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瑜望进安珩眼里,里面闪着光,只见他唇角的弧度控制不住地上扬,自己不知不觉也被他的情绪感染了,笑容绽开。
“师弟如果打算好了,也不是不可以。”
“我还在考虑当中,不解决那些喜欢搞偷袭的人,我不放心。”
安珩侧躺着,时不时亲他的脸,从额头,眼睛,鼻子,下巴,一路往下,不放过任何一处,跟吃了迷药似的那般兴奋不已。
池瑜突然怀念起小时候的安珩了,“师弟那时真的很可爱,乖乖的很听话。”
就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叛逆了,总喜欢“欺负”他。
安珩眉心蹙起,捂住池瑜的嘴,“现在在师兄眼前的人是我。”
池瑜眉眼笑弯,“怎么,连自己的醋都吃吗?”
安珩哼哼。
池瑜笑得更欢了。
“师兄,有一点我很费解,按理我只是着凉了而已,怎么会折腾那么久才好呢?”安珩百思不得其解。
池瑜笑容微顿,目光错开。
那天安珩病得不轻,应该没有听到他和老太太说的话。
安珩捕捉到他的心虚,“师兄?”
“啊,那个嘛,大夫说你体内邪火旺盛,又着了凉,病情才变得严重了。”池瑜不敢直视安珩,紧张的语气却是出卖了他。
“是哪个大夫?我有空去问问看。”安珩往池瑜身边挪了挪,直到两具躯体紧紧挨在一起才罢休。
池瑜心里清楚安珩是故意这样问他的,就想让他老实交代缘由,可他内心还在挣扎着,毕竟是他的错。
他怕说了后安珩会因此对他有芥蒂,之前小六子向他宣战要抢走他的位置时他都没有这么多的想法。
安珩一只手臂搭在他腰上,语气慵懒,“师兄实在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的。”
“等哪天想说了再告诉我也不迟。”
池瑜内心挣扎许久,闻言心中一动,“我还是老实交代吧,不然对你不公平。”
他平复了下紧张的心绪,而后将他错把“壮阳丸”当成补身体的普通药丸给他吃的事情道出。
安珩听完后面上神情依旧是淡然的,似乎早就知道了原因。
池瑜忽然灵光一闪,安珩不是个傻子,他应该在身体有异样那会就猜到了,瞬间脸红得火烧云般。
“师兄不用自责,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安珩抬手捏捏池瑜的脸颊,眼底的笑很温柔。
池瑜埋头在他肩窝里,心中愁绪散去之后身体的乏意迫不及待地涌上来。
他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夜里,雷声轰轰,震耳欲聋,听着很吓人,但是雨没有降临,有的只是风声。
池瑜被雷声吵醒,摸黑下床想去解手,安珩拉住了他手臂。
“我跟你一块去。”安珩打了一个大哈欠,明显困极了还死撑着醒着。
池瑜没有拒绝,外面阴森森的伸手不见五指,若不是实在是憋不住了他都不想起床。
每到这时候,他都会怀念现代的方便。
可惜,他已经跟这个时代融为一体了。
安珩在茅房外面等他,火折子的光亮起又被大风吹灭,来来回回几次最后彻底罢工。
池瑜在里面听到安珩爆了句粗口,紧接着就听到他喊自己,
“师兄,我回去拿个灯。”
池瑜让他回去,他已经完事了,就站在茅房外吹吹风散散味。
蓦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踩到了枯枝落叶的声音。
池瑜立马警觉,回身看向身后,一片漆黑看不清楚黑暗中隐藏了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的摸向腰间,摸了个空,出来如厕他没有把佩剑带上。
村庄里的安宁让他放松了警惕,此刻他只能懊悔,除了这个,也无法再做些什么。
有细碎的脚步声传进池瑜耳朵里,他屏住呼吸观察四周,声音却在这时消失不见。
一阵裹着湿气的风刮过他脸庞,身体的寒毛不自觉竖起。
几乎是在一刹那间,一道泛着冷光的剑风扫向他刚刚站立的位置。
池瑜顾不上胳膊被石头子扎的疼痛,捂着胳膊从地上爬起身,向屋里跑去。
那人紧追不舍,池瑜只能一躲再躲,有好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心脏跳的极快,快要跳出胸腔了。
“跟他磨叽什么!赶紧把他杀了!”
“主子不是说了要留活口吗?”
“你说你不小心失手把人杀死了,不就行了?”
“那你去杀吧。”
“他跟个猴子一样,东躲一下西躲一下,我的剑都没有他快!”
像猴子一样的池瑜,“……”
这又是哪个冤家派来“逗”他玩的杀手?
安珩回去那么久还没回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池瑜边躲着攻击边分神想着事情,茅房离他们房间是有一些距离,但来回走快一点的话也用不上一刻钟。
安珩肯定是跟他一样的处境。
“你倒是配合我啊,不然怎么要了他的命?”
“主子都说要留活口了。”
“你个死脑筋,滚一边去,我自己来。”
池瑜身体疲乏,可黑暗中最明显的只有泛着寒光的剑在空中挥舞,每一剑劈向他,却每一剑都劈不到他。
他能想象到那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剑法越来越凌乱,他轻松躲过。
但凡他现在手中有把剑,他就不用这么被动的躲着了。
“拿命来!”
一道饱含杀意的剑光向他袭来。
池瑜双眸寒光一闪,闪身躲过后借着朦胧光线一把扣在那人手腕上,用力一劈夺了他的剑反手架在他脖子上。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令人措手不及。
被夺了剑的人似乎没想到池瑜不是个好捏的软柿子,一时吓得双腿颤颤,声音发抖。
“愣着干嘛,快救我!”
池瑜挑眉,被他挟持的这个人原来还是个怕死的,这样的人能当杀手?
怎么也得派个有职业素养的人过来吧?
池瑜冷笑,“刚刚是谁叫嚣着要我命的?”
“那是我的任务,你要报仇不应该找我。”不敬业的杀手嚷嚷着,声音尖锐刺耳。
池瑜眉心蹙起,“闭嘴,你以为我是聋子听不见你们刚才说的话吗?”
话落,吵闹的人安静了。
池瑜没有放松警惕,另一个隐在黑暗中的人一直没有出声,似乎并不在意搭档的生死。
他猜测那人在窥视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将他擒拿的机会。
池瑜的心里清楚,若是那人真的豁出去,宁愿赔上搭档的性命也要擒拿他的话,他是躲不过的。?
闷哼声突兀响起,紧接着是骨头错位的咔咔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着。
就在不久前,池瑜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劲风刮过,吹起了他衣摆一角。
安珩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真烦人,一个一个的来送死。”
池瑜抬手将被他挟持的人劈晕,回身借着灯笼的光亮将安珩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见他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安珩眼底闪过杀意,“师兄先回房去,我把他们清理掉。”
池瑜阻止了他的动作,“先把他们关起来,我感觉他们跟之前想杀我的那些人不是一伙的。”
安珩犹豫了会儿,最后听从了他的意见。
池瑜还没迈过门槛,一脚就踩在了一个硬邦邦的物体上,他垂眸看去,脚边躺着一个面朝下一动不动的黑衣人,“……”
“都是死人,师兄不用害怕。”安珩上前一脚将尸体踢到一旁去,动作熟练一看就没少干这个。
池瑜分神想着,眼下这个场景他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害怕死人,只是想着明早怎么跟陈大叔解释院子里的死尸。
安珩猜到他的想法,叫他安心,他会跟陈大叔解释这一切。
“这么大的动静,陈大叔没被吵醒吗?”池瑜后知后觉不对劲。
“醒了,不过我没时间跟他解释太多,怕他乱跑就把他打晕了。”
池瑜的嘴角一抽,“……”师弟好果断!
天亮后,庭院里养的那几只公鸡同时打鸣,把还在睡梦中的人喊醒。
池瑜没有睡好,眼睑下一圈青色非常显眼,铜镜一照把自己吓了一跳。
他现在这副模样不像是熬夜失眠导致的,更像是被吸干了阳气的样子。
相比他的憔悴的样子,安珩精神抖擞的不像是个普通人类。
“师兄这是——虚了吗?”安珩贴着他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说道。
池瑜回他一个大白眼。
安珩笑了,肩膀抖动不停。
陈大叔醒来后看到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尸体瞪圆了眼睛,“进贼了吗?”
安珩向他解释了昨晚发生的事情,有意将那些人与贼匪搭上关系。
陈大叔听完后一脸困惑的表情,“我这屋里最值钱的也只有我这条老命了。”
“我来处理这些人,陈大叔放心,那伙贼人不敢再来了。”安珩面不改色的说道。
陈大叔心里疑惑虽多,但他受的惊吓不小,心里选择相信安珩他们。
池瑜看着陈大叔离开的背影,叹气道,“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了。”
他们不能连累小村庄的无辜村民丢了性命。
安珩应声好,将丢在柴房里的两个黑衣人用冷水泼醒,厉声逼问他们是何人派来的。
两个人都装哑巴不说话。
池瑜认出其中一个眼角有疤的人是昨晚那个吵闹着要杀了自己的人,他走到他跟前蹲下身与他平视,语出惊人,
“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面前的人不为所动,垂首安安静静的跟昨晚的话痨的那个人不像是同一个人.
池瑜并不是随口胡诌,他确实对面前的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也许只是曾经见过一眼,但那种感觉很强烈。
“师兄,他们是不见血不落泪的。”安珩的声音染上了不耐烦和杀意,他向来对除了师兄以外的人没有什么耐心。
池瑜起身走到一旁,这时候他不会有什么恻隐之心,他可不是个烂好人。
就在安珩准备用点手段让他们开口时,屋外传来一声嘶喊,“着火了!”
池瑜心里一咯噔,他跑到屋外,左右望了望最后视线锁定在柴房最前方的一处房屋上,浓烟滚滚,火光照亮了一方天空。
这场景似曾相识。
池瑜没有犹豫,径直向着火处跑过去。
火舌吞噬房屋的速度肉眼可见,炙热的温度逼退了前来灭火的人们。
池瑜无法再靠近一步,只能站在不远处着急的想着办法,忽然他突然注意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问身旁的一个村民,“那是谁的房子?”
“老太太的,人估计……已经遭遇不测了。”村民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池瑜眉心紧拧在一起,看火势迅猛,冲进去也是死路一条。
往往这时候无助的人们会将希望寄托在老天爷身上,祈祷来一场大雨将大火扑灭。
可老天爷也是最无情的,大雨是下了,在房屋被吞噬殆尽后才下的。
瓢泼大雨只持续了半个钟就停了。
雨后天晴,暖和的阳光铺洒在人们麻木的脸上,那是老天爷唯一的怜悯。
老太太死了,死在那场突兀冒起的大火中。
死亡带来的悲伤在在场众人之间弥漫,有低声啜泣的,也有沉默无言的。
老太太在村里的口碑一直都是极佳的,没有人跟她闹过矛盾吵过架,因而不可能会是同村里的人杀害她,但会是谁呢?
起火的原因还没有找到,凝重的氛围压抑得人喘不过气。
池瑜想起了老太太一声一声喊自己“女娃”的画面,胸口难受到窒息。他走到门外透气,极力压抑杂乱的思绪。
“一定是他们干的。”他的声音里有自责,有愧疚,若不是他们的到来,也许老太太不会死得这么惨。
可他们为何独独对老太太下毒手?
“师兄。”安珩轻声喊他,从身后抱住他,“师兄,等处理完这些事情我们就离开这里。”
池瑜轻叹,望着不远处被风刮得东倒西歪的竹林,眸光晦暗不明。
柴房里的两个黑衣人被安珩的手段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但他们的嘴像是吃了哑巴药一样吐不出半个字来,又倔强又惜命,异常矛盾。
安珩只是让他们受了点皮肉伤,若不是念着他们还有点用处的话,早就送他们去见阎王了。
“你们为什么要杀无辜的村民?”池瑜冷声质问,他现在头痛欲裂,耐心快被消耗殆尽了。
“我们只是拿钱办事,其他的一概不知道。”靠墙角的一个黑衣人忽然说道。
池瑜冷哼,“你的话太假了,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吧?”
另一个眼角有疤的人喘着粗气道,“我们只知道要杀了你。”
池瑜盯着他的脸,半响不开口。
被他盯着的黑衣人目光躲闪,嘴唇紧抿着,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
池瑜忽然上前钳制住他的下巴,眼底有笑意,“你这张脸看着不像是自己的啊。”
安珩这时走到池瑜旁边,“师兄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他这张脸确实动过手脚了。”
话音刚落,眼角有疤的男人身体肉眼可见的颤抖,身体不断往后挪去。
池瑜的手被他挣脱开,指甲不小心划到了他的下巴皮肤,霎时间那里破了一个小口子,口子不断往四周舒展身体,直到一处断裂失去了连接才停止。
安珩直接撕了他最后的伪装,下一秒,一张熟悉的脸暴露在他们面前。
“小六子?!”池瑜不敢置信道,他心里怀疑的人选有很多,唯独把小六子剔除了。
安珩将手中破烂的皮具扔到一边去,眼神阴沉可怖。
被拆穿伪装的小六子头低着,不敢抬起头看他们,也不敢出声。
靠墙角的黑衣人惊呼,“你是谁?!”
池瑜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看样子不像是装的。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的话,就是小六子把黑衣人的搭档杀了后,伪装成这个人的模样混进其中,目的就是要杀了自己。
池瑜想不通的一点是,小六子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单单只为取自己的性命吗?
“在小镇子上,你偷窃被抓包的一幕是你自导自演的对吧。”安珩的语气是肯定的。
小六子身体一僵,只维持了几秒又变回了半死不活的样子,但这细小的异样还是被池瑜捕捉到了。
“你以我们没发现,实际上从你跟踪我那会开始,我就盯上你了。”安珩的声音阴森森的,其中裹挟着浓烈的杀意。
“你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我师兄身上,你想要我师兄的命,那你离死期也不远了。”
池瑜背过身去,他没有阻止安珩的动作,一想到自己的善意被他人恶意利用,导致无辜人性命被夺的事情,他的胸口就发闷难受。
慕容枫曾说过他对他人太过心慈手软,不果断,总有一天会害了自己。
身处江湖中,就没有绝对的善良,绝对的正义。
安珩最后还是手下留情了,只是废了小六子的武功,并将他们赶出了村子,留了他们的性命。
村庄里的人为老太太办了丧事,本就没什么人的村庄在她的离去后更加凄凉了。
池瑜跟安珩在村庄里待到老太太头七过后才离开,期间那伙黑衣人没有再出现,就跟前几次一样归于平静,让人摸不清背后之人的想法。
“阿哑应该知道一些内幕。”池瑜看着车窗外不断往后退去的树木,忽然想起了远在京城的阿哑。
“他不会说的。”
池瑜张嘴吃下安珩喂给他的葡萄,脸色忽然一变,眉头紧锁,“这什么葡萄?这么酸?”
安珩勾勾唇,“他们吃不到的葡萄。”?
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拦住了池瑜,勾魂的眼神在他身上流连。
池瑜被扑鼻而来的浓重脂粉味熏得往后退去,背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仰着脖子,蓦地捂着嘴巴偏过头打了个喷嚏。
一张绣着荷花图的手帕递到他面前,他下意识的接过,道了声谢,下一秒反应过来后身体僵住,神情不自在。
“怎么,公子是嫌弃奴家脏吗?”
妖娆的声音在池瑜耳畔响起,他浑身一个颤栗,伸手推开越靠越近的人儿,窘迫道,“没有嫌弃,我对你身上的味道过敏。”
话音刚落,池瑜接连又打了几个喷嚏,声音响亮,在小院里回荡着。
池瑜不得不用手中的手帕擦脸,屏住呼吸擦完后叠了叠揣兜里,“我下次买个新的手帕还给你。”
“不用,这是奴家送给公子的。”
池瑜眼看她又要靠过来急得他一个闪身躲过去,语气生硬的拒绝道,“我有伴了。”
就在不久前,他跟安珩来到这个荒凉的地方,这间建在路旁的唯一的一间房子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与房屋主人商谈好价格后他们就暂时在这里住下了。
安珩跟着房屋主人出去采购东西时,面前的这个婀娜多姿的女人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缠着他尽说些暧昧之词,把他吓住了。
这种情况他只能躲避和拒绝,毕竟对方不是想要他的性命,对他也没有露出什么恶意,只是明确表示想要他的……身子罢了。
池瑜暗中观察,发现这个女人身高高挑跟他站一块还比他高了一点,不像一般女子那般娇小。脸上即使涂了厚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了她轮廓凌厉的线条,尤其是那双眸,微眯时寒光乍现,让他联想到了嗜血的刀剑。
他的视线落在女人半掩在宽大袖子里的双手,手指修长,皮肤白皙如雪,是双让人眼前一亮,赏心悦目的手。
池瑜视线无意一瞥,刚刚女人走动时不小心露出了裙摆下的双脚,不是小巧的脚,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
如果没有裹脚,有的姑娘家的双脚确实有这般大的。
池瑜想到这一点就打消了怀疑。
“外面晒,公子进屋里喝茶吧。”女人抬袖捂嘴浅浅一笑,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在池瑜眼里,女人的邀请变成了——公子进屋里来,奴家让公子快活快活。他狠狠地打了个冷颤,直摇头。
“奴家又不会把公子给吃了,怕什么呢?”女人轻笑。
池瑜的面部抽搐,“……”他看到女人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不敢迈步进去。
女人没有再催促他,就站在门槛边静静的看着他。
池瑜被盯得头皮发麻,后背的汗一直冒着,也不知是被晒的还是他心里太过紧张了。
半响后,池瑜鼓起勇气走进堂屋,侧身贴着门边进门,一副生怕女人把他吃干抹净的模样。
“公子好可爱。”女人哈哈大笑,笑声爽朗不似刚才的娇羞。
池瑜摸摸鼻子,在离女人最远的椅子上坐下,他倒了杯水喝。
“那杯子奴家用过了,不过……”女人突然出声。
池瑜闻言一惊,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全都喷出来了。
“不过奴家已经洗干净了。”女人不慌不忙的说完了后半句。
池瑜嘴角抽抽,擦了擦嘴,扶着额头觉得头疼不已。
还好他刚才偏过头去,喷出来的水都喷在了地上,没有喷到女人身上,不然事情就更难搞了。
“公子午饭想吃什么菜?”女人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单手托着下巴微歪着头盯着他的脸,嘴角噙着笑问道。
池瑜撇开目光,“我不挑剔。”
“是个乖孩子啊。”女人声音温和,犹如老母亲般的语气。
池瑜抿紧嘴,盯着自己的双手不看其他地方。
之后女人没再调戏他,给他换了个新杯子后就离开了堂屋。
池瑜这会儿才敢松口气,神经不再紧绷后顿觉疲惫,他起身回房间里打算睡一会儿。
不出所料,他梦见了女人。
梦境中的他四肢无力,只能被女人随意支配。
他惊恐,无助。
眼看女人的烈焰红唇要贴上他的嘴唇,他吓得惊呼出声。
池瑜惊坐起,缓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刚刚只是梦境,心有余悸的擦着脸上被吓出来的冷汗。
他看了看半敞开的窗,外面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吹进屋里的风带着炎热的气息,吹得人越发闷热。
池瑜换了身衣裳,拿着被汗浸湿的衣裳准备去院里的井边洗了,这么晒的太阳晒一天就干了。
“呀,公子洗衣裳啊?”
池瑜脚步一顿,身后人绕到他跟前,挪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眉头微皱。
许是看出他的排斥,女人安静了些,只是让他跟自己去一个地方。
池瑜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他现在看对方对自己没有再如刚开始那般“热情”,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些。
女人带他到了一个房间里,里面摆满了盆盆罐罐,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大木桶,盛满了水。
“外面洗衣服太晒了,这里凉快些。”女人拿了一个浅口的木盆放到木桶旁,舀满水后,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开了房间。
池瑜怔在原地。
片刻后,他上前蹲下身把衣服浸泡在水里,看着冒出盆的水若有所思。
安珩回来时正赶上开饭时间。
池瑜见他满头大汗,转身拿布巾帮他擦去脸上的汗水。
安珩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嘴角的弧度控制不住的向上扬。
“阿霄呢?”
池瑜闻声看去,斜倚着墙壁的男人拿着一扇芭蕉叶使劲上下扇着,一脸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淌。
他认出这个男人是这座房屋的主人林啸 ,书生打扮,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实际是个习武之人,一开口书生气质荡然无存。
“说是太热回屋里换衣服去了。”池瑜以为林啸口中的“阿霄”是那个女人,他不清楚女人的名字。
“二位先坐下吧。”林啸猛灌了几杯水,渴极了。
池瑜也觉得闷热,尤其是这古装,一层又一层闷得慌,到了夏季就要人命。
而且现在的天气变化多端,今日闷热晒死人,明天就给你来个瓢泼大雨透心凉。
“阿霄怎么还没过来?”林啸嘟囔了一句,决定去亲自看看,人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到一声轻笑,
“大哥,你回来啦。”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进池瑜耳朵里,他疑惑的抬头看去,瞬间傻眼了。
面前这个男人头发高高束起,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庞煞是夺目。他惊讶的不是男人的相貌,而是他的性别!
即使卸去了胭脂,可这身量,这熟悉的眉眼,他一眼就认出男人是那个自称“奴家”的女人。
安珩见池瑜直勾勾盯着林啸的弟弟,一股无名火腾的一下升起,强行拉着池瑜到桌旁坐下。
池瑜回过神来收回了视线,想到被那个男扮女装的男人“调戏”的画面,气不打一处来。
若说不是故意的,他都不太相信。
“林兄,吃饭吧。”安珩喊了一声。
饭桌上,几人都安安静静的吃饭,只能听到碗筷碰撞和咀嚼东西的声音。
池瑜埋头吃饭,他感觉到有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一道是安珩,另一道则是那个叫林霄的。
安珩时不时就给他夹菜,池瑜吃到最后吃不下了他才停下。
吃完饭后池瑜不好意思一直坐着,看林霄收拾碗筷,他也主动跟着收拾,即使心里依然还是有点别扭。
安珩见他不走也跟着他去了灶房。
灶房不大,三个人站在里面活动不开。
“师弟先去堂屋坐会吧。”池瑜回头对一脸不开心站在他身后的安珩说道。
安珩下颚绷紧,在池瑜的眼神催促下忽然将人揽住,贴着他的唇吻了一下,眼底露出满足之色,这才听话的离开。
池瑜无意识地摸着唇,讷讷地看着安珩离开的背影,他刚刚的样子像是在向情敌宣扬主权一样。
身后有人笑出声。
池瑜摸摸鼻子,独自面对林霄时他莫名的觉得紧张。
“他真的很爱你。”林霄的声音里含着笑意。
池瑜点点头,这时候他的嘴巴变笨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在怕我吗?”林霄凑近他,眼中的笑意不加掩藏。
池瑜微愣,“没有。”
林霄叹气,“看来是我早上的打扮吓到你了。”
池瑜眼角一抽,心里回道,何止是吓到,差点吓死了。
恢复男装的林霄举止没有女装那么放浪,站那儿不说话的话是一个赏心悦目的美男子。
可惜长了张嘴。
池瑜恨不得把耳朵缝上。林霄一直在他耳边叭叭叭个不停,言语中时不时带上了调戏的口吻,似乎是想看他的窘迫。
猜到林霄的心思后,池瑜装作听不见,看不懂,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
“我以前在京城见过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池宰相的嫡子池瑜对吧?”
池瑜手中的盘子忽然脱落,落在地上“啪”的一声碎成一片片。
他抬眸看去,林霄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是,所以你想说什么?”池瑜压下心里莫名的恐慌,面无表情的看向林霄。
灶房里的温度骤降到冰点。
须臾,林霄眼中的寒光退去,把地上的碎瓷片扫去后才说道,“好奇,我只是好奇。”说完笑了一声。
池瑜感到郁闷,收拾好碗筷后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开了灶房,身后的脚步声跟他的重叠在一起。
他加快了步伐,甩掉了身后的人。
堂屋里,安珩跟林啸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余光中看见池瑜的身影后嘴角不自觉勾起,瞥到他身后的林霄时笑容一顿,眼底的不喜一闪而过。
林霄给他的感觉就是莫名的让他不爽。
池瑜不知安珩百转千回的心思,端起他喝了一半的茶水一饮而下,而后没事人一样听着林啸跟安珩说话。
这附近并不是只有林啸一户人家,往前走一段路还有几户跟他情况差不多的人家,他们在这边住的时间长了,念旧舍不得搬走。
但最近外面一直不太平,偷盗的人盯上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