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瑜专注的听着齐源和安珩的对话,冷不丁的就被吓到了,捂着胸口回头看去,见是慕容枫后才缓了过来。
安珩早在人出现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因而他没有受到惊吓,面色平淡地答应了一声,拉着呆呆的池瑜离开了房间。
池瑜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慕容枫和齐源站在一起,两人在交谈着什么,声音太小了他听不清楚。
“师兄放心,他也只敢在我们面前发疯,到了师父面前就蔫巴了。”
池瑜听出安珩暗示他不要再看了,眉眼一弯笑道:“我好奇心重。”
“好奇心害死猫知道吗?”安珩步伐放慢,轻笑一声后说道。
“知道的,但我不会好奇过头。”池瑜想起一事,“师弟怎知齐源的仇人不是房里那人,而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徐尚书?”
“猜的,还有直觉,赌注。”
池瑜狐疑的看着他,“当真?”
安珩停步,抬手捏了捏他的脸,轻笑道:“我不会骗你的,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关于我上一世他替我付酒钱的事情吗?”
“记得。”
“我相信他是不会做出像屠村这种事情来的人。”安珩看着前方的虚空低声说道。
“所以师弟你就想趁着齐源疯癫时诈诈他?”池瑜微仰着头看着他说道。
“师兄还是不笨的。”安珩笑道。
“……明明笨的人是你。”池瑜小声嘀咕道。
“师兄,你背后——有人!”安珩突然凑近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他们走的这条走廊没有点灯笼,四周的光线昏暗只能凭着记忆往前走着。
池瑜一开始是想偷个懒不提灯笼,想着回房间的路也不长,这会儿被安珩这么一说他立马警惕起来,手碰到别在腰间的佩剑时,他突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
“师弟故意吓我。”
安珩笑得趴在他身上,肩膀直抖。
池瑜被他的身体压得倒退了一步,他推了推身上人的手臂,“回房间去,黑灯瞎火的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恩爱的样子。”安珩就赖在他身上不起来了。
池瑜头疼,“师弟我好困,你再不起来我就躺地上去了。”
安珩闻言立马站直,“师兄往我这边倒,放心,我会接住师兄的。”
“我不,好了,回房睡觉去。”池瑜接连打哈欠,已经困得下一秒就能睡着的那样子了。
安珩提醒他赌注的事情,“师兄要领罚噢,你可是说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
池瑜再困脑袋也没有迷糊到被忽悠去,“别在我面前忽悠我,我才不会相信你的说辞。”
“好师兄,听我一次好不好?”安珩开始他的杀手锏——扮可怜。
池瑜脑袋抵着他的胸膛,闻言笑了笑,想了半天的话也没说出口。
他太困了,不想动了。
安珩等了半响结果等来了怀中人儿安稳的呼吸声,愣了愣之后是哭笑不得。
他将人打横抱起,轻声说道:“师兄变重了哎,不过我喜欢。”
池瑜忽然小声哼哼了几句,他俯身倾听了一会儿才听清他在哼的是什么——师弟是坏人。
安珩摇摇头轻叹气,唉,师兄这是又梦见他欺负他了。
池瑜醒来时天光大亮,一看之下才知道此时已经是晌午时分了,他睡了这么久?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昨晚安珩非要他领罚的那一幕。
“师兄你终于睡醒了,再不醒我都要喊你懒猪了,师父他老人家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你快来评评理,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欺负你。”安珩一进门就朝着他叭叭叭地说道。
池瑜,“……”
“师弟,你好……啰嗦。”
安珩,“……师兄嫌弃我?”
池瑜边穿衣边说道:“是有点,我脑瓜子说你吵到它了。”
安珩嘴角抽抽,被他这么一说后紧闭着嘴巴不再言语了。
慕容枫已经着手派人去查探徐尚书暗地里做的那些见不得台面的事情了,等结果出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至于天子那边,慕容枫考虑了很久后还是选择了暂时隐瞒不报。
皇兄的脾气如何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如果贸然让他知道了徐尚书疑似谋反的事情,必定会勃然大怒。这样一来定会打草惊蛇。
“得尽快把这事处理掉,拖久了皇兄肯定会察觉到的。”慕容枫头疼地说道。
秦风赞同,“据我所知,徐尚书是个老狐狸精了,不好抓啊。”说完他将视线投向池瑜。
池瑜跟他对视了一眼后快速转移了目光,装看不懂。
秦风悠悠说道:“池瑜,就看你了。”
池瑜嘴角一抽,“我尽力吧。”
安珩脸色不咋好看,但始终没有发言。
池瑜倒是觉得安珩这时候不说话是最好的,气氛还能保持和谐。
秦风见安珩挺能忍的这都不发火,瞬间也没了继续激怒他的想法。
今天他们得出府逛一逛了,用秦风的话来说就是引蛇出洞。
一开始,安珩是坚决不同意让池瑜当“引子”的,原因无他就是怕人受伤。
是池瑜费了一番口舌后,他才勉强同意此举。
今日天空阴沉沉的,连着吹来的风都带着压抑的气息,压得人胸口发闷难受至极。
“师兄跟紧我。”安珩紧抓着池瑜的手,生怕把人给弄丢了。
池瑜被他的情绪影响到了,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觉得这样不太好便想着让他放松下来,“师弟,这里是京城,而且我们带的人也不少,不会有事的。”
他刚说完,一股不祥的的预感就出现了……
不会吧?他可是诚心拜过佛的,不会又那么倒霉吧?
安珩在一处巷子里停步,眉宇间皆是担忧之色,“小心为上准没错。”
池瑜叹道:“师弟,放松点,别把自己弄得太过紧张了,这样我也会跟着紧张的。”
安珩闻言垂下眼帘说道:“好噢,我听师兄的,师兄也要听我的。”
池瑜点头答应。
“我要离开一下,师兄一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要跑起来,不要硬扛。”安珩贴着他的耳边用气音说道,同时观察着前方来来往往经过的行人。
池瑜点头如捣蒜,突然就变得很紧张了,手指都在颤抖着,他只能攥成拳去掩饰紧张。
安珩离开后,池瑜没有走太远,就跟正常的闲逛一样在附近走走停停,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经过他身边的行人。
绕了一圈下来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他没有因此松懈,也许对方正在暗中观察着他呢。
“哥,是你吗?”
池瑜听到身后传来的熟悉的声音,回身看去,闯入眼帘的是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面快被他遗忘的阿哑,微愣过后是惊喜,“阿哑,我差点就认不出你了。”
站在他面前的阿哑不再是那个一身锋芒遮不住的少年了,变得内敛了许多,看向他的眼神却依然是那么的炙热。
“你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了?”池瑜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为了确认一遍还是问出了口。
阿哑说是,“就哥一人吗?”
池瑜发现他们站在人流密集的道上,便说道:“我们去那边说话吧,那里经过的人少。”
阿哑点点头,跟着他走过去。
“我在等我师弟,他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池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阿哑看了一眼后就迅速收回了视线,眼帘半阖,眼底的情绪看不真切,“他对你一直都很好吗?”
池瑜笑着说是啊,一直都很好。
阿哑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我是罪人。”
池瑜愣住,听不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了?”
“阿瑜,我还是喜欢你,我每天都想去忘记你,但每每做梦时都会梦见你的身影,想忘记却记得更深了。”阿哑将自己深藏于心的心思剥开给他看,说完后他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不再是那么的沉重。
池瑜对着面前这个心思不坏的少年说不出什么决绝的伤人心的话,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会遇到更好的人,你值得更好的。”
所以啊,不必在他身上继续投注感情了。这种得不到回应的感情他也曾体会过,犹如他穿越前暗恋女神一样,单恋着实是折磨人,只能适可而止,这样也不会把自己搞得很难受。
可后面的话他不能说出口,说多了只会让阿哑产生没必要的误会,最好的方法其实是态度坚决地拒绝对方。
阿哑抬起脸,两行清泪滑过脸颊,哽咽道:“那天我本该死去的,是你们救了我,我一直都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池瑜看到阿哑的眼神一瞬之间变得很坚定,紧接着他听到了破空之声,就在他身后!
他被阿哑大力一推,身体一侧重重摔在地上,痛得他惊呼出声,大脑尚不及反应,就听到一声又一声的惊吓声。
他忍着痛看去,眼前的一幕刺激得他眼眶发酸,眼泪跟不要钱似的直往下掉,耳朵嗡嗡响听不清周围人说话的声音。?
眼前是一片血红,手上的鲜血顺着指尖滑落坠地。
池瑜将面前的黑衣人解决后立马去查看阿哑的情况。
阿哑右肩膀上中了一箭,血流不止,此时已经陷入了昏迷中。
池瑜不敢随便动他肩膀上的箭,只能忍着心痛把偷袭的几人给解决掉,周围的人群早就被吓跑光了,大部分躲着不敢出来,他也不指望他们能帮忙。
安珩姗姗来迟,看到他手上的鲜血时瞳孔猛缩,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喊道:“师兄!”
“师弟,救他。”池瑜忍着眼泪说道,唇紧抿着,手指尖一直在发颤。
安珩这才将视线落在躺在地上脸色惨白眼睛紧闭的人身上,“阿哑?”
“是他,是他在危险关头推开了我,不然现在躺地上的人就是我。”池瑜自责道,无声落泪,他憋不住了。
安珩不再多言,现在救人要紧。
阿哑这次受的伤牵动了以前的旧伤,好在命够硬.挺到了大夫给他救治。
“他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的,师兄,我留人在这里看着,我们先去把其他事情办好再回来看他。”安珩盯着面前的人的眼睛说道。
池瑜轻轻地点了点头。
安珩告诉他,原本那伙人是偷袭不了的,但是后面又跑出来几个身手不凡的杀手,他们的人当时被缠住了脱身不得,这才让偷袭的人钻了空子。
“不能饶恕!”池瑜气愤至极,恨不得将他们一网打尽。
“不过我们并不是没有收获。”安珩勾着唇说道,随后他拍拍掌心。
接到指令的两个死士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进来,在离他们几步距离外的地方停步。
池瑜看着面前的陌生面孔,忍住了上去给他一拳的冲动 ,冷声质问:“谁派你来的?”
“徐尚书。”男子垂首说道。
池瑜讶异,没想到他会直接说出来,转念一想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冷笑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很难判定。”
男子面上没有丝毫慌乱,“我想活命,说的都是真的。”
池瑜深呼吸,始终不愿相信他的说辞,虽然他们怀疑此次的偷袭是徐尚书所为,但无确凿证据前都不能轻易下结论。
“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就算你在我这边老实交代了,你以为你就能活命成功吗?” 池瑜边说边观察他的神色变化。
男子依旧是一副“任你如何说我都很淡定”的样子。
安珩拦住池瑜,对他摇了摇头。
池瑜这时也意识到自己气愤过头了,冷静一想他大可不必跟一个被舍弃的棋子废话太多,还不如把这个时间用去查清楚他们背后的头儿是谁来得更有价值。
“那个替你挡箭的人和我们是一伙的。”男子突然抬头看着他说道。
池瑜觉得很可笑,“呵,凭你一张嘴就想给他定罪?”
“他父亲被我们的人抓走了,以此要挟他去杀你,可是他临时叛变了。”
池瑜看男子的表情不似作假,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了安珩,现在他整个人很混乱,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没查出结果之前,师兄不用去理会他说的话。”安珩挥挥手,示意死士将人带下去。
“通知师父了吗?”池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自己先乱了阵脚。
“这会儿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池瑜担忧道:“这么大的动静,皇上那边……”
“这个不用我们操心,师父他会处理好的。”
池瑜垂眸,“我们去找陈大哥。”他怕那男子说的话是真的,陈焕真的被他们抓走了。
“我会安排人去找的,师兄放心。”
池瑜点点头,垂首不语。
安珩将人揽到怀里,感叹道:“幸好师兄没事,幸好。”
“若不是阿哑救了我,我……”池瑜一个眨眼眼泪又掉了下来。
“他会没事的,师兄不要太自责。”安珩抬手擦拭去他脸上的泪水,轻声安抚道。
池瑜敛去杂乱的情绪,“我们去看看阿哑,看看人醒了没有。”
他们来到隔间里,卧榻上的人还没有醒来,呼吸平稳,看样子已经脱离了危险。
池瑜确认人没事后就拉着安珩离开了隔间,他想让人睡个安稳的觉。
医馆门口停了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下来的人是秦风,正急急往他们这边的方向走来。
池瑜没有见到慕容枫,心里猜到了什么,便问道:“师父进宫去了?”
秦风点头,脸色阴郁的说道:“我们刚接到你们出事的消息,宫里的人就过来传话了,让枫枫尽快进宫去。”
“这么快?!”池瑜震惊道,该说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真不愧是天子吗?
安珩看出他心中的想法,安抚道:“师父不是普通的王爷,那位不会为难他的。”
池瑜正要开口说话,就听秦风幽幽道:“是不会,禁足而已。”
“……”池瑜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秦风视线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你们谁受了伤?”
安珩回道:“是阿哑,伤口已经包扎好了,那伤估计要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痊愈。”
池瑜补充道:“是阿哑替我挡了那一箭,所以我才安然无恙。”
秦风微微摇摇头,“看来还是打草惊蛇了。”
“等会儿要把人接到府上去,这里不行。”安珩抬头望了一眼天色,“要变天了。”
池瑜也抬头看去,不知何时起天空变得一片灰蒙蒙,天真的要变了。
半个钟后,前去找人的死士回来禀告他们——找不到陈焕这个人。
找不到?
池瑜放在扶手上的手紧握成拳,人真的被抓了!
“师兄不要慌,他们目的还没有达成,陈大哥暂时应该没有事。”安珩说到后半句时眉头蹙起,内心有一瞬间的不安,但被他硬压下去了。
池瑜揉着眉心,嘴角绷直不言语。
秦风看他们一个个的愁眉苦脸的,忍不住说道:“别愁了,赶紧想法子救人吧。”
“但我们连人关在哪里都不知道,也许那人并不是徐尚书呢?我们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些事情就是他干的。”池瑜无奈地道出他们现在的处境,无奈又很被迫。
“怎么就不可以呢?”秦风反驳道,“齐源给的那些证据就足以将他打入大牢听候发落了。”
“那些不是还没得到查证吗?”池瑜怕搞错人,毕竟这种事情不是开玩笑的,事关人命。
“没时间了,我们要先发制人,而且徐尚书也不是什么好官。”秦风一脸嫌恶地说道。
池瑜看向沉默不语的安珩,询问他的意见。
安珩看着秦风说道:“师父他也是一样的想法是不?”
秦风怔了怔,笑道:“你都猜到了还问我干嘛?”
“谁让你一开始不说出来。”安珩责怪道,对他翻了个白眼。
秦风,“……”
池瑜被他们的表情逗乐,忍俊不禁道:“那现在回府去吧。”
安珩答应一声,立马安排人去把阿哑抱上马车,之后拿上大夫开的药后离开了医馆。
阿哑在被抱上马车前就已经醒了,只是不想睁开眼睛就一直装睡而已。
如果不是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他并不想醒来。
“师兄你看,我赢了。”安珩展颜一笑,摊开掌心到他面前,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池瑜嘴角一抽,闭上眼睛快速在他掌心上印下一吻,之后别开目光去不敢看人。
上马车前,安珩突然心血来潮要跟他打赌,赌他不用出声就可以让阿哑醒来,输了的人要当众亲吻另一个人的手掌心,不可中途反悔。
他当时听完后就直接拒绝了,可安珩死活要拉着一起赌,不答应就跟个小孩子一样闹脾气。他实在没辙就答应了。
阿哑不知道他们的赌约,刚才的一幕落在他眼里就是安珩在向他炫耀他们多恩爱的样子,把他气得胸口发闷,头疼不已。
“阿哑,身体哪里不舒服了一定要跟我说。”池瑜想起阿哑还在马车里,要先关心对方的身体情况才行。
“我没什么事。”阿哑苦笑一声,“想必你也知道我发生什么事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哭腔,眼眶里的眼泪在打转。
池瑜心中酸涩,“我会的。我要感谢你舍身救了我。”
阿哑自嘲道:“那是我应得的惩罚,我接近你的目的是不单纯的,如果我不及时醒悟,你就被我害了。”
“所以我才要感谢你在最后关头选择舍身救我啊。”池瑜微笑着说道,眼底的笑意是发自内心的,那是感激。
阿哑泪流满面,闭上眼睛无声哭着。
池瑜没有去打扰他,压在心里的情绪总要有个发泄口,哭过后就会舒服些。
到了王府门口后,阿哑擦了擦脸,一双眼睛哭得通红通红的。
池瑜递给他一张干净的手帕,温声说道:“送给你的,哭过后就要振作起来了,不能一直陷在悲伤中,你说是不?”
阿哑噗嗤一笑,“哥,你跟我说话的样子很像授课的老夫子。”
池瑜,“……”
安珩打破他们安静的氛围,说道:“秦风在门口等我们呢,我们下马车先。”
“好嘞。”
他们刚下马车,就见到一辆马车在他们左前方不远处停下,车上下来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两鬓斑白,面容却看着很年轻,一身华服衬得他周身气势更加逼人。?
第118章 一猜即中
“尚书大人,王爷他进宫去了。”秦风扬起笑脸上前迎接,即使他很厌恶这人,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徐昌面容严肃,说话时两道粗眉微拧在一起,“无事,本官过来找个人而已。”
说话间他把视线落在了池瑜身上,眼神沉沉像是要发怒的样子。
池瑜是不害怕对方的,奈何他官职摆在那,他要是态度太拽可能会被冠上一个顶撞朝廷官员的罪名,所以他干脆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他已经被对方盯上了,再怎么样避开也没有用。
“你是池瑜?”徐昌问道。
虽是问句,但可以听出来他的语气是肯定的。
池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后又垂下了眼帘,淡淡的回道:“是。”
“名字听着像一个故人。”徐昌笑了笑,“本官想请你去我那儿喝喝茶,你觉得怎么样?”
安珩抓紧了他的手臂,池瑜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无碍,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尚书大人来到王府这儿了,想必也累了,我给您泡壶茶解解乏可好?”
说完后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态度恭敬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徐昌脸上的笑容不变,看着他的眼神意味不明,片刻后说道:“甚好。”
池瑜微笑不语。
秦风等徐昌背过身去时朝他竖了竖大拇指,厉害!
池瑜嘴角抽抽,不给予回应。
他突然想起阿哑还在马车里呢,一回头就看见阿哑神色厌恶地盯着徐昌,眼里的恨意没有刻意遮掩,就这么裸露出来。
池瑜怕他被盯上,忙走过去挡在他面前,小声地喊了他一声,“阿哑。”
阿哑明白他的暗示,低声回应,“我知道了。”
他们刚在堂屋坐下,就听下人说王爷回来了。
池瑜在心里欢呼雀跃,面上保持着平淡的表情。
泡茶的活儿还是落到了秦风手上,这里就他手法最熟稔了。
徐昌见了慕容枫后就没有再提及要请池瑜去他府里喝茶的事了,全程都在恭维慕容枫。
池瑜看出慕容枫想赶人离开了,可徐昌像是睁眼瞎似的还在那一个人聊得起劲,他都替他感到尴尬。
“徐尚书,皇上今晚要过来。”慕容枫嘴角噙着笑说道。
徐昌立马会意,“那下官先退下了。”
慕容枫微微点头,眼帘微掀起,周身散发着懒散的气息。
等人离开后,秦风终于忍不住吐槽,“这人,真烦。”
“皇兄暂时不会动他。”慕容枫突然说道。
秦风反应很快,“为啥?他的心思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他现在掌管兵部,手中握着一半兵权。”慕容枫冷静地道出原因,“皇兄不是没对他起过疑心,但他一直伪装得很好,得抓住他致命的把柄,不然只能就这样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风陷入了沉默中。
这时,安珩说道:“陈大哥被抓走了。”
慕容枫脸上没有惊讶的表情,似乎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池瑜看着慕容枫,见他沉默不语,心中的不安越发浓烈。
就在他等得煎熬时,只听慕容枫说道:“这事交予为师处理,你们暂时当个旁观者吧。”
池瑜想问原因,被安珩一个眼神制止了。
秦风干咳一声,换了个话题问道:“皇上今晚真的过来?”
“没有,我骗他的,你看不出来?”慕容枫挑眉,轻笑道。
秦风,“……”
慕容枫站起身,“好了,不早了,都去睡觉吧。”
回到了房间后,池瑜问出了在堂屋时没能问出来的疑问,“师父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找人?还有师父是比我们早一步知道陈大哥被抓的事情吗?”
其实他想问的是当时师弟为什么阻止他问清楚其中的原因?对方是他们的师父,并不是外人。
“师兄,师父那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要做的事是相信他支持他,至于其他的我们不用太担心。”安珩拉着他到床边坐下,温声说道。
池瑜垂下眼帘说道,“我答应了阿哑的,而且我也怕师父会被我的事情连累到。”
安珩轻叹道:“师兄你又开始纠结了,不用想那么多的,事情没有那么复杂。”
池瑜心里明白此刻的自己定是很惹人厌,情绪低落地说道:“我知道的,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理解师兄。”安珩捏捏他的脸颊,嘴角勾了一下,“就是太心软了,这点得改。”
“改不了怎么办?”池瑜低落的心情有所好转,展颜一笑。
“我就把师兄藏起来,只对我一人心软。”安珩压低了嗓音说道,投在他身上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暗。
池瑜笑了一下,轻声道:“那不行,我会哭成泪人的。”
安珩凑近他,鼻尖抵着他的鼻尖,“我不介意。”
池瑜一把将他推开,板着脸说道:“师弟好狠的心,罚你今晚去外屋睡。”
安珩委屈道:“师兄真的这么狠心吗?”
池瑜往后倒在床上,笑得说不了话。
安珩趴在他身上,哑声道:“是师兄先的,可别怪我又让你累了。”
池瑜笑得四肢发软,根本反抗不了,他也不想反抗了。
今晚他想放纵一下。
两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去在意的话一下子就过去了。
池瑜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他的佩剑,手中的帕子都快被他擦烂了,剑身被擦得很光滑,蚂蚁踩上去都要摔跤。
这两天慕容枫不让他们出府去,无聊时只能在后院练练剑法,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可以打发时间了。
他倒是没有把剑法练烂,是剑法把他给练趴下了。
安珩跟他不一样,做任何事情都很投入,一投入就忘我了。
池瑜支着下巴看院中安珩练剑的身影,看着看着他的眼皮子开始打架了,头往下一点一点的,若不是及时抓住了石桌边缘,他就跌坐下去了。
“哥,困了的话回房睡吧,在外面吹风容易着凉。”阿哑忽然出现在他身后轻声说道。
池瑜被吓了一跳,瞌睡虫都跑光了,瞬间不困了。
“我来了有一会儿了,你都没有注意到,后来我才发现你都要睡着了。”阿哑笑道。
池瑜摸摸鼻子,“哈哈坐久了容易犯困,你的伤还没有好全,快回房间去躺着吧。”
阿哑摇头,“再躺下去我就要长蘑菇了。”
池瑜哈哈大笑起来。
“而且我受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伤比我吃的饭还多,没那么矫情。”阿哑勾唇浅笑一声,在他旁边的石墩子上坐下。
“这不是矫情,你的伤本来就不能折腾的。”池瑜纠正他的说辞。
阿哑无所谓道:“没事的。”
池瑜见他坚持就没有再劝他,把目光重新放回了院中练剑的安珩身上。
安珩收起剑向他们走过来,边走边用袖子擦脸上的汗水。
池瑜忙给他递水壶,擦汗,而后说道:“去前院坐坐吧,这会儿师父他们应该回来了。”
安珩说好。
阿哑坚持要跟着去,池瑜便让他跟上。
走廊尽头一道人影疾步往前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他们视野内。
“齐源他走这么急干嘛去呢?”池瑜一眼认出那个人是齐源,奇怪道。
“随他去。”安珩回头看了一眼后面走得很慢的阿哑,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