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杀之百密一疏—— by吕吉吉
吕吉吉  发于:2023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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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沈莳笑道:
“现在,万事俱备,我们回去推凶吧。”

9月9日, 星期三,晚上九点二十五分。
星辉公馆的所有人都集中在了一楼的宴会厅中,被警官要求全都坐到餐桌旁, 等待他的问话。
大小姐艾尔根的遗体在经过医生的简单尸检后移到了角落里,用白色的床单盖了起来。
连续出了两条人命, 众人在彷徨难安中从傍晚折腾到现在, 连晚饭都没吃,已经是心力交瘁,一个个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萎靡不振。
“好了,大家都在这里了。”
警官用两指敲了敲桌面, 将所有人涣散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身上。
然后他视线一转,看向坐在最边上的沈莳, “沈助理,说说你的推理吧。”
“哎呀。”
有人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呼,显然是没想到那毫不起眼的小助理居然会被警官直接点名。
沈莳从容地站起身, 神态淡定, 一点都没有受到瞩目的紧张无措感。
“是这样的。”
沈莳环视坐在桌旁的每一个人, 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想, 我知道真凶是谁了。”
“什么!!?”
普利策记者第一个叫了起来,“这就查清楚了?居然这么快!?”
沈莳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唔,因为是四桩人命,案情比较复杂, 让我想想应该怎么解释比较好呢……”
他微微一侧头, 短暂地思考了两秒,接着说道:
“为了方便理解, 我先解释大小姐艾尔根死亡的犯罪手法好了。”
随后,沈莳在众人灼灼的注视下, 说出了他先前就和警官等人讨论过的,关于使用肠溶胶囊投毒的推理。
“可是,这样一来,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吗?”
普利策记者迅速抓到了关键问题:
“除了5号星期六那天不在的律师先生和沈助理之外,每个人都可能趁着医生不注意的时候将有毒的胶囊混进他准备交给艾尔根小姐的药盒里啊!”
他一摊手,“这很难排除出凶手,对吧?”
“没错。”
沈莳微笑点头,然后看向沉着脸坐在旁边的家庭医生,“所以,这又包含了另一层疑问——凶手是怎么把毒药放进胶囊里的。”
“咳。”
家庭医生清了清嗓子,替沈莳解释道:
“我们推测,凶手曾经从彼得少爷那儿偷走了一颗酮洛芬肠溶胶囊,将毒药混进了胶囊里。”
他转向管家和女佣:“你们二位,知道彼得少爷的药盒放在什么地方吗?”
“嗯,我知道啊。”
胖女佣几乎想也不想就回答:“大少爷平常把药盒放在他房间的书桌旁的架子上,一眼就能看到……这家里的人都知道。”
沈莳笑了笑,心说果然不出他所料。
然后他请来帮佣的小姑娘到死去的大少爷彼得的房间一趟,把药盒取来这里。
帮佣小跑着去了。
“在艾丽莎小姐回来前,我们继续说一说案情吧。”
沈莳接着说道:
“大小姐艾尔根的服药时间是下午四点,肠溶胶囊大约四小时起效,而这个家习惯在七点左右吃晚饭,如果按照正常情况,艾尔根小姐差不多应该在晚餐快要吃完时毒发身亡,这样首先会让人怀疑是晚饭出了问题——特别是四天前艾尔根小姐的未婚夫强森先生才刚刚死在同样的毒药下。”
他顿了顿,“要确定毒药是被下在肠溶胶囊里的,就必须对艾尔根小姐的遗体进行详细的尸检。在赤霞岛上根本没有这样的专业人员和设备条件。”
“是啊……”
高登律师轻声说道:
“但现在赤霞岛附近的海域起了浓雾,在爵位继承仪式结束以前,根本不可能离岛,遗体自然也送不出去了。”
“没错。”
沈莳点了点头,“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了。”
他顿了顿,然后说出了让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的推论:
“凶手的所有行为,目的其实都只有一个,就是赶在9月13日凌晨的袭爵仪式前,将潘伯爵家现有的三位继承人都杀掉。”
“这……这……”
管家倒抽了一口凉气,颤颤悠悠的反驳:
“可、可强森先生就是一个外人,跟这爵位毫无关系啊!为什么他——”
“关于强森先生的死,我们放到最后再说。”
沈莳摆了摆手:“因为凶手杀死他的动机比较特殊……”
这时,名叫艾丽莎的帮佣小姑娘带着从大少爷彼得房间带回来的药盒一路小跑回来了。
“好了,我们先来检查一下这个药盒。”
警官将药盒放到桌子上,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它,并请家庭医生亲自过目。
“果然,少了一颗酮洛芬肠溶胶囊。”
医生很快做出了判断:
“彼得少爷被枪杀的那天是8月31日,星期一。我在8月29日,也就是他死的两天前才刚刚给彼得少爷和艾尔根小姐配过一次药,而酮洛芬胶囊是一天吃一颗的,按理说里面还应该有四天的药量。”
医生说着,小心翼翼地将药盒里的胶囊一颗颗拈出来,拍在桌上,“一、二、三。看,确实少了一颗。”
警官严肃地一点头:
“那么,看来沈助理的猜测没有错了,迦陵鳖碱的毒药正是下在肠溶胶囊里的,而肠溶胶囊是凶手从已死的彼得少爷那儿偷的。”
坐在桌旁的众人纷纷点头。
有了大少爷彼得的药盒这个决定性的证据,所有人都信服了这个结论。
“可嫌疑人是谁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啊。”
普利策记者单手撑住下巴,目光转向沈莳,说道:
“既然大少爷彼得的药盒就放在房间桌旁的架子上,那么谁都可以趁其不备潜入他的房间里,偷偷从盒子里偷走一颗药,对吧?”
“是的。”
沈莳抿唇,很淡地笑了笑,回答:
“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凶手是在什么时候潜入大少爷彼得的房间的。”
“啊???”
有人疑惑地脱口而出,“难道不是在大少爷死后,有人趁机潜入他房中偷的吗?”
“对,这个可能性确实很大。”
沈莳说道:
“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没有一种可能,凶手去动大少爷彼得的药盒,原本是打算将毒药下给彼得的呢?”
一听这话,桌上许多人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高登律师眉头深锁,说道:“可事实上,彼得他是中枪死的,不是被毒杀。”
“没错。”
沈莳笑道:
“所以,我怀疑,凶手在投毒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才临时改变主意,没有执行原本的方案,只带走了一颗肠溶胶囊。”
事关挚友的死因,高登律师几乎是立刻就沉声追问道:
“凶手在投毒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
沈莳收敛起脸上笑意,严肃地回答:
“比如,凶手发现有人提前干了他想干的事情。”
“什么!?”
高登律师睁大双眼。
“嗯,我这么推测是有理由的。”
沈莳点头:
“我注意到,从大少爷彼得的房间窗户往外看,能正正好看到星辉公馆正北面的花园——也就是发现彼得少爷遗体的地方。而彼得少爷的书桌就在窗户旁边,凶手去取药盒的时候,很可能侧头往外瞥一眼,就正好看到另一个凶手行凶的一幕了。”
他故意在“另一个”一词上加了重音,所有人都瞬间捕获了那句话的关键所在。
高登律师率先惊呼出声:“你是说,凶手有两个人!?”
“是的。”
沈莳点头,“杀死大少爷彼得的,和杀死另外三个的,是不同的两个人。”
“我们姑且把杀死大少爷彼得的凶手称为一号,杀死另外三人的凶手称为二号好了。”
沈莳的目光缓缓扫过坐在桌边的所有人,“本来二号的计划就是杀死潘家的所有继承人,既然有人替她代劳了,那她就不用再对大少爷彼得下手了。”
“这……”
一直没有说话的家庭教师简终于忍不住了:
“沈助理,虽然你说的这话或许有一定的道理,但、但只是推测不是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有两个凶手的存在呢?”
“嗯,其实我很早就对第一个案子,也就是杀害大少爷彼得的凶手有了推测,只是一直想不通那人的不在场证明是如何成立的,直到我发现两个凶手之间的关系。”
“……”
现场陷入了一片诡异到可怖的沉默。
“这么说来,你们这些人中有两个是同谋者,并且互相做了虚假的不在场证明。”
警官一边说着,一边掏出笔记本,试图从他先前的质询记录里找出符合这个推测的证据,“让我来看看……”
“不,稍等一下。”
沈莳朝警官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确实有两个凶手没错,但他们并不都在这里。”
警官瞪大眼睛盯着沈莳,似乎在等他的解释。
“因为,其中一个凶手已经死了。”
沈莳解释道:
“死在了另一个凶手的手里。”
“!!!”
高登律师“腾”一下跳了起来。
极度震惊中,他居然直接撞翻了厚实的靠背餐椅。
“是你!?”
高登律师直勾勾地瞪着坐在他对面的人,“为什么!?”

高登律师是个聪明人。
虽然还未猜到是怎么做的,但他听完沈莳的描述后, 几乎瞬间就锁定了唯一符合这个条件的人。
“不、不是我!”
海蒂用力地摇着头。
她说话音量不大,但从表情到肢体语言都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拼命地表示否认。
“怎么可能是我!我没有做过!”
“不, 确实是你。”
沈莳轻轻地摇了摇头, 一字一句地说道:“也只可能是你。”
“不是的!”
海蒂短促地尖叫到,尾音带着几乎破碎的颤音:
“怎么可能是我!怎么可能是我!”
沈莳笑了笑。
事关生死,凶手当然不可能承认。
沈莳轻轻地拽了拽情绪激动的雇主,示意高登律师冷静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从第一个案子, 也就是大少爷彼得的被杀案开始说起吧。”
两人重新落座。
“彼得大少爷的死亡时间是十天前的8月31日晚上……”
他说着看向忐忑难安的书记官,“书记官先生,您是尸体的第一发现人, 对吧?”
书记官点了点头, 因慌张而目光飘忽。
他只是服务于E国宫廷的一个小小书记官, 性格老实本分, 还有些刻板守旧、胆小怕事,却被迫卷入这些可怕的杀人案里,近距离目睹了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简直令他身心俱疲, 紧绷的神经快到极限, 已经受不住要疯了。
沈莳接着向书记官确认道:“按照您提供的目击证词,您像今天一样, 沿着庄园北侧的小路朝星辉公馆过来,隔着围墙发现大少爷彼得的遗体, 然后立刻跑回公馆通知其他人,我们五分钟后赶到现场——那时大约是下午的六点二十分左右,对吗?”
书记官点头。
身为书记官,他的记忆力还不错,虽然已是十天前的事情了,但回忆细节仍历历在目,时间也记得清清楚楚。
沈莳又转向家庭医生,“然后,当时医生您第一时间检查了大少爷的尸体情况,判断大少爷才刚刚遇害不久,最多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对吧?”
家庭医生毫不迟疑地用力点头。
沈莳笑了笑,说道:
“根据这两条线索,我们可以确定,大少爷彼得是在五点二十到六点十五分的这五十五分钟里,被某个持枪歹徒杀害的。”
警官先生翻出自己的笔记本,细细地确认了一遍,“没错,我认为这个死亡时间推测是很可靠的。”
“另外,在彼得先生的死亡现场,还有重物拖拽的痕迹,痕迹从月季花丛一直延伸到路灯下,大约有三米长。警官说这是凶手拖动过死者的尸体时留下的痕迹。”
沈莳说着,拿过装洗手水的杯子,食指蘸了蘸杯里的水,快速地在桌上画出了简单的地图
“拖曳痕迹从靠内侧的花丛一直延伸到从护栏处能一眼看到的路灯下,这说明了什么呢?”
高登律师一秒回答:“说明了凶手希望有人尽快发现尸体!”
“没错。”
沈莳点了点头,“一般来说,凶手杀人以后都会下意识地想要将尸体藏起来,可这个凶手却反其道而行之,把尸体拖到非常显眼的地方。”
他的手朝书记官的方向略一比划,“凶手希望有人能尽快发现尸体,所以想到了那天晚上受邀的书记官。凶手知道他住在镇上,也知道他大约什么时候会到星辉公馆,走的哪条路,于是把他安排成第一目击者。”
沈莳的目光转向海蒂,一字一顿地问:“请问,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海蒂:“……”
她咬紧牙关,拼命摇头,眼神像暴雨里的流浪狗,委屈得无以复加。
“好吧,既然海蒂小姐不愿意回答,那就由我来继续说明吧。”
沈莳接着解释道:
“因为凶手和海蒂小姐布置好了不在场证明,但若不及时触发‘尸体被人发现’这个条件的话,这个不在场很可能会失效或者穿帮。”
他顿了顿,用铿锵的声音说道:
“是的,枪杀大少爷彼得的凶手,正是二小姐罗琳。”
“不是的!”
海蒂终于忍不住了,尖叫起来:
“那天下午,我五点刚过就从外面回来,直接就到了罗琳的房间,然后我和罗琳一直呆在一起!罗琳又不会分身术,怎么可能在不被任何人注意到的情况下到花园里杀人!”
她用含泪的眼睛怨恨地盯着沈莳,“那时候你们几个不是正在大堂里聊天吗?根本没见我们出过门吧?!”
海蒂口中的“你们”,指的是高登律师、医生夫妇和普利策记者,当然还包括扮演跟班挂件角色的沈莳沈助理。
“唔,是这样没错。”
看到女孩那含泪的双目,家庭医生有些心软了,“咱们确实没看她们两人走出过星辉公馆。”
“没错。”
沈莳回答:“但不在场证明成立的理由,是二小姐罗琳当时确实在自己的房间里。”
“——我!”
海蒂刚想开口反驳,却看到胖女佣已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沈助理,请稍等一下。”
胖女佣说道:
“我当时给罗琳小姐和海蒂送过茶,的确看到罗琳小姐坐在梳妆台前……”
“不。”
沈莳笑着摇了摇头,“您看到的不是罗琳,只是铺在靠背椅上的一条裙子,一个固定在椅背上的帽撑,以及帽撑上的一顶红色假发而已。”
他转向胖女佣,一字一句地问:“玛丽阿姨,请您仔细回忆一下,当时您真的看到罗琳小姐的脸了吗?”
“……”
胖女佣不说话了。
“要骗过一个人的眼睛,其实很容易。”
沈莳说着站起身,从脚下拖出一只袋子,拿出了四样东西——一条浅绿色的裙子,一个帽撑,一卷透明胶带,以及一顶金色的长卷发。
这是他为了“场景重现”准备的道具。
“我没找到合适的红色假发,所以只能从艾尔根小姐那儿找了顶金发凑合一下了,不过原理是一样的,不要紧。”
沈莳在众目睽睽下将裙子铺好,帽撑底座卡进自己刚刚坐过的椅子靠背的雕花缝隙里,再用胶带固定住,最后将金色的假发套“戴”在了帽撑上。
“玛丽阿姨,您请看。”
他将椅子转了个方向,背部朝向胖女佣:
“您当时看到的,是不是这个样子?”
“哎呀!!”
胖女佣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这、这看着真、真的很像是,是艾尔根小姐坐在那里……”
她转动视线,慌张地把目光转向角落里盖了白布的尸体,时候是要确认真正的艾尔根小姐确实已经死了,而不是背着她坐在椅子上。
“我、我不确定,但、但是……”
胖女佣对自己的证词似乎产生了怀疑,语气越发犹豫:
“我记得,那时候……好像还听到罗琳小姐说话的声音了?”
“是的,这就是海蒂的聪明之处。”
沈莳回答:
“利用上了年纪的玛丽阿姨作为自己的‘目击证人’,就能最大限度地降低穿帮的风险。”
“沈助理说得对。玛丽阿姨已经六十多岁了,有老花眼,听力也不太行了,确实有可能被这么简单的诡计骗过去。”
警官用锐利的目光盯着满头大汗的胖女佣,沉声道:
“她所谓的‘坐在化妆台前’,是用衣服和假发做的‘假人’,至于说话声,用手机播放一段录像就行了。”
众人纷纷被椅子上的“金发大小姐”给说服了,看向海蒂的目光都充满了怀疑。
“我注意到一个很重要的细节。”
沈莳将布置了裙子假发的椅子推到一边,又拉过一把备用的,重新坐了下来。
“那就是二小姐罗琳的房间在二楼走廊的最东面,窗户朝东,如果8月31日那天,海蒂真如她自己所言,五点刚过就回来,然后一直呆在罗琳小姐的房间里的话,根本不可能看到在位于公馆正北面的后花园里发生的事情。”
他抿了抿唇,仔细斟酌着措辞:
“事实上,我想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海蒂五点十五分从外面回到公馆,上楼以后,趁无人注意溜到三楼的大少爷彼得的房间,试图在他的肠溶胶囊里混入剧毒的迦陵鳖碱……”
高登律师把后半句话接了下去:
“结果她去取药盒的时候,顺便从彼得的房间窗户处往外看了一眼,正巧看到后花园里,罗琳开枪杀害了彼得……是这样吗,海蒂!?”
他双眼中的愤怒几要化成熊熊燃烧的烈火,厉声质问:
“为什么!?彼得对你们这么好,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
海蒂咬住嘴唇,只一直摇头,似是不知如何辩解,又似委屈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高登律师……”
沈莳轻轻拉了拉雇主的袖子,示意他不要着急。
“我们先把8月31日当天晚上的事情分析清楚再说。”
高登律师咬紧牙关,面颊颤抖,努力克制住几乎要爆发的怒气,表情紧绷地点了点头。
“我想,案发当天,你事先并不知道二小姐罗琳要杀死大少爷彼得这件事,不然,你必定会设计出更周密的不在场证据。”
沈莳对海蒂说道:
“你只是恰好从大少爷的房间窗户里看到了这一幕,然后凭借罗琳对你的信任,帮她安排了一场伪证。”

家庭教师简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如果是海蒂的话, 确实……因为二小姐罗琳和海蒂很要好,她对海蒂也非常信任。”
沈莳点头,“当时海蒂应该只是直接打开窗户, 引起罗琳的注意,然后告诉她应该怎么办。”
普利策记者脱口而出:
“怎么办?”
“很简单。”
沈莳回答:
“海蒂只要将管家让她带给二小姐罗琳的发带从彼得的房间丢下去, 并让她处理好□□, 然后在附近找一个藏身之所就行了。”
他抬手在桌上比划了一个范围,“庄园的花园很大,布景也够多,要藏一个人并不困难。至于□□, 只要丢到池塘里就行了。”
沈莳说着,轻轻地摇了摇头。
“当我们听说出事了, 跑去查看大少爷彼得的尸体时,现场就会变得很混乱。就算有心观察,也很难确定每个人是从哪里赶来的。只要海蒂坚持说二小姐罗琳一直跟她在一起, 我们就会很自然的认为罗琳先前一直在星辉公馆里。”
“原来如此!”
普利策记者煞有介事一颔首, “二小姐罗琳只要瞅准时间, 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跑到海蒂身边, 再和他一起来赶到彼得的死亡现场,就能很巧妙地获得不在场证明了。”
海蒂:“……”
她垂下视线,藏起目光,让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思所想。
她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 也知道每多沉默一秒, 就会让她显得更可疑一分。但海蒂仍然保持着这个低头垂目的姿势。
从沈莳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紧紧咬住的下唇, 和无意识揪扯衣袖的双手。
“好、好吧……”
终于,海蒂抬起了头。
她双目含泪, 面色苍白,似是经过一番痛苦挣扎。
“确实……是我……”
她低声承认道:“是我帮罗琳作了伪证。”
沈莳:“!!”
海蒂接着说道:
“可是事情跟沈助理说的不太一样……”
她用颤抖的声音解释:
“那天……我是说8月31日,其实是罗琳让我这么做的。”
海蒂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让人感到恐惧的东西,脸色变得更白了。
“那时五点刚过,我带着花回到罗琳的房间,却发现她不在房里,只在梳妆台上压了一张纸条,是写给我的留言……”
接着,海蒂告诉大家,在那张留言中,二小姐罗琳告诉她,自己需要她的帮助,因为自己要杀死一个人,得有人替她布置不在场证明。
罗琳谁都不相信,只相信跟她关系最亲密最要好的海蒂。
可二小姐罗琳清楚海蒂的性格,知道若是提前告诉她的话,海蒂一定会反对她杀人,只能先斩后奏,让她无路可退了。
“罗琳说,‘我只能靠你了’。”
海蒂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我本来不想帮她的,可她说,‘我只能靠你了’……”
沈莳:“……”
海蒂接着说了下去。
她告诉众人,二小姐罗琳在留言里简单说明了她自己的计划。
就如沈莳推测的那般,海蒂在罗琳的房间里布置了虚假的不在场证明,包括在椅子上放好裙子和假发,叫胖女佣给她俩送茶点,还有在恰当的时机用手机播放罗琳叫她名字的视频片段。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她那时正在后花园杀死彼得少爷……”
海蒂哽咽道:
“我只是按照她的指示,在房间里做了那些事情而已……”
“你——”
高登律师凶狠地瞪着海蒂,目光如淬毒的利刃,只恨不得将她,还有已经死了的二小姐罗琳千刀万剐,“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海蒂一边掉眼泪,一边尖声叫了起来:
“我那时根本没离开过罗琳的房间,也没进过彼得少爷的房间!我是通过罗琳的留言才晓得她需要我做些什么的!”
她转向沈莳,目光充满了祈求,似是希望得到“侦探”的认同:
“这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巧合?我怎么可能像沈助理说的那样,恰好就撞见罗琳杀人的一幕啊!再说了,时间紧迫,如果罗琳没有提前准备好衣服和假发,我又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到那么复杂的不在场证明!?”
海蒂说完,又盯着沈莳,问了一遍:
“沈助理,你说,对吗?”
沈莳:“……”
其他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你说你那时看到罗琳小姐给你的纸条?”
半晌,普利策记者才不确定地问道:
“可罗琳为什么要给你写留言,却不给你发条短信什么的呢?再说了,如果真有这么一张纸,你现在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呗?”
“因为罗琳认为手机发信息不保险。只要警察调查的话,就算删掉了,也能恢复的。”
海蒂一边饮泣,一边解释:
“再说了,那么重要的罪证,我怎么敢留下来?我、我不想罗琳被警察抓住啊!”
她怯怯地看了普利策一眼,“……早就烧掉了。”
这时,一直旁听了许久的管家忍不住开口了。
“那发带呢?”
他急切地问:
“既然你说你没出过罗琳小姐的房间,那你是什么时候把我给你的丝巾交给罗琳小姐的?”
“是在大家都去看彼得少爷的尸体时。”
海蒂咬了咬嘴唇,回答:
“那会儿乱套了……你们可能谁都没注意到她扎没扎发带,对吧?”
沈莳:“……”
他心说,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绝大部分情况下,当凶手被指认的时候,都会因为恐惧和惊惶而竭力否认自己的罪行。
沈莳在指出二小姐罗琳和她的闺蜜海蒂是杀害大少爷彼得的同谋时,就设想过海蒂的反应。
他以为女孩会歇斯底里地来一个否认三连,坚决不肯承认,并试图推凶给不在场证明不完整的家庭教师简,或者会说既然是共犯作案,那么死掉的大小姐艾尔根和她的未婚夫强森也完全可能做到这点。
然而海蒂没有。
她干脆地认下了自己曾帮罗琳做过伪证,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飞快编造了另一个版本的解释。
她只承认自己为了保护挚友而受了罗琳的唆使,却坚决否认自己曾经试图用有毒的肠溶胶囊谋杀大少爷彼得。
不仅如此,海蒂还巧妙地利用了推理里的一些不确定因素,把巧合说成是必然,使得她那套说辞显得更可信。
当然,海蒂敢如此应对,只有一个原因——她笃信沈莳没有能把她“定罪”的实证,因此只要自己能把故事编得够圆满,就有可能说服其他人相信她。
“我就只帮罗琳做了那么多……”
果然,沈莳听到海蒂低声说道:
“我不可能杀死罗琳的……我怎么可能伤害她!我又有什么理由伤害她!”
她满溢着泪光的视线在长桌众人身上打转,最后落到高登律师的脸上,恳切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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