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 by清汤涮香菜
清汤涮香菜  发于:2023年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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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只见两个长发女人搂在一起,一个将另一个压在吧台边,两人紧紧搂在在一起,唇也贴得紧紧的,你吻我我吻你,上演着最火辣的舌吻画面。
陆舒看惊了。
她来过“沉默”十几次,从来没碰到过这种劲爆场面,怎么裴知溪一来……
裴知溪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又看了看周围环境,终于反应了过来这家酒吧哪里不对。她的视线最终停在了陆舒绯红的双颊。
再同裴知溪对视上,陆舒是一种遁入空门,生无可恋的心情。这下但凡有双眼睛都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地方。
她挤出一抹轻松的醉笑,破罐破摔,也不打算对裴知溪狡辩什么,“你先走吧,我想再喝会儿。”

陆舒回到吧台角落,又叫了杯酒。
裴知溪一个人被晾在了原地,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声:“你好,我能请你喝杯酒吗?”
一个浓妆女人走到了面前,饶是不常来这种场所,裴知溪也知道,这种搭讪意味着什么。她现在也明白,为什么刚刚进来时,有好几个女人向她抛出笑意。
面对陌生人的靠近,以裴知溪的性子自然是给不了多少反应,她并不想理会。
浓妆女人又说:“就一杯,可以吗?”
裴知溪这才张了张唇,口吻冰冷:“不用,谢谢。”
陆舒本想瞧瞧裴知溪离开没,结果就看见裴知溪被一个女人缠上了,真神速。不过她一点都不意外,像裴知溪这种脸蛋和气质的女人,在圈子里不知道多遭人觊觎。再多呆一会儿,桃花运要爆掉。
对方似乎并不想就这么放弃,她笑了笑,开始抛直球,“我觉得你好美,能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吗?你是第一次来‘沉默’吧?”
裴知溪不是没被女人夸过,但却是第一次被女人带暧昧夸着,她对上对方露骨的眼神时,心间生出抵触。
她不想多费口舌。
准备离开。
结果转身她看见陆舒朝她走了过来,她盯了盯陆舒。
陆舒也盯盯裴知溪,人怎么也是她叫过来的,不能视若无睹吧?她就同裴知溪并肩站在一块儿,再目视着眼前的浓妆女人,颇有点叫板的意思。
这氛围,浓妆女人默了默。
“你不是约的我吗?干嘛跟别人搭讪,你什么意思啊?”陆舒望着裴知溪,冷不防说道。
话听着暗藏暧昧,裴知溪跟陆舒对望一眼,瞬间有了默契,她有模有样地解释说:“我没有。”
“什么没有,我都看到了!”陆舒入戏很快,眨巴眼嚷着。她今晚酒稍微喝多了,眼尾比平时多了媚态,嗓音也是。
现在这副德行确实挺像只“小野猫”的,裴知溪想笑,嘴角也没忍住露出了点笑意,她看着陆舒眼睛,配合说:“真的没有。”
三言两语。
情侣味就上来了。
不光陆舒这么觉得,裴知溪也如此。
陆舒忽然不吱声了,裴知溪整个人放柔和时,原来是这样……她很快冷静,演戏就演戏,演这么温柔干嘛?
浓妆女人尴尬,知道自己勾搭错人了,她撩了撩头发,笑着对陆舒说:“我作证,她没有。抱歉啊。”
人走了。
陆舒仍同裴知溪亲密站在一块儿,她们不约而同看了彼此一眼。陆舒想说点什么带过尴尬的氛围,“演技不错。”
裴知溪淡声道:“你也还行。”
“你回去吧,你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不适合你待着。”陆舒语气算好,毕竟莫名其妙把人家叫来,再莫名其妙把人家赶走,挺欠的。
说完这些话。
她又从裴知溪跟前溜了。
裴知溪凝视陆舒的方向,有些久。陆舒喝酒时又闷又安静,像被一层阴郁的乌云笼罩着,丝毫看不到以前的影子。
她看陆舒还要继续喝,正欲走过去,却看见一个高挑的女人走到了陆舒身畔,看起来两人认识。
裴知溪脚步顿住。
原来有人陪,不是一个人在喝酒。
“小可怜,还没找到人陪?”柳珊跟朋友在那头浪完,回来时看到陆舒依旧孤零零待在不起眼的角落。
“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别惹我行吗?”陆舒懒得跟柳珊吵。
柳珊见陆舒喝多了,不那么带刺了,她弯腰撑在吧台旁,看着陆舒侧脸,“喝多了啊,我送你回去?”
“不用。”陆舒冷漠,柳珊能有什么好心。
“我发现你喝醉了还蛮乖的。”柳珊探过头靠近几分,想摸摸陆舒泛红的脸蛋。
裴知溪看到柳珊往陆舒凑过去时,她眼神转向别处,不禁想到方才那两个女人热吻的画面。
所以,那是女朋友?
“你别碰我,换个人撩行吗?我对跟你滚床单没兴趣。”陆舒身子后仰,如果之前对柳珊只是不欣赏,那现在对柳珊的厌恶程度在直线上升。
裴知溪留意到陆舒的肢体抗拒,她没再多想,匆匆走了上前。
陆舒想继续喝酒时,手里的酒杯被一只漂亮的手轻轻握住,对方从她手里拿掉了酒杯,搁在吧台上。
她一看。
还是裴知溪。
“你怎么还没走?”
“别喝了,回去。”裴知溪只有短短一句话。
“你别管我。”陆舒知道裴知溪是看舒秀琳的面子,才对自己这样关心,她叛逆,她不想要这种关心。
“跟我回去。”
“不要。”陆舒嘟嚷。
裴知溪无语,直接去拉她的手起身,揪回去。
陆舒:“裴知溪你干嘛!”
裴知溪使出杀手锏,“不回去我给琳姨打电话了。”
陆舒瞬间人畜无害,安静如鸡。
一旁柳珊看着二人争执,莫名滑稽,听到陆舒叫对方“裴知溪”,她神情微妙,然后细细打量着眼前站着的清冷女人。
“裴知溪?”
裴知溪看了看柳珊。
“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我看过你的演出,很喜欢你的舞台。”柳珊笑说。
裴知溪面对柳珊的说辞,照旧只是给她一抹礼貌性的淡笑。她常年演出,被人认出来已是习以为常。
“我是陆舒朋友,你别误会,我只是看她喝多了,想送她回去。”柳珊解释道。
裴知溪“嗯”了声。
“行了,我自己走。”陆舒挣开裴知溪的手,今晚这情形,她想清清静静喝个酒是不可能了。
柳珊还想跟裴知溪说些什么,就见她和陆舒一前一后出去了。裴知溪,她玩味看向对方背影,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走出“沉默”。
这一路两人都沉默。
陆舒心情复杂,更加糟糕,被柳珊气到就算了,还把裴知溪叫来拉吧当面出柜。
都是什么破事。
迎面飘来细雨落在脸颊,又下雨,最讨厌雨天了。
陆舒站在细雨中,踟蹰片刻,决定跟裴知溪“分道扬镳”,她到现在还没从尴尬中走出来。
“你去哪?”裴知溪叫住半醉的陆舒。
“回去。”陆舒说。
“我开了车。”
陆舒听懂了裴知溪的潜台词,她扁扁嘴,笑说:“我身上酒味太大,不坐你车了,怕熏到你。”
话里好像带着委屈,裴知溪不禁想到那晚自己对她说的。缓缓,她问陆舒,“你在生我气?”
承认就太小肚鸡肠了,陆舒选择不回答。她表面看着洒脱,其实心底很在意别人的看法,要不怎么会对裴知溪牙痒痒呢?她从小到大是被人哄过来的,身边的人都惯着她,偏偏裴知溪这人总是冷着她,时不时还嫌弃她。
陆舒承认自己以前挺矫情的,后来现实教会了她不得不洒脱,否则生活就过不下去了。
雨要下大了。
她想去路口打个车。
“走了。”裴知溪耐着性子重复,说罢,她还是直接拉住陆舒的手腕,带她往停车场走去。
她了解,陆舒嘴硬起来时,是没办法沟通的。雨越下越大,她可不想淋成陆舒那晚那样。
“裴冰块我不要你照顾我……”陆舒一边带醉意嚷着,一边跟着裴知溪脚步,“裴冰块你烦死了!”
裴知溪问:“你叫我什么?”
陆舒盯着她的脸一字一顿回答:“裴冰块。”
裴知溪低低吐槽:“刺猬。”
陆舒吃不了半点亏,调高声量不甘示弱怼回去:“冰块!”
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着实幼稚。裴知溪忽然浅浅一笑,对她说:“先上车。”
陆舒笃定自己今晚喝多了,裴知溪这么对她笑,她竟然觉得顺眼,尤其是裴知溪轻声对她说话时,像羽毛在挠她。
就在拉扯间。
陆舒被裴知溪揪上了车。
车里有纯净水,裴知溪先塞了一瓶到陆舒手里。陆舒抱着水呆愣了一下,拧开瓶盖,咕咚灌了两口下肚。
几十分钟的车程,足以让情绪平复下来。
陆舒回去以后,虽然脸上的红晕还未消退,但大脑清醒,逻辑清晰。她站在门口的时候,便对裴知溪坦言:“我是les,我喜欢女人。”
裴知溪刚换好鞋,听到陆舒突然的坦白,她眼神停顿。对陆舒喜欢女人这件事,算有点意外吧,但她不会表现出来,她本以为陆舒也不会解释什么。
“这事你别告诉我妈。”陆舒发现自己求裴知溪最多的,就是这句话。她相信裴知溪不会无聊到扩散自己的隐私,但以防万一,还是说清楚比较好。舒秀琳的性格,她哪敢出柜。
裴知溪:“嗯。”
“如果你介意,我也可以搬走。”陆舒想想,又马上跟裴知溪补充说道,“但你不用担心什么,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
裴知溪脸上神情微变。
陆舒看不懂裴知溪这是什么情绪。
裴知溪招牌式淡笑,质问:“我哪里配不上你?”
陆舒:???
这是正常人的脑回路吗?她们是从小比到大,但在这个问题上,有必要跟自己争个上风么?
既然如此,陆舒也气势不减地回应说:“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你这个类型的。性格太差了。”
趁机吐槽裴知溪的时候,她有点开心,以至于都绷不住笑了。
裴知溪处变不惊,她平和睨着陆舒,直言不讳:“你这性格,还想找到性格多好的?”
陆舒被惹急了,“反正能找到比你好的。”
这对话越听越哪里不对,或许是两个人都意识到了,所以在进行“互相伤害”以后,双双默然。
陆舒先回了房间。
回房后,她收到一条未读微信,柳珊发来的。尽管先前闹过不愉快,但她们没互删,现在收到柳珊发来微信,她感觉是时候删好友了。
不过看到柳珊发来的消息后。
她愣了愣。
柳珊:你跟裴知溪很熟?
晚间在酒吧,她看陆舒和裴知溪的关系不一般,但又不像情侣。
陆舒没回。
她看到柳珊又发来一条:她是单身吗?
陆舒懂得飞快,骚包就是骚包啊,真是一刻都停不下来。她顶着嫌弃回复一句:怎么,你想追她啊?
柳珊:吃醋了?
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陆舒有被油到,狠狠打击对方:别做梦了,你追不到她。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上一章细节有修改一点,放这章了
以后的裴冷冷:怎么还不来掰弯我?

对面似乎被这句“别做梦了”给刺激到了,回复:你就这么确定?
陆舒今晚没心情聊天,她不耐烦回了条“那你去追”,然后转手直接将柳珊的微信号给删了,眼不见为净。
其实在酒吧时,她一眼就看穿了柳珊对裴知溪感兴趣。
柳珊是个富二代,景惜说,柳珊对舞蹈演员情有独钟,交往过的女友无一例外都是舞蹈圈的。
因为舞蹈演员腰力和柔韧性都好,在床上也是。
这是那天陆舒跟柳珊喝酒时,柳珊亲口跟她说的,还问她晚上想不想在床上展示一下。陆舒再想起这事,只可惜当时没泼对方一脸酒。
柳珊要是能追到裴知溪,她把名字倒过来写。
且不说裴知溪是笔直的直女,即便裴知溪能接受女人,也绝对看不上柳珊那号人,仗着有点臭钱,就觉得全世界没自己追不到的人。
或许有人吃这一套,但裴知溪绝对不会。
陆舒还真想不到什么样的人能追到裴知溪……
毕竟裴知溪那么傲,傲到不会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这是她对裴知溪的最深印象。
她没少见裴知溪被人追求,裴知溪拒绝起人来那叫一个薄情,夸张点说,多看一眼都算施舍。
即便在本该情窦初开的年纪,裴知溪依然是一副“无欲无求”模样,比起异性恋,她认为裴知溪用无性恋来称呼更为合适。
裴知溪怎么会特别喜欢谁呢?
她想象不了。
蝉鸣渐响,海城的气温也越来越高。
删掉柳珊微信后,陆舒原以为再也不会跟柳珊有交集。
然而并非如此。
没几天,她便看见柳珊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扬出现在舞团。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给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陆舒翻了个白眼,无聊。
看来想追裴知溪的事,柳珊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上洗手间的时候,陆舒还听到几个群舞演员在八卦:
“小道消息,新拉的赞助商好像指名要裴老师跳主角。”
“哇,这待遇。”
“不会有什么内幕吧?”
“还真有,我听说那位柳总,好像男女通吃……”
“不是吧?!”
砸钱追人这么无聊的行为,的确是柳珊的风格,陆舒一点也不意外,柳珊在圈子里人脉广,打听到裴知溪的动向不是难事。
“裴老师,我们又见面了。”柳珊走到裴知溪跟前,笑眼盈盈。
裴知溪刚排练完,脸颊微红,额角泛着细汗,即便这样的状态下,也压不住身上的冷感。
柳珊直直盯着眼前的人,心想跳舞的女人,果然别具风情啊。
“前段时间我们在酒吧见过,你应该还记得吧?”说到酒吧时,柳珊有微妙的停顿。
面前的女人红唇妖媚,妆容高调,裴知溪一经提醒,立即勾起记忆,是跟陆舒一块儿喝酒那个,她微微点了下头。
柳珊又朝裴知溪递过一张名片。
裴知溪接过名片,粗略瞥了眼,原来副院先前提到过的赞助商就是她。
“柳总准备投资一部舞剧,倾向老师您来跳主角。”一旁的工作人员简单跟裴知溪解释道。
裴知溪对这方面敏感,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她清楚。
“裴老师有兴趣吗?我个人非常喜欢你的表演。”柳珊口吻自信,她相信没人会没兴趣。
“这个看团里决定。”裴知溪脸上看不出额外开心的情绪,回答得中规中矩,她不太喜欢跟投资方谈事。
柳珊有被冷到,但凡她给了名片,还直言要投资捧人,都不应该是裴知溪这种反应。不过清冷的人她也接触过不少,很多只是表面矜持罢了。
慢热的人,就得慢热勾搭。
柳珊莞尔,“没关系,改天一起吃饭,我们可以慢慢聊。”
“嗯。”裴知溪向来厌烦应酬,团里知道她的脾气,所以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意思让她还是尽量去一下,这次的赞助对他们很重要。她最后还是答应了,有些事情即便讨厌,也没办法完全避免。
聚餐时间就定在这周末,一家高档小众的西餐厅。
裴知溪原以为这会是个普通的工作饭局,直到第二天赴约时,她发现只有柳珊一个人在。
气氛不对。
“这儿的菜品都得提前一星期预定,因为是我朋友开的,我们可以现点。”柳珊表现得温柔贴心,“我还不太清楚你的口味,你来点。”
裴知溪的重点放在其他地方,“只有我们吗?”
“他们有事,今天来不了。”柳珊妩媚一笑,“你就当今晚是朋友聚会,暂时不聊工作,你看行吗?”
柳珊给舞团赞助,显然不是一个巧合。再加上那天在同性。酒吧的一面之缘,裴知溪面不改色,但立即起了戒心。
“这个送给你。”柳珊拿起一个白色香水礼盒,推给裴知溪,“很适合你的味道,一闻到我就想到了你。”
裴知溪并没有收的打算,又是请吃饭又是送礼物……谈工作就谈工作,她没有耐心聊其他,而且柳珊明显误会了一些事。
“我想那天你是误会了,我不是你们圈子里的人。”
柳珊还反应了一下,尔后她勾唇笑了起来,“裴老师,你这个理由找的是不是太没说服力了点?你不喜欢女人,去拉吧干嘛?别说单纯好奇女人和女人谈恋爱是什么样。”
裴知溪:“……”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托陆舒的福,这个问题,她一时很难解释清楚。
“你放心,性取向这种隐私的事,我不会到处传的。”柳珊以为裴知溪在担心这点。
这话一出,裴知溪有种解释就是辩解的无奈,懒得多说了。
“裴老师,我觉得你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很欣赏你,想跟你交个朋友。”柳珊八面玲珑,很快改了说法,“如果你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关系送礼物不合适,那我暂时收回,可以吗?”
“抱歉,我来只是想聊工作上的事,如果是其他,我都不感兴趣。”裴知溪冷冰冰并不给面子,说完,她便拿起包走出了餐厅。
柳珊郁闷,怎么又吃瘪?但这次她不想就这么算了,她好奇很想看看,这么冷情的女人一旦动情起来,尤其是在床上,会是什么样?
晚间碰到这么一出,裴知溪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这种事她以前在北临也常碰到,只不过这次对方是女人而已。
她原以为舞蹈是她心里的唯一一片净土,但入了这个圈子以后,发现想纯粹跳舞是很难的一件事。
名气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名气越大,七七八八的烦心事也就越多。她偏偏喜欢清净。
裴知溪没马上回去,而是开车在夜色中漫无目的地绕着。
吹吹风,心情就会开阔舒服点,这些年她一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回到家时九点左右。
裴知溪一开门,客厅里黑漆漆的,屋子里安静。她打开玄关的灯,见陆舒的拖鞋并不在门口,应该没出去。
一整天都待在房间,不会是睡了一整天吧?
经过陆舒卧室门口,裴知溪犹豫着还是停下了步子,轻敲了敲门。
里边没反应,她试着拧了拧门把手。
门并没有上锁,一推便开了。
这还是裴知溪第一次进陆舒的房间,大大小小的东西堆满了,跟她房间的简约空荡是截然相反的风格。她皱皱眉,嫌弃,真够乱的。
小夜灯散发着暖色调的光,恰好照亮了床头一隅。裴知溪低头,看见陆舒蜷缩在空调被里睡着,只露出脑袋,裹得像颗粽子。
裴知溪盯着陆舒的脸多看了会儿,虽然认识二十几年,倒是住这边以后,她才知道陆舒睡着是什么模样,比她想象中乖太多,反差感真大。
“嗯……”陆舒扭动脑袋,嘴里轻轻发出不太舒服的呢喃。
裴知溪看她状态不太对,于是弯了弯腰,去摸她额头,好像有点烫。
“醒醒。”裴知溪叫着。
陆舒迷迷糊糊睡得沉,双眼还是紧闭着。
裴知溪没辙,干站一下,只好伸手在陆舒脸颊上拍拍。
“嗯,干嘛?”陆舒半睁开眼,低喃道。
“你不舒服?”裴知溪低声问。
陆舒朦朦胧胧看着对方的脸,不真切,她没分清现实虚幻,还以为是在做梦,她含糊朝眼前的人细声埋怨道:“那你还不抱抱我……”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哈每天都醉生梦死的小刺猬和每天都被老婆可爱到的裴冷冷 一写到她们在一块儿就觉得治愈

被这句话弄得,哑住了。
床上的人惺忪,像是睡昏了头,还没完全清醒。裴知溪仍没吱声,默默盯着,突然好奇……
她还能说出点什么。
陆舒这会儿缓缓睁大了眼睛,看清裴知溪的脸后,她才意识到,这,似乎,不是在做梦。
一个人躺在床上,一个人站在床畔,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空气忽然陷入长足的沉默。
陆舒面无表情,在心底崩溃喊了声“救命”,她都跟裴知溪说的什么话!
裴知溪按了下一旁的开关,打开吸顶灯,明亮的光线瞬间填满卧室每个角落。
陆舒强行从尴尬中恢复淡定,她在床上坐起身,对裴知溪嚷嚷,“你进我房间干嘛?”
再开口时,陆舒身上看不到一丝柔和。裴知溪失语,这跟刚刚是一个人?睡着时和清醒时,像精分。
裴知溪也不柔和,她问:“你睡了一天?”
陆舒看了看窗外,天竟然已经黑了。她今天好不容易休假一天,本来只想睡个懒觉,没想到晕晕沉沉睡得昏天黑地了。
白色灯光下,陆舒脸色显得更加苍白,太久没喝水的缘故,淡色的嘴唇还发着干,看起来状态很差。
裴知溪提醒她:“你发烧了。”
陆舒摸了摸自己额头,是有点儿烫。她不舒服的时候,就会像这样嗜睡。面对裴知溪的好心提醒,她回答:“没事,吃点退烧药就行了。”
“吃东西了吗?”裴知溪想起那天舒秀琳嘱托的话,说陆舒一个人的时候会忘记吃饭。她看陆舒睡成这个德行,肯定是没吃了。
“没,不饿。”陆舒语气随意,跟平时大差不差,就是虚了点。
“吃了东西再吃药。”裴知溪扔下一句,转身走了。背过身时,她又想到刚才画面,脸上不由得浮了浮笑。
陆舒也在想刚才的画面,等裴知溪离开后,她伸手捂了捂脸,生无可恋,怎么总是对裴知溪说骚话?
她又恍惚看了看门口,这人特意把自己叫醒提醒自己发烧吃药,然后就没了,这是算关心?还是算不关心?
不过想想,裴知溪做到这个地步也是奇迹了……
冰块怎么会照顾人。
摸过手机看一看时间,晚上九点。
陆舒掀开被子下床,先找出体温计量了量体温,只是低烧。她琢磨了下,懒得吃药了,吃药就意味着还要先吃点东西垫吧,麻烦。
就在陆舒准备躺下继续睡时,她听到厨房传来了动静——
厨房,裴知溪从冰箱冷冻层拿出一袋手工饺子,准备下锅煮。这是前些天舒秀琳来看她们,自己包好顺便送来的。
裴知溪虽然常年一个人住,但从没自己下过厨房,即便是简单的煮水饺,她动作看起来都带着生疏。
陆舒顶着病恹恹的身体走到厨房,看到在忙碌的裴知溪,意外。裴知溪一身精致干练的职场打扮,跟厨房这种地方,很是格格不入。
“你干嘛?”陆舒幽幽问道。
裴知溪正想把饺子往锅里下,听到陆舒的声音,她回过头,看见陆舒身上穿着条清凉的吊带裙靠在门边,披散的头发很长,快要蔓延至腰间。
瞧见裴知溪在煮饺子,陆舒愣了愣,应该不会……是煮给自己的吧?
她看看饺子,又看看裴知溪,发出疑问:“你刚吃完晚饭就吃宵夜?”
她记得裴知溪今晚应该是有工作上的应酬。
裴知溪:“……”
陆舒不太敢相信,真的是煮给自己吃的?
分神的时候,裴知溪的手无意蹭到了烧烫的锅边,不留神烫了下,她没出声,但手臂条件反射,往后躲了躲。
陆舒瞥见立即走上前看,“烫着了?”
裴知溪很快恢复平静,“没事。”
陆舒没瞧见她手,而且裴知溪的性格总是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纠结了会儿,她一想到是裴知溪先关心自己的,自己问候一下,似乎也没那么抹不开面子。
于是,她朝裴知溪嘀咕一声:“我看看。”
这是在关心?
裴知溪不可思议望向陆舒,明知故问:“看什么?”
要命,陆舒索性不说了,毛躁拉过裴知溪被烫的那只手,速战速决看一下。
陆舒在看她手时,裴知溪看着陆舒低敛的眉眼,她轻声说:“真没事。”
很好,是没烫坏,陆舒检查完迅速松开裴知溪的手。
“行了我自己煮。”陆舒让裴知溪走开之前,瞅着裴知溪不忘冷嘲热讽一句,“裴知溪,你笨死算了。”
她一时说得开心,毕竟好不容逮着机会。
裴知溪也嫌弃看着她,这人是不是记仇可以记一辈子?“你不是发烧么?”
“拜托,我发烧又不是瘫痪。”陆舒朝裴知溪阴阳怪气,然后拿起那袋饺子往锅里下。
裴知溪瞧陆舒现在和先前躺在床上时的反差,只有一个想法:平时装酷girl,很累吧。
她见陆舒只煮了八个,“多煮点。”
陆舒:“我够吃了,多了吃不完。”
这时,裴知溪对她淡淡飘过一句:“我还没吃。”
陆舒愣了一下,然后,“哦。”原来是大小姐自己还没吃,差点又被感动了。
陆舒继续往锅里添饺子,边添边问:“这么多可以吗?”
裴知溪:“嗯。”
等水开了,陆舒又加了点凉水进去,继续煮。
裴知溪就站在边上,陆舒动作很熟练,一看就不是厨房小白。印象中,陆舒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类型。
陆舒是在陆父去世后学会这些的,那时候舒秀琳状态很差,她满心以为只要自己会的东西够多,就能让舒秀琳安心,以后女儿也可以照顾好她。
等待饺子煮熟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交流什么,厨房里只有水咕噜咕噜的声音,热蒸汽不断往外冒着。
裴知溪余光瞥瞥陆舒侧脸。
奇怪的是,这种沉默不是冷清,更像一种恰如其分的热闹。
“你帮我拿个碗,装一下。”
“装不下,拿大点的。”
“行了。”
“你要醋吗?”
陆舒消停不了多久,不一会儿,厨房里便都是她的声音。裴知溪就随她聒噪,安静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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