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欲要出言嘲讽,被慕容枫一声“阿风”给制止,他只能撇开目光去眼不见为净。
“在这里等多久了?”慕容枫语调平淡地问道。
“没多久。”齐源脸上有了笑容,还是跟慕容枫说话舒服。
“进来吧。”慕容枫拉着脸色黑沉的秦风走在前头。
齐源悠哉游哉的跟在后面。
慕容枫在堂屋坐下,让秦风去泡茶后才对齐源说道:“徐家人认识吗?”
齐源面色平淡,“听说过,但没打过交道。”
慕容枫点点头,“现在说说你的事情。”
“我最近碰到了点麻烦事,想在大哥这里住几日避避风头。”
正在给慕容枫倒茶的秦风一听这话立马不高兴了,冷声道:“你倒是好意思说出口,想把麻烦引到府上吗?”
“哪有,你误会了。”齐源眼尾微挑,淡笑道。
秦风一看他的表情就来气,若不是这里是王府,他会立马拔剑把人给削了。
慕容枫按住秦风的手臂,朝齐源说道:“齐源,住进来后不可与他们起冲突,也不可将其他无关人员带进府里来。”
齐源保证道:“好的大哥,你说的我都会遵守的。”
秦风冷笑一声,最好别被他逮到了!
慕容枫交代了下人给齐源安排房间,“齐源,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晚点再谈。”
“好嘞。”
等齐源离开后,慕容枫起身走到隔间帘子前,“出来吧。”
池瑜跟安珩从暗处走出来。他们在齐源进来前就已经在这里了,并不是特意来偷听的。
慕容枫很聪明,自然也猜到了这一点,即使是特意的他也不会去怪罪,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事他都是一笑了之。
安珩率先开口说道:“他的嫌疑很大。”
这个“他”指的是齐源。
慕容枫没有赞同也没有否定,只是说道:“再观察观察吧。”
池瑜很好奇慕容枫是怎么发现他们的,明明他们在里面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许是他把心中所想写在脸上了,慕容枫主动给他解释了原因。
他们被发现的原因很简单——桌上的茶杯还是温的,而刚好那个茶杯就被慕容枫拿着了。
池瑜在心里咂舌,细节很重要!
还好这不是什么算计人心之类的事情,不然就一个小细节的暴露都能要了你的命。
“我看天色还早,大家一起去后院,为师好久没活动筋骨了,正好活动一下。”慕容枫展颜一笑,随即让秦风去他书房把他早准备好的兵器拿上。
池瑜当场愣住,傻眼了。
这……话题跳脱太大了吧?
安珩安慰他:“师兄你能行的,别灰心。”
池瑜有一种天要塌了的既视感,耷拉着眉毛,说道:“哎,祝我好运吧。”
当徒弟的最害怕的就是比试,不管是什么形式的,他都害怕。
这么多年来,慕容枫对他们都是“放养式”教育,主打的就是一个要自觉,不自觉的人就可能学了个鸭蛋,比如他,姑且算半个鸭蛋吧,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池瑜在心里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安珩不知道他的内心活动是怎么样的,只知道他师兄快要哭了的样子,顿觉得哭笑不得,同时又懊恼当年没好好监督师兄学武,只顾着琢磨着怎么才能把人锁在自己身边了。
可惜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师兄,走吧,师父会手下留情的。”安珩安慰道。
池瑜不知道慕容枫有没有对他手下留情,他只知道如果刚才迎面来的那一击如果接不住的话他就惨了,直接被淘汰的那种。
好在最后他爆发了潜力,堪堪接住了那一击,勉强过了关。
慕容枫夸他,“不错,有进步。”
池瑜苦笑,心里在流泪,半条命都没了。
轮到安珩时,比试用了不到半个钟就结束了,比之上一次的比试,这次的安珩肉眼可见的进步很大。
池瑜余光随意一瞥,齐源在不远处向他招手,他忙收回了视线,不予理睬。
安珩也注意到了齐源,脸色一黑,他来干嘛?
“大哥,我可以参加吗?”齐源凑到慕容枫跟前询问道。
慕容枫看到他很感兴趣的样子,想着时间尚早便答应了。
秦风跑出来把凑得很近的齐源隔开,挡在慕容枫跟前,忍着怒气说道:“他已经很累了,下次再来,烦请你体谅一下。”
齐源倒是无所谓什么时候来一场比武,“行,那下次再跟大哥比一场。”
池瑜边替安珩擦汗边观看,“师弟,秦风要打人了。”那眼神明晃晃写着他的愤怒,就差一点那股怒火就喷出来了。
安珩低声说道:“那也是对方自找的,我们看戏即可。”
池瑜忍俊不禁,师弟虽然无所谓谁打谁,但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他还是会力挺秦风那一边的,即使他们平时也会斗嘴,可那也只是私人之间的恩怨。
“有师父在,不会打起来的。”池瑜轻声道。
“不,那只会打得更猛。”安珩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池瑜,“……”
他余光瞥见齐源向他们走过来,“他来了。”
安珩闻言撩起眼眸,朝着来人不客气道:“快说,我们还有事要做。”
这是在叫他少说废话了。
齐源收起漫不经心的笑容,“我可以帮你们查设计害死池宰相的人,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们得先替我办到。”
安珩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冷笑连连,“你在骗谁呢?你的话有几分可信?”
面对他的质疑,齐源依然很淡定,“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手上有你们想要的东西,对我来说用处不大,但对你们而言,它极其重要。”
安珩没有被说动,“我们那么多人都没有查出来的东西,你又是如何得到的?”
“机缘。”齐源一把将额前的碎发捊到后脑勺,“我明天等你的回复,不愿意也没关系,就当我刚才没说话就好了。”
安珩盯着齐源离开的背影,眸光沉沉。
池瑜见齐源说得像是真的一样,迟疑道:“他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假的。”
“真真假假很容易混淆,他不拿出一部分证明的筹码,我是不会相信的。”
“要不问问师父?”池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慕容枫,在场的人中只有他们的师父能和那人说上几句真心话。
“没有用,师父干预不了。”安珩揉了揉眉心,轻叹道。
池瑜蹙眉,“要不我们去试探一下他?”
“不用,他会自己来找我们的。”
果不其然,次日清晨他们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第114章 恩怨分明
齐源无视安珩眼中快喷发出来的怒火,举起手中的册子说道:“这就是我的筹码,看过就知道我说的话可信不可信了。”
安珩压抑住怒火,接过他递过来的册子翻看了几页,瞳孔微缩,眉头皱了皱,沉声道:“真假?”
“诬陷朝廷命官可是死罪,我还想继续活着呢,不会想不开去找死。”齐源勾着唇笑道。
“这个我拿走?”安珩举了举手中的册子。
“拿吧,这只是一部分而已,另一部分等你们帮我办完事情再给。”齐源抱臂斜倚着门框笑道。
安珩唇角微扬,笑意不达眼底,“可别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我可不沾那些事。”
齐源微微摇头,“帮我抓一个人,我的仇家,他在宫里有人接应,现在躲进宫里去了,而我进不去,也不想冒那个险。你抓到他之后交给我处理即可。”
“这种事情你不应该去找我师父吗?”安珩进屋里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后才幽幽说道。
齐源站在门口不动,没有邀请他不会擅自进去,闻言无奈道:“你也看到了,大哥身旁那个叫秦风的人对我的敌意很大,我若是去提了这个要求,他会杀了我的。”
“嗯,有自知之明。”安珩斜睨着他说道。
齐源,“……”
“师兄,人已经走了。”安珩走到床边坐下,刮了下装睡的池瑜的鼻子。
池瑜眼睫毛轻颤,而后缓缓睁开眼睛,坐起身打了个哈欠,恹恹道:“我已经开始做梦了,差点就睡着了。”
“梦见什么了?说来听听看。”安珩找了件外衣给他披上,看着他眼神很温柔。
“梦见师弟背着我吃好吃的,哼。”池瑜别开头去,佯装生气的样子。
安珩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梦,顿时哭笑不得,摸摸他的脑袋说道:“我把我自己奉献给师兄,你想怎么享用就怎么享用,好不好?”
池瑜老脸一红,小声道:“你不是……早就是我的人了吗……”说到后半句时他不自觉的降低了音量,怕被人听了去,那就囧了。
安珩捏捏他的脸颊肉,“师兄真可爱。”
前院堂屋里,气氛一片宁静。
池瑜把齐源给的册子交给了慕容枫。
册子里面记录了徐尚书谋反的一部分证据,字字触目惊心,若是查清后结果如上面所写的话,必定会惹得龙颜大怒,朝廷也会再次迎来一次新的清洗风波。
上一次的清洗还是池宰相被查出贪污受贿严重的那会,凡是跟他相关的人都被殃及了。
在那之后,朝廷上某些官员安分了一段时间,没有再作妖,天子也难得的露出了笑脸。
慕容枫看完册子后久久不言语,陷入了沉默中。
其余几人见状没有出言打扰。
这种事情最头疼的当属慕容枫,毕竟他是皇室中人,即使不关心朝廷,但只要涉及到他皇兄的事情他都会去关注,并想着如何为君分忧。
半响后, 安珩率先打破这份宁静,态度诚恳地说道:“师父,麻烦您了。”
慕容枫单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闻言只是轻微地点了下头。
安珩不着急,师父会帮忙的。
“齐源呢?”慕容枫问道。
秦风冷哼一声,“过来时我看到他在后院那里甩鞭子,附近栽培的花草都被他甩掉了一层皮。”
“阿风,别这样说话。”慕容枫无奈道。
秦风收起不悦的神色,语调委屈地说道:“好好好,听你的。”
“我要进宫一趟,一起去?”慕容枫眉眼含笑的看着他。
秦风猛地站起身,“一起去!”
池瑜跟安珩一起送他们到大门口,待马车拐过拐角看不见影子后才回府里。
安珩喊来死士,询问今天王府门口可有异常?
死士说没有。
安珩凝眉,难道他估错了对方的心态?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人还挺能忍的。
下午时分,慕容枫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齐源的仇家被他抓到了。
“在哪?”齐源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跑了过来,眼底的激动遮挡不住。
池瑜嘴角抽抽,他这样子仿佛即将见到的是一个多年未见的故人似的,也太激动了。
齐源也发现了自己的情绪起伏太大了,收敛住后才说道:“那人交给我处理吧,之后我把剩下的证据拿给你们。”
慕容枫眉头微蹙,“跟我走吧,你们也跟过来。”后半句话是对池瑜他们说的。
池瑜说好,拉着走神的安珩跟上。
柴房的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凌乱的头发遮掩住了面容,微弱起伏的胸膛证明着他还活着。
池瑜震惊道:“师父……”他不敢相信是师父把这人弄成这副惨样的。
慕容枫不急不缓澄清道:“为师的人抓到他时,他已经是这副模样了,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齐源嗤笑道:“活该,这叫做罪有应得。”
池瑜跟安珩对视了一眼,均不予置评。
慕容枫走到一旁,淡淡地说道:“他不能死在王府,齐源,你的私事回去再处理。”
“放心大哥,我不会让他这么轻易死去的。”齐源嘴角扬起肆意的弧度。
他眼底有着疯狂,嗜血,好似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具鲜美的猎物。
这一刻,池瑜从齐源身上看到了“疯子变态”的影子,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我等会去找你们,现在我想跟他独处,可以吗?”齐源背对着他们说道。
慕容枫当即同意,带着人离开。
池瑜离开前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齐源蹲下身撩起地上那人遮住面容的头发,那一霎那他看到了那人的眼睛,漆黑而深沉,眼睛的形状跟慕容枫的很像,表面上看着都是桃花眼,细看又有着不一样的地方。
那是不一样的神韵。
“师兄。”安珩拉扯了一下他的手臂,轻声唤道。
池瑜回过神,匆匆收回视线,跟着安珩离开了这里。
半个钟后,齐源回到了堂屋,把另一本册子递给了慕容枫,说这是剩下的那部分证据,并再三保证没有任何造假的部分。
“大哥,徐尚书这个人很自负,我能查到这些证据有他的部分功劳,挺蠢的一个人。”齐源嘲讽道。
“好,我会派人去查验,属实的话你可以带着人离开府里。”慕容枫扶额,眼帘垂下,掩去了眼底的情绪,说话的语调很轻。
“那我先回房去了,大哥早点歇息。”齐源说完后就转身离开。
池瑜坐的位置离他站的位置近,一抬头就看见了他左侧脖颈上渗着血丝的齿印,一道深深的齿印,可以想象得出当时下嘴的人有多恨他,那块肉都快被咬掉了。
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直接了,齐源离开时瞥了他一眼,朝他露出一抹痞痞的笑容。
池瑜,“……”
“他嘴唇上有血丝,咬他的人也不好受。”安珩抿了一口茶后幽幽说道。
“这个我没注意到。”池瑜倒是没有去注意其他的地方,视线都被齐源脖颈上的齿印给吸引住了。
安珩跟慕容枫说了一声后拉着池瑜离开了堂屋,往后院走去。
池瑜看他是往柴房的方向走,立马猜到了他的目的,“我们现在过去不合适吧?”
“得阻止他,不然人快被他折磨死了。”安珩那时也看见了地上那人的眼睛,当时只觉得有点熟悉,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堂屋时,他猛地想起来在哪见过那个人了,那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当时他因师兄拒绝了他的心意而心伤低落,跑去外面一个小酒馆喝酒,在那里碰见了那个人,因为他的眼睛跟自己的师父慕容枫很相似,他就多看了几眼。
当时他把自己灌得醉醺醺后就要离开时才发现身上一分钱也没带,店家把他当成了想吃白酒的人,对他恶语相向,拦着不让他离开。
他记得当时自己是想把店家打一顿的,是那个人突然跑出来给他解了围,付了酒钱。他这才没有做出伤害人的行为来。
之后他们再无交集,只是他对那双眼睛印象很深刻,就一直记着。
这一世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变化,上一世的事情就没有再发生,他们之间更不可能有交集了。
“我这人,恩怨分明,就当是还他上一世帮我付酒钱的恩情。”安珩轻声说道。
池瑜在心里感叹原来如此,“该还的还是要还的,两不相欠。”
安珩笑了一下,牵着他的手大步向柴房走去。
还没走近,他们就听到了从柴房里传出来的怒吼声,
“齐轩宇!”
是齐源的声音。
安珩一把将虚掩着的木门推开,喝道:“齐源,住手,这里是王府!”
池瑜视野内的场景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地上的那人已经陷入了昏迷中,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又增添了新的伤痕,渗着血丝,右脸上有一道从眼角蜿蜒到下巴的新鲜的伤口,口子目测不深不浅,若是不及时止血擦药的话,那张脸就真的毁掉了。
“他死不了。”齐源肩部抖动厉害,笑着说道。
池瑜看不到他的表情,光听声音都能听出来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像是在崩溃的边缘挣扎着,只要有人在此时给他来一脚,那就真的彻底崩溃了。
“你疯了!”?
安珩对身旁的池瑜说道:“师兄,让人去请大夫过来。”
“好,师弟小心。”池瑜真担心他们两打起来,在这种情况下只会是两败俱伤。
安珩浅笑一下,嘲讽道:“我不像某人那么的没脑子。”
池瑜紧了紧抓着他手臂的力道,看了他一眼后抿了抿嘴,转身快步离开。
地上那人再不管不顾的话,那就真的活不过今天了。
柴房里的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窄小的空间异常压抑,令人呼吸不畅。这种濒临窒息的感觉可谓是在折磨人的身心,使人异常的烦躁。
安珩和齐源对峙站着,两人均不言语。
齐源眼神阴翳,半响后低声说了一句,“不该管的别管,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安珩嘴角微勾,眼神冰冷,嗤笑道:“我偏要管,我不愿他死在王府里。”
“我都说了,我不会让他死在这里!”齐源怒目相视,低吼道。
安珩视线落在他不停抖动的手臂上,撩起眼皮冷笑了一下,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儿说道:“如果再不救他的话,你觉得他还能活得过今天吗?”
齐源坚决不回头看看,态度依然那么的绝决。
安珩也不想劝他了,犯糊涂的人没有受到严重的教训是不会清醒的。
约莫半个钟后,池瑜带着大夫姗姗来迟。
“大夫,先救人!”池瑜呼吸有点喘,满头大汗也顾不得擦了,一心想着赶紧救人。
大夫是一路小跑过来的,闻言忙放下擦汗的手应道:“是。”
他看到地上浑身是血的人时没有被吓到,像这样的场景他见到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数不清,已经见怪不怪了。
安珩挡在齐源身前,朝池瑜轻声道:“师兄,擦擦汗。”随后从怀里掏出干净的帕子递给他。
池瑜接过帕子随意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视线紧盯着地上的人,说道:“师弟,师父不在府里,应该是出去了。”
“秦风也不在?”
“对,都不在。”池瑜轻叹道,找不到人他就只能自己喊人去请大夫了,来回这么一耽搁这才多花了些时间,要不然可以早点把大夫带过来的。
“先救人吧。”安珩瞥了一眼垂着头面无表情的齐源,轻声说道。
大夫给人止了血,涂了药,忙得汗如雨下。
池瑜见状提议自己可以帮忙打下手,大夫欣然同意,教他如何包扎伤口才不会对伤者造成第二次伤害。
池瑜看着面前人那伤痕累累的肌肤,眼眶发酸,他实在不能将他跟那个屠村的罪魁祸首联系到一起,但他深知未知全貌不予置评的道理,忍住了眼泪。
伤口都处理完后,池瑜发现大夫看着他欲言又止,心里猜到了他要说的话大概是什么,便说道:“我会照顾好他的。”
大夫轻叹气,开了药方给他们后就提着药箱离开了。
那站着不动的两个人脸色黑沉恐怖,他还是赶紧离开保住小命要紧。
这时,齐源开口了,声音沙哑,带着疲惫,只听他说道:“我回去休息了,他……你们想救就救,与我无关。”
池瑜感觉到身下人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等他再去查看时却什么都没发现,好似刚才的感觉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师弟,我们一起把他抱回房里吧,我一个人怕弄到他的伤口。”池瑜看着安珩说道,语气不自觉带上了祈求。
安珩听出了他的祈求,眉峰瞬间拢起,沉声道:“师兄,善心要有个度。我们完全可以叫人过来把他抬去房里的。”
池瑜点头说他晓得的。
安珩让死士把人抬到临时安排的空房间去,之后拉着池瑜回了自个的房间。
“师兄,打个赌不?”
池瑜眨眨眼,此刻的他正处在懵逼的状态,“赌什么?”
安珩笑而不语,抬手示意他靠近一点。
池瑜身体紧挨着他的身体,仰着头问道:“师弟快说,快说,到底赌什么啊?”
“赌齐源今晚会不会过去那边的房间,我赌他会去,师兄呢?”安珩贴着他的耳边轻笑道。
池瑜闻言面部肌肉抽搐,“谢邀,但我不赌。”
“下注吧,是输是赢,再怎么样师兄都不会亏本的。”安珩缓缓地说道,对他循循善诱。
池瑜在心里默念了十几遍“不能赌不能赌”,这才没有被他诱哄了去,态度坚决地拒绝,“我不赌,就不。”
安珩在他脖子上用力地吻了一下,“那我只能帮师兄下赌注了,就赌他不会去,到时看结果,奖罚的话到时再告诉师兄你。”
池瑜,“……”这真的是一点都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啊!
夜晚的风没有白天的那么燥热,徐徐微风吹得人舒服的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池瑜站在走廊上打着盹,时不时抓挠一下手臂,该死的蚊子紧跟着他不放,就跟多爱他似的,把他感动得要哭了。
“师兄,再坚持一会儿,你离我近一点,蚊子就不咬你了。”安珩忍俊不禁道。
池瑜就差整个人坐在他身上了,耷拉着眉眼说道:“今晚的蚊子格外倔强,它们在我耳边嗡嗡嗡地说要誓死跟随我!”
安珩噗嗤一笑,“哈哈哈师兄你要笑死我吗?”
“笑吧笑吧,我的苦你不懂。”池瑜撇撇嘴,转开目光去,不期然的跟走廊尽头的人打了个照面。
他挑了挑眉,“师弟师弟,他来了!”
安珩是背对着那一头的,闻言回头看去,见到来人的身影后勾唇一笑,“师兄,你赌输了。”
池瑜翻翻眼皮,“我没投注,师弟不能欺负我一个老实人。”
安珩压低了声音笑道:“等晚一点再欺负师兄。”
池瑜感觉自己的耳根子红透了,一摸还真的是烫手哎!
齐源在离他们还有几步距离时停步,安安静静的也不说话,眉眼都藏在阴影里叫人看不清情绪。
池瑜身后就是那个名唤齐轩宇的房间,齐源想过去的话必须经过他们的同意才行。
“大晚上的过来做什么?”安珩故意明知故问。
齐源声音低低的,“我要看他。”
池瑜讶异的看着他,没想到他会直接承认自己的来意,看他现在的样子好像变回正常人了。
不会再发疯了吧?
“白天把人打到半死,晚上过来安慰?”安珩出言嘲讽,抱着双臂一副我就不让路的架势。
齐源没有被激怒,异常的平静地说道:“说吧,你们想干什么?”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你想干什么呢?”安珩双眸微眯起,盯着面前的人说道。
“我要看他。”齐源重复说了一遍刚开始说的那句话。
“为什么要看他?”安珩故意问道。
“与你无关,我不需要告诉你理由。”齐源说话的语调依然很平静。
“当然有关系了,没有我,他现在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安珩放慢了语速说道,语气带上了嘲讽。
齐源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怒道:“让开!”
随后他将腰间的长鞭拿在手中,用力地将它扬起,然后狠狠地甩落下,顿时呼呼的破空的声音响起,威慑力吓人。
池瑜立马拔出怀中的佩剑,紧张的看了一眼安珩,见他脸上没有慌乱的表情,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答应过大哥不会跟你们起冲突,但今晚我可能要食言了。”齐源冷笑道,“你们现在让开的话,我不会跟你们动手,今晚的事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安珩一手搭着腰间的佩剑,指腹摩挲着剑鞘上粗粝的纹路,缓缓开口说道:“我不能放你进去,除非你能保证你不会伤害他。”
“他现在就是我的人了,我想怎么处理都是我的事情,你为何屡次要干预我?!”齐源低吼道,握着长鞭的手抖动厉害,整个人再次陷入了疯狂当中。
池瑜心道完了完了,他又疯了!
安珩倒是不怕他疯癫,“屠村的人不是他对吧?”
齐源的表情有一瞬间僵住了,不过很快恢复了怒气的面容。
安珩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不自然的表情,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看来我没有猜错,屠村是其他人所为,而他只是你口中的仇家而已。”
齐源沉默了。
安珩继续说道:“你真正的仇家是徐尚书。”
齐源猛地抬起头,“不是他!”
“别激动,你这么快就承认了可不行,这样的话我后面准备说的话就没得说了。”安珩的语气带着点可惜的味道,还有点被打扰的不悦。
齐源,“……”
池瑜突然觉得身边的安珩有点陌生了,什么时候师弟开始变得如此会说话了?
安珩接触到他疑惑的眼神后轻笑了一下,“师兄不要一直盯着我看,会让我分心的。”
池瑜嘴角抽抽,得嘞,不用去验证真假了,身旁这位就是他如假包换的师弟。
“好了,你可以进去看人了,快去吧,我们也要回去睡觉了。”安珩侧身让路给他过。
齐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刚才是在诈我?”
安珩嗤笑,“不然呢?”
“你后面准备要说的话呢?”齐源还有点懵,这种被骗了的感觉很奇怪,说不上来很生气,又做不到不去在意,奇奇怪怪的感觉。
“骗你的,说那么多话很累的。”安珩叹气道。
齐源被这个理由怼得哑口无言。?
床榻上的人还在昏睡中,呼吸薄弱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齐源站在床边安静的看了一会儿后说道;“大夫怎么说?”
“他什么情况你不应该最清楚?”安珩嘲笑道。
气氛再次陷入了死寂中。
“你不懂,没经历过的人都不懂。”齐源轻声说道,语气颓丧。
他的肩膀塌着,似乎很难过的样子。
安珩冷笑一声,不想与他再废话。
“都睡觉去。”慕容枫突然出现在门口,严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