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密教教主—— by阿霞asya
阿霞asya  发于:2023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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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引埃米特注意的有好几段,其中一段正是与“0”有关。
“毫无疑问,这样的书写方式正表明了一种循环以及虚无。某种意义上而言无限制的循环就意味着虚无,一切都在循环中得以展现,那么一切也就失去了意义。每个存在都将等同于另一个存在,每个存在都将不复存在。也因其‘虚无’的概念,这个数形曾在非常长的一段时间被排斥。人们不敢接受‘虚无’,人们将其成为‘噩梦数字’。”
如果第十二章 并非十二而是“0”,或许在某种意义上也将与这重含义有所交叉。
埃米特不太确定,而在那后面几段就写到了关于“11”这个数形的讨论。
“与‘10’不同。‘10’与人类双手手指的数量相同,这有人类所能做成的一切事,也意味着这是现实。‘11’则是超出常规人类手指数量的第一个数,它是双重的‘1’,这也意味着从它开始,一切数形将开始正式进入被‘形容’的阶段。它是超出常规的,即与前方数字不同的开始。”
超出常规的……埃米特默默记下了这个形容。
将书整个阅读完毕时,格兰登已经将窗户打开通了风,原本的烟味消散大半,只等人再来清理一下。
埃米特把书合上,转头看向身后的人:“你对天之上的了解有多少?我是指现在。”
“我说不准。”格兰登答道,他将烟灰倒在窗户外。又将烟斗在窗框上倒扣着敲了三下,弹掉里面多余的灰烬,而后回过身来看着埃米特说道:“目前为止都只是我的猜想,它们充满了不确定。”
埃米特了然,他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你调查过第十二章 的事情吗?我听说安多哈尔这里有不少人提及过有关的事。”
格兰登将烟斗放进自己口袋,沉吟片刻答道:“宣扬各种教派宗教或是主流教派分支这里都有,有人叫嚣第十二章 也不无可能。但鱼龙混杂,我认为目前应当都算不可信的范围。”
“关于前一个问题,我的确有调查过,但不顺利。”格兰登耸了下肩,接着说道,“这让我有点怀疑他们可能以更隐秘的方式在传播。”
以外乡人的姿态到这种接近于蛮荒的地方进行调查绝非易事,重走了一遍门罗的路埃米特才耿介意识到对方的强大与渊博。门罗到任何地方似乎都没有阻碍,要调查事情也比他更轻松……
如果门罗在说不定能给他指明路径……
只是想到这,埃米特就又想到了对方那个道别。
一个到任何地方都轻而易举的人似乎不应轻言道别。他不知道门罗如今身在何处,但他猜测对方或许已经凶多吉少。
埃米特手在书上摁住,忽然站了起来说道:“我要回莫卡。”
格兰登双手抄进兜里:“我并不同意,就目前商线来看,叙洛的局势算不上友好。你应当知道,眼下正是打仗的时候。”
“我知道,可我得过去格兰登。”埃米特说完后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对方,他想了又想说道,“你留在这,这里更安全……”
格兰登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最近也有一笔生意,需要去法迪尔,接着再到伊西斯……”他笑了下,“我是去赚钱的,而且能捎带你一程。”
对方说话总是这样,好似无懈可击。埃米特知道这算是格兰登顺水推舟找出来的理由,可他却无法直接拒绝对方。
两人僵持了片刻后,埃米特叹了口气说道:“我很讨厌你,如果你没把一些事情看得那么清楚,又反应那样迅速就好了。这让我感觉好像我也在你的掌控范围。”
“不,这是商人的嗅觉。”格兰登笑着说道,他向前几步,“走吧,我安排并不周道,例如眼下应当是用餐时间……而且关于随行医生的事,我们还要再讨论。”
埃米特跟着人身后出了门,临走前却忍不住多看了眼书桌上留下的书。

门罗的争斗局势已逆转。从当初那一缕极为浓厚的情绪泄露开始, 塔便滑向了深渊。
与之前他想将自己的记忆覆写于塔之上类似,塔的记忆也在争斗之中一点点被他所蚕食。
进食“塔”可不好受,漫长的记忆就像是毫无意义的字符, 挤兑着他其他文字书写的空间。
而在长河之中, 他却也逐渐拾到一部分极为特殊的记忆碎片。
那些记忆多与同一个身影有关, 让门罗感到不适的则是那些记忆中“我”和他的重合度极高。仿佛那不是塔的记忆, 而应当是他“门罗”的记忆。
在那往昔的记忆之中,他似乎也在为了那个身影不停地尝试着作画。和他画在纸上的不同,那些画作大多是被留在文字中间, 被留在砂砾、青草、河水、云朵、夜空之中, 与其说是画“一个人”,不如说是画对方给自己的感受。
和门罗相同的则是始终达不到“正确”的情绪。
它憧憬那样的情绪, 正因它无法理解。
在这段记忆的最后, “他”站在一片漆黑的地方,脚下是倒映着漫无边际的黑夜的水面,而对面则是一个人形。
那人穿着长袍, 双手从衣袍中伸出, 交叉着放在身前。这是略带拘谨和防备的动作,并不自然。而那人的神情却是一种从容的笑意,仿佛欢迎他的到来。
“你改变主意了?”对方问道。
塔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算好听:“是,我有一直想要的东西。你所给予的‘循环’我并不需要,那吸引不了我。”
“有选择有时候比没有选择更让人难以忍受。”那人笑着说道,“我完全能理解你……所以, 你是想索要其他的?”
“对。”塔应道, “我要你关于情感的‘权柄’。作为交换, 我将你想要的平衡与裁定交付于你。”
对面人的嘴角渐渐压了下去, 他神色的眼瞳中情绪迅速变换着,最后却停留在意料之中:“那对你来说不是好事。”
“没有事情会是好事。”塔答道,“我是悔恨的源头,我将会一直悔恨下去,这意味着我无论选择那条路都是如此。”
“一种悔恨或许比另一种会好受。”
“没有悔恨会好受,你不是也没有决定的权利吗?”塔笑了出来,“我们都一样……都一样的,倘若完全不,或是完全是,那都将会好受得多。而你比我要难受,你不该……”
“不该太像人?”那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可不记得以前同你争执过这些。不提我的事,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我可以给你,但我想即便给了你,你得到之后的展现依旧不同。”
他再次确认道:“你确定吗?”
“我确定。”塔坚定地答道。
那人又笑了一下,笑容在门罗看来怎样都有种悲悯蕴含其中。
他们没有一方说错,塔依旧在悔恨,直到现在依旧如此。
门罗在意的却并非是两人之间的对话,他看着身前人的脸庞,好像第一次看清一个人的脸,第一次与某人这样对视着。
他的眼瞳是一种极深沉的蓝,混杂着与他发色相同的黑,在偶尔闪着光时就像是夜空,带着些安抚人心的宁静。可真安抚到人的并非那份宁静,而是其中的某种情绪。
这样的情绪门罗见过类似的,他曾经在某个匣子之中见到过,那份不会投注于自己的目光。
忽然之间,他明白过来什么。
一切都好像被线所牵引着,一段故事结束往往带来的并不是崭新的生机,而是另一个类似的故事的循环。他身处于其中,他也将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关键的片段解释了门罗所在意的一切,而就在他知晓了这段过往之后,真正的“读取”才算作开始。
“规则”与“秩序”被覆写,最先感受到其中影响的莫过于“塔众”与“审判团”。
塔众四处寻找着塔本身,尝试分一杯羹。而审判团则是迅速将消息传回自己所属的执笔者或司星者手中,可除了少数以外,他们大部分都早已知晓天之上的动荡。
更替已然开始。
克拉丽莎将箭矢送上天空,无数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而下。
冷得让人止不住寒颤的温度却对她和她的军队没有任何影响,他们披着风雪而来,自当披着风雪战斗。
过冷的温度让一些热武器极易出现故障,两军的交战也从热武器暂时变更为冷兵器。克拉丽莎收回弓箭后却依旧注视着天空。
随着晨光破晓,天光乍漏,遥远的边界之上却不见了那颗曾经一直指引着他们的“晨星”。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随从前来呼唤着她的名字,等待她的示意,她才转过头随着军队骑马向下奔去。
逐夜狼是孤狼,他们未尝不是孤军。
就算知晓给予她指令的司星者此时凶多吉少,她也依旧将随着她的军队战斗到最后一刻。
随着塞纳里奥的军队愈发突入,伊西斯的皇城早已乱作一团。克拉丽莎带领的军队再行进三十里便能抵达他们的“心脏”,有权有势之人早已收拾好了行李准备撤离。
艾达跟随在瑞恩的身后,步履急促地行进在走廊,她追着人低声说道:“这可不是个好主意,殿下。坐一天的皇帝那算不上皇帝,哪怕安布罗斯此时将皇位拱手相让您也应当再……”
“皇位是其次的,我只需要一个机会。”瑞恩抬了下手,示意人不用再多劝阻,“我要复仇,留给他逃跑的时间不多。”
“殿下,您得为……”
“好了,艾达,你的担忧我都清楚,但这件事听我的。”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女仆长,“我不是之前任性的瑞恩了……我带来的人呢?”
艾达叹了口气,知道已经无法劝阻瑞恩去冒这个险:“至少您应该用我们的人来执行计划。”
“你猜安布罗斯知不知道我们的人究竟是谁?”瑞恩问道。
艾达哑然,她低下头跟随在瑞恩身后,直到对方推开一扇厚重的门,进到当初他再度被“生产”的房间。
昔日富丽堂皇的寝具依旧被保留在此处,精致繁复的装饰也掩不去上面的血污。曾经他的母亲就是在此处挥刀将自己开膛破腹……
瑞恩停顿了片刻,缓步走到床前。
艾达跟随在他身后,注视着床铺上人形的血污。她沉默了片刻说道:“您的母亲为您感到骄傲,她都不会想到您能回来得这么快。”
“……不,这还远远不够。”瑞恩将手放置在胸前,他脑海中盘旋着许多想法,而手掌则是紧紧地贴在他胸口的肋骨之上。
他将会杀死自己的仇人,借以这份来之不易的力量。

第186章
有格兰登在, 埃米特返程确实轻松了不少。身体上的痛苦倒还好说,只是这种模样难免会引人注意。
为了避开这些不必要的注意,埃米特在到达叙洛的港口之后就立刻托人为他买了一件黑袍, 用以将自己的异样隐藏其下。
格兰登想要将人送回莫卡, 而埃米特惦记着罗泽, 婉拒了对方的邀请。
格兰登见人执意如此, 倒也没有强求,再三叮嘱后便跟着商队去往法迪尔。埃米特则是又坐着长途火车来到了纳里城,找到裁缝店, 准备询问一下罗泽女士有没有收到信件。
到百里香裁缝店后, 他却发现这里似乎关了门。玻璃后都拉了窗帘,店里的情况都看不清楚, 附近也没有任何告示一类说明情况。
埃米特围着店徘徊了一阵, 就近找了个店铺询问,却得知在一周前缝纫店便突然关了门,连里面的店员都没有得到通知。
这似乎暗示了罗泽女士出现了什么意外。
埃米特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他又多番打听着, 找到罗泽女士的居所,一路边问边摸索着找到了对方的家。
罗泽女士的家在裁缝店向西三个街区的位置,是一所典型的公寓。不一样的是这一整栋公寓都归罗泽所有, 没有其他租户。
埃米特敲响了门,在门口等待了片刻。他担心罗泽是不是也已经去世,或者是被什么人谋害。如今前线战事吃紧,这种情况之下社会的法治、秩序自然也难以维持。
当门被拉开, 罗泽女士的脸庞出现在门后时, 埃米特不自觉松了口气, 他低声说道:“看见您真好, 女士。您没开店真是吓了我一跳……”
罗泽微微笑了下:“先进来吧,我正在筹划仪式,需要几天安静的时间。”她领着人穿过走廊,一直走到尽头,“店开着总有人想要找我。”
“如今日子不太平,可有些人并未受影响。”
埃米特摘下兜帽,打量了一下其他紧闭着门的房间,应声说道:“看来您已经收到我寄给您的信件了。”
“当然。”罗泽说道,一把推开门。里面并不是埃米特设想的会客厅,而是一个摆满了各种人台的大广间,旁边则还有一个双开的木门,似乎是罗泽的工作室。
这里的人台形形色色,除开市面上常见的女性曼妙身材,还有一些特意定制的高大或瘦小类型。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台上都用珍珠大头针钉上了一些半成品的服饰,有些服饰的材质似乎极其特殊,不像是寻常的种类。
在正正中央的人台和罗泽的身高相近,上面所放置的衣服上插满了大头针,这几乎就是一块碎布拼凑起来的服装。但从版型和裁剪上让埃米特感到有些眼熟,似乎他第一次见罗泽对方穿的就是这一件衣服,只是当时他的视野并不正常。
见他目光定在中间的人台上,罗泽笑了笑,说道:“你也注意到了?”
“这件衣服我好像见过。”埃米特说道,他回过神又道,“您没事的话,我也就不多打扰了。等您仪式结束之后我再回。”
“不要着急,孩子。”罗泽去取了她的皮尺,又穿好了自己的围裙,一边戴上手套一边说,“人不能没有自己的‘衣服’,现在的社会可不欢迎怪人。你的‘衣服’似乎破损了一些。”
她戴好手套,朝埃米特伸出手:“把你的左手给我,孩子。”
埃米特愣了愣,苦笑了声从黑袍中伸出了自己的手:“我并不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您的……也没想到您竟然发现得这样快。”
“我是‘裁缝’,对于人的服装当然观察更细致。”罗泽将他手上的绷带解开,仔细打量了一会,“你将一个仪式进行了一半。理论而言,我不应打搅你。”
她这样一句话倒是让埃米特想起来,剥皮秘仪似乎确实是以将自己所有的皮全部剥下后算为一次。但眼下他并不是使用灵魂体,用这具身体进行那样的行为似乎格外冒险。
见埃米特发愣,罗泽又说道:“如果你不打算继续这个仪式,我可以为你进行一些修补。”
“对您会有不利吗?”埃米特问道。
罗泽思考了片刻说:“事实上我并不清楚,因为我的‘衣服’做了一半,还剩许多没有完成。当然你如果想等我仪式结束之后再进行你那一个也可以,仪式带来的创口不会治愈,可也难以溃烂。”
埃米特权衡了一下说道:“那就等我之后再来见您吧,眼下我也有要紧的事。”
罗泽看着他,却还是不怎么放心,她犹豫着说道:“或许你可以在我的公寓里等我,这里空间很大。”
埃米特摇头:“请您相信,我并非是推脱,只是我的确有些事。而且就像您说的,创口不会更严重,实在是没有办法,我也可以将仪式进行下去。”
罗泽叹了口气:“你自己打算好就行……对了,关于尾款和回礼。”
她又不由分说地领着埃米特进了工作室,从一堆杂乱的面料和装饰中找出了两套男士的服装交给埃米特:“我想你或许会有用到它们的场合,钱方面我可以给你一张支票,如果你需要现金,恐怕得等我仪式结束去从别的地方为你取来。”
埃米特现在对钱的事倒不是很着急了,格兰登之前的“馈赠”足够他挥霍一段时间,他答道:“等我下次再来就好,您不用着急。”
罗泽连说了几声好,看着埃米特出了好一会神。
直到埃米特出声喊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来,向埃米特道别,接着一路又将对方送到门口。
“如果你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孩子。”她说道,“我并不会感觉被打扰。”
埃米特“嗯”了一声,忽然没由来开口问道:“您在那时候是期待见到霍维尔先生的吗?”
罗泽怔了片刻,而后缓缓微笑起来:“或许,我并不清楚。说不准此刻我对你说的就是想要同他说的话。如果你遇到了某个令你有别样体验的人,不要忘了叮嘱对方,让她来打扰你。”
埃米特问道:“如果联系不到呢?”
罗泽想了想答道:“那就一直联系下去。至少你还可以写信,终年不断,无论是否将它们寄出,无论是否得到回应。”
“爱情并非一定是两个人的事,你独自一人陷入,也完成了一场无声而没有回应的恋情。”

从罗泽女士那告别后, 埃米特怀揣着杂乱的心绪返回了莫卡。
和上次的拮据不同,这次他直接包了一辆车,请了马车夫送他到霍维尔书店的门口。
在马车摇摇晃晃的行进之中, 他仿佛重回了某个不存在于他记忆之中的列车之夜。有一个身影朦胧的人坐在他的前方, 柔顺的头发正被他握在手心。
想到这一幕时, 埃米特忍不住握了握空无一物的右手。
那样的触感明明还停留在指腹, 摸上去没有那样物什,却因为在握住时期待什么,而遗憾地甚至感觉原有的皮肤也是多余。
有些事情相似, 但有些事情不同。埃米特一直认为自己足够坦诚, 至少如果他陷入了某段恋情,绝不会是被动的那一方。
走到这一步, 面临这种局面恐怕是当初还记得大部分事物的自己也未曾想到过的。
下了马车, 埃米特看着霍维尔那个昏暗的店面,仿佛是看着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口,吞噬了他那些珍贵的过往。
他发了会呆, 而后深吸了一口气, 迈步进了店面之中。
出乎意料的是,守在这的并非是阿列克切,而是诺伯特那个小家伙。
对方一看到他眼神就亮了起来, 慌忙地从柜台后小跑到他跟前:“您回来了?!”
“是……其他人呢?”埃米特应了声,用完好的手摸了摸诺伯特的脑袋。
“老大他们说有事情要出去,带着年长的那些好像是回了伊西斯。我们已经没有家的,还有一些不愿意回去的就留下来了。”诺伯特说着, 忽然声音小了下来, “老大变得好大……他说他之前是生了病才那么小, 现在治好了, 但我觉得他不是。”
埃米特没想到人居然用这样撇脚的理由来骗诺伯特,他忍不住笑了声:“为什么不是?”
“因为…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诺伯特憋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一个原因。
埃米特拍了拍他脑袋,收回手,没再瑞恩的事情上纠结:“阿列克切呢?”
诺伯特忙回道:“前天有一封他的信,他拿到之后就走了,什么话都没说。”
“您以后别让他招店……”他低声抱怨道,“他一点都不听话,把您的事都丢在这。”
阿列克切的情况特殊,对方和门罗一样游离于许多事情之外。埃米特对此知晓,也不好解释,只是他没想到信件能寄送这么快,恐怕格兰登有自己的渠道。
他嘱咐道:“那就先委托我们能干的诺伯特暂且照看一下。”
语毕,埃米特便上楼去将罗泽交给他的衣服放到了房间,并准备趁阿列克切往返这段时间再翻一遍霍维尔的书店。这一次他的目标更换为“第十一章 ”和“蜘蛛”。
稍微换了下服饰,改换成方便行动的装扮,将手上的上都掩藏进宽大的袖子里。埃米特又下了楼,准备去书库里呆上一段时间。
然而他刚下楼,便见到一个曼妙的身影站在柜台前,同诺伯特无声地对峙着。
诺伯特一张脸涨得通红,小声说道:“我才不欢迎你!他们都说了,好看的女人都是坏人,会骗人。”
“我骗人?我有必要骗你?我说了是别人让我来的,你别是什么小偷占了别人的地盘吧?”女性高声说道,一手拍在桌面上,震得书都颤了颤。
“可是……”
“好了,诺伯特。”在女性出声时埃米特便意识到了,这位打扮干练,皮衣裹紧修长的双腿的正是海涅。
只是短短一段时间没见,对方似乎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海涅闻声转过身,擦干净了脸,打扮了一番的她让埃米特也深感惊艳。见人愣了一下,海涅忍不住笑起来,竖起薄怒的眉毛立刻压了下去。
“我就知道你回来了!”她说着立刻上前几步,又直接伸手去抓埃米特的左手。
埃米特下意识躲了一下,海涅眉头便跟着蹙了起来:“你躲什么?凭什么不给我看?”
“不是这个问题。”埃米特手抄进兜里,往旁边绕开,“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海涅抱着手,跟着转身审视他:“没事不能来找你?好歹你之前因为我受了伤,我还不能看看你伤好没好?”
“这是我的事,而且我想你不应该过多担忧……”埃米特话还没说完,柜台后的诺伯特“嗷”一声就嚎了出来,“店主你受伤了?!我没保护好店主……呜呜呜呜呜。”
埃米特不得不停下自己要说的推辞,半捂着耳朵安抚性地摸了摸诺伯特的头:“不是你的问题,好早前的事了,现在也早就好了。”
“那你给我看看。”海涅跟过来说道。
“不好看,我预约了一个仪式,之后会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埃米特酌情透露了一部分以示自己的确有处理的办法,而后立刻转移对方注意力问道,“你似乎有些特殊的遭遇?说起来,你身体没问题了吗?”
诺伯特还在旁边哽咽着,海涅也有些不耐烦,她瞪了眼诺伯特,转头对埃米特说道:“我没问题,而且的确遇到了些事。对了,我还有好消息告诉你,莫卡现在是我的地盘了。”
她脸上神情张扬,天真却又没有磨掉其中一些锐利的血味,埃米特意识到,恐怕这段时间死在海涅手里的人也不少。
这件事他不方便询问,但根据对方所说的,他很快猜测到了一些:“你接触到了第八章 ?”
海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她挪开视线,又很快对上埃米特的目光:“是,我想你会喜欢这个消息,我指的是,我变强了,之后那种事不会再发生。你也可以转告给那一位。”
她似乎不喜欢讨论这些,报信一样说完后便没再咄咄逼问,而是退后了半步,又瞪了眼诺伯特说道:“总之,我是来向你报喜的,希望你这里的这个小家伙下次能认识我的脸。”
“我想他会的。”埃米特说着,犹豫了片刻补充道,“当然,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依旧可以来找我。”
“最近不会,你可以等我的好消息。”海涅挥了挥手,转身出了门。
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后,埃米特又拍了拍诺伯特的脑袋,一边思考着海涅的遭遇,一边来到了书库。
窥伺之人已经消失,海涅又是怎么接触到这一章并且好像还在稳步向上攀爬的?尽管对方看上去好像还挺正常,但要擢升,遭遇想必不会轻松。
迈步进书库后,一阵潮湿发霉的味道铺面而来。埃米特的思维停滞了片刻,看着整齐的书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想到了谁。
或许有一天他会同意镜中倒影的提议,他忍不住想。他实在是太想知道他与某一位存在之间的经历了,这种渴望有时候远超其他。

另一边, 接到信件后便立刻出发的阿列克切已远赴叙洛与伊西斯交战的边境。
要找到从属第十二章 的存在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但难处却是在与人沟通的方面。
费舍尔作为一个代行者以上的存在实力确实够强,他同时涉足于三条路径, 并且将这其中的平衡维持得很好。唯一遗憾的是, 他的战斗方式及战斗能力在对上第五章 时十分吃亏。
铸造师的攻击往往是范围式且敌我不分的, 她可以不需要任何活着的人, 总是远程攻击。而费舍尔作为舞者,他在单打独斗和鼓舞活人时会更具优势,要攻击到铸造师, 却需要先见到对方的面。
格罗里娅在这段时间的对战之中显然也摸清了他的长短处, 一直采取着迂回战术,慢慢磨掉费舍尔的精力与身体。
阿列克切找到费舍尔时, 对方几乎遍布了整个战线。
哪里都有他, 但哪里都只有一点点。
如果给予他足够的时间,他就能汲取各种尸体焦土之中的养分,再度回归人形, 就连格罗里娅也没办法完全杀死他。
可眼下的时间并不够。
阿列克切对于战局并不关注, 可他也不打算让格罗里娅将他“送信”的任务付之一炬。于是他花了一点时间,将铸造师从这片战场上“清除”了出去,将对方置换到了捕风者克拉丽莎的身前。
至此, 费舍尔所驻守的战线方圆莫约十里的位置,再无一个活人。
而这十里中,“费舍尔”又实在是太多,阿列克切只能选取其中最为“活跃”的一部分向对方报送了埃米特的信件。
一些信息被直白地传输给分散开来的费舍尔, 询问他曾经与教会的接触。
可费舍尔暂时无力思考, 只是以一部分、一部分的方式维持“生存”, 一切都只是求生的本能。
阿列克切想了想, 决定不在耽搁,收集了一些费舍尔的碎屑,立刻动身赶往埃米特身边。
他对于其他的事情并不在意,带走费舍尔也是源于他需要给出一个答案,本质上他只是期待着与埃米特再次相见。
另一方面,被他径直送到克拉丽莎跟前的格罗里娅对此又愤恨又不自觉松了口气。
她在和费舍尔的交战之中愈发意识到对方的诡谲可怖,她猜测对方与第六章 的关系匪浅,却并不一定从属于此,同时他所展露出来的一部分第九章的特性也让格罗里娅倍感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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