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茫然的高三,这个游戏是他逃避一切的最好地方,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他,他可以不用伪装活泼开朗,不用装作善良,不用面对所有人。
他可以随意的发泄不满,也能仗着技术在榜单上呼风唤雨。
比起现实来,他享受游戏里的自由,享受别人追捧。
可那个小新人呢,不说话,只会跟在他身边,小新人玩游戏的乐趣是什么?
姜念抱着龙崽躺在床上,目光久久凝视天花板。
或许是一个跟他一样迷茫的人。
窗外闪过炽亮的光芒,汽车声越来越近,姜念知道是楚寒洲回来了,他摸了摸眼尾,起身把龙崽放到一边。
“你回来了。”姜念惯例地朝楚寒洲露出个笑容。
却没想到楚寒洲却没有进门的意思,而是微微颔首:“和我出去一趟。”
姜念眨眨眸子,不过还是十分乖巧地走向他:“去哪儿。”
楚寒洲看了他一眼:“去了就知道。”
还会弄神秘了,姜念想起白天那个和楚寒洲相似的人,不会是要跟他摊牌了吧?
哈,那楚寒洲可不知道他已经提前见过了。
但姜念没想到楚寒洲带他来了海边。
姜念还未问为什么,目光就落在那泛着粼粼蓝光的海面上,细闪的蓝色荧光随着海浪层层叠叠朝岸边推进又倒退。
漆黑的夜空和波光诡谲的海岸交映,美丽而梦幻,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人鱼从中煽动鱼尾而来。
这一幕就宛如美梦成真的油彩画。
“蓝眼泪。”楚寒洲站在他身边,见姜念看得入迷,他唇角极浅的勾了勾,“不过去看看吗?”
是一种叫海萤的生物,四五月份会出现在海边,被海浪拍打就会产生浅蓝色的光。
姜念略有了解,好奇地朝四周看了一眼:“我记得这片海平常很多人,今天怎么一个都没见到。”
更何况蓝眼泪不常出现,出现了一般海边都会人挤人,只为了欣赏难得一遇的景观。
楚寒洲淡淡道:“有人。”
姜念:“人呢?”
楚寒洲:“我花了钱。”
他微微偏头。
顺着他的目光,姜念看去,结果发现远处有一群被保安挡住的人,人攒动,密密麻麻。
即便隔着大老远,姜念都能感受到人群的哀怨冲天。
人群:我们真的会谢。
姜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收回目光,走到了海岸边,近距离观看这片蓝色美梦。
“很漂亮,但是……怎么突然带我来?”
楚寒洲静静看着他,半晌,在他身后,沙滩忽然亮了起来,两边走出成排的人,还有人抬着蛋糕慢慢从黑暗处出来。
姜念微微愣住,漆黑的眼底一时间十分驳杂,有楚寒洲在夜色中愈发神秘俊美的脸,有头顶暖色的光,还有那个漂亮的白色蛋糕塔。
楚寒洲哑声道:“今天,是你生日。”
从姜念的表情来看,他应该做的不错。
可楚寒洲没有想到,姜念笑容淡了下来。
楚寒洲笑容一敛,“怎么了?”
他想伸手,姜念却错过了他,缓缓走向蛋糕,低声喃喃:“就连我自己都不记得我的生日。”
楚寒洲微微一愣,姜念不记得,姜家人也不记得吗?可转念一想后面发生的事情,楚寒洲又顿住。
他们怎么可能记得住。
楚寒洲看着姜念的背影,无论姜念的心底有着谁,他为了谁留在自己身边,这一刻的情绪是真实的。
楚寒洲眸子微动。
以后每一个生日我都会陪你过。
姜念用叉子插了一块蛋糕放在嘴里:“很甜,比我爸爸生日的那个蛋糕还要甜。”
楚寒洲听出了异样,他直觉爸爸生日的那个蛋糕并不是前天六十大寿时的蛋糕。
可能是更早。
——“念念,你别怪你爸爸,你爸爸的生日就是你妈妈的忌日,他只是太思念你妈妈。”
姜念又慢慢咬了一口,“我八岁那年,我爸爸生日,因为妈妈买的蛋糕不是我喜欢吃的蛋糕,所以我又哭又闹让她给我换一个,她一直都很疼我,没办法就出了门。”
姜念停顿了一下,“但是我爸先回来,我想冲过去抱他跟他说生日快乐,可是他把我踹开了,还拿过那个我讨厌的蛋糕,逼着我全部吃完,表情也是我从未见过的憎恨。”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下着暴雨,小区的下水道在维修,井盖被掀开了,工人们放的告示被冲走,我妈她没注意踩空了……再找到时,是污水处理厂。”
所以,这就解释了姜念为什么任由姜家吸血,在他的认知里,是他小时候调皮才导致妈妈意外身亡。
父亲也从此变了一个人。
楚寒洲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不着痕迹地伸出手搭在姜念的肩膀上,“姜念。”
姜念擦了擦眼泪,笑了一声,“总之,很谢谢你,对了,我可以许愿了吧?”
“可以。”楚寒洲叫人点上了蜡烛。
姜念闭着眸子,许下了一个愿望,“我希望……”
楚寒洲咳了一声打断他:“说出来就不灵了。”
姜念睁开眼瞅瞅他,“那我希望我快点死。”
楚寒洲额头青筋跳了一下:“换一个,过生日,你许个好点的。”
“好吧好吧。”姜念老老实实闭上眼睛,这次,过了三秒才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扬起小脸:“一口气吹灭二十三根!我!超棒!”
楚寒洲看着一副求夸奖的模样,唇角微勾,低声道:“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姜念挑了挑眉:“那我记账上了。”
“可以。”
“吃蛋糕咯。”
吃完了蛋糕,姜念便拉着楚寒洲离开,“让那些人进来看吧,就当参加我的生日party了。”
楚寒洲微微点头,“那你现在要去哪里?”
姜念认真地想了想,指向海岸边的海洋游乐园,“我想去坐过山车。”
楚寒洲下意识反问,“为什么坐这个?”
姜念抬头看他,笑的狡黠又恶劣:“怎么,你不会害怕这个吧?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楚总,居然恐高。”
楚寒洲淡淡挑眉。
十分钟后。
姜念面无表情地抓住身侧的安全带,面无表情:“啊————”
楚寒洲坐在他身边,冷着脸伸出手捂住姜念的嘴,“闭嘴,车还没开始动。”
姜念的手改为抓他:“泥别捂窝,太糕了,窝害怕。”?
第24章 楚寒洲,我憋不住了,我想……
楚寒洲偏头见他垂着眼睛,一副要闭不闭的模样,眼底忍不住滑过一抹笑意:“恐高还说要当飞行员。”
就在他话落,车子也缓缓启动,姜念下意识咬住了楚寒洲的手,发出了无声的尖叫。
无数的风滑过姜念的耳畔,像是朝他斩来的刀影,过山车的前半部分还算温和,姜念慢慢适应后睁开了眼睛,然后发现……他还是不适应。
不过姜念没忘记刚才楚寒洲说的话,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向楚寒洲:“你,呕,你怎么知道我要呕,当飞行员。”
楚寒洲唇角的笑容收回去,淡淡道:“你现在还是先顾好自己再说话。”
姜念直觉不对,还想继续问,可过山车一个颠簸,前方也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圆圈,整个过山车都倾斜过来。
上下颠倒!
并且恶趣味地倒停在了圆圈最顶端。
姜念这才发现他居然伸进了楚寒洲的口袋里,并且掐住了楚寒洲的腰。
而比起他的一惊一乍,楚寒洲从头到尾只是乱了发丝而已,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姜念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出手,却没想到带出了一片白色的东西。
姜念很快就从记忆里分辨出这个东西是什么,是楚寒洲白月光送的手帕!
见手帕即将飞出去,他下意识抓在了掌心。
过山车也再度启动恢复了正常,大概是刚才的大圈太过刺激,过山车缓了一点。
姜念松了口气,把手帕递给楚寒洲,笑眯眯:“还好我抓住了,喏,你的手帕。”
不过他也没想到楚寒洲居然随身带着这块手帕。
他对白月光……还真是痴情。
可楚寒洲却看着那块手帕,抿了抿唇,嗓音沙哑:“这不是手帕。”
姜念啊了一声,又仔细看了眼那方方正正的白色布料。
不是手帕,他理解错了?
姜念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可能,他猛然抬头看向楚寒洲。
楚寒洲也不知为何,抬眸与他对视,漆黑的夜幕里,斑驳的霓虹灯光落在姜念脸庞上,衬的姜念美的虚幻,好似一场镜花水月梦。
楚寒洲喉结微微滚动,这是,想起来了吗,他的心底有着一丝隐秘的愉悦,他下意识攥紧了指尖。
姜念:“这是你的小被子吧。”
楚寒洲:“?什么小被子。”
“就是小被子啊,很多人都会对自己小时候的被子情有独钟,只有抱着闻到熟悉的味道才能睡觉,没事,我能理解。”
一想到高岭之花夜晚抱着小被子什么的,姜念露出个大家都懂的笑。
楚寒洲……他似笑非笑:“你看清楚,这不过巴掌大。”
摊开来甚至连楚寒洲的手掌都遮不完。
“是哦。”姜念若有所思。
楚寒洲忽然道:“你知道为什么过山车停下来了吗?”
姜念脑子里还飞旋着那块素净洁白的小布料,就听到了这句话,他下意识摇头。
楚寒洲偏头,朝他面无表情的笑笑:“因为前面是九十度垂直下坡。”
话音一落,姜念也感觉过山车慢慢立了起来,因为追求刺激,姜念选了第一排。
此刻,姜念就对上了九十度的垂直坡。
姜念:“……”
江离听到头顶传来铺天盖地的刺耳尖叫,揉了揉鼻尖,坐在椅子里无聊看手机,有些人,真是又菜又爱玩。
不像他们夫人和先生。
先生是考过飞行资格证的人,这点高度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夫人……江离想起夫人上去前的挑衅行为,夫人应该也不会害怕。
楚寒洲额头一跳一跳,“姜念!把你的手拿开!”
姜念只知道死死攥住手里的东西,闭着眼睛:“我不拿!”
楚寒洲脸色已经变得铁青:“我知道它和操控杆长得像,但它不是,难道你抓着它,它就能操控过山车停下来吗?”
姜念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动了动手心,手感不对。
而且身侧的人也因为他这一下猝不及防闷哼一声。
低沉沙哑又克制的闷哼,和男人平常的慵懒清贵不一样,就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姜念莫名觉得这一声……性感的要命。
姜念睁开眼睛,沉默地看了眼楚寒洲,又看看自己伸在楚寒洲腿心的手,片刻后姜念朝他笑笑:“楚总真是天赋惊人。”
楚总:“……”
一沾上平地,姜念就和一堆人一起冲到垃圾桶面前。
好不容易舒服一点,姜念回头就对上了楚寒洲唇角若有若无的笑。
楚寒洲已经恢复了那副高岭之花的模样,抄着手,垂着眸看他,单薄的眼皮唯垂,显得眼睛狭长又冷淡。
他薄唇微扬,几分矜贵几分戏谑,“不会还有人恐高?”
简直就是原话奉还。
姜念耳尖一红,眼见楚寒洲又似笑非笑要开口。
姜念能惯着他?直接捂住肚子:“肚子好疼,应该是刚才吃太多蛋糕吃坏肚子了,我要憋不住了。”
楚寒洲唇角的笑容收了回去,“我带你去厕所。”
姜念缓缓弯下身子:“不行,我走不动路。”
他抬起苍白的小脸,眼底漫着水雾,楚寒洲一瞬间忘记了刚才的过山车,立刻大步走向他;“我背你。”
“别,”姜念咬唇呜咽:“你碰一下就会一泻千里。”
楚寒洲固执地伸出手抱他。
姜念却推开了他的手,蹲在地上,手摸上腰带,小声哽咽,“不行了,楚寒洲,我真的憋不住了,我可以就在这里解决吗?”
姜念蹲在地上,抬着小小的脸期盼地看着楚寒洲,这一瞬间,楚寒洲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生出了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他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为什么他为了和姜念单独相处没有叫保镖,为什么今天的蛋糕有问题,为什么今天游乐园人这么多。
姜念还是第一次在楚寒洲的脸上看到这么多表情,他忍住笑意,揪着楚寒洲的裤管,急的好像要哭出来,“楚寒洲,你还愣着干嘛呀,你看到有人过来,你就跟他们说,不好意思请让一让,有人在这里拉屎。”
楚寒洲看着四面八方的来人,嗓音艰涩道:“你确定?”
姜念:“对啊,快,那边来了一对情侣,你站我前面,挡住我的脑袋,别人光看屁股认不出我。”
楚寒洲在他的催促下,几乎同手同脚地僵硬转身,对上了迎面走来的小情侣。
姜念蹲在他腿边,一边忍住笑意一边催促:“快说,我到极限了,我现在要脱裤子了。”?
第25章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而对面的情侣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他们手里拿着票,显然要坐过山车。
姜念捏着嗓子,小声哭哭:“楚寒洲,呜呜呜,你快叫他们离开呀。”
对上小情侣,楚寒洲的声音,破天荒的出现了僵硬和艰涩,“抱、歉,可以绕……一圈吗……这里有人在……”
他隔了很久很久,都没能说出后面一个动词一个名词。
不过好在有人好心且鸡贼的替他补充了,“有人在这里拉屎。”
小情侣:“……”
小情侣:“!”
楚寒洲反应过来,薄唇瞬间抿紧。
姜念再也忍不住了,蹲在地上哈哈哈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掉眼泪:“楚寒洲,你怎么这么笨啊,别人叫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楚寒洲深吸了一口气,好半晌才找回失去知觉的身体,这个时候还能不明白自己被耍了他也不用叫楚寒洲。
楚寒洲表情恢复了矜贵,朝小情侣笑了笑:“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小情侣这才露出了然,绕过他们离开。
姜念还小声学着楚寒洲的话:“抱、歉……可以绕……”
还未说完,楚寒洲就掐住姜念的小脸,姜念的嘴巴便被迫成嘟了起来,成了小金鱼,当然,他剩下的话也被咽了回去。
“闭嘴。”楚寒洲微笑,但笑意不达眼底。
姜念废了好大的力才挣脱楚寒洲的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恢复了正经:“不笑了。”
楚寒洲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角。
不等他说什么,身后就响起一道声音:“姜念!是姜念吧!”
姜念收回笑,回过头看着围过来的两三个人。
见他回过头,那三个人顿时露出个欣喜的笑。
“我就说他是姜念吧。”
“快快快,把他拍下来,劣迹艺人。”
说话间,已经有人拿出了手机对着姜念,一边点开摄像一边朝姜念靠近。
楚寒洲眉心一冷,下意识把姜念护在怀里,可姜念却先站了起来,面无表情:“我劝你最好把手机放下。”
姜念自己被拍不要紧,但身后还有楚寒洲。
姜念不着痕迹把楚寒洲拉到身后,微微一笑看向那三人:“把手机放下,别逼我在我最快乐的时候打你们。”
楚寒洲的指尖微微一顿,漆黑的眸深深看向姜念。
他说,最快乐的时候。
对面的三个人顿时哈哈哈笑了起来,“你快乐关我什么事。”
姜念歪歪头:“那我打你关你事了吧?”
对面笑的更猖狂:“你来啊,打死我,这样你也蹲牢子,后半辈子全栽了!”
说这话的是一个瘦瘦高高,穿着风衣的男人,他说完,还挤眉弄眼地看着姜念:“怎么样,跟你学的发疯。”
“是吗,”姜念面无表情的笑了笑,“那你们还没学到精髓啊。”
不等对面的男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姜念慢慢从口袋里抽出一把银色小刀,“没关系呢宝贝,我杀了你,我再自杀,我们一起死,直接没有后半辈子。”
那三人一瞬间闭上了嘴巴,尤其是见到姜念手中若隐若现的银刀,再看姜念的精神状态。
他们互视一眼,怂怂地收回手机离开。
目送他们离开,楚寒洲这才淡淡道:“刀再多抽一分就暴露了。”
姜念这才笑眯眯地把蛋糕刀抽出来,“楚总真聪明。”
蛋糕送上来的时候,姜念接过了保镖递的蛋糕刀,但没用,也不知怎么就顺手插在了兜里。
楚寒洲扫了眼他笑眯眯的脸庞,确定没看出任何负面的情绪,不咸不淡道:“要处理了吗。”
姜念懒洋洋地挥了挥手,“不用了,小猫两三只而已,走吧,我们去玩鬼屋!”
“你不怕鬼?”楚寒洲见他跃跃欲试,挑了挑眉。
姜念站住,转过身看向他,那一刻,楚寒洲对上姜念的眼睛,几乎觉得他能看透一切:“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鬼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姜念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楚寒洲停在原地,漆黑的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
他唇角浅淡勾起,指尖不紧不慢地摩擦了一下,舌尖顶了顶腮肉,“人心吗。”
十分钟后。
姜念:“楚寒洲,你走这么慢干嘛,不就是一个鬼屋,看把你吓得。”
楚寒洲:“如果不是你扒在我身上的话,我可以考虑走的快一点。”
姜念一进入鬼屋就跳到他身上,四肢并用,像是八爪鱼一样抱住他,脑袋也紧紧埋在楚寒洲的肩窝。
楚寒洲却表情轻松,一手托着姜念的屁股,一边勾唇道:“已经到终点了,姜念,睁眼看看。”
姜念不疑有诈,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一只倒吊的女鬼,“哈~我来索命~”
姜念:卒。
女鬼被尖叫声吓的一个激灵回到了屋顶上,她大大的眼睛里闪过更大的惊喜,救命,她在这里上班三年了,还是第一次吓到一个人!天知道就连三岁的小孩见到她都会面无表情说:“这是假的。”
惊喜,激动!女鬼找回了对这份职业的热爱,继续躲在屋顶上准备偷袭下一个。
姜念丝毫不知道自己重燃了一个打工人的热血。
出去后,姜念坐在长椅上,表情还有些呆滞,心脏跳动个不停。
楚寒洲垂眸看了他一会儿,半晌伸出指尖戳了姜念的脸颊一下,很软,很好戳,脑袋戳歪了,又会自己弹正,就和不倒翁一样。
楚寒洲面无表情地戳了很久,终于把姜念的魂魄叫了回来,姜念连忙打掉他的手,对上楚寒洲的脸,有些兜不住地狡辩:“可恶啊,现在的特效化妆师实在太厉害了,几乎以假乱真!”
他刚说完,对面就响起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妈妈妈妈,那个女鬼好假呀,我一点也不害怕,但我前面的大哥哥被吓哭了,还躲在他爸爸怀里,丢人羞羞。”
楚寒洲意味深长地挑挑眉,“爸爸?”
姜念抓了抓指尖,楚寒洲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比他小一岁,现在却被认成了他爸爸,他耳尖一红,恼羞成怒:“不玩了!回家。”
楚寒洲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跟在姜念身边,可没想到,一道呜咽忽然响起。
姜念下意识看去,却发现……?
却发现是个蹲在人群之外的小孩,双手捂着脖子。
姜念看了眼四周,他们已经走到了游乐设施之外,这里没什么人,却有个小孩儿,着实诡异。
周围也没有大人,见小孩蹲在地上呜咽,姜念停了停,朝小孩走去,“怎么了……”
话还未落,小孩儿便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逐渐变得通红。
楚寒洲冷声道,“是哮喘。”
姜念脸色微变,一把将小孩儿抱起来,一只手拍着小孩儿的脖颈:“别怕,你家长呢?”
小孩儿也似乎知道些什么,小手紧紧揪着姜念的衣角,艰难地喘息:“妈、妈妈有药,我和妈妈走散了。”
现在去医院是不可能来得及,只能找到小孩的妈妈,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广播室。
姜念让楚寒洲等在原地:“你在这里等,我去广播室。”
楚寒洲拿出手机:“我叫保镖。”
“来不及了。”
姜念看了眼游客中心,刚要冲过去,谁知道先前围着他的三个人又冲了过来。
“妈的,拿蛋糕刀骗我们!”
为首的瘦高男人晃了晃姜念丢在垃圾桶的蛋糕刀,一脸的气急败坏:“我就说,怎么有人刀鞘都不带直接把刀踹兜里。”
“这小孩儿是谁?你儿子?”
姜念抬起头,脸上满是戾气,“都给我滚开。”
楚寒洲打完电话,见到这一幕脸色倏地泛冷,大步上前一拳便将拦着姜念的瘦高男人打出去。
男人顿时嗷的一声翻滚在地上。
这一拳来的十分快,干脆利落,就连姜念都没想到,不过也为他争取了时间。
痛,痛的半张脸火辣辣的疼,轻轻一碰就像是针扎一样,地上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怨愤,眼睛一转,忽然扭头朝人群大喊:“没天理啦!大明星仗势欺人啦!”
他两个朋友也连忙拿出手机,唇角带着恶劣的笑意。
“大明星仗着有钱随意欺负我们这些穷人了啊!”
男人显然是知道什么标题才能吸引人,大明星,有钱,穷人,只不过是三言两语就轻易的构成了一个足够令人气愤的阶级矛盾。
姜念没有理会,可他的前方却被迅速而来的人围住。
“大明星?”
“先前我就猜到他是姜念,原来还真的是。”
“大明星就可以随便打人了?你站住!不许走,仗着有钱欺负人是不是?”
“等等,我们也不知道真相,这么说不好吧。”
“什么真相啊,他可是劣迹艺人姜念!”
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推搡,楚寒洲见状立刻把姜念护在怀里,“我叫直升机。”
姜念眼神阴郁地盯着人群,露出怀里孩子的小脸,“看清楚,这孩子和他妈走散,哮喘发了,无论你们说什么,我现在要带他广播站找她妈妈给药。”
躺在地上抱着肚子痛哭的男人见人越来越多,眼睛又是一转,“别信他!这是他的私生子!他这是借口想离开!”
私生子?
不少知道姜念的路人都睁大了眼睛,这可是大瓜,瞬间,无数闪光灯都对准了姜念,将这片原本昏暗的角落照的仿佛不夜天。
姜念慢慢的不再解释,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闪光灯。
发觉姜念的异样后,楚寒洲立刻脱下西装盖住姜念,“直升机马上到。”
“不用了。”姜念挡开他的大衣,把孩子交给他:“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带着孩子快去广播站。”
楚寒洲还未说什么,孩子已经被放在了他怀里,而小孩儿此刻也昏了过去,呼吸微弱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晕过去。
一个打扮年轻时髦的女人双手握着手机飞快的打字,抬头便发现人群都往一个地方挤,她有些茫然,也跟着过去,顺嘴问了遍旁边的人,“发生什么了?”
前面的人很多,她只能废力地扬起脑袋才能看到一点里面的情况。
“有个大明星打人。”
“对啊,听说叫什么姜念。”
“我听说了,他带着私生子过来的。”
女人听得津津有味:“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那个黑料满天飞的姜念啊,要我来说,姜念早就该去死。”
旁边人啧了一声:“一报还一报吧,姜念恶毒,他孩子也是个有哮喘的。”
“哮喘……哮喘?”女人一愣,忽然反应过来,看向自己身侧,蓦然惨叫一声:“睿睿!你在哪儿?”
似乎听到了妈妈的声音,楚寒洲怀里的孩子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哭喊了一声:“妈妈……”
没有一个女性可以拒绝妈妈两个字,即便是不认识的,听到妈妈两个字都会下意识回头。
听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后,有的女人忍不住开口:“孩子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啊?”
“是啊,人命要紧,你们快让开。”
“别啊,让开不就跟那男人说的一样,让姜念走了吗?”
“一样?”姜念忽然转过头,看向说话的老太婆,眼神中有戾气盘旋,他直接一把提起老太婆的衣领:“什么一样,你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老子现在就送你归西。”
大约是他的脸庞太过狰狞,老太婆顿时吓得结结巴巴起来,“你你你你,大明星骂人了!”
旁边看不过的人伸出手一拳打向姜念的脸:“你他妈仗着有钱欺负老人是吧?”
姜念看去,是个年轻大学生,他扭曲的笑了起来,“行,我不欺负老人,我他妈欺负你。”
他一把抓住那只拳头,也挥拳砸了过去。
这好像点燃了什么导火索,一瞬间许多人都动起手来。
姜念不知道砸在自己身上的拳头有多少,他只是很想笑。
操他/妈的世界,操他/妈的绝症。
全都去死。
姜念余光还看见楚寒洲似乎想要丢下孩子过来,他的视线立刻穿过人群看向他:“楚寒洲,你他妈不许回来,给我把他送去广播站!”
就在此刻,一道同样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睿睿。”
人群看去,却是一个满头大汗的女人废力冲向那孩子,她手忙脚乱地掏出药压在小孩儿的嘴巴上。
见到这一幕,原先七嘴八舌的人都停住了话,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他们就算再蠢,也知道那是哮喘的特殊给药。
再看那小孩儿,脸色已经隐隐开始发紫,双手捧着药废力的大口呼吸着,就好像溺水的人刚被捞上岸。?
打架的慢慢停了下来。
人群互视一眼,眼神闪躲地朝两边离开,可后面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照旧一个劲儿地往前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