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月光奏鸣曲 gl—— by半十
半十  发于:2023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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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马上搬出去,押金不退!”
“哎,好严格。”过两秒,人都消失在门外了又飘回来一句,“放心好了,不会的。”

第14章 贪欲
霍绯箴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摩尔的身体有欲望,特别是看到她换衣服的时候。而且同一天看到了两次,一次是换下那身工作服,一次是换下驻唱时穿的鱼尾裙。同样的身体,截然不同的风情。
这种渴望无关乎情感,是一种纯粹的身体上的吸引。她还深刻记得五年前的那两回接触。然而说是深刻,其实也只是剩下“体验真好”这个印象还鲜明着,具体的细节体验早就在时间里变得模糊。这使得她很想重温,想再找回来,再体验一遍。
贪欢的想法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双方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很放得开。所以才会像刚刚那样摊开来明说,就像问对方“要不要来一杯”那样随意。
然而,摩尔似乎不想有那个意思,仅在第一次等她下班那天开了半个玩笑。也似乎没太把五年前的事当回事,甚至很早就明说了她是喜欢男人的。
其实被拒绝了也没什么,霍绯箴不会强求,她知道这只是一时寂寞使然罢了,一旦满足了之后,没多久就会落入厌倦,就像以往那些雾水情缘一样。
那条语焉不详的招租信息背后有没有别的意思她不得而知,总之一押一租都支付了。而且点明了,是纯粹的室友,不可越界。
其实不也挺好的吗?与一时的贪欢相比,疏离的室友关系也许更自在。她挺喜欢这个顶层的房子,想多住一段时间。
以前霍绯箴是今日不想明日事的,不过那是以前,现在她是店长,要经营一家酒吧,就得多想。收支盈亏、酒水食材、证照税务、人事管理……全都得预先考虑做长长短短的计划。名义上是店长,其实也包揽了老板的工作,毕竟维娜姐光出钱不管事。
工作还是非常困身的,店里店外顾好了,自然就没余多少时间给费时费力的感情。四年来偶有床伴,也不过是两只手就能数过来的次数。对于霍绯箴来说,这已经是非常清心寡欲了。
现在有些沉寂已久的东西又躁动起来,就像死去的藤蔓忽然长出了新芽。
霍绯箴趴着睡下——趴睡是她最有安全感的睡姿。她把脸埋进枕头,想,也许是时候找个短暂的床伴,满足一下肌肤想要与人接触的渴望,以减少对刚说好的“室友”的一时乱想。
对于过往的她来说,找床伴并不难。得到陌生女人的青睐并不需要脸蛋长得多好看,身高过得去,肩宽手长,就已经是加分项。而像她这种做花式调酒的,只要瓶子抛得好、会说话,找人陪都很容易。
但她并不喜欢那样,失望感会来得很快。就像瓶子抛得再炫也不是酒本身,她想要更加接近本真的东西。人嘛,缺什么就偏想要什么。
维娜姐说得对,自己真是一个别扭的人,既能在性里得到满足,也会在性里生出失望。
既然想要跳出别扭的深渊,那这次该踏实交个女朋友。找一个热爱生活剔透美好的人,经营一段健康的关系。
——霍绯箴觉得会这样想的自己实在像个疲惫的中年人。
然后她转眼想到了白予绛,那个清澈的女生,坐在阳光明媚的户外桌边,托着腮笑盈盈地说:“小松,你给我灵感了。我要写一首关于你的歌。”
清澈、明朗,就像清晨的阳光,等夜晚的昏暗褪掉便蓬勃登场。
她知道白予绛对自己有好感,多少不好说,但总归是有一点点的。将出未出校门的年轻女孩总会对经历丰富的人特别感兴趣。清澈的眼里藏不住太多事情,很容易就能发现。
只要有好感,就总是有机会拉近距离。这种事情她清楚得很,实践经验也不少。
可她也明白,白予绛再清澈,也是会成长的。也许过上那么几年,时间会把她变成另一个摩尔。又也许不会,但总不会一直是现在这般模样,毕竟朝阳总是短暂的。
也许到那时,她又会觉得不过如是了。她总是需要未知的事物带来新鲜感,按部就班的东西很容易叫人厌倦。
如此转念一想:何必呢?
房间外传来拖鞋走动的声响,是摩尔洗完澡出来了。还可以想象她穿着那身背心小短裤的模样。在家里内衣是不需要的,但外面会套上那件薄薄的棉麻浴袍——前几天见过一回,沙色的,卷翘的发尾落在上面很对胃口。当事人也许没察觉,但就像一种无声的引诱。
没多久,就听到对面房门关上的声音。
霍绯箴闭眼趴着缩了缩,决定继续收心养性。
四年前她决定停留在一个城市,稳定地经营一家店,不正是为了改变以往的生活模式,换一种新的体验吗?
总之,真的住下来了。
环境比她之前住的出租屋好很多,不会有鱼龙混杂的邻居,也不会隔着薄如木板的墙听到旁边房间半夜的动静。干净的浴室和洗手间都不必等,随时可以使用。厨房功能完整,冰箱还是双开门的——虽然里头只放了饮料和面膜。
如果傍晚从阳台看出去,城市与绯红的晚霞尽收眼底。虽然每周只有休息的周一可能有这个闲暇,其它日子她都得在傍晚六点前出门。至于摩尔会不会也站在这里看日落,她不知道,她们基本不会在家里碰面。
而其它碎片闲暇时,霍绯箴会拿起手机,把社交平台上能看到的好友动态全部浏览一遍。倒不是说她有多关心朋友,这更偏向是一种消遣,就像她常在吧台观察店里客人那样。
不同的人在社交平台上也是有着鲜明的特性。有的人在肆意展示生活,有的人刻意打造人设,也有的人基本不使用这个功能。
比如她自己就从来只发店里的优惠广告、节日问候;大松除了发这些,还会有很多他的猫的日常;摩尔的就很简洁,展示的时效很短,而且全是转发一些工作相关的宣传文章。
至于白予绛,展示时效长达一年,也不怎么设限。几乎每天都有新动态,你能从中轻易总结出她的喜好,看出她在哪里上学读什么专业,知晓她是家中独女爸爸在文物局工作妈妈是私企高管……甚至能归纳出她每天的心情。她也偶尔会在隔天删掉一些前天晚上发的低落情绪——当然,这得运气好才能看得到。
即使发生过匿名短信这种事,她也依然分享如故。至少霍绯箴是在她的分享可见列表里的。
把生活细节放到网上这习惯本身就是有潜在危险的,只有没体会过人心险恶的天真孩子才会如此不设防。

第15章 深夜速写
下一个星期六晚上,摩尔如常唱完就先回去了,一般来说她都不会待到打烊,太晚了。
回家洗了澡敷了面膜弄完各种杂七杂八的,都过了平常的时间了,霍绯箴人还没回来,倒是电话来了。
“喂?”
“你睡了没?”
“还没。”
“你们一般怎么处理喝醉的人?”
“报警,送医院,联络家属来接。”
“哦,这样。街道不会有安置吗?”
“一般不归我们管,都是先报警。”
“哦,报警还是算了。”
“谁喝醉了?”
“有个客人失恋喝醉了,死活不肯让朋友来接。”
“那你们酒吧一般怎么处理?”
“一般都会找到人来接的。像今天这种,嗯……女生嘛,放在店里耗着也不是办法,以前我会带回家,反正第二天就酒醒了……”
听她这么说,摩尔是真想翻白眼。
“不认识的客人你也敢带回家!”
“认识啊,熟客,算是朋友了,以前也醉过一次,也是去我那儿的。但现在不同嘛,得先问问你。行不?”
所以前面都是开场白,问她能不能把人带回来才是正事。
“有多醉?”
“吐了两回,勉强还有意识,现在趴着起不来。”
“真的认识?”
“认识。”
“……行吧,等一下,我来接你们。”
摩尔有辆便宜的家用小车,白色的也不新,就停在楼下。当她把车开过去时,霍绯箴已经把店里打扫干净了,就剩打包好的垃圾放在门边还没扔。醉酒的女生埋头俯在桌上,歪着身体正难受着。
如摩尔所料,是个长相姣好的年轻女生。什么时候来的她不清楚,她在唱歌时很少留意场子里的人。
回去的车程也就几分钟,一下车又吐了一场,全是酒,还边吐边哭。
摩尔看着那呕吐物皱眉:“这是空腹喝了多少,得难受死。”
“吐掉会舒服点。”霍绯箴拿了水瓶给她漱口,还很有先见之明地随身带了一卷卷纸。卖酒的地方总会碰上醉酒的,什么样的都见过。醉酒的人都这德性,不发酒疯算是酒品好的了。
那女生大概是吐完稍微缓了一点,又想起失恋的难过了,挂在霍绯箴身上又哭起来:“小松,我好难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想这样……”
反正失恋的人的醉话无非也就是那些,安慰几句赶紧扶进电梯,这么晚吵到邻居可不好。
两个人一左一右扶着东倒西歪的人,看着电梯从一楼开始往上升。
那女生的脸歪在霍绯箴肩上,双眼紧闭。摩尔总觉得她下一秒就会又张嘴吐一身。
“醉成这样太危险了!”摩尔说,“幸亏是遇到我们,碰到坏人她就惨了。”
“是很危险。很多人都这样,还劝不听。”隔着个人霍绯箴看了摩尔一眼,“当年有人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喝闷酒。”
“我可没醉成一滩烂泥,意识清醒得很。”
“那还不是跟陌生人酒后……”
“你是现在才来翻旧账吗?陌生人。”
霍绯箴不作声了,电梯上的数字又往上跳了五层,她才又说:“我就想问问,后来还有吗?我是指一个人在外面喝闷酒。”
“当然有。”
“哦……”
“但不多,都是小酌。”
“嗯。”
“你其实是想问我还有没有酒后那啥是吧?”
“嗯,那时我觉得……你的安全意识不算高,如果……”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那种事发生过一次就够了。”
摩尔打断了“如果”后面的话,反正不说也能猜个大概,她不想听。她可是街道办的,类似的案子就算不经他们手也耳闻目睹过很多。
叮!电梯到二十九楼,霍绯箴识趣地沉嘴挑眉,话题终止。
到了家里,霍绯箴迅速收拾好床铺,再去扶闭眼靠在沙发上的女生:“好啦,去床上躺着,睡一觉就没事了。”
那女生迷迷糊糊半睁眼,嘟哝着问这是哪儿。问完又嘟哝了几句胡话,然后眯了眯眼,手臂一伸勾了霍绯箴脖子,另一手拽着她领子闭眼凑过来就是一顿亲。
唔,原来是这种类型的酒品,也很常见。
霍绯箴没跟她较真,任她亲了好几下才不动声色地把人弄开:“别闹了,去睡觉吧。”
半哄半拖地把人弄进房间,那女生还粘着人不依不饶。还能听到她口齿不清地说“小松你来安慰我好不好”、“为什么,难道我就不行吗”……之类的话。
反正吵吵闹闹折腾了好一阵子,房间里才安静下来。霍绯箴夹着被子和睡衣退出来,黑色衬衣的纽扣都被弄开了三个。她轻轻关上房门,松了口气。
摩尔坐在餐桌旁喝着睡前牛奶,全程的热闹都看在眼里,还旁观得饶有趣味:“都这样了,不在房间睡?”
“不了,万一吵到你多不好意思。”
“哦——”尾音拖得长长的。
五年前摩尔就觉得这个人很会,该是经验丰富得很。看今天习以为常的表现,就更确认当年的猜测了。
“开玩笑啦。”衬衣不整齐的人轻描淡写地说着,把被铺睡衣丢到沙发上,“我总不能带个人回来就上床嘛。”
“不是以前也带回去过吗?她都那样要求了。”
“哈……大多数是真的借地方给她们休息,不会发生什么的。再说了,我对她没那意思,不会有求必应的。”
“大多数。”
“嗯,看心情,偶尔也有例外。”
霍绯箴边实话实说边把余下的扣子解开,脱掉衬衣,身上就只剩内衣,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就像在家里一样自然。噢当然,她确实住在这里。
“这衣服得赶紧洗,刚刚弄脏了。哎,你还用洗手间吗?我想洗澡。”
摩尔捧着牛奶杯,斜眼多看了那只穿内衣的身体两眼,匀称基本没有赘肉,手臂隐隐带了点柔和的肌肉线条,比例结构……竟然有点性感?
——根本不是该在这种时候冒出来的想法。
时值凌晨三点,摩尔看着这个身体,忽然想起当年学油画时画过的人体。
她明明曾跟这个身体亲密接触过整整两夜,可她一点都不记得长什么样,倒是牢牢记得更久以前那画室里才画了几小时的人体。
然而 ,这奇怪的念头当然不会说出来,她只说:“稍等,我刷个牙。”
摩尔已经很久没画过画了。这种与唱歌一样充满魅力但又不尽相同的表达方式,一直不是那么亮眼。大家对她的印象都是很擅长唱歌,而鲜少人留意她也喜欢画画。
一如擅长画画的爸爸的存在感总是低于擅长唱歌的妈妈。
而且这两件事情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一首歌不过几分钟,是即时、无形且浓烈的,快进快出。而画画则是有形的,短则半小时,长则几十个小时,是一个长时间的沉浸。因此,她想画画的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并不多,通常都是在一些莫名其妙又很闲的时候。
她翻出速写本,凭着印象勾了张速写:重现了刚在客厅那多看一眼的印象。仰赖小时候被爸爸培养出来的童子功,即使很久没动笔也基本准确。
翻过一页,又画了一遍,这次调整画法,又多补了一些细节。画完之后撕下来对比了前后两张,还是觉得几分钟勾勒出来的第一张“情绪”更好。
有形的画里,是能传达出画外人的“情绪”这种无形的东西的。具体是怎么样的摩尔说不清,反正以前爸爸总是这样说,而她也能感受得到。
画速写不过是一时兴之所至,画完关灯睡觉。
门外传来放轻了的脚步声,然后是对门房间开门关门的声响。
——说是说没那意思,但送到嘴边的机会还是会应的吧?那女生可是长得挺好看的呢。
就在她以为霍绯箴会留在房间里时,又听到开门关门,然后脚步声又回到了客厅。之后过了一阵,就不再有声响了。
摩尔抱着被子侧躺着,房间里一片漆黑。这叫人想起五年前的那个晚上——霍绯箴第二次约她去酒店的那个晚上。那时比现在还要漆黑,几乎一点光线都没有,睁眼闭眼都一样。
人骤然失去视觉线索会觉得危险,然而带着危险感的摸索和纠缠却更深入骨髓。
如果说,在上一回,她尝试了睁眼闭眼间,仿佛同时拥有两个人的奇特感受——那么这次,她失去了这种能力。
漆黑的房间里,睁眼闭眼都不会看到眼前人,但她有限的想象力却被黑暗迷惑了,只愿意近距离地在这个人身上绽放。
她睁开眼只能感受到眼前人,闭上眼感受到的也还是眼前人。耳边听到的,鼻间嗅到的,味蕾尝到的,皮肤感受到的,都是这个陌生女人。
那天晚上,她如同遨游在神秘的漆黑之渊,甚至快忘了自己是谁。
无端过于快乐的东西是危险的,特别是当你完全不了解她的时候,往往背后隐藏着代价。所以缠绵结束之后,甚至睡醒之后,她发现自己完全不想从这个人怀里离开时,她就觉得危险了。要知道,她们才第二次见面,除了名字以外一无所知,其他全都是想象。
于是那时她决定,不再跟这个人接触了——不然她的平稳生活很可能会被打破。
然而机缘巧合,她不仅再遇到这个人,还住到了同一个房子里。

第16章 今夜说说你我
醉酒的女客人第二天就酒醒了,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也不是很记得。摩尔觉得这实在是危险得很。
那女生临走时,她还拿出街道办事员的态势语重心长地教育了一番。而霍绯箴却像司空见惯一般,只轻松地说欢迎下次再来。
“嗯嗯,我是知道有小松在很安全,才一时收不住的。”那女生竟然这么说。
摩尔瞥了旁边的家伙一眼——安全?
这人是怎么在人前经营人设的她不了解。但她知道她并非那么安分守己,大概只是些杂七杂八的原因影响,恰好没有兴之所至罢了。
转眼大半个月过去了,同住的生活果然和她们所预料的那般互不干涉。作息时间完全错开,能有交集的时间仅有周六和周日的下午,哦,还有周一的晚上。可这些时间也至少有一个人出门去了。
整整一个月,同住的两人反而是在店里才会见到。
真的就像独居一样自在。
当然,屋子里还是渐渐遍布多了一个人住的痕迹。比如鞋柜里多了几双鞋,洗手间镜前架上多了一套洗漱用品,阳台上多晾了一个人的衣服。
又或者,某天忽然发现厨房被重新收拾过了,原本空空只放啤酒饮料的冰箱里多了很多食材,客厅的柜子上也多了一套调酒用具和几瓶洋酒。
“我想把房间的窗帘换了,可以吗?”趁着摩尔唱歌中场休息时,霍绯箴小声问,“我要在白天睡觉,想换个厚的百叶窗帘。”
租房子的老规矩,在墙上打洞要征得房东同意。
“可以,什么时候叫人来装?”
“明天我自己装就行,家里有工具吗?”
“当然没有。”
“那我今晚把店里的冲击钻拿回去。对了,厨房再加个挂墙的架子好不好?”
“没事加什么架子。”
“东西都堆在操作台上不方便,挂起来整洁些。”
“行吧,你看着办。对了,阳台晾衣服的架子有点松,你顺便修一下?”
“哦,好。”
“阳台门边有个折叠梯,不太稳,你爬上去时小心点。”
白予绛坐在吧台边上支棱着耳朵听她们的对话,咬着吸管跟大松嘀咕:“她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吗?”
“应该没有吧。”
以大松多年来的了解,他姐从没跟女友同住还能保持良好关系一个月以上。所以,从这友好交谈看来,是真的不像有什么,肯定是距离保持得远远的。毕竟他姐是那种离近了就想回避的人,保持着距离反而能好好相处。
面对白予绛带点酸溜溜的疑问,大松小心糊弄了几句分析。他总不能大嘴巴说,这两个人以前就认识,可能还发生过什么。
白予绛还在感慨:“好羡慕合住啊!可以商量着怎么布置房子。”
“你不是马上毕业了吗?有工作了之后也可以啊。”
“我想我就算工作了,只要不是太远,也大概率会住在家里……”
又有点单来了,两位调酒师停止聊天又忙碌起来。
雪克壶摇晃间,见到有人借机跟摩尔搭话。是个最近常来的男客人,工薪族常见的体面打扮,看上去挺斯文的。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是两周前开始跟摩尔搭话的,现在看起来都挺熟络的了。
再晚点白予绛就回学校去了,摩尔又多唱了一个半小时才结束今日的驻唱。那男客人还在,等摩尔唱完他才结账,然后两个人有说有笑地离开。
霍绯箴看了铃铛还在晃动的大门一眼,什么都没说。把雪克壶里的酒倒进杯子,挂上切好的柠檬皮,端给吧台的客人。
照旧是霍绯箴最后打烊,想着明天要装窗帘,还带了店里的冲击钻和工具箱回去。
回到家时,却见到摩尔默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还穿着外面那身衣服,像是刚回来,而且看样子心情不太好。
“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霍绯箴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鞋柜旁。
“原本是的。”
“约会不愉快?”
“枉我还以为遇到个好男人。”
“怎么,看走眼了?”
“刚刚才发现他已经结婚了。”
“哦。”轻描淡写应了一声,“怎么发现的?”
“接的电话,还有兜里的戒指。发现了他也不解释,还说以为我原本就知道。”
“如果他真无意隐瞒,就不会总是把戒指摘下来了,是吧?”
“就是啊。藏戒指这点他倒是诸多解释。”
“说跟老婆没感情但又各种原因还不能离婚?”
“对,就是谁都能猜到的那些鬼话!”
这类剧情当然好猜,在吧台时不时就会听到客人诉说这种故事。倾听这种故事是有诀窍的,要和当事人同声同气,让对方有空间把情绪发泄出来——就像眼前这样处理。
摩尔似乎没太多不忿,反正才认识半个月,骂几句就过了。
天气有点热,空调也没开,霍绯箴松了松衬衣的领口,解开顶上两个扣子,倒杯冰水。低头倒是发现摩尔手腕上青了一块,还划伤了两道。
“你手怎么了?”
“没什么,吵了两句拉扯了一下,被手链划到了。”
看上去可不像说的那么轻巧。
“给你清理清理。”她让摩尔坐着别动,自己去拿了药和棉签。
“手链呢?”
“断了掉路边了。”
“没捡回来吗?”
“不要了,不贵。”
霍绯箴拎起受伤的手腕仔细观察:
“还挺严重的,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你想哪去了?我还扇了他一巴掌呢。”
“没事就好,下回小心点。”说着迅速把碘酒涂上伤口。
“嗯……”
声音有点滞,霍绯箴抬眼:“痛吗?”
“还好。”
“难过吗?”
“还不至于。”
“不怕,下一个更好。”
摩尔脸上闪过一个苦笑:“朋友们总说我挑男人的眼光有问题,没一个是专心的。”
“可不是么,下次挑个好点的。”霍绯箴也跟着笑了笑,撕了一块创可贴贴住伤口,“先贴着,洗完澡就可以撕掉。”
贴好创可贴,摩尔抬起手腕翻看了两下,又问:
“你呢?”
“我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没回来。”
“嗯。维娜姐回来给她朋友庆生,叫我们一起去海边的度假别墅玩。”
“哦——”摩尔笑着拖长了尾音,“那这是怎么回事?”
说着拇指往霍绯箴颈窝轻抹了一下,那里有一小团显眼的红印,是颜色鲜艳的吻痕,敞开了领子就露出来了。
霍绯箴这才想起脖子上还有这玩意,拉了拉领子盖住:“生日趴上认识的女生,喝高了就乱来。”
“然后你就顺水推舟了?”真是纯粹一副八卦的样子,像转眼就把刚才的不快抛到脑后了。这情绪转变得有点快,但也显得有点刻意。
“没有啦,就那么一下,后来没做什么。”
“我才不信。她长得不漂亮?”
“漂亮是漂亮,但真没有。”
“为什么啊?”
“我喝太多胃难受,就没兴致了。”
听了这奇怪的理由,摩尔倒是笑出声来:“哈哈,抱歉,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真是奇怪的笑点,奇怪的笑。
“怎么了嘛。”
“好啦好啦。你这印子可别被白予绛看到,小姑娘会难过的。”
“怎么扯上她了,我跟她也没什么啊。”
“诶?你们不是互有好感吗?”
“我比她大十二岁好吧。”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嘛。”
霍绯箴不想与她扯这些,糊弄两句时间不早了就催人去洗澡。
等霍绯箴也洗完出来,看到摩尔还窝在沙发的一角。
“还不睡吗?”
摩尔没看她,却又变回之前的低落模样,自顾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
“其实,他和我前夫有点像,都是文质彬彬的模样,在我唱完一首歌的时候来搭话。连说的话都差不多,问我几点下班,还有点笨拙地说拒绝也没关系。”
“嗯?”
“相似的情景还是叫人怀念啊……好没出息。”
“你那时,也是真心喜欢的吧?”
“哪一段感情没有付出过真心呢?都有的,虽然越来越少,但还是有的。”摩尔自语般叹了口气,“可惜每一段感情的结局都差不多,我总是被放弃的那个选项。……为什么总是遇到这些人?总是外遇然后分手,我就不配被一心一意地喜爱吗?”
明明刚才看起来像没怎么难过的,才洗个澡而已,就消沉了。
“你很好啦,运气不好而已。”安慰的话也总是没什么新意。
“就没好过。”
这种时候,要怎么安慰呢?
“好啦好啦,叹气好运是不会来的。”霍绯箴换了个轻快的语调,“开心点,请你喝啤酒。冰箱里有我买的精酿。”
“大半夜喝啤酒?”
“现在可是周末呢。要不要?”
安慰无用,不如抛却。
“要!”摩尔转念就作出了决定,“你说得对,好好的周末才不要唉声叹气!”
开两瓶冰镇小啤酒,一手抄着两个瓶口递过去,收回来时余一瓶。蜷腿窝到沙发的另一端,再伸手碰个瓶。
冰啤酒爽口,摩尔倒像是忽然来了兴致:“来来来,让我们这陌生的室友互相了解下。”
“好啊,你想了解什么?”
“嗯……”摩尔手握酒瓶提在耳边想了想,嘴角挂上八卦的笑,“你是不是睡过很多女人?”
哦,第一个话题就这么八卦。
“什么嘛,说得这么难听。”
“那是不是嘛?”
“嗯……算是吧……”
“有多少?”
“……数不清了。”
“咦——我就知道。你好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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