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竹马开窍了—— by磕粮土嗨汪
磕粮土嗨汪  发于:2023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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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筱这些年品学兼优,体贴懂事,她最多训过沈筱,从来没打过他。
对外人,她更不会做出这么粗鲁有失体面的事。
“我不该,我有什么不该?”沈雅箐发泄完,稍微平静了些,又有些后悔,她说:“筱筱,你这些年一向是最听话的,只要你乖乖的认错听话,妈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筱没说话,目光坚定。
沈雅箐停住了,再次情绪上涌,她浑身颤抖,嘶声喊道:“我让你认错!你想跟你爸一样被断绝关系吗?”
沈筱沉默着,看着沈雅箐。
他当然不想,但他也没错。
他和沈雅箐说出这些话时,就已经料定了结局,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沈雅箐不会允许他这个“不理想的儿子”再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沈筱!”沈雅箐尖叫着狠狠又扇了沈筱一巴掌。
沈筱硬生生挨下,感觉到口腔好像被牙齿磕破了,血腥味传来,嘴角缓缓渗出血。
沈雅箐哭喊起来,“滚,滚出去!滚!”
沈筱最后看了眼沈雅箐那张美丽的哭花了的脸。
他很想和幼时一样跑去找来柔软的纸巾安慰母亲,然后告诉母亲自己又考了第一来换取她的展颜,但他最终却只是艰难开合唇齿,往外走去。
“妈,对不起。”
沈筱出门时,天色已经黑透,铺满夜幕的群星愈加清晰起来。
顾烆一直没回家,正在庭院外的路灯下等他,一错不错地看过来。
打开门后,他们就对视了。
沈筱微微低头,想掩盖脸颊嘴角的伤以及酸涩的眼眶。
顿了顿,他还是正视向了顾烆。
他看着顾烆眼底深深的疼惜,对顾烆微微牵动唇角,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被浸润过的黑亮的眼睛透着前所未有的光。
沈筱和顾烆的升学宴是一起办的。
他们没有搞太大的阵仗,找了好友们平时喜欢去的那家饭店一起聚。
人生最关键的一场考试之一,顾烆这个重生一回的自然会好好管着自己以前酷爱跟着自己翻墙翘课的那帮哥们。
罗小螃一帮人都考得不错,聚会时喜气洋洋。
杜文强是顾烆好哥们里唯一摆烂的,但他生下来就是躺赢人士,去国外留个学镀金边就差不多了,他那性格也不愁以后没门路。
沈筱听顾烆说,杜文强后来自己开了酒吧,经常攒着局让沈筱还有温铭几个去他那儿捧场,靠着人脉和一张能说会道的嘴,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顾大少当时吃醋跑去抓老婆都得给杜老板几分薄面。
罗小螃一帮人经过顾烆介绍,和杜文强孙明灿他们都认识了,坐在一桌上也完全不生分,叽里呱啦聊着天。
“筱神去学临床医学了,以后会当医生啊,啊啊啊白大褂禁欲美男我可以!”褚明月眉飞色舞。
孙明灿听褚明月说到这事,感慨:“我是真没想到筱神居然没去参加竞赛。我那天跟我朋友去现场,大家知道我和传说中的考神认识了都想沾我的光去拜会下,没想到人直接没来。”
王诗海说:“幸亏没去,不然提前出国,省状元可就不在咱们班了。你们不知道老马今年高考完成绩下来多嘚瑟!”
杜文强晃着手里的酒瓶,笑:“我早看出来筱神对学金融压根没什么兴趣,所以那次离开景城前聚餐我特意说了我跟我爸抗议竞赛取得成功的事给他听,但我没想到他居然会真的放弃参加竞赛!”
他看了眼顾烆,“烆哥是真的牛逼啊,居然能带着筱神这样的人做出这种改变。”
鲍弘健看杜文强夸自己哥们,立即说:“你是不知道,咱烆哥上学期初还是年级倒数,现在就考了这么牛逼的分,还用竞赛的加分,直接去了和筱神一个地儿的那么牛逼的大学,也是神一样的人物好么?”
“这一切最让人震惊的还是两人居然是一对吧!”罗小螃啧道,“亏我还是唯一一个和两人小时候就认识的,他们过家家结婚的照片背景里都有我呢!我一直以为烆哥和筱神是最铁的哥们,没想到大嫂竟是真大嫂!”
大家的话题在这里集体被转移了,关注点全在顾烆和沈筱两人谈恋爱这事上了。
沈筱烧着耳根,故作淡然垂眸喝茶,顾烆在一旁喜滋滋接受别人惊叹的目光和道贺的酒。
两人在一起的事是在高考完当晚顾烆就和大家公布了的,好像多等一天都不行。
除了杜文强和孙明灿两个本来就已经知情的,一帮人全都惊呆了。
但能跟顾烆处的来的朋友,基本都是挺开明随意的人,惊呆完反应过来也都开始由衷祝福两人。
“所以当初包厢里烆哥酒后说的也不全是胡话啊,筱神真是烆哥老婆。”
“啧啧啧,难怪烆哥能在冲刺期拼成这样,大学考一个地方,租房都能一起租,秀的没边了……”
褚明月兴奋得不行:“谁说不是!我和我家老王还异地恋呢!哎也就这事给我安慰了,我和一众磕粮的姐妹们知道两人在一起还考去一个地儿后都高兴坏了!”
杜文强往嘴里抛了个花生米,邀功:“你们这群小姐妹得谢谢我,这可多亏了我拉着俩好兄弟终成眷属。哎,谁给我也拉拉线啊!”
“你还用拉线啊,一来就舔着脸往班花旁边凑。”顾烆啧了声,对田诗瑶说:“田大美女,你千万别上当,这货花得很,不知认识多少美女,还觉得吃辣比女朋友更重要。”
田诗瑶被逗得轻笑起来。
杜文强激动了:“卧槽!有顾阴比你这么损的吗?早知道我就该帮我温哥追筱神,人家俩天仙配一对多好。”
顾烆“嘁”了声,“你再怎么帮追,筱筱的心始终只有我一个。”
“操,你这货怎么就这么好福气!”杜文强憋屈,只得凑过去对田诗瑶赔笑,“别听他瞎扯,为了追求真爱我可以不吃辣的,真的,你看我现在脸上都没痘了……”
“要不,给杜文强牵下线吧。”沈筱等顾烆洗过澡,放下手里的书,靠坐在床上和顾烆商量,“杜文强虽然看着不太正经,人其实挺好的,条件也不错,心思细会照顾女生。”
顾烆上了床,坐在沈筱旁边,搂住他,“田诗瑶喜欢的不是杜文强那种的。她上辈子找的男朋友都是你这类型的。”
所以他当时一穿来就知道田诗瑶看上的是沈筱。
“都?”沈筱优先抓到的是这个重点。
“嗯,她十年里谈过几个男朋友,都分了,到咱们结婚那会儿都还没伴。”顾烆说。
“那证明可能确实不合适。”沈筱又问,“杜文强十年后遇到另一半了吗?”
“他一酒吧老板认识美女多不胜数,辣妹女朋友换了不知多少,也一直没定下来。”
“杜文强和田诗瑶说不定可以试试,反正不合适分了就可以了。”
“其实也有可能成。不是都说越乖的,越容易爱上坏的么?”顾烆说着,勾了下沈筱身上情侣睡袍的腰带对沈筱坏笑。
沈筱看着顾烆略有深意的表情,莫名觉得顾烆好像在暗示他和顾烆之间也是这样,脸颊微红。
顾烆把沈筱的腰带在手指上绕圈把玩,“老婆。”
“嗯?”沈筱一看顾烆这样就知道他起心思了,红着脸微僵着身子任由顾烆把玩他的睡袍带子,低声问他,“又怎么了?”
顾烆笑着看他,弯弯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们有新窝了,我搞了个公寓。”
沈筱有些愕然,注意力被转移,“公寓?我们不是已经有了吗?”
那次沈筱和沈雅箐说清楚自己想学医后,沈雅箐就把他撵出家门,后来独自出国了。
顾烆知道沈筱还是放心不下母亲的,一直暗中帮沈筱关注着沈雅箐。
在高考填志愿前沈雅箐忍不住又让人在国内打听了沈筱一次,得知沈筱的目标不会变后,彻底断绝联系。
沈筱这种级别的尖子生想找兼职承担小公寓这边的房租和日常开销本来完全小意思,不过顾烆哪儿舍得沈筱去为房租发愁,直接把小公寓买下来让他安心备考了。
“我说的是咱们大学那边的。”顾烆用额头亲昵地抵住他的额,“我们在大学那边也有家了,到时候去了大学,咱俩就不用住宿了,直接同居住一起就行。”
沈筱愣了下。
他和顾烆这种同性情侣是不方便住宿,要同居的。
不过,他本来打算录取通知书到了跟顾烆慢慢看的,没想到顾烆早就提前准备好了。
顾烆拿出平板,打开看房软件放大了地图给沈筱看,“就是这儿,离你学校很近,绿化环境也好,附近交通便捷,各种商场公园休闲场所,我之前直接飞去那边看过,改天你再跟我一起去看一次……”
沈筱看着顾烆又用指尖划开公寓平面图,里面各种设施布置也非常齐全周到,一瞧就知道是顾烆花了很多心思的。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等通知书下来,和我一起找?”沈筱问。
“刚考完的时候就去了,我想让你多休息下,顺便给你个惊喜。”
沈筱虽然心里发暖,也有点心有余悸,“你也不怕有万一,心血白费了。”
顾烆散漫哼笑一声:“我怕什么。我肯定能考上!”
沈筱看了眼顾烆,也是,顾烆之前的努力,他全都看在眼底。
“哎,我这段时间表现的棒不棒?”顾烆收了平板,问沈筱。
沈筱轻轻“嗯”了声。
顾烆凑过去,“那亲老公一口?”
沈筱想起从前顾烆喝醉了的那一天,就是这样凑过来求奖励,像是只贴上来疯狂摇尾巴的大狗,温暖又可爱。
他忍住心里的爱意,故作冷淡拒绝过两次。
现在,他终于可以奖励顾烆了。
沈筱红着脸,轻轻吻上顾烆。
顾烆回吻着沈筱,把人压倒了,将这温柔缱绻的吻变得热烈深重。
情侣睡袍的腰带被丢在地上,暧昧的动静过了很久才消停。
沈筱被顾烆搂在怀里躺了会儿,微哑着声音唤他:“顾烆。”
“嗯?”顾烆的声音也有些哑,透着酒足饭饱后的餍足。
“你上次说的,是不是骗我的?”
顾烆一时没反应过来,低头瞅他,“什么骗你的?”
“你说我上辈子走的时候让你别忘了我。我跟你说的其实就是,让你忘了我,好好照顾自己,找个人结婚生子吧。”
顾烆心虚清了下嗓子,一时没回。
他是想让沈筱跟他说让他别忘了自己的。
但短短一段时间的陪伴哪儿能改变这个人二十多年里养成的根深蒂固的东西呢?
所以那天,他只能和沈筱扯了个谎。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好在,他以后还会有更多更多的时间来陪伴这个人……
“你又梦到一些前世的事了?”顾烆轻声问。
沈筱“嗯”了声,“也许以后,慢慢就能全部想起来了。你可以提前给我讲讲。”
顾烆低头,亲了亲沈筱的眼角,“你上辈子太辛苦了,我宁可你全忘了,什么都不记得。”
他把沈筱轻轻摁在自己胸膛,哄小孩一样温声劝:“好了,早点休息吧。”
沈筱闭上眼,感受着顾烆胸膛的温热,过了会儿,还是对顾烆说:“给我讲讲吧。我想记得。”
沈筱想起昨夜的那场梦,那应该是他前世的最后一刻。
漫天大雪纷飞,明明不是晴天,他却觉得眼前明晃晃的。
他盯着顾烆的眼睛,一错不错,直到意识模糊。
那时候的自己,一定很想将那双眼里的光亮刻进心脏,带去永恒。

第45章 前世:酒后
顾烆从没想过,在沈筱一走十年杳无音讯后,再见到他会是因为一个跨国的公司合作案。
即便沈筱曾经是CEC这种金融类国家级大创竞赛的冠军,他也觉得,沈筱只是习惯性拿奖哄他妈开心,就像他那些奥数作文竞赛一样。
他以为沈筱多年以后会穿着白大褂,回国都的三甲医院里做一名骨科医生,沉默寡言,兢兢业业,不懂安慰病人,但也绝对不收红包,遇上医闹太过分最多也只会微蹙起眉,清澈的黑眼珠子淡淡睨人,再多不出更多的表情了。
但沈筱此刻正西装革履等在会议室里,银边眼镜后的眼眸黑沉,即便周身的气质是冷的,他看起来有着商人久经打磨后特有的那种外放干练,游刃有余于各种酒局应酬的气势。
顾烆有些懊恼来前没有特意去查资料。
顾家家大业大,资本实力雄厚到他哪怕作为乙方也能硬气得像甲方,也是因此,他在会议室里总是属于散漫靠在椅子上,听着对方一通讲,然后权衡下利弊决定要不要合作的那个。
猝不及防遇上沈筱时,他直接怔住了。
好在沈筱这人总是准备周全,他看着顾烆,没什么惊愕的表情,主动向顾烆伸出手。
“顾总,幸会。”沈筱的声音传来,清沉悦耳。
顾烆怔怔和他握了个手。
沈筱的手触感很好,就是比年少时更清瘦骨感一些,手心好像还有陈旧的凹凸不平的疤痕。
顾烆微凝了下眉,下意识垂眸想去看。
身旁特助轻轻清了下嗓子。
顾烆后知后觉自己握着沈筱的手一直没松,只得松开。
后来的会议内容,他根本听不进去,他的目光时不时扫到沈筱脸上。
那张脸始终冷峻无波,像是完美却没什么人情味的雕塑。
好像从未和他认识过。
好像,和他形影不离,亲密无间,偶尔也会红了眼尾抿唇偷笑的那十年,轻飘飘一掀,就全都过去了。
明明这人往昔一言一行的样子他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就能一股脑儿全想起来。
这样的念头一冒上来,顾烆就心里有点蹿火。
难怪能干脆利落地离开那么久,再后来的十年杳无音信。
顾烆想起最初沈筱和他断交出国离开他时,学校里曾传言,沈筱性格淡漠凉薄,以前碍于家里生意往来才和他呆一起,后来因为要出国加上考前冲刺关键期,就嫌顾烆学渣影响他学习了。
顾烆那时候压根不信。
沈筱跟他可是十年的好兄弟。
哪怕决裂的那天闹得稍微大了点,兄弟之前关键期有点摩擦也正常,过不了多久就会好了。
他和那些相信沈筱的人一样在想,沈筱一定是有苦衷的。
可后来一年,两年,十年过去,顾烆慢慢也开始怀疑,人总会变的。
而十年后再见面的这一刻,顾烆几乎可以确定,沈筱真的对他没什么兄弟情分。
他看着沈筱,想起十年里自己一遍遍思考着这人过得怎么样,还该不该想办法再争取一下联系上这人,有些自嘲。
合作进展依旧顺利。
顾烆学生时代翘课翻墙,后来在公司担任ceo后却是完美地继承了顾家人的明睿聪慧,天赋异禀,出类拔萃,看着流里流气,处理工作问题从不含糊。
不谈私人感情只谈公事,沈筱的能力足够让他把产品区域代理权交由对方。
如果谈私人感情,顾燃很早以前就和他说,要对沈筱好一点,他欠沈筱的实在太多了。
顾烆想不明白自己欠沈筱什么。
他觉得沈筱这货欠他才差不多。
他让沈筱跟在身边罩了他整整十年,什么好事都没忘记过人家,然后这人一走就是十年,再见面还对他冷冷淡淡。
谈完合作,顾烆没心思再处理更多细节,把其他后续事宜交由代理的人打点,便准备回国。
其实他很想留下问清楚很多事,比如当初为什么一走了之?比如十年里过得怎么样?比如为什么会变化这么大?比如明明那么不想见他怎么还敢来跟他合作?
但沈筱十年里避他避成那样,十年后会议室里谈合作时又冷淡得跟个陌生人似的,继续留在这里纠缠人家实在自讨没趣。
沈筱想跟他装不熟,那他俩就不熟着好了。
回国的前晚却发生了点意外。
当时,顾烆被F市留学的富二代朋友邀去酒吧一聚。
那老弟热衷于介绍自己已经毕业准备回国内发展的学姐给他认识,顾烆有点儿烦不胜烦,但毕竟要回国了,两人哥们一场总得聚聚。
他们找了酒吧街里人气最高的那家酒吧。
顾烆和好友越过喧闹沸腾的舞池,准备上二楼包厢时,一眼瞧到了沈筱。
在这种地方端端正正穿着白衬衫的人太少见了,何况他生得实在是很出众。
沈筱正在玻璃围栏那儿喝酒,可能有些醉了,姿态不像白天那样端正,手肘撑在围栏上,修瘦冷白的指节向下抓着个方形酒杯,里面盛着点儿暗棕色的酒液,气质和在公司跟人谈合作时稍有些不同。
穿着花衬衫烫着卷毛的酒吧老板拍着沈筱肩膀和他说着什么,十分熟络地样子,他任由人家凑上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侧脸隐在光线较暗的地方,看不清表情。
奇怪的是,顾烆在会议室盯了沈筱那么久,他都好像察觉不到似的,现在顾烆只瞄去一眼,沈筱就好像察觉到了,侧过微醺的眼望了过来。
之前会议室里顾烆握着沈筱的手不松还频频盯着人看已经闹了点笑话,这次他不打算再出洋相,和沈筱对视上后很快收回视线。
他假装什么也没看到一样笑着带自己哥们上楼。
他的臂弯被一旁的美女姐姐挽住,不知为什么,他没和以往一样打着圆场避开,而是跟着女人暧昧调笑起来。
后来,顾烆每每想起那一天,都想穿回去狠抽那个不知道抽什么风的自己。
因为后来那个叫杜文强的酒吧老板告诉顾烆,那天二楼围栏那里的真实情况是杜文强正因为和沈筱第N次介绍哥们失败,而恨铁不成钢。
杜文强拍着沈筱肩膀苦口婆心:“十年了,兄弟,十年了!我跟我亲爹分开这么久也得淡了,你怎么就非得可着一棵树吊死呢?”
沈筱没吭声。
然后他就发现沈筱一直定定盯着某个方向看。
杜文强循着他视线看过去,看着顾大少带着个漂亮女人有说有笑上了楼……
杜文强啐了口,“还他妈是一连树都称不上的烂木头!”
那一晚顾烆喝到的酒尤其难喝,反复和哥们确认这里是这条街最好的酒吧,请的调酒师是一流的,调出的酒也是最新的人气款。
最终,他只能归咎为自己心情郁闷,喝不下这家让他看不顺眼的酒吧的酒。
由于第二天还要赶飞机,酒也很难喝,顾烆喝得不算多。
把哥们送出门时,再度瞥见一抹白色的身影。
他侧目望去。
沈筱喝醉了,被那个酒吧老板亲自架出来。
成年人酒局应酬在所难免,顾烆对沈筱这位曾经的三好学生多年以后会喝酒也不算太奇怪,只是有点惊愕这一向克制自持的人会让自己醉成这样。
不过,沈筱的酒品很好,喝醉了也斯文安静,眉睫低垂,睡着了一样。
看人现在喝的很醉,顾烆也没心思怄气了,他盯着沈筱瞧了会儿,回头,准备上车离开。
“……顾烆。”一声醉醺醺的呢喃突然传来。
顾烆停住了。
那一声含糊不清,音量小得几乎听不见,但顾烆对沈筱唤他的声音时隔十年仍莫名有种熟悉感。
沈筱以前总是喜欢用那种语气唤他,声音又低又轻,像是羽毛几不可察地落到心口,又很快飘起来。
顾烆愣了愣,看向沈筱的方向。
沈筱喝得太多,头低着,没什么意识。
顾烆还是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又或者沈筱喝高了,抓抓后脑勺犹豫着想转身上车。
那个架着沈筱的酒吧老板突然近乎凶神恶煞地把沈筱推进了他怀里。
“认识的啊?”老板仰着下巴问。
顾烆本能把沈筱搂住了,目光不善和那个酒吧老板对视。
“会照顾人吗?”酒吧老板敲出根烟点了叼上,白雾正对着他喷出一口,“不会照顾,就换个人来。多的是排队等着咱沈总的。”
顾烆很不爽那酒吧老板眼神里的轻蔑,但事实证明,他在照顾人方面真的很粗枝大叶。
他甚至因为心乱,连沈筱家庭住址都忘了问,就把人带走了。
最后只能把沈筱带去自己住的酒店。
顾烆喂沈筱喝醒酒药时,看他嘴唇一动不动,把药剂拿开。
他用纸巾帮擦了下沈筱的唇,沈筱薄薄的唇角因为这样被带起一点弧度。
顾烆从很早以前就发现,沈筱的唇形很好看,尤其唇角弯起来的时候。
他没忍住多看了眼,暗叹:这货怎么就这么不爱笑呢?成天绷着张脸。
但沈筱现在这副喝醉后的样子已经比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温和了太多,让顾烆看着看着,这段时间积压了些戾气的心也不自觉软下来。
顾烆扶沈筱去浴室后,刚摘了沈筱眼镜,沈筱突然就有了点意识,掀开睫毛,黑漆漆的眼瞳看过来。
顾烆被看得莫名有点儿心乱。
沈筱和他很少会这样对视,从前的视线总是和他错开。
何况沈筱此刻还没戴眼镜。
沈筱生的太好了,眼睛尤其好看,眼型窄长精致,睫毛浓密,眼中黑白分明,喝醉了也透着种润澈感,眼角的小痣更是点睛之笔,让他清澈中又透出天然的蛊惑。
顾烆的目光错开,想先去往浴缸里放水,平静下乱得让他有点儿不舒服的心跳,看沈筱站都站不稳还是先帮他脱起了衬衫。
结果手刚碰到沈筱衬衫领口,沈筱就有些紧绷,本能抓住了他的手腕。
顾烆想,沈筱应该是意识到是他了,不乐意让他照顾吧。
他想起沈筱让那酒吧老板亲昵搭肩膀的样子,嗤笑了下,抽了手,“行,那我找人来帮你。”
顾烆松开沈筱,转身,准备出去打个电话叫服务生来,沈筱突然抱住了他。
顾烆顿了顿,没回头,语气缓和了点,还是带了一点儿低落。
“这是做什么?不是避我跟避瘟疫似的吗?我明天就回国了,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你放心吧。”
浴室里一时没动静。
顾烆正要继续道别,感觉后背的衣料突然湿了一片。
顾烆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愕然回头,“你,怎么了?”
沈筱不说话,通红着眼看着他,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无知无觉地流了满脸,只是本能克制着,依旧没什么动静。
顾烆从小到大最多见过沈筱红了眼眶还被那人用眼睛进沙子忽悠过去了,他从没见沈筱那样泪流不止地哭过,不由慌了起来,态度也软了。
“你别哭啊,我错了,我刚刚不该跟你怄气,筱筱……”
下一刻,他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沈筱吻了上来。
顾烆完全想不到,这个十年里杳无音讯刚见面冷淡的冰山一样的人,居然会哭着亲上来。
猝不及防瞠圆了眼,心脏简直要蹦出喉咙。
沈筱的唇有些凉,带着泪水的咸涩,却很软,触感极好,一点都不像他处理公务时那样冷冽凌厉,笨拙地贴上来时,有酒味,也有淡淡的他很早以前就爱吃的薄荷糖的味道。
顾烆任由沈筱亲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尽力抽离,微微避开了点,“你,你做什么?”
沈筱没说话,又继续去亲他的嘴角,下颚……
不知是不是因为隐隐意识到刚刚拦他解衬衫才惹了他生气,沈筱甚至主动解起了自己的衬衫,哪怕他浑身绷得厉害。
顾烆确定自己二十多年来应该是个直男,多少小零听闻他损友乱传的他有过一个男白月光的绯闻想缠上来,他都只觉得反感。
但现在,他只瞄一眼沈筱解开最上一颗衬衫纽扣后露出的半截冷白锁骨,都感觉自己心跳加速,气血上涌。
“沈筱,你,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顾烆。”沈筱红着眼深深看他,“别走。”
顾烆的脑子就那么空了,空得失去了所有理智……
顾烆早上醒来后,整个脑子还是死机状态。
沈筱可能因为宿醉,还背对着他在躺着。
被子裹得挺严实,但光是露出的瓷白优美的耳廓和后颈,都是触目惊心的印。
顾烆不敢看沈筱,甚至不敢再和沈筱共处一室,他草草穿上西装,几乎是磕磕绊绊连滚带爬地蹿出了门。
过了半晌,想起昨晚沈筱痛到眉心紧蹙满头冷汗的样子,他去了药店胡乱买了堆药,又胡乱买了堆早餐。
回来打开门时,沈筱正在穿衣服。
沈筱昨天的衣服都被扯坏了,联系人送来了换的衣物,深黑色的西装和冰蓝色领带衬得肤色又冷了不少,他已经配戴到了腕表,可能其实醒的比顾烆都早的多。
两人对视上,都沉默了会儿。
顾烆走到床的另一边坐下了,背对着他,忐忑偷看他耳后深深的红痕几眼:“那个,昨晚,咳,我会负责的。”
“不用。”沈筱扣好手腕上的银表,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昨天,只是意外。”
“那这些药……”
“我会吃的。所以,你不欠什么了。”沈筱淡声说。
顾烆沉默了。
他看不懂沈筱,明明昨晚还那样热情地缠上来,哪怕疼得满头冷汗也要抱紧他,现在又这副急着想推开他的样子。
“你,随便跟什么人都能做这种事吗?”顾烆问,语气没了忐忑,也一时有些没了温度,“喝醉了投怀送抱热情似火的,醒来就冷冷淡淡什么都无所谓了?”
沈筱停了下,没说话,径自离开了,走时步子的动静听起来稍有些吃力。
沈筱走后,顾烆独自呆在酒店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又说什么气话?
那个人连亲他时都那么笨拙,青涩,后来更是浑身紧绷,疼成那样,怎么可能有过经验?
说不定连跟人接吻都是第一次……
顾烆留在了F市。
顾燃打电话来问了次顾烆。
顾烆考虑到顾燃最近在办离婚手续,没和顾燃多说烦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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