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竹马开窍了—— by磕粮土嗨汪
磕粮土嗨汪  发于:2023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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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沉重的负罪感使他几乎喘不开气来。
但这个年纪的少年终究做不到看到一条人命消失,他声音变得极低:“妈,只有这一次,我保证……”
“行了!别再提这件事!”沈雅箐高声喊了声,她捏着眉心,检查了下四周窗户,似乎担心自己一时激动喊出的话传出去。
“给妈把安眠药拿过来。”
沈筱给沈雅箐找到了药,倒了杯水。
他听着沈雅箐吞咽着药时有些紊乱的鼻息,呼吸也隐隐跟着乱了几分,喉咙沉重得一时几乎动不了。
沈雅箐把药服下了,按着太阳穴,平静了会儿,才看了眼沈筱。
“好了,筱筱,你一直都很懂事的,别管这件事了,早点休息吧。”
沈筱在一旁静静站了很久。
他想起沈涟用那张生着斑疮的脸痛哭流涕看过来时的表情,岸上濒死的鱼一样。
他和沈雅箐一样憎恶对方,但他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那个曾经养育他七年的活生生的人就那么死去。
沈涟确实做错了很多,但真的至于以死谢罪吗?
沈筱喉结无意识地颤动了几下,终究还是看向沈雅箐,哑声地开口:“妈,你能不能就当是,借我的。”
沈雅箐把杯子摔到了地上。
“滚出去。”
沈筱没躲,任由玻璃杯砸在脚前,碎片和水迸溅到脚踝上。
他躬身,把地上的玻璃收拾好,出了门。
沈筱僵立在门外。
裤子湿了大片,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流血了,伤口有些深,血顺着指尖滴滴坠落,应该是刚刚收拾地上的碎玻璃的时候导致的。
沈筱深吸了口气,尽力站正,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习惯性往顾烆家的方向看了眼,黑压压的一片。
他想起今天那里根本就没人。
沈筱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别的什么感觉。
沈筱不是第一次被沈雅箐赶出家门。
小时候他不明白沈雅箐为什么离婚时,每次只要和沈雅箐说想见爸爸,就会被沈雅箐撵出家门。
后来,他就不说了,只是搬来北城过的第一个生日许愿时说了一回。
他还是被撵出去到外面站着了。
那一天顾烆在家门口看到他,很兴奋,找了外套和围巾来,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顾烆问他是不是终于忍不住也想出来打雪仗了?但也穿得太少了。
顾烆对他说生日快乐,问他生日许了什么愿望。
顾烆拍着胸脯说自己可是很厉害的,总是能帮小弟们实现愿望……
外面下的雨很大,沈筱站在门外,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有了个小公寓,可以去那里。
顾烆还在那里,顾烆会给他开门,然后,他也许可以找顾烆借。
沈筱走出几步后,停下了。
明明以后就要和那人天各一方不再联系,最近却比以前还要依赖对方了。
他应该可以,一个人解决这件事的。
沈筱低下头。
雨水把他本就湿了的衣服浇得更湿,眼镜上满是雾气和水珠,几乎看不清前路……
沈筱胡思乱想着,头上的雨却忽然停了。
沈筱抬起眼,对上了来人。
顾烆正撑着一把透明的大伞站在雨中。
路灯透过顾烆头顶布满雨珠的伞面打过来,满目晶莹的光亮。
沈筱湿漉漉的眼睫微微颤了下,他有些庆幸这场雨掩盖了他身上溅到的那些玻璃渣和水渍。
“你,怎么来了?”
顾烆笑得神秘兮兮:“心灵感应。”
沈筱没想到顾烆会来到这里。
虽然沈涟当时在校门口说了生病的事,但他下午表现的很平静,顾烆本该不会想到沈涟会病得那么重,还落魄到让他去求沈雅箐。
顾烆低头,用额头抵了下他湿漉漉的额头,动作很轻,像大狗在轻嗅被暴雨淋湿的小猫。
沈筱不自在地向后避开些,微凝起眉,“干什么?”
“怕你发烧了。”
顾烆说完,顺势靠到了沈筱肩膀上,在沈筱又要退开时揽紧了他,打趣:“看在瘸腿人士千里迢迢找你特别辛苦的路上,能让我靠一会儿么?”
沈筱没再推顾烆。
但顾烆与其说是靠着,那更像一个拥抱。
沈筱莫名想起,后来,顾烆真的实现了他的愿望,带他去南城找了沈涟。
他扑到很久没见过的沈涟的腿上喊着“爸爸”,第一次在顾烆面前像每个会想家的小孩一样几乎喜极而泣,沈涟却没有再和以前一样笑着热情地给出任何回应,只是稍有些歉意地尴尬地看着他。
沈涟的旁边已经有了新的妻子,年轻美艳,挺着隆起的肚子。
从那个女人的目光中,沈筱感觉到他的出现是不被期待,不合时宜的。
沈涟好像也不置可否。
沈涟给沈筱就近在商场买了最贵的玩具,还给顾烆买了一个,就和自己的现任离开了。
沈筱想说话,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他抱着根本不会玩的玩具车停在那里,又变成了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回去时,顾烆突然拿开玩具车,抱住了沈筱,就像现在在雨中拥着他一样,小小的身躯贴得很紧。
刚过完八岁生日的沈筱回过神,淡淡问:“干什么?”
比他还小几个月的顾烆抱紧他,闷声说:“筱筱,我决定了,等我八岁生日时候,不许愿成功收到你当小弟了,我想许愿当你爸爸!”
沈筱有些嫌弃:“我才不要你当我爸爸呢。”
但从那天起,沈筱终于交了一个朋友,最好的朋友,从此形影不离,亲密无间。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夜风很凉。
顾烆却用伞将怀里尚有些清瘦单薄的少年遮得严严实实,他的胸膛结实宽阔了很多,气质也透着股从前没有的沉稳成熟。
沈筱情不自禁地闭上被雨水浇湿的眼眶,第一次几不可察地靠向了顾烆。

沈筱冷静下来后,才意识到自己正靠在顾烆怀里,和他几乎是互相拥在一起。
沈筱出门时身上就穿了件单薄的白衬衫,被雨水浇了个透,把顾烆的黑色卫衣都浸湿了,两人贴在一起时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轮廓和体温。
他不自在地稍稍向后退开了点,对继续靠在他身上的顾烆低声说:“你,靠够了没?”
顾烆抱着沈筱触感极好的腰背,一时没回,留意到从身后刮来的裹挟着冷雨的夜风,才慢悠悠松开了他。
顾烆低下头,看着沈筱,在沈筱艰难地组织措辞想要解释自己为什么在外面淋雨时,笑问了句:“你要跟我回家,还是回公寓?”
沈筱放松了些,对上顾烆几乎堪称温柔的棕黑色眼瞳,却又有片刻的晃神。
他想起自己裤子上那些水渍和玻璃渣,错开视线,“你回家吧,我要回公寓。”
让顾烆撞见自己这副在家门外淋雨的样子,已经是很预期之外的事了。
沈筱往一旁走去,准备打电话让李叔再来接他。
“那不行。”顾烆拉住了想要从他的伞下走出的沈筱,重新用伞把他遮严实,“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沈筱停住了,睨了眼顾烆攥在他手腕上的手,“你松开。”
“不松。”
“顾烆。”沈筱语气沉了点。
顾烆平时一等沈筱态度硬起来就会立即认怂,但今晚,他还是坚持抓紧沈筱的手腕,“不松。”
“你……”
沈筱也不知道顾烆怎么突然就犟了起来,正有些没辙,胃里隐隐传来一阵针扎似的刺疼。
他微蹙起眉,低下头,肩膀稍稍前倾。
顾烆脸色瞬时变了,松开钳制着他的手,“筱筱,你怎么样?”
“没事。”沈筱压根没把这点疼放在心上,忍住了,没什么表情地说,“我回公寓了。”
他趁着顾烆松开手的空荡,转身离开。
沈筱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有迈出一步,下一刻,腰上一热,脚底悬空。
顾烆居然直接把他拦腰抱了起来。
沈筱愣住了,瞠目看着顾烆。
沈筱和顾烆以前关系再亲密都从来没有过被他这样打横抱在怀里的情况。
他一时太过惊愕,以至于直到顾烆快抱着他冲到了家门口,他才理智回笼,推着顾烆的肩膀挣动起来,“顾烆,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顾烆没听他的,把他抵在门上圈住腰背抱紧,边摁指纹,边轻声安抚,“乖,别乱动,一会儿摔着了。”
沈筱愣住了。
这是沈筱第二次听到顾烆对他说“乖”这个字。
上次是在顾烆家里,顾烆给他贴创口贴的时候。
沈筱愕然看着顾烆。
顾烆也被雨淋湿了些,湿漉漉的额发凌乱地打着髫,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仓促狼狈。
但他稳稳地把个子也挺高挑的沈筱抱在怀里,尚且透着点青涩少年气的侧脸上显出一股有些违和的成熟感,让沈筱生出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沈筱一时说不出话来,想去推顾烆,却又看到冷白手指上渗出的血沾到了顾烆衣领上。
沈筱只能蜷着手指,沉默地僵着身子,就那么被顾烆一直抱到客厅沙发上。
客厅里开了灯,水晶吊灯橘黄色的光亮将偌大空荡的别墅也显出了几分暖意。
雨还在下着,阴湿的冷意被隔绝在外。
沈筱往隔壁看了看,也不知道沈雅箐现在怎么样了?
顾烆已经拿来卫生箱给沈筱找到了药,又给他倒了杯温水。
“筱筱,你快先把药吃了。”
沈筱回神,打量了眼那些胶囊药片,清一色都是胃药。
顾烆家里很少有人会生病,所以除了一些跌打损伤药之类平时一般不会备什么药。
他刚刚也没表现得多明显,顾烆怎么就看出了他是胃疼……
沈筱把药对着温水服下,顾烆稍稍放松了点,看着沈筱几乎湿遍的白衬衫,找了毛毯来给沈筱披上。
沈筱本来想推拒,注意到自己的白色衬衫湿了后有点透,把毛毯披好了。
顾烆用毛巾帮他擦头发时,他坚持要自己来,顾烆只好坐到他旁边。
“好点了吗?”顾烆低声问沈筱。
沈筱看着顾烆满是担忧的表情,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这么紧张,好像把他当成了什么易碎品。
虽然顾烆以前也都很关心他。
“只是胃稍微有点不舒服。你这么小题大做干什么?”
沈筱回过头,有些别扭地安抚了他一句。
“什么叫小题大做?”顾烆少有地对他严肃起来,“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就是以为是小毛病忍着忍着就成大病了?今天情况特殊所以先让你来这里吃药,以后不舒服就要及时去医院检查知道么?”
沈筱想反驳顾烆,却无从反驳,只能默默喝了口温水。
从小到大都是他教育顾烆,这还是他第一次被顾烆一通教育。
最近,就像是一场梦。
顾烆开始变得成熟,开始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明白他的一举一动代表什么,还心灵感应一样出现在了这里……
沈筱想着想着,终于在一晚上的浑浑噩噩中清醒了点,反应过来什么,看向了顾烆打着石膏的腿。
顾烆和沈筱对视,也后知后觉自己拖着条瘸腿一路畅通无阻地抱着人狂奔回家看着十分诡异。
沈筱眯起眼:“顾烆,你的腿伤是骗我的?”
顾烆垂下脑袋,抓了抓头发,“我,我当时确实擦伤了点,只是早就好了。”
沈筱简直说不上是气还是好笑。
顾烆这货什么事都写脸上,撒谎根本瞒不过火眼金睛的顾燃,难道是顾燃帮了顾烆?
他觉得这一切匪夷所思。
顾燃要是知道顾烆玩这么一出,揍他还来不及,怎么会帮他瞒着自己呢?
沈筱本来不想怀疑顾燃说的话,但现在这种情况,他还是忍不住又问了句:“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顾烆放下手,有些忐忑地小声坦白,“你不给我讲题,却给田诗瑶讲题,放学还跟她一起走,我看着一时激动,没留神在马路边给电瓶车擦到了。”
沈筱看着顾烆,想起顾烆那天在医院里跟他提起这事时激动的样子。
这人怎么就那么在意他和别人在一起?
这,真的不是在吃醋吗?
沈筱压下心里的杂念,想起什么,又审视着顾烆,漆黑的眼瞳收紧了:“上次你家里那几个桶,是不是用来冲冷水把自己弄发烧用的?”
顾烆用力咳了声,“我,我这不是担心你以后再也不理我了?”
沈筱表情冷厉起来。
“这就是你这样骗我的理由?”
沈筱这次是真的有些生气,无论怎样都不该把自己弄病的。
顾烆一向不敢直面沈筱这表情,尽力淡定地转移话题,反问他:“那你呢,你还没说你自己怎么回事呢?”
沈筱顿住了,低下头,望着自己暖色灯光中裤子上十分显眼的玻璃渣,艰涩开口,“我,这是,撞翻了杯子。”
顾烆嗯哼了声,“你真把我当傻子?”
沈筱语塞了。
顾烆勾起唇角,凑近沈筱,“筱筱,你这可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沈筱和顾烆对视了眼,浓黑的眼睫压了压。
顾烆说的对,他确实对顾烆也说谎了。
一直以来,他瞒顾烆的都要多很多……
“哎哎,我认错,以后你随便放火,我绝不点灯!”顾烆其实最怕的还是沈筱露出这幅表情,任何情况他都得滑跪。
他挨近了沈筱,肩膀轻撞了下沈筱的,“别乱想,嗯?”
沈筱僵着肩膀,心虚地看向顾烆,这人怎么一副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的样子?
“不过,筱筱,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了。”
“?”沈筱看着他。
顾烆笑叹了口气,从卫生箱里拿过酒精棉签,拉过沈筱因为收拾碎玻璃而被刺伤的手,温声说:“不是告诉过你,以后如果有事,要记得有我在?”

沈筱微微侧目,看着顾烆。
顾烆正坐在他身边,头发眉睫因为淋雨颜色深了点,被暖色灯光映成一种油墨般的金棕色,帮他清理着手指上的伤口时,温柔而又小心翼翼。
其实顾烆很早以前也对沈筱说过类似的话。
要一直在他身边,罩着他,保护他。
沈筱从没被人这么黏着意愿强烈地照顾过,很领他的好意,但一直觉得顾烆就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二货。
顾燃曾对沈筱有些歉意地感慨过,虽然自家弟弟口口声声说要守护他,但他才是那个暗暗守护顾烆给顾烆收拾烂摊子的人。
沈筱当初能放下心去参加竞赛,做着和沈雅箐出国的准备,主要是因为顾烆还有个大姐顾燃。
沈筱不由自主暗暗观察起现在的顾烆。
顾烆正在专心给他处理伤,动作利落又不失细心。
这段时间,顾烆每到认真时有意无意透出的那种成熟感,是让沈筱这个总是被同龄人夸稳重早熟的人都觉得很难企及的。
沈筱最初以为是顾烆为了挽留他和顾燃取了经,没过几天就会被打回原形。
但现在的顾烆,有时候甚至让他觉得比顾燃都要成熟机敏,像是可以给所有人依靠的那种人。
顾烆看到他肩膀前倾,就知道他胃疼,看到他睫毛压了下就知道他有心事,懂得及时转移话题,懂得故作幼稚调皮地活跃气氛,懂得果决又高效地处理一系列问题……
沈筱不知道顾烆身上发生了什么,才会变化这么大。
他确定眼前的这个人是顾烆,也没有分裂出其他人格,顾烆身上的那种敞亮炽烈是独一无二的。
顾烆给沈筱伤口消毒后,为他的手缠上了绷带。
沈筱的手伤得比上次揍顾烆时要严重的多,在捡起玻璃杯的碎片时,他看着冷静沉稳,其实手不受控制地蜷紧,掌心被玻璃碎片割到了好几处,白衬衫上都染了血。
沈筱从童年就和其他同龄人不太一样,像是个被强制催熟的小大人,几乎没让沈雅箐失望过。
但他终究只是个少年,有着这个年纪无法跨越的精神世界。
不管是面对竞赛中能力最强的竞争对手,还是面对外面那些凶恶狰狞的街痞歹徒,他都可以保持理智淡定。
唯独面对沈雅箐蹙起的眉和被她摔到地上的玻璃杯,他会本能在心底升起一种几乎快将他绞到窒息的负罪感和绝望感。
顾烆帮沈筱轻轻缠好绷带,并没有松开他,而是将他被夜雨浇得冰凉的手握在自己热烘烘的掌心。
那种感觉让沈筱一时无法推拒。
实际上,从刚刚顾烆在雨中抱住他,帮他上药时,沈筱就该拒绝了……
两个男生这样一直握着手还是太奇怪,沈筱尽力让自己保持淡漠,将手慢慢拿开。
顾烆料到他会抽手,已经很满意他破天荒地默许自己短暂的触碰,笑着,又去帮他拆裤脚上溅到的玻璃渣。
沈筱担心顾烆一会儿也会扎到手,微凝起眉,“别动。”
顾烆没抬头,轻声说:“没事,我会注意的。这玩意儿留你腿上才危险。”
沈筱再次怔住了。
他性格冷僻,不擅长表达关心,明明除了别动什么都没和顾烆说,顾烆放以前该气呼呼说他不识好人心了,现在却好像会读心术一样,不抬头都能看出他的心思。
沈筱手指蜷了蜷,黑漆漆的眼瞳不大明显地胡乱地往客厅里明亮的四处看了看,胸口一阵让他心跳都变得有些轻快的热意。
顾烆仔仔细细帮沈筱除去了玻璃渣,又将他裤脚卷了起来。
沈筱心神正有些乱,蓦地被顾烆捋起裤脚,神经重新绷紧了些,“又干什么?”
“检查你还有没有别的伤。”
“只是摔了杯子,没那么夸张。”
沈筱有裤子的保护,确实没怎么受伤,只是稍微在脚踝附近扎了点很浅的血印,不过他皮肤冷白,看起来就十分显眼。
顾烆也特别在意那一点小伤,坚持用棉签帮沈筱把那些伤也涂了药膏。
在体力上,沈筱虽然不弱,也根本不是顾烆的对手,他也不喜欢和人用蛮力争执,因此,要是顾烆在他冷下脸后不妥协,他就会有些无计可施,只能被顾烆钳制住为所欲为。
沈筱最终僵坐在沙发上,任由顾烆抓着他的脚踝上药了。
刚刚顾烆给他手缠绷带时他还会有闲心胡思乱想下,现在这种被顾烆抓住脚踝上药的感觉却让他简直度秒如年。
被顾烆碰到的地方很烫,刚好靠近那一颗小痣,让他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
沈筱一等顾烆上完药就把身上的毛毯拿下,从客厅沙发上站起了身。
“我回去了。”沈筱尽力语气平淡。
“这么晚了,今晚留在这里吧?”顾烆跟着起身,劝他。
沈筱从很早以前起就不再同意在顾烆家里过夜,现在的情况,当然更不可能。
“说了要回公寓那里。”
沈筱低声道,迈开长腿往玄关处走,眨眼间就要走到门口。
“等等。”顾烆跟过去,叫住他。
“?”沈筱侧头看向他。
顾烆走到沈筱身边,笑了,“刚刚就想和你说了,你忘了你钥匙还在我那儿了?”
沈筱这才反应过来,转过身,“钥匙还我。”
“抱歉,落公寓了。”
沈筱语塞了,“你……”
要说是以前的顾烆,沈筱还会相信他把钥匙落下了。
但最近的顾烆……沈筱很有理由怀疑顾烆诓他。
沈筱微收紧眼瞳,审视着顾烆。
顾烆好像看出了沈筱的不信任,直视着他,眼睛弯了弯,“不信你可以搜身啊。”
沈筱望着顾烆,停住了。
他当然不可能搜顾烆的身。
可顾烆总不可能是知道他避嫌,不会搜身,所以故意这样说。
沈筱最终只能相信顾烆是确实没带才会无所顾忌地要他搜身,垂下了眼睫,有些发愁。
沈筱现在还没有身份证,没法自己开房,僵在了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小时候沈筱被撵出来,等到沈雅箐消了气,会把他放回去,所以只要站在家门口多等一会儿就可以了。
现在沈雅箐知道沈筱在外面有公寓,很可能一直到第二天都不会再给他开门。
难道,真的要留在顾烆这里和他一起睡?
沈筱想到这个可能,薄薄的唇角抿紧,已经开始思考公寓那边这个点是否可以联系人去撬锁了。
“家里之前刚好准备了客房。”顾烆看着沈筱有些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温声补充了句。
沈筱听了,这才放松了些,但也仅仅只是一些。
就算有客房,他也不是很想和顾烆这样大晚上单独呆在他家,洗澡换衣服之类都会很不自在。
之前能留下顾烆在自己公寓,纯粹是因为他的腿伤才勉为其难。
顾烆看了会儿神情不太自然的沈筱,突然一手撑住他身后的门,低头凑近:“干嘛总是这么避讳和我在一起?怕我吃了你?”
沈筱被顾烆抵在门上对视着,暗暗有些紧张,看向别处,“以前不是说了你睡品不好。”
“那都是以前。”顾烆调侃,“你现在都没跟我一起睡过了,怎么知道我睡品不行?”
沈筱微怔,看着顾烆。
顾烆虽然是在开玩笑,可这句话在这种情况下,听起来就格外的暧昧。
沈筱耳廓有些烫,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波澜,微别过脸,冷声控诉:“你在我家里装瘸打地铺的时候不就是挺能折腾的?”
顾烆低笑了下,挑挑眉,“可我们当时又没一起睡啊?要不,筱筱你今晚……”
“客房在哪间?”沈筱立即问。

沈筱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有些不自在。
顾烆抬手,轻拍了下他肩膀,招呼他,“走了,带你过去。你今晚得早点休息。”
为了缓解尴尬,沈筱跟着顾烆时多问了句:“怎么会想到准备客房?”
“你都让我去你那儿了,说不定你哪天就来我家了呢?看来我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顾烆走到距离自己卧室最近的客房门口,推开门。
房间里布置得和沈筱自己的卧室差不多,冷色调的装潢和顾烆家总体暖调的风格迥异,还多了些沈筱喜欢的小物件,盆栽书架风铃等,说是客房,更像个专门给沈筱量身打造的次卧。
沈筱看到后,有些愣怔。
“喜欢吗?”顾烆问。
沈筱默认了。
“只是个客房而已,这么费心去布置干什么?”
顾烆笑:“你要是愿意,这间以后就是你的卧室,想来就随时过来。毕竟,你也知道我爸我妈还有我姐一直都巴不得让你做他们的亲儿子亲弟弟。”
沈筱眼睫不着痕迹动了动,心底有些发软。
除了顾烆,顾家一家人对他也都尤其的好。
可,他以后就要出国了,这些心意恐怕没办法回应了。
顾烆给沈筱找来了换洗的衣服。
“好了,你刚淋过雨,快去洗个热水澡吧,小心伤口别进水。”
沈筱回过神,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沈筱洗澡时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洗过澡换上顾烆的衣服时才有些脸热。
顾烆给他的内裤是新的,但那逆天的尺寸,明显是顾烆的。
顾烆递过来的黑色睡袍也大了不少。
明明他在男生中身高也挺高的。
沈筱将腰带系紧,看着长出的那一截,只得无奈地打了个蝴蝶结。
沈筱洗澡速度本来就慢,这次手又受伤,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时,顾烆早就已经洗好了,连头发都已经吹干了。
顾烆看着穿着一身黑色睡袍正在擦着湿黑的发,冷白皮肤被熏蒸得微红的沈筱,目光闪动了下,把吹风机递给他。
“在你床头柜放了书,早点睡,实在睡不着再去看。”
沈筱知道顾烆是了解他有睡前看书的习惯,也怕他有心事,所以特意给他准备了书,低低“嗯”了声。
沈筱吹干头发,去了客房,他已经很久没来过顾烆家里留宿了。
在顾烆家的客房休息也是头一回。
沈筱坐到床上,看着顾烆给他准备的放在床头柜上的书,一本是封面绘着人体骨骼结构图的医学书,一本是绘着数据金字塔同CEC竞赛有关的金融资料。
沈筱看了会儿,一时有些不确定自己该看什么,索性先关灯躺下了。
窗外的雨势已经小了很多,但因为没了顾烆在旁边闹腾,雨声格外清晰。
沈筱又想起了沈涟的事。
沈雅箐看来是不会出手帮忙了。这也无可厚非。
只是沈涟那副样子,不知道还能扛多久。
现在集训都还没开始,等着竞赛拿奖肯定不行。
找顾烆,以后都不确定该不该和他联系。
也许,还能想到别的办法……
沈筱辗转反侧,尽力让自己睡了过去。
沈筱从梦中惊醒时还是夜间。
他额头布着冷汗,瞳孔失焦,胸口闷得快喘不开气。
梦中的这一天,顾烆没有出现。
他发了很高的烧,手心的疤也没怎么处理,顶着病体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事,后来离开了顾烆,去了异国他乡。
沈涟收到钱后还是因为治病不及时去世了,沈筱在国外被人追起了贷。
那个连身份证都还没有的年纪,能借到一笔高额的钱款自然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沈筱一边忙于读书深造,一边瞒着沈雅箐想尽各种办法还钱。
那些人本来想直接让沈筱去向沈雅箐要钱,看沈筱一提到这事就好像要跟他们鱼死网破似的,也不敢把人逼狠。
好在沈筱是个有能力的,还在读书时就已经开始着手公司事务,哪怕靠自己也还得起,只是沈筱的所有时间都被学习和还贷榨干,每天都在透支着自己。
沈筱自虐地觉得这样也还好,刚好可以忘记顾烆。
但每个靠安眠药也防不住的失眠的夜,他都会没出息地疯了一样地想起顾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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