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坐着不动还不觉得,现在他只是稍稍一动,那处就痛到他想“宰”了面前的人。
“师兄怎么了?”安珩伸手扶住他的肩膀,担忧地问他。
池瑜磨牙恨恨道,“你自己干的好事!”
“我确实干了好事了,师兄是疼了吗?”安珩勾唇一笑,说着就要伸手去碰他那处,“让我看看伤到了没。”
“别,别动。”池瑜倒吸一口凉气,“疼着呢,你别动就是了。”
“既然这样就更应该看看了。”安珩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
池瑜心里想着床上是一回事,看看那儿又是一回事,便怎么也不愿意让安珩查看。
“师兄不要犟。”
安珩眉头一皱,眸光微沉,隐隐有要发怒的征兆。
池瑜这会儿是不怕他的,身体往后倾后背紧紧贴着木桶壁,一副警惕的姿态与安珩对峙着。?
“我不碰。”安珩身体往后退了退,“那师兄只能自己洗了。”
池瑜垂下眼,“你……背过身去吧。”
安珩听话照做,笑了笑,“师兄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喊我。”
池瑜全程没有喊安珩帮他,表情痛苦的自己清理完。
洗完澡后池瑜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低低叹气,四肢瘫着一动不动。
“我帮师兄按摩可好?”安珩是最后洗完澡的,身上还带着热气,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一手撑在床上,歪着身子笑看着他。
池瑜瞟了他一眼,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不用了,师弟帮我倒杯水就好了。”
安珩闻言去倒了杯水,站在床边嘴角噙着笑盯着他,“师兄这会很累了,我喂师兄喝吧。”
池瑜动用所有的意念勉勉强强坐起身,扯出抹淡淡的笑容,“我可以自己喝的。”
安珩却是摇了摇头,“师兄的手臂一直在颤抖,怎么能拿稳水杯呢?”
池瑜低头看了眼自己抖个不停的手臂,神色一愣,眨了眨眼一时无言。
“我喂师兄喝水。”安珩在床头边坐下,伸手扶住他肩膀,将水杯递到他嘴边,温声说道,“师兄,喝吧。”
池瑜眼皮子直打架,懒得同安珩计较什么了,低头含住杯口将整杯水喝完,好在之后安珩没有再折腾他。
次日清晨,池瑜是被阵阵敲门声吵醒的,掀起沉重的眼皮,嘟囔,“谁呀?”
秦风的声音适时响起,“池瑜,安珩,起床啦。”
安珩的脸色更差,眉头紧蹙,起身气势汹汹地去开门。
一打开门,安珩和秦风打了个照面。
秦风像是没注意到安珩杀人的目光,探头朝里屋望,“池瑜还没起来吗?”
安珩没好气道,“你站在这里,不要动。”
秦风扬眉,“好,我在门口等你们。”
池瑜在里屋听着他们的对话,想起身穿衣服,动作间不小心扯到了身后那处,疼得他眼泛泪花,差点咬碎了牙。
搁以前是不会这样严重的,果然,那事儿过头了会上火,而且还是要命的火气。
“师兄疼得紧的话今天还是别出去了。”安珩走到他跟前,按着他肩膀将他按回了床上,“我去跟他们说。”
“等等……师弟要怎么跟他们说?”池瑜想着他们要是不出房门,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想到那个场面他就尬尴得想埋头进被子里躲着。
“师兄累了要休息,就这样说。”安珩在池瑜额头上印下一吻,“师兄放宽心,我会处理好的。”
池瑜心想再尬尴他人也不在场,他望着安珩的下巴,轻声道,“辛苦师弟了。”
安珩眉眼含着笑,摸了摸他的脸后转身披上外衣离开了房间。
池瑜听到了秦风的问话,“他昨天不还是好好的 ,怎么突然生病了?”
“今天不要打扰他。”安珩的声音硬邦邦的。
之后的谈话声越来越远,池瑜听得不真切,侧过头盯着虚空,不一会儿睡着了。
池瑜刚睡没多久,耳边听到动静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安珩的身影后睁开了眼睛,“师弟在干什么?”
“刚想叫师兄起来吃饭。”安珩搬来张椅子,将手上端着的粥放在上面,俯身扶着池瑜坐起身。
池瑜看着面前的白粥没什么胃口,“不太想吃。”
安珩舀起一勺放嘴边吹了吹热气,而后递到池瑜嘴边,“师兄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一下我给师兄上药。”
池瑜嘴里含着粥,听到“上药”二字愣怔住,一想到那药粉撒在那儿上面,一股酸爽的感觉冲上心头,直摇头表示抗拒。
“不上药好得慢,师兄就得多受罪。”安珩苦口婆心地劝道。
池瑜眼眶蓄着泪水,“师弟知道那种痛吗?直冲脑门那种,痛到怀疑人生。”
安珩忍俊不禁,“长痛不如短痛。”
池瑜抬手挡住安珩递到嘴边的勺子,“那就来个痛快的吧。”
说完,池瑜咬着牙翻过身趴在床上,一脸英勇赴死的表情。
安珩噗嗤一笑,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只有掌心大小的盒子。
池瑜侧趴着脸,视线落在那盒子上,好奇道,“你从哪儿弄来的?”
“是之前就买了预备着的,只是一直没用上搁置着。”安珩缓缓打开盒子,一股清新的药香味扑鼻而来。
池瑜闻着香味,品着安珩刚才的那句话,恍然大悟道,“原来师弟早就准备了啊。”
“为了让师兄少受些‘苦’,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安珩坐在床边,掀开池瑜身上的被子,动作缓慢小心地褪去他的亵裤。
池瑜听了他暗含邀功的话内心五味交杂,最后悄悄地翻了个白眼。
一股刺痛蓦地传来,池瑜眼睛瞪大,咬紧了牙关才没有叫喊出声。
痛,痛得他无法言语。
疼痛缓过去后一股冰凉冰凉的感觉蔓延开来,池瑜如获救的鱼儿般吐出一口气。
“师兄感觉怎么样?”安珩贴着他的耳边问道。
安珩呼出的热气挠得他脖子痒痒的,池瑜侧开头,嘴角一瘪,“生不如死,死而复生。”
“用上个两天就好了。”安珩安慰他。
池瑜一听脸色一白,越想越气,“师弟昨天不那么放纵的话,我今日就不必躺这儿哀嚎了。”
“师兄消消气,下次不会了。”安珩浅浅一笑。
池瑜翻翻眼皮,拆穿他,“师弟的‘下次不会’就是下次还会,只是会控制一点点。”
“哈哈哈知我者,师兄也。”安珩给他穿上亵裤,起身离开时亲了亲他的脸。
池瑜百般无聊地趴着,目光追随着安珩的身影,见他拿上了钱袋子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忙喊住人,
“去哪儿?”
安珩回头看向他,微微一笑,“出去外面买点东西。”
池瑜莫名感到担忧,“这里刚经历过一场水灾,外面商铺大多关门了。”
“出去看看再做决定,实在找不到我就先回来。”安珩忽然返回来在他面前蹲下身,盯着他的眼睛不说话。
池瑜挑眉,“你盯着我作甚?”
“喜欢师兄。”
“我知道。”
安珩倾身在池瑜额头上落下一吻,嗓音干涩,“不瞒师兄了,我要去把那些尾巴清理掉。”
池瑜心里一咯噔,微微睁大了眼睛,“他们……追到这儿了?”
那些想夺他命的人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安珩颔首。
“最近没碰见那帮人,我还以为放过我了呢。”池瑜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们未必是想要师兄的命。”
“他们想要那本名册!”池瑜想起了那本池宰相拿命换来的名册。
“可是为什么那天我们在宰相府拿到了名册后,他们没有赶上来抢夺?”明明要他的命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他们在怕什么?”池瑜思索道。
安珩安安静静的听着他的猜测,末了忽然说道,“他们忌惮师父。”
池瑜眉头紧锁,眸光复杂。
“师兄记住,我才是你最可信的人。”
安珩离开房间有一会儿了,池瑜的耳边还回荡着他最后的那句话,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迷茫的盯着虚空。
如果安珩的猜测是真的话,那他们以后该怎么面对师父?
池瑜顿觉头疼,脸埋进被子里想隔断脑海里胡乱的猜想。
“池周瑜?”
池瑜听到有人喊他,抬起脸看向房门处,“秦风吗?”
“我进来咯。”秦风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捏着嗓子一样尖尖的。
池瑜抖了抖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对迎面走来的秦风嫌弃道,“说话就好好说话,你掐着嗓子干嘛?”
秦风挤眉弄眼,“试试看你能不能认出我来。”
池瑜打了个哈欠,“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老有什么事找我?”
秦风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干咳一声,“我听说你病了。”
“哦,然后呢?”池瑜单独和秦风共处一室时没了平日的拘谨,单手支着下巴睨着他。
秦风见他这样也不恼,反而轻笑道,“你在安珩面前若是硬气些,就不会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彼此彼此。”池瑜咧嘴一笑。
秦风笑容淡去,瞪了一眼池瑜,“我们不一样。”
“说说看,哪里不一样?”池瑜趴久了身体难受,换了个姿势侧躺着,身后那处动作间牵扯到了,但没有刚开始那么要命的疼了。
秦风认真解析,“你是被迫拿捏,我是主动的。”
池瑜以为他会说出个花来,没想到是这样的解释,乐得肩膀一直抖动。
“别笑,我是认真的。”秦风板起脸,严肃道。
池瑜双手捂住嘴,眼里的笑意快溢出来了。
“我这次来真的只是想看看你的情况。”秦风一脸无奈,叹道。
池瑜颔首,“我现在很好,多谢关心。”
“你伤到哪儿了?”秦风关心地问道,面上的关心不似作假。
池瑜目光躲闪,撒了个谎,“不小心磕到脚了。”
“我身上正好带着治跌打损伤的神药,我来给你上药。”
秦风说话间作势就要去掀池瑜的被子,池瑜吓了一跳,
“你别动!”?
秦风捂着胸口瞪了他一眼,“你反应这么大作甚?”
池瑜闪开目光,小声说道,“我没有穿裤子。”
“为什么不穿……”秦风的话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后忙刹住车。
池瑜面部抽搐,抓紧被角,一副生怕秦风再次掀他被子的样子。
秦风尬尴地摸了摸头,“那什么,我把药放这儿了,等安珩回来让他帮你上吧。”
池瑜侧过头没有应他的话,秦风说完后没有多留,径直离开了。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池瑜回过头看着紧闭的房门,轻叹气。
下午时分,安珩回来了。
池瑜看到他不悦的神色,不禁问道,“怎么了?”
“没逮到那些尾巴,让他们都跑了。”安珩将额前的碎发拨弄到一边去,拿过沾湿的帕子擦着脸。
池瑜一听是这事眉间的担忧之色淡了些,“人没事就好,其他的事暂时搁置一边吧。”
安珩“嗯”了声,“师兄那儿好点了吗?”
“好多了。”池瑜摸摸臀部,感慨道,“死而复生啊。”
“晚上我再给师兄上药。”安珩注意到旁边桌上的外观小巧的白瓷瓶,“谁送的?”
池瑜便把秦风过来看望他的事说了。
“他真相信师兄是磕到脚了?”安珩的声音带着笑。
池瑜已经不在乎脸面了,“他信与不信我都不在乎。”
安珩颔首,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随口道,“师兄这几天只能喝白粥了。”
池瑜一听顿时蔫巴了。
他这一躺整整躺了两天半,躺到他四肢退化动也不想动,只想和被褥亲密不分离。
池瑜心道完了完了,再继续躺下去他要废了,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懒了,能不动就不动。
“师兄那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安珩双臂交叠趴在他枕头边盯着他,低声说道。
池瑜抬了抬手臂,被窝里舒适的温度令他的思维迟钝了些,好一会儿才拖着长调回道,“不想动哎。”
安珩又劝了劝他,池瑜这才慢吞吞伸手搭着他的手臂借着他的力起身。
池瑜在屋内走了几圈,臀部那里没有任何不适感,他可以恢复“自由身”了。
他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自从伤到胃部后,他已经连着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开荤了,就连慕容枫那天摆的接风宴他也只能挑着素的来吃。
一想到这清苦的日子就要结束了,池瑜的脸上控制不住的绽开笑容。
“师兄没彻底痊愈前,只能吃清淡的东西。”安珩冷不丁的说道。
安珩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池瑜头上,从头淋到脚,满心的期待变成了白日梦。
池瑜再次蔫巴,“我还是多躺会吧。”
安珩拉住他手臂,轻笑,“师兄陪我出去走走吧,屋里闷,待久了对身体不好。”
“这里又不比其他地方,没什么好玩的。”池瑜垂下眼皮,手指不时拨弄着安珩的腰带,心想着可不可以把它扯掉?
安珩抓住他捣乱的手,“在府里逛一逛也好。我打听过了,今天师父在外面,那位也不会过来的。”
“秦风也跟着去了?”
“没有,他被留在府里了。”
“他真可怜。”池瑜抬头盯着安珩的眼睛,看见他眼睑下的青色时心疼道,“师弟要多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
“无大碍,我还年轻,熬得住。”安珩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口上,让他感受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池瑜叹气,“不听师兄言吃亏在眼前。”
“怎么会,我很听师兄话的。”安珩嘴角微扬。
池瑜力道轻轻地拍了下安珩的脑袋,懒得再跟他唠叨。
因着慕容枫是跟着慕容渊来南屿县赈灾的,白天几乎都在外面忙活着,偶尔碰上不需要他在场的活,便会回府里待着,陪着秦风。
池瑜站在回廊上,看着庭院中种植的花草,大部分都蔫巴巴的,这时候也没有人会去修理。
放眼望去,池瑜这时才发现府里沧桑的一幕,除了蔫巴快凋零的花花草草,西边的院墙上破了个拳头大小的口子,非常突兀。
“府里没有几个小厮吧?”池瑜自住进来就没看到几个做事的小厮,烧饭的活大多是秦风在做。
“一切从简。”
池瑜一想也是,只是可怜了“娇滴滴”的秦风了。
安珩忽然拉着他走到一旁,蹲下身摘了一朵看着不那么蔫巴的花朵,别在他头发上,左端详右端详,嘴角扬起的弧度咧到了耳根。
头顶大红花的池瑜,“……”
“好看吗?”池瑜伸手想把头发上的花拿下来,安珩阻止了他。
“好看,师兄很美。”安珩眼里闪着光。
池瑜心情美滋滋,看了看周围无他人在,就任由安珩去了。
和风吹拂,拂过池瑜滚烫的脸颊,却怎么也散不去他的热意。
池瑜推推安珩,身子半软的靠在墙上,低低的说道,“别了吧,被人撞见了可不好。”
安珩哄着他,“就一下,一下就好了。”
池瑜投去狐疑的视线,“刚刚师弟可不止亲了一下。”
安珩嗓音低沉,带着笑意,“师兄是不是一直在数数?”
池瑜目光警惕的看着周围,心不在焉的回了声是。
安珩这时俯身擒住他的唇,舌尖轻佻地勾着他的舌头。
池瑜脸颊瞬间火烧般的红,余光瞥见一抹身影在角落一闪而过,心里一慌,猛地把安珩推开。
安珩意犹未尽的看着他。
“有人看见我们了!”池瑜眼里满是惊慌。
安珩看起来很淡定,“我知道是谁,师兄跟我来。”
池瑜冷静下来,反应过来了安珩的话,“你早就发觉了?!”
安珩笑着点头。
池瑜微恼,疾步走在前头,安珩追上来拉住他的手,“师兄消消气。”
“这句听腻了,换一句。”池瑜压住嘴角翘起的弧度,冷声道。
“师兄生气的话就亲我一口,气自然就消失了。”安珩一本正经的说道。
池瑜终是憋不住笑意噗嗤一笑,“师弟哪里学来的歪理?”
“从师兄身上悟出来的。”
安珩说这话脸不红心不跳,手指挠着池瑜的掌心,视线紧随着他。
池瑜觉得掌心痒痒的,连同心里也痒痒的,下腹腾地升起一股邪火,直冲脑门,烧得他差点失了魂。
他悄悄压下那股火,撇开目光盯着前方。
拐过拐角,池瑜一眼看到斜前方庭院里蹲着的那个人,“是他啊。”
安珩拉着他绕过走廊走到庭院里,在秦风身后停下。
秦风蹲着,袖子挽起,揪着面前的青草,一下又一下像个孩童般玩得不亦乐乎。
“秦风,你在除草吗?”池瑜看到眼前的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哎,没办法,我一个人孤独啊。”秦风唉声叹气。
安珩上前在他面前蹲下,学着他的样子拔草。
秦风,“……”
池瑜看到地上的青草被薅得不成样子了,阻止了他们,“都多大了,别玩了,都去洗洗手。”
安珩拍着手站起身,秦风也停了手。
“去后院逛一逛就回房里吧。”池瑜打了个哈欠,犯困了。
秦风喊住他,“池瑜,上次我给你的药用了吗?”
池瑜微愣,几秒后反应过来,“啊,那个啊,用了,还挺好用的。”他撒谎不眨眼。
秦风却是忽然凑近他,隔着一步距离嗅了嗅,“那为什么我闻到的是另一种药粉味?”
“……”池瑜嘴角一抽,秦风属狗的吧?
秦风皱眉,“这味道我好像在哪闻过。”
安珩打断他,“师父回来了。”
秦风不相信,“今天他手头上的事情多,没那么快回来。”
池瑜抬了抬下巴,示意秦风看看身后。
秦风狐疑的回头看去,不远处身着藏蓝色长袍的慕容枫斜倚着廊柱正看着他们。
“阿枫!”秦风一见到慕容枫啥也不管了,兴冲冲跑过去,越过栏杆奔到慕容枫面前,伸手就要去抱人。
慕容枫的惊呼传进池瑜的耳朵里,“你干什么去了,手上的泥巴别蹭我身上!”
池瑜看到秦风被慕容枫单手推开的一幕,嘴角一弯笑了一下。
“师弟,快去把手上的泥巴洗了。”池瑜余光瞥见安珩双手上沾的泥巴,眉头微蹙。
安珩转过身抬手就要去碰他的脸,吓得他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师兄,我摸摸你再去洗。”安珩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池瑜耷拉着眼皮,一脸“你以为我很好骗嘛”的表情看着他。
安珩见骗不了他,笑了笑,跟着秦风一块去洗手了。
池瑜和慕容枫并肩而行,两人都没有说话。
池瑜走路步子不敢迈太大,他怕疼。渐渐的他跟不上慕容枫的脚步,两人的距离被拉开。
慕容枫察觉到后止步等他,“还没好吗?”
池瑜微怔,见慕容枫了然的样子感到些许尬尴,低头看向别处,“再过个一两天就没事了。”
慕容枫的声音温和,“那就好。”
池瑜跟在慕容枫身后,后知后觉发现气氛沉闷,令人喘不过气。
走在前面的慕容枫突然不动了。
池瑜分神想着事情差点一头撞上面前人的后背,好在有惊无险。?
“秦风有次醉酒,无意中透露出你和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慕容枫无波澜的声音传进池瑜耳里 ,在他脑海里不断回荡着。
池瑜眼睫轻垂,死寂在他们之间弥漫开。
“池瑜。”慕容枫喊道。
池瑜回过神,猝然抬眸看向面前人的眼眸,平静无波的眸里倒映着他的身影。
“早在最开始我就发觉你们很熟稔的样子,只是一直未往其他方面想。”慕容枫背手而立,笑看着他轻声说道。
池瑜手心握出了汗,嘴角绷紧,视线落在他处,半响不言语。
慕容枫忽然将手搭在他肩膀上,压低了声音道,“不必紧张,我是你的师父,不会害你。”
池瑜直迎慕容枫的视线,面色凝重了几分,“师父要说到做到。”
“放心,为师言而有信。”慕容枫眼尾轻扬,笑意染上眉宇,顷刻间又恢复成了平日潇洒不羁的模样。
池瑜心情五味交杂,眸光复杂。
这时,洗完手的安珩和秦风回来了。
“枫枫,你们怎么不在原地等我们。”秦风笑嘻嘻的伸手去搭慕容枫的肩膀,这次他没有被推开。
“你太墨迹了,不想等。”
“哪里哦,我们离开也没有多久。”
池瑜掏出安珩之前给他的手帕,抓过安珩的手给他擦干手上的水珠。
“师兄有心事。”安珩语气肯定。
池瑜不想让他担忧,换了个话题,“什么时候离开南屿县?”
安珩反握住池瑜的手,“应该快了,等一下我去问问师父。”
池瑜“嗯”了声,瞥了眼前方的两道身影,若有所思。
三天后,秦风告诉他们次日就要启程离开南屿县。
“师父同我们一起吗?”池瑜已经两天没有见到慕容枫的身影了。
秦风摇摇头,“尚未可知。”
池瑜轻叹气,他心里藏着很多心事,愁的他这几日晚上睡不好,精神头差了些。
“无名呢?”秦风看了看他们身后,似乎这会儿才想起这个人的样子。
安珩抬了抬下巴,“在你身后。”
秦风蓦然回头,吓了一跳,“哇,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无名眼皮微掀,“刚刚,你耳朵不好?”
秦风怒瞪着他,“正常人的脚步声我都可以听到!”
无名背过身去理都不理他。
秦风气得面色铁青。
池瑜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们,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两人一见面就掐,秦风这厮火力又不敌对方,每次都把自己气得半死。
“秦风,你和师父是直接回京城吗?”池瑜等秦风脸色缓和下来才问道。
秦风点点头。
池瑜扭头看向安珩,“我们跟着去?”
安珩沉默了片刻才道, “容我想一想。”
池瑜回到房间里将房门关紧,走到安珩跟前,垂眸看着他不说话。
安珩抬眸直迎他的视线,歪着头笑了下, “师兄?”
池瑜叹气,“告诉我,你的打算。”
安珩的眸光幽深,低低说道,“我们不回京城。”
“去哪?”池瑜脑海内灵光一闪,“师弟想引出那些人吗?”
“也不是,接下来无论有什么安排,师兄听我的即可。”
池瑜思索片刻,答应了。
清晨时分,池瑜已经拾掇好自己。
他打开窗,晨风微凉,吹拂过脸庞时带来丝丝缕缕的凉意,令人感到惬意。
身后的安珩还在打着哈欠,慢吞吞地穿衣服。
池瑜等了一会儿听到身后没有动静了,回过身去猝不及防撞进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里,他摸着发疼的鼻子眼泛泪花,抬头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安珩哈哈大笑,幸灾乐祸的样子。
池瑜等疼痛缓过去,深呼吸后不悦道,“师弟!”
“师兄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安珩低头伸手摸着他发红的鼻尖,“对不起,害师兄疼哭了。”
“知道就好。”池瑜吸吸鼻子,“走吧,跟师父他们告别去。”
厅堂里,慕容枫让秦风把一些没什么用的东西都丢掉,秦风不依,死死抱着怀里鼓囊囊的包裹,声称这些东西都是他的命根子,死活不愿意丢掉。
“下次我再买给你。”慕容枫哄着他。
秦风退后几大步,严肃道,“阿枫,重新买的东西,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慕容枫面部抽搐,“罢了,反正我也管不了你了”
池瑜到厅堂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脚步一顿,和安珩对视了一眼。片刻后他们才走进去。
“你们不跟为师一起回京城吗?”慕容枫听到他们要去其他地方后感到惊讶,眉头轻蹙。
池瑜颔首,“我和师弟先去其他地方闯荡,不过以后会抽空去找师父你们的。”
慕容枫敛眸没有答话。
秦风悄悄挪到池瑜身旁,压低声音问道, “你们准备度蜜月去?”
池瑜瞥了他一眼,“早度过了。”
慕容枫这时开口,“既然你们有自己的安排,为师也不多说什么,不过记得要小心行事,江湖凶险,人心难测。”
池瑜应下,拉着闷不吭声的安珩同慕容枫告别后就离开了府里。
“师父他们等会就动身了,我们要先一步离开这里。”池瑜急匆匆地走着,走到一半才想起来有一个人没有跟上来。
“无名他不跟我们走吗?”池瑜看了看身后,空无一人。
“他有自己的安排。”安珩忽然拉着池瑜躲到假山后面,捂着他的嘴摇了摇头。
池瑜眨眨眼表示他明白了,安珩这才拿开手。
透过假山的缝隙往外看,池瑜只看到几个人的背影,居首的那个人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袍,身姿英挺,仿若修竹。
随后跟着的两个人均是小厮打扮。
池瑜看出了神,蓦然那人忽然停步侧头看向他们的藏身之处,他触到那凌厉的眼神时心里一惊,身形一个不稳往后倒去。
安珩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池瑜咽了咽口水,不敢发出声。
就在他以为他们要暴露时,那人却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似乎刚刚的一幕只是他们的错觉。
只那一瞬间,池瑜就出了一身冷汗,他太过紧张了。
待人彻底走远后,池瑜才敢松口气,“我们被发现了。”但那人放过他们了。
相比起池瑜的紧张不安,安珩显得淡定很多,“走吧,师兄。”
坐上马车后池瑜彻底放松下来,小声说道,“师弟,刚刚那个人是皇上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