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月光奏鸣曲 gl—— by半十
半十  发于:2023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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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态?砖头是干嘛的?此时该高声呼叫?拔腿往回跑?还是往前跑到人多的路上去?白予绛脸色惨白,好几个念头同时涌出,却像是卡壳了一个都执行不了!
那男人耷拉着手转了正面过来,不过是两三步远的距离。白予绛不敢细看,她往左挪他就往左,她往右挪他就往右,手上的砖头更让人心里发怵。
这次完蛋了,昏暗的路上前后无人,无论是喊救命还是跑都似乎来不及!
“你干嘛?!”
背后响起厉声的质问,随即有人疾步跑过来,侧身挡到她面前。黑色的衬衣,正是没空送她的霍绯箴。
白予绛下意识拽住她袖子,就像拽住了安全感。
也许是霍绯箴的脸真的长得很凶,砖头男显然被唬住了,愣了愣才说:“没、没干嘛。”
“没干嘛你这样子拿块砖头?!”
“门锁住了啊,打不开。老婆不让我回去……不给我开门……也不应我……”砖头男念叨了一阵,忽然又说,“你们有手机吗?要不你帮个忙?帮我打个电话给她,帮我劝劝她……”
“这家里没人,连灯都没亮。”
“我不住这里呀,我是来找人帮忙……如果他们认识我老婆,就可以帮我劝她了……”听起来语无伦次的。
说着说着,砖头男空着的手就突然伸过来想抓人!白予绛躲在霍绯箴身后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她只看到霍绯箴退后了小半步,那抓过来的手就被打开了,然后霍绯箴又踏前了半步,那砖头男就应声摔倒在地,砖头也脱手滚到了路边。
前后不过一瞬间。
砖头男蜷在地上呜呜哭起来:“不帮就不帮,怎么还打人呢?呜呜……你倒是给我开门啊!放我进去啊!”
与其说可怜,不如说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不想惹麻烦的话,还是尽快赶走比较安全。霍绯箴凶着脸喝道:“还不快滚!”
砖头男呜咽着慢吞吞爬起来,耷拉着手,也不拍拍身上的灰:“哼,我回家,有什么了不起的。”说着还弯腰想捡回掉到路边的砖头。
当然不能让他捡。
霍绯箴上前抬腿一扫,砖头就被踢飞到暗处,还撞到了水泥墩发出哐的声响。
“滚!”
这一声的语气更吓人,连站在身后的白予绛都抖了一下。
砖头男看起来胆怯得很,吓得连滚带爬退了好几步,就又耷拉着手念念有词地走了。
霍绯箴随即报了警,清楚说明地点和事件,末了还跟110说,她很害怕请务必快点出警云云。声音装得弱弱的,刚刚唬人的凶恶语气都不见了踪影。
挂了电话,发现白予绛还双手拽着她袖子,眼眶都红了:“吓死我了!……小松。”
霍绯箴拍拍她背后安抚:“好啦好啦,没事了,别怕。”语气瞬间温和,仿佛和刚才恶狠狠说“滚”的,以及弱弱报警的,都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背后又传来一些声响,霍绯箴警觉地回头,发现路上又有两个人,没什么特别的,一个是下楼倒垃圾的居民,一个是来取停在路边的车的。
“怎么了?”白予绛有点紧张。
“没事。跟我来一下。”霍绯箴牵着白予绛往回走。
“小松,车站在那边。”
“我知道,稍等一会儿。”
取车的路人发动车子,缓缓从她们旁边开了过去。昏暗的路上车头灯显得特别亮,以至于车子过去后,更看不清周围了。等眼睛再次习惯了光线,就看从暗处又绕出来个人来,身材高大,就从两辆车中间走出来。
而这个大块头,正是大松。他还押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抓小鸡似的揪着他后领。
“姐,看看我逮到了什么?一个不好好走路的路人。”大松转而踹了那人一脚,指了指墙边,“蹲着!”
白予绛还没搞清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你认识这个人吗?”霍绯箴问她。
那人抱着包蹲在墙边,不敢看人。白予绛思索了一阵才想起在哪见过:“诶?好像是公司物业管理的人。”
她很少跟物管的人打交道,只是上次帮主任打停车费单据时跟这人说过话。
“哦,物管的。”霍绯箴的声音冷冰冰的,“打电话给发匿名短信的人吧。”
这下白予绛明白了,电话拨出去,蹲着那人的电话就响了,在安静的街道上显得特别大声。
那人还是低头蹲在墙边,大松面无表情地走到他跟前,蹲坐在脚跟上,手肘搁在大腿上。他比那人高了一大一截,这下压迫感更强了:“接电话啊。”
那人哆嗦着摸出手机,显示的正是白予绛的号码,备注是“小白兔”,是匿名者无疑。
白予绛掐了电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只觉得恶心。
“解锁。”大松冷冷地命令。
匿名者没有反抗的余地,把手机解了锁,不情愿地递给大松。果然所有匿名短信都是他发的,大松把证据一页页拍下来。
“我没有恶意的!”匿名者忙不迭申辩,“我只是觉得予绛……小白,很好看,很喜欢她,想用个奇特的方法引起她注意……”
然而当他对上霍绯箴那凶恶的眼神时,声音又弱了下去。跟前这个大块头是很可怕,但站在旁边被他叫姐的女人似乎更可怕!
很显然,这两个可怕的人压根不相信他的说辞。
“哎哟,眼光不错。”大松冷笑着说,“好巧,我也觉得她挺好看的。看来我们得公平竞争咯?”
“不不不,不敢!我错了!我错了!大哥,是我异想天开……”
“你可不止给她一个人发匿名短信。”大松在他鼻尖前翻着手机,屏幕的冷光照在脸上,“让我数一下哈,一二三四……至少有十个女生嘛。这么说,我们还是为民除害。”
这下匿名者更哆嗦了:“放放放过我吧,大哥对不起我知错了,一定改过自新……”
“咱们可以选择报警,或者……不报警。”大松拿手机一角指着他鼻梁,一晃一晃的,似乎下一秒就要砸下去,“不过我告诉你,我们比警察更难缠。毕竟警察没时间陪你慢慢玩,而我们,很闲的。”
大松平常不怎么说话,真要恐吓人起来,却也驾轻就熟。
“不敢,不敢!我保证再也不骚扰你们……”
“其他人呢?十几个哦。”
“也不会也不会。”
忙不迭的保证,空口无凭谁会信呢?
大松和霍绯箴对视了一眼,然后大松把那人的手机收进自己兜里:“你这手机不错,归我了。”
“好的,好的,大哥喜欢尽管拿去用。那我……可以走了吧?”
“走?我们还得聊聊公平竞争的事,对不?”
这种人他们见不少,不吃点苦头是不会长记性的。
霍绯箴揽了白予绛肩膀带她转身:“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诶?可是……”
“我们不要妨碍大松教训人。”
“不会有问题吗?”
“没事,大松下手知轻重。”倒是笑得温和。
一天不到,一出手,就逮到了鬼鬼祟祟的匿名者,虽然横生了点意外枝节,但这事算是顺利解决了。反正匿名者再也没有出现过,连工作都辞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霍绯箴打了车,一路把人送到学校门口,白予绛紧张的情绪也舒缓了不少。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从你出门开始,我跟着你,大松跟着我。虽然跟原计划有点出入,差点让那家伙跑了。”
原计划是,故意让白予绛落单引蛇出洞。但如果匿名者一直只是尾随,又怎么能从路人中发现呢?所以,若霍绯箴未发现尾随者,她就会在半路追上白予绛。而大松则在再后面盯着,若她追上白予绛时见到有行动异常的路人,那就是可疑人了。
当然,半路杀出个砖头男,完全是意料之外。
“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计划啊?”
当然不能事先透漏,白予绛沉不住气演技又差,一定会露馅的。只是话不能说得那么直接,要委婉一点:“抱歉抱歉,不过,想捉到人就得花点心思,对不?”
“嗯……”好像也有道理,“那你们俩都出来了,店里怎么办?”
“还有阿斌嘛,让他加会儿班而已。”
“还好你们来了,遇到变态时我都绝望了!”
“呃……我是没料到会半路杀出个怪人。”
“你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他突然摔倒了?”白予绛还惦记着那神奇的一瞬间。
“唔……绊着腿顺力推一般都会倒的。”霍绯箴大致比划一下,不打算详细解释技法。
“小松你是不是练过什么武术?”
“普通的防身技巧而已,以前待的地方老是有人打架,总要会点。”
“好厉害的样子!有空教我好不好?”
防身技这种东西嘛,从学习到实际应用出来并不是一两天的事,不过要说清楚这点比较麻烦,所以霍绯箴只笑了答应:“嗯,有机会。”
“小松。”白予绛挽了霍绯箴手臂抬眼说道,“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
霍绯箴温和拍了拍她肩膀:“小事。我不能每天都送你,以后晚上别走那段路了,打车回去,车费店里报销。”
“嗯……”
抬眼见到不远处有个女生,正沿着校道往校门这边走。
“那个是你室友吧?”霍绯箴用眼神指了指,“我回去工作啦,阿斌该吵着要加班费了。”
趁着室友走到之前,霍绯箴扬手截了出租车,临上车前还不忘回眼挥挥手。
“那个人是谁?看起来好凶。”室友问。
“她是店长,她其实人很……好。”
其实白予绛想用“温柔”这个词,但又觉得不太合适,话到嘴边就改了。
“就是她发奇怪的匿名短信?”
“不不不,是她捉到人的呢。”
“诶?一下子就破案了?过程精彩吗?快告诉我……”
霍绯箴回到店里时,正好碰上摩尔的另一个同学。就是那个摩尔曾给她写过情书的高个子,而现在应是古小姐的恋人。
她是开着小摩托车过来的,正在店门外停车。霍绯箴顺便多观察了一眼她平直的肩背,肩膀放松重心很稳,如果是靠手艺吃饭的话,该有成为一把好手的潜质。而眼前这个人,其实也在新闻上见过,就在古小姐相关的那些新闻里。姓司,搞科研的,靠脑子吃饭。
命好的聪明人才能靠脑子吃饭——老妈说的。
年少时霍绯箴挺讨厌这说法的,因为老妈说这句话通常都只是开场白,接下来就会说自己命如何如何不好。
而现在,她也在社会上打滚久了,见了很多人与事,倒觉得这句话也没很错。当然,仅是大多数时候不错而已。
回到吧台穿好围裙,挽起衣袖到手肘。阿斌才不会吵着要加班工资,只是交接了工作就下班了。
之前坐在2号位的古小姐已经去了4号桌,打开电脑皱着眉似在工作。司小姐锁好车进来,径直走到她旁边坐下,聊了两句又过来吧台点了一杯柠檬可乐。没错,就是一滴酒都没加的可乐,在酒吧单纯点可乐的人可不多。
霍绯箴瞥了小舞台一眼,摩尔正在唱一首爵士风格的歌,目光却是有意无意跟随着那人的。
待到休息时间,霍绯箴用眼神指了4号桌问摩尔:“不去打个招呼吗?”
“不去。”
“不是同学么?”
“隔壁班的。”
霍绯箴耸耸肩,让揶揄适可而止。
过了一阵,摩尔问她:
“你刚刚哪去了?”
“出去办点事。”
摩尔识趣地应了一声。这显得她的问题有点越界了,也是种很常见的应答。不过,这种回答总归让人有一点点不爽。
似是看出了她的不爽,霍绯箴又说:“好啦,告诉你。去送白予绛回学校。”
“哦?有进展了?”
“不是你想的那种。她最近收到奇怪的匿名短信……”霍绯箴三言两语把事情简述了一遍。
“那么待会你会送我不?”摩尔话锋一转。
“哈?”
“我也是独身女性,大晚上的,附近还有个砖头男不知道捉到没呢。”
霍绯箴心想,我也是女性好吗?虽然确实是她把砖头男赶跑的。不过她说:
“你能等到打烊的话,也行。”
摩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笑的,这种事情我能应付,又不是小女孩。况且我也不走那边。”
说话间,4号桌那两位看起来要走了。司小姐进来时空着两手,现在包揽了电脑包和其他杂物,还腾出手来给古小姐推门。临出门前朝吧台这边摆了摆手,微笑点头致意。
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的两人骑上摩托车走了,摩尔才把目光收回来。
霍绯箴看出来了,每次那两个人来,摩尔都心情不太好,虽然表面上若无其事。
“还在意?”
“不会。”摩尔一口否认。
“我看你还可以再争取一下。”
“不可能的事情就别开玩笑了。”
“咋就不可能呢?我看她们坐在那儿半小时了,也没说两句话。”
摩尔斜了她一眼:“我看你是在看姓古的吧?”
这对比心还是很重的嘛。霍绯箴忍不住笑了一声,也没完全否认:“一半半。”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任何机会。”摩尔又回应了先前的问题。
“哦?什么开始?有故事听?”
摩尔才不想说那些往事,只自嘲地打了个比方:“这么说吧,假如作为女朋友人选,平心而论,我和姓古的你会选谁?”
霍绯箴没有好好回答她的假设:“显然我会选:都要。”
都要的意思就是,为了给对方留面子,避重就轻的委婉的说法。虽然叫人不甘心,却也是显而易见的事实,谁都会选更漂亮的那位。
但这种委婉让摩尔更觉不舒服,她还是要她选:
“只能二选一。”
“选你。”
“瞎扯!”
霍绯箴只笑笑拿起雪克壶,让它在手里平着旋转了两圈,打开放入冰块。再随意抛抛酒瓶,边往里头加酒边说:“美貌、聪明、有钱、有能力、有名气、地位高,同时拥有这些的女人……”冰块在雪克壶里哐当作响,酒杯轻巧地在她手里翻了一圈沾上盐边,最后斟上鹅黄的酒液,冰镇的杯子蒙上一层薄霜。
“……同时拥有这些的女人,就像这杯玛格丽特。周末去酒吧,间或喝一杯是享受,但如果每天不停地喝……至少我是消受不起的。”说完霍绯箴把做好的酒推到摩尔面前。
倒是绕了弯说不是瞎扯,就像绕了弯逗人开心。
“那我像什么?生活好伴侣白开水?”摩尔手背支着下巴问。
“不啊。你像马天尼。”
这回摩尔是真笑了,马天尼也是一种酒嘛,也不是适合天天喝的东西。“选她”这逻辑就说不通。不过还行,至少马天尼比白开水好多了。
这人确实挺会说话的,怪不得客人们都喜欢跟她聊几句。
至于这杯玛格丽特……
“那这杯是怎么回事?”
“给你打发时间。”
“我干嘛要打发时间?”
“等我下班嘛,送你回去。”
“我又不怕走夜路。”
“赏个脸嘛,看在今晚请你喝了两杯的份上。”
看着面前人那轻飘飘的笑容,摩尔心想,这人肯定不会对单纯的白予绛说这种意义不明的话。
“呀,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回应是刻意夸张的语气,那就是也行的意思。
“如果到时有人邀请我进屋坐一会儿就更好了。”
“才两杯而已,换不来这个环节。”
“上次是谁邀请我来着?”
“时不再来。”
生活嘛,有时挺无聊的,偶尔跟会说话的人加点假暧昧的调料,开开这种谁也不会当真的玩笑,也不赖。

第10章 倒霉的星期一
星期一是霍绯箴的休息日,每周只休一天。休息也不会很闲,她得去职业技术学校教调酒,增加点收入。她的课很受学生欢迎,因为那让人眼花缭乱的抛瓶子技巧很能捕获年轻人的目光。
人年轻时总是容易被表面的东西吸引,经过时间和经历的洗礼后才知道细品内涵的隽永。
结束课程回到住处天已经全黑了。天气忽然变热了,趁还有时间,她把被子衣服都洗了,换上了迎接夏季的准备。
上了半天课有点累,而且明天大松休息,她得早晚班连上,因此每逢周一她都会早两小时睡下。
入睡没多久,忽而一声爆炸把她震醒了!
很快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喊爆炸了着火了!听声音很近,可能就在她住的这一层。
她连忙爬起来,边查看情况边打火警电话。
出租屋的间隔都很混乱,用的材料也很差。她摸摸大门,有点热,当然不敢打开。连忙扯了桌布毛巾打湿了塞住门缝,跑到厕所等救援。
此时她无比庆幸自己租了个厕所就在阳台边的房间。刚洗了还潮湿的被单也成了她的救命物。
过了十来分钟,消防车来了,消防员把她从阳台捞了下去,还夸她应急做得好。
火还没灭,冒着滚滚浓烟的正是她邻居的窗户。连带的,她的房间也开始冒烟了。
真是飞来横祸,现在,她的全部家当,就剩下这身衣服和肩上随身包里的东西了。
虽然屋里也没什么值钱的家当是她的,家具电器都是房东的。
路上聚了很多人,吵吵闹闹还夹着小孩哭声,很多住附近的人都下来看热闹,还举着手机拍视频。
她无处可去,退到路边看消防员灭火、救人。足足过了半个小时,火势才被控制住,消防车还在不停地往屋里洒水。
时间也不早了,人群渐渐散去。忽然听到背后有人连名带姓叫她。
回头看是一个穿着淡黄制服的女人,眼睛不大,眼角微微上提,唇下有很小的痣,长发扎起来盘在脑后。
没有化妆,但她认出来了,是摩尔。
“你住这附近?”摩尔问。
她指着楼上的窗户:“着火那间的,旁边。噢,也着火了。”
摩尔顺着往楼上看了看,又说:“我是街道办的,这栋楼属于我服务的网格。我姓洪,洪晓晓。”
哦,真是巧,还是意想不到的职业。更万万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她的真实姓名。
“洪晓晓。”
霍绯箴把摩尔的真实姓名又重复了一遍,念起来有种陌生感,就像在叫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街道办的人也能兼职驻唱?”
“不影响工作就可以。”
“之前来走访的好像不是你?”
“我刚调过来三个月。”摩尔看霍绯箴站在草地上,一副镇定的模样,不像其他从火场逃出来的人吓得直哆嗦。又问:“有受伤吗?”
“没有。”
“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需要去医院吗?”
“没事。”
“需要登记一下你的身份证。”
霍绯箴从背包里翻出身份证,摩尔拍了个照又还回来。
“你就带了这个包出来?”
霍绯箴颠了颠包:“勉勉强强。”
“一个人住?”
“一个人。”
“有地方落脚吗?”
“暂时去店里过一晚吧,再过一阵就打烊了。”
“需要帮忙的话随时联络我,街道服务中心会为居民提供援助。”
“好啊。”霍绯箴应了,还有闲心饶有趣味地看着她穿着制服的样子。
咋眼看去和那些一本正经又态度不好的街道办事员没太大区别,但若仔细瞧,垂目抬眼间还是流露出些许驻唱时见过的神情。
等摩尔忙了一圈回来,见霍绯箴还站在原地。想了想,就走过来跟她说:“别去店里了,店里啥都没有。去我那儿吧,再等一阵。”
有免费地方睡当然比去店里强,至少有床,霍绯箴立即说好。
这回是坐车过去的,本来就不远,很快就到了。
摩尔住的地方是个两居室,虽然大楼有点年头,但室内布置得很舒适,装修家具都很新。一点都不像霍绯箴住的出租屋,这是个正常住家该有的样子。
小房间是客房,是为偶尔会过来小住几天的妈妈准备的。打开收纳在储物柜里的折叠床,铺上被褥就能用,倒是方便。
霍绯箴倚着门框看摩尔铺床。盘着发,还穿着那身街道办浅黄制服,很朴素也很一本正经。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切换个身份角色而已,给人的感觉已截然不同——她把在酒吧驻唱时的百般风情藏到哪里去了呢?
“我还以为能睡你房间。”
摩尔白她一眼:“还有心思开玩笑。”
“又不是没睡过。”
重遇这一个多月以来,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明着提过这件往事。此时此话一出,连整理床铺的动作都停了。
“你还是去店里过夜吧。”
霍绯箴倒是嬉皮笑脸:“不是说需要帮助随时找你吗?出租屋网格负责人洪小姐。”
“给你安排酒店也行。”洪小姐有逐客的意思。
“对呀。为什么会带我回来呢?”她还是那样笑着,“其他邻居你们都安排酒店收容了。”
不就是见她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里忽然起了恻隐之心而已。
摩尔顿了顿,没有正面回答她的疑问,只继续铺床,说:“以后别开这种玩笑。”
这么说还是有“以后”的。
“好吧。我帮你拽一边。”霍绯箴收了玩笑,过去搭把手。新床单扬起落下,被芯装入被套,一人一边拉直扯平。最后放上枕头,是同色系的一套,中规中矩的深灰色。
时间不早了,收拾好后摩尔已经哈欠连连。她大概指点了洗手间和相关东西的位置,让霍绯箴自便,就回自己房间关门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摩尔还没出门,大松就匆匆忙忙赶过来了,看到霍绯箴人好好的才松了一口气。大松让她休息两天,店里有他照看不必担心。如果实在没地方住去他那里住几天也行。
“你们不是姐弟吗?”摩尔问道,意思是你大可以去弟弟家住几天。
“没有血缘关系的,不太方便。”霍绯箴的解释很直接。
对别人家的私事太好奇是不好的,况且摩尔也赶着提早上班处理公务,就没再细问。匆匆换上那身淡黄制服,盘起头发素颜就出门了。也不介意这两姐弟留在她家里,还留下了备用钥匙。
大松逗留了一阵,看没什么事就回去了,还交代体力活随叫随到。
没多久维娜姐的电话也打过来,前前后后问了一大轮。末了还给霍绯箴打了一笔钱,说人没事她就放心了,身外物可以再买,钱不够了跟她说。
然后是警察的调查电话,例行问了一大堆细节。
还有房东的电话。说没钱退她押金了,过几天给她挪个别的房子住。
再晚点,就是各路朋友的慰问。早些年霍绯箴待过不少地方,结交的朋友也很多,知道她倒霉遭了火灾,都纷纷问候来着。
这一天下来,班没去上,住处暂且不找,光感受人间温暖了。
摩尔一直忙到晚上将近11点才回来,也没提让她去收容酒店,估计是让她再住一晚了。
“房东说没钱退押金,过几天给我挪个别的住处。”
“你那个房东,是个二房东。”摩尔边说边脱掉制服,换上家里穿的小背心,换衣服也没关门,就背对着霍绯箴,“套了好几个一房东的房子,分隔成一个个单间再转租。”
“不是很常见吗?便宜的单间。”
“常见不代表合法。”摩尔白她一眼,累了一天,懒得再跟她解释法律法规上的事情,“行吧,你就先在我这儿住着。过两天看他能不能挪出住处来。”
“不会不方便吗?我和你……”
摩尔已经拿了毛巾衣物准备去洗澡,站在原地又瞪她。
霍绯箴靠在门框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人:米色的背心跟肤色有点接近,深色的小短裤,卷发还高高盘着。身材很好……跟五年前比好像更好了。唔,表情有点儿严肃……
“什么事都没有。”她的话适时转了个弯,“谢谢收留。”
摩尔昨天说过的:以后别开这种玩笑。

第11章 洪晓晓
摩尔,是她在酒吧驻唱时使用的名字。而在日常生活里,她是洪晓晓——这才是她的本名。
普通的名字,平淡的日子,稳定的工作,无趣的同事。只有周末去酒吧驻唱的时候,她可以跳出生活的框框,可以浓妆艳抹肆意打扮,可以在一首一首的歌里演绎不同的悲欢,想象不同的人生。
然后到了周一,她又会变回洪晓晓,穿上不好看的米黄色制服,收起化妆品,盘起卷发,朴素地去上班,重复无甚新意的工作。
她很平凡,不是多有能耐的人,她需要稳定的工作带给她稳定的生活。有了生活保障,她才可以放心在周末扮演一个不同的自己,以满足对于浪漫和疯狂的想象。也至少比她那些只会柴米油盐无营养消遣的同事有趣。
对于像她这样的人来说,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不满足?
当然有,大部分日里,她总是孤独地一个人生活。又也许,“不好不坏”本身就是一种不满。
说起来,洪晓晓也算生在一个艺术家庭,爸爸擅长画画,妈妈擅长唱歌。爸妈的才华都充分遗传了给她,就是唯独漏了外貌,她的五官哪一个挑出来都是选不好看的那方遗传。
虽然也不丑,但绝算不上漂亮。
小时候爸妈就已经感情不好,家里不是冷战就互相怨怼。表面说是为了孩子要维持完整家庭,其实就是两个人互相耗着。
好不容易熬到洪晓晓14岁,终于想通肯离婚了,三个人都觉得轻松。
反正爸妈都各自有外遇,对她的抚养权也不是很有热情。最后她选了跟妈妈,毕竟妈妈收入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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