却正好对上傅温礼脖颈之间凸起的喉结。
周身被男性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所环绕,容凡下意识屏住气吸,心也开始跟着怦怦直跳。
许是受此刻气氛所影响,暧昧的情愫已然占据了容凡的内心开始狂妄地滋长。
哪怕是对方呼吸时胸膛的一次微小的起伏,也能在无形中撩动他的神经,叫他几欲疯狂。
不知何处生来的勇气,猛然间,他踮起脚抬头对着傅温礼的下巴亲了一下。
在傅温礼身体一僵,还来不及将他推开之前,他再次主动环上了傅温礼精瘦的腰,指尖滑动,顺着傅温礼背部的肌肉曲线描绘出优美顺畅的线条。
“傅叔叔,那我招不招你喜欢啊?”
傅温礼身上的温度和自己手心里的一样烫,容凡将自己送上去,身体却是在发抖。
傅温礼挺背颔首看着他,眼底的情绪复杂,动了动唇却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
虽然很难,但他最终还是敛了心神,将手伸向后方,卡在了容凡的手腕上。
意识到他要将自己推开,容凡心中惊惧,就像是誓死守卫着自己的领地一般收紧了臂膀。
耳边传来了傅温礼的低叹,就在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猝不及防地,不远处的门缝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成年男子咳嗽的声响。
傅温礼循声望过去的时候下意识背过身把容凡护进了怀里,眯着眼打量了一番,看到来人是陆译忱后,神色更是说不出的凌厉。
在陆译忱略显尴尬的目光当中,傅温礼把门合上,把人隔绝在了屋外,松开容凡走去柜前找了一件衬衣套上,之后系扣子、戴手表。
待他完全将自己收拾妥当后,再回头一望,方才身后老老实实站着的小家伙早已没了人影,只留下未锁紧的那一道门毫无规矩地敞着,昭示着他逃在逃走的时候,究竟是有多仓皇。
傅温礼从里间走出来后,陆译忱就气定神闲地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嘴边品着茶,用满含深意的目光盯着他,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傅温礼瞟了他一眼,走到办公桌前:“把你脑子里那些废料收一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译忱才不会听他任何辩解的话,只相信自己眼睛里看到的,忍不住打趣道:“都说我平日里玩得花,这要搁以前我也就认了。”
之后哀叹一声:“今天可算是给我撞上了,原来我身边这么些年还蛰伏着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
“跟你一比我可是甘拜下风啊。”
傅温礼的语气冷了下去:“不敲门随便进别人办公室,你还有理了?”
陆译忱把玩着手里的茶盏,勾勾唇:“我要是次次都守规矩敲门,哪能看到今天这么刺激的一幕啊?”
“我和许灿之前问你是不是喜欢容凡,你还死不承认。”陆译忱说着顿了顿,摇着头啧啧道:“我们之前还好奇来着,你究竟是不是性冷淡,这么多年身边连个人也不找。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你他妈是有特殊癖好,喜欢玩养成啊……”
“陆、译、忱。”
罔顾傅温礼面色不善的警示,陆译忱眯起眼,话音也变得耐人寻味起来:“给我说说,到哪一步了?”
“他把热汤洒在我身上了,我只是在屋里换了件衣服而已,别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没碰过他。”傅温礼面色平静地噙住一支烟点上,沉默了半晌突然又补了一句:“以后也不可能碰他。”
在这儿坐了半天最后就得到这寓此言。么一句解释,陆译忱忍不住“呿”了一声,不甚赞同:“你在这儿说得道貌岸然的,那刚才你们俩那样算是怎么回事儿?”
“哪样?”
傅温礼明知故问,皱皱眉看向他。
傅温礼自认为没有必要事事都向陆译忱解释得那么清楚,故而话总是说了上句没下句的。
但陆译忱与他相识多年,深知他的脾性。他现在表面上看着油盐不进,暗地里怕不是早就对容凡动了心思。
但动心归动心,两人的差距和世俗的目光就在这儿横着,因此又不得不生出了许多其他顾虑。
陆译忱平日里最讨厌被感情这种事绊住手脚,不愿为此伤神。
现在见傅温礼陷在局里,心下烦闷,他想了想还是出言提醒道:“阿礼,现在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你和容凡之间多少是有点暧昧不清了。我客观说一句啊,你如果真的不打算回应他对你的感情,那最好就跟人保持点距离,别再去招他。”
傅温礼因着陆译忱这话,缓缓抬起了头。
“我床伴这么多,但你看我,从来不碰像容凡这么大的小孩儿。”陆译忱说着也给自己点了一支烟:“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大多都没个定性。对一个人的感情就跟那海边的潮水似的,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能人家自己还没想好究竟要的是什么呢,稀里糊涂地,你把人家给招惹了。等过上几年万一其中一方后悔了,不管人家让不让你负责,你都成为了对方人生中最想抹去的一笔污点。既不划算,想想还挺缺德。”
陆译忱说到最后,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竟也陷入了沉思。
傅温礼灭了烟,走到窗边,盯着书架上容凡那张毕业时的照片愣了许久。
恍然间,似才反应过来,原来容凡对自己的感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程度,多半也是有自己纵容的成分在里面的。
第38章 “你们之间是悖德的”
因着宋淮早上给自己帮忙调部门的事,容凡中午刚好有时间,就叫他一起在员工食堂吃了一顿饭。
容凡近来时不时总会觉得腹部隐隐作痛,故而饮食上倒是比以前注意了不少。戒掉生冷,即使不感觉饿也多少会喝上一些粥,不让肚子空着。
宋淮坐在餐桌对面,看他与自己说话时总是躬着腰,询问过状况后还是提醒他应该去医院看一下。
容凡借机向宋淮抱怨了几句,说大概率是因为实习生活太辛苦、累着了。之后顺嘴就提了提,问他在陆译忱那儿感觉怎么样。
话题一转到这上面,宋淮整个人的状态明显都松弛了下来。他单手搭在桌面上,说话时指尖总是无意识地翘起来敲那么两下,看上去完全是一副很闲适的模样。
容凡单手支着头,盯着他:“我看你还挺喜欢现在这份工作的啊,毕业以后干脆就跟着陆叔叔混得了。”
宋淮闻言勾勾唇角,垂下的目光满含深意道:“喜欢啊,我可喜欢了。”
说完之后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肯定没问题,就看陆总愿不愿意要我了。”
“真好……”
容凡听着宋淮的话,不禁又联想到自己。
一想到下午回去后不知道还有多少间客房需要整理,容凡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提不起精神,趴在桌子上抱怨道:“这才过了一周,我就觉得自己已经要死了。”
实习生在酒店最多待一个月,而容凡已经挺过去了一周。宋淮知道他还能撑得住,现在只不过就是借机吐槽吐槽,于是换了个思路给他打气:“要不要我给你说点开心的?”
“关于容嘉鑫。”
容凡原本对宋淮要说什么也提不起太大兴趣,结果一听见这个名字,眉头皱了皱,缓缓坐直了身体。
“他休学了。”宋淮说道。
“休学?”容凡听到这两个字更为震惊,忍不住追问:“为什么啊?”
“不太清楚。”
抛开自己不谈,虽说宋淮和容嘉鑫两个人没什么私人恩怨,但容凡能从他说话时的语气判断出来,他也是不喜欢容嘉鑫的。
“是他爸爸来学校给他办的手续,经管系挺多人都看见了。至于原因……”宋淮说着顿了顿,难得露出点幸灾乐祸的表情:“那谁知道呢。”
容嘉鑫休学的事情,就像是与宋淮茶余饭后谈论的无聊八卦,容凡一出食堂大门就将其抛在脑后忘了个一干二净。
之后的两天时间里,真正令容凡头疼的依旧是客房部堆积如山的工作。吃饭时间依旧不固定、夜班照样要值,但唯一不同的是,傅温礼自从上次在办公室被陆译忱撞见那尴尬的一幕之后,就一个人搬回了家里,容凡晚上又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