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司见他到来,纷纷行礼,而后躲在一旁窃窃私语,聊得就是鬼丙传扬开的“冥尊和妖主的八卦”。
朝歌如今的修为已入金丹,身体中有雷积山空间洞府外覆的结界,可以抵挡幽冥独有的幽冥之气。
他在往生池边站了站,看向池水中因人而异浮现出的蓝天浮云,母慈子孝、夫夫相亲等各种美好的画面。
“原来,在我内心深处向往的人间是这样。”朝歌弯了弯唇角,再细看,那夫夫的脸面一下子清晰,成为陆风鸣和朝歌的脸。
朝歌心中一动,又撇开头。他转身急步而走,路过突然肃正的阴司,心生怪诞。
他上了奈何桥,逆鬼流而行。
曾经在这桥上是被打爬上来,如今倒是被鬼吏恭敬相待。
过了奈何桥,桥下是忘川支流奈河。
他来到望乡台,耳听上面的鬼魂哭哭求求、发出不同的魂体频率波动,扰得他极为不适。
朝歌直接穿过望乡台,下了奈何桥的另一边,路过三生石。
他的心里沉了些,还是毅然站在三生石前。首先回顾得是胡裴得一生。
朝歌看到胡裴和晁错的成长经历,在交道时彼此间留有的美好情感,如同昙花般绽放即灭。
他的心里微有波动,三生石上瞬间出现了朝歌的一生——宫羽山的场景。
在羽谙仙子的吩咐下,朝气而灵动的朝歌莽莽撞撞地寻到风雷剑尊,带师姐师妹们同他不客气的交谈。
风雷仙尊并未觉得他无礼,甚至十分宽容。
三生石上出现一道灵羽飞剑如红色凤鸾般携满天红霞向风雷剑尊扑去。
朝歌抚住心口,看着三生石上的朝歌天真又充满憧憬的面容,不由垂下头。
一眼万年,源自于一丝期许,却被他直接投了眼缘,入了心间。
三生石上,风雷剑尊怀抱朝歌缓慢落地。
两人相触的眼神,望进彼此内心的最深处,结下一缕红绳缘。
朝歌看着画面上的朝歌一眼痴心的模样,不自觉地笑了声。他背过身去,就听旁边有鬼吏在说话。
白河:“哎哟。这有记忆看三生石和没记忆看三生石的差别很大。这里这里,”他指着心脏位置,表演地哀哀戚戚道,“有心探往昔,那是甘苦再回甘。若是无心叹往昔,那是事了拂衣去啊。”
朝歌瞥了白河一眼,脑子里灵光过闪。【刚才三生石里胡裴的一生中,洞房花烛夜,阿错取出那只白玉罗瓶的画面……】
“是你搞的鬼。”
白河呆了呆,一脸茫然。“妖主的意思是?”
“装傻?”朝歌直接上前,逼得白河一步步后退,靠在上奈何桥的栏杆上。
他生气道,“那日我和阿错洞房花烛夜,你在房里,还用了迷魂术对不对?阿错才会毫无防范得把往生池水的解药倒进酒杯。你破了我的裂魂之术,导致分魂失败。”
“这这……”白河一把握住朝歌伸出的食指,握紧后给他小心地放回去。
他典张脸,讨好道:“妖主好说好说。那不是按冥界规则行事。你这种方法是作弊啊。那那……你看国子大学考试,能容许人做两份卷子,得分高的那张做成绩吗?这不是大家都只有一次机会嘛。”
“歪理。”朝歌气得恶向胆边生,“说,是不是陆风鸣,雷冥尊让你这么做?”
【这必须得不是啊。但是,不能直接说。】
白河手指三生石,运用冥法点化,露出人间大元帅府正在发生的场景。他急急道:“妖主,你回头看。真得,这才是人间正常命轨。如今,他这样父慈、子女孝顺,你不替他开心吗?”
朝歌握了握拳,看向三生石上展现的动态画景。
晁错一家高堂尚在,儿女欢乐,夫妻如宾,子孙三代同堂……
【等等……】
三生石上,晁错独身一人回到书房,从抽屉里取出一只檀木盒。他珍爱地抚摸盒面,看着上面的铜锁,兀自出神。
朝歌心里微颤,猛地后退了一步。
【那只盒子里装得是一块晁纲曾经给过的金字令牌,以及五十六张整合在一起、金都往来西北的鸿雁传书。阿错啊……】
白河也想起这茬,猛地拍了下额头。
他曾经监督胡裴好几个月,想起这事的经过,直接扯尬笑:“妖主放心,这个盒子上的锁是你亲手用妖力封存,天下第一的能工巧匠都打不开。”
朝歌垂落了眼睛,恼得不想理这个阴司。但他做过的事,得算账。
一道灵诀使出,捆住白河。
白河大惊,就被朝歌扬手掀入奈河。
奈河小,两岸有搭筑奈何桥的石头。
白河在奈河里沉沉浮浮,从岸边爬上来。但他也吃过一番苦头,好多怨魂趴在白河的鬼体,乘机踩着他上岸。
朝歌再次看向三生石时,晁错的画面已经消失。
他还记得半魂胡裴把两人的信笺整合一起放入盒子、再上锁的场景。
“铜锁金檀锁二笺,却道情深寿比天。”
在冥王殿的雷冥尊从入定中醒来,就来寻朝歌。
此刻,他站在朝歌的身后,背手在后,上前与朝歌站在一处。
三生石上交错闪现陆风鸣和朝歌曾经在一起的画面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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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冥界的三生石上,曾经属于雷积门的场景。
雷积山苍竹殿的寝殿内,朝歌换下一身红妆,纤手抚摸师尊送来的青袍。
他抱着这身浅青的翠色法衣,脑里回想在宫羽山上把风雷剑尊束缚住的画面。
“倘若有一天,我可以把陆风鸣如那样般捆住,那就可以任我……呵呵哈哈哈……”
朝歌抱着师尊送的衣衫在殿内来回打转,笑得既惬意又极为狂肆。
他不仅有女子的柔软和妩媚,还有男子的大胆和肆意。
此时的朝歌就是这般多变而复杂的真性情。
在换上青衣后,朝歌看向水镜里俊美的模样,学着记忆里的师姐师妹们掩袖一笑,旋即放下来手。他喃喃自语道:“师父说过既然是男子,该行男子之事,不可矫揉造作女子之态。这般有违真性。哎,他会不会只喜欢红衣的朝歌,当他是女子,而不喜欢青衣的朝歌,一个男子呢?”
朝歌对此问题纠结了好几天。
他打算去采买点食物,再试探师尊一翻。
风雷剑尊闭关两天,制定了适合徒儿的功法。他在雷积山宫殿寻朝歌,听弟子说人下山去了,一时间,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本想教他驽风御雷之术,人却跑了……一种无法掌控的心绪在心底里滋生而起,如同宫羽山上初见那幕,扎根在心海,自由而生。
当风雷剑尊意识到自身对这个徒弟微妙的感觉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回避。
朝歌正是这时候回来,身后跟着只蹦跳的小灰兔子。
他端着托盘,上面是白底霞彩的贝盏。
“师尊,我做了西海椰米玉浆,你来尝尝。”
风雷剑尊看着朝歌近前来,目光一撇向他身后的灰兔子。刚想起心里的不堪,他挥手就把灰兔子打去竹林。“以后这些小动物就养在殿外。这是为师教你的功法,你好好学。”
说完,他就把记录功法的玉珏御使在托盘上,而后穿过朝歌,离开殿。
朝歌拖着盘,直愣愣地看他离去的背影。
说不难过是假,但也不是这般容易就会被打败。
他鼓了鼓劲,趁师尊不在,又把托盘放在师尊的寝殿桌面,用冰玉诀镇着也不会坏。他暗暗道:“陆风鸣,我就不信水滴不能穿石,铁杵不能成针,用师姐的话说,你迟早栽我手上。”
然而,在宫羽山上,他随风雷剑尊离开时,师姐师妹明明说得是:“朝歌啊,风雷仙尊这般厉害,长得又是仪表不凡。我们怕你这一去啊,徒弟当不成,说不定就成了仙尊夫人。哈哈……”
又有师姐道,“对哦,朝歌啊,仙尊们都是渡过大劫,等着飞升上界。你可别真一厢情愿栽进去。若是他修得是无情道,你可有苦头吃。”
“不对,即使他不修无情道,作为仙尊,脸面也是要的呀。肯定不会同徒弟发生什么。朝歌,你可记住了,我们瞧你刚才与他比试,定是已经慕上。若是你真有心思,可千万别做他徒弟啊。”
朝歌想起师姐师妹们的叮嘱,也是无奈。
【师姐师妹们不知道朝歌是男子。若是女子,兴许还能挣一挣。身为男子,不做陆风鸣的弟子,怎么跟他上山呀?如今木已成舟,只能用“天长地久、细水长流”之法。】
此后,朝歌才不管陆风鸣到底用没用他备下的食物,照旧每日给他端去不同的甜酿。
直至某日,风雷剑尊正面碰上一身青衣的朝歌,看着他因冰玉诀冻红的手指,压了压心绪,还是没忍住,直接道:“朝歌,为师不喜甜食。日后大可不必在做。你若真有闲暇,为师教你曲乐,陶养性情如何?”
朝歌想都没想就道:“好啊。我要学笛子。”
风雷剑尊微震,目光撩向墙面上挂着的青玉笛,旋即看向朝歌周身的青衣、绿带。他慌乱地撇开了眸光。那一身青绿好似刺烫了他的心眼,令他背后的手不由拳紧。
朝歌未能察觉什么。他把托盘放在桌面,被冰玉诀冻红的手指藏进袖衫。
风雷剑尊回眸时瞥见,直接抓在朝歌的手臂上,渡入一丝灵力。他颇为无奈道:“你明明有火灵根,灵羽飞剑学得也好,为什么还让自己冻着了。”
朝歌想也不想就道:“这样师尊才会抓着我的手给我暖身啊。”
【啊,说出来了。】他的脸色瞬间绯红,看着同样愣怔望来的风雷剑尊,紧张地眨了眨眼。
不待朝歌开口,风雷剑尊已经道:“你去准备一只笛子。明日,我就去你的苍竹殿教你。”
“哦。”朝歌心里扑通急跳,逃也似得离开了风雷剑尊的殿室。
风雷剑尊看着离去的朝歌,端起桌上的贝盏,慢慢地勺了口。
微甜清口,不像红衣的朝歌如火如凤鸾,倒像是如今的青衣朝歌,澈而灵动如苍竹滴翠。
九幽,三生石旁。
朝歌看向雷冥尊那方显现的画面,喃喃道:“陆风鸣,原来你喝了。”
雷冥尊轻点了头,昂头看向九幽昏黄交汇的天空。“自你的第一碗,我就喝了。后来,你不再做甜食,做得全是酸汤汁。”
朝歌压了压唇角,笑中皆是甘苦。
“你说不喜甜食,我却看你对三千弟子爱护有加,心里泛酸。采摘了当季青红交错的各种果子,做了各种酸汤浆。陆风鸣,我……”
雷冥尊侧眸,看向眼里有湿意的朝歌,上前揽住他。拥入怀中,轻轻地抚着他的后背,轻声道:“朝歌,为师错了。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朝歌抚在他的心口。
这具身体里已经没有心脏的跳动,雷冥尊也已经不再是雷积山中的风雷剑尊。
道魔之战时,诛魔剑阵开启。天地被灵魔两力席卷,朝歌已死开黄泉,尝试救他。
然而,这人入了黄泉,选择得还是天下大义,毅然离去。
最后,他身陨道魔战场,困居雷积山千年。
“陆风鸣,我……痛……怕了。”朝歌昂面,滚落了眼泪。
雷冥尊低头,怜惜地看着这般的朝歌。情不自禁地俯身,在他的眼角吸吮,把那晶莹滚入喉,轻喃道:“朝儿,你的苦都是因我而起。此后,我以陆风鸣之名向九幽法则起誓,纵始天崩地覆,陆风鸣都不负朝歌此情此心。”
朝歌为之一震,惊讶又怀疑的看着他。
“倘若九幽有难,你是会选我还是……”话没说完,他就先停了。
朝歌缓缓地推开陆风鸣,淡色而镇静道:“陆风鸣,曾经是我狭隘,只顾自身而忽大义。但我不想你死的心依然不变。自胡裴一生后,我从晁错那里学来家国大义,知道‘责任’二字。当年,你没有错,错得是不懂事、不听话的我。”
雷冥尊看着说出这番话的朝歌,心里有欣慰也有痛苦。【当朝歌理解大义为先,私情在后时,那么他已经有了更成熟理智的情感。
不论是前者灵动活泼的朝歌,还是今后成熟自省的朝歌,具是可贵的。
唯一的问题是……】
“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朝歌转身,正视雷冥尊的眼睛。
第一次,他从雷冥尊的目光里看出羁绊和哀伤。
即使在道魔之战,朝歌以命自绝为他开九幽通道躲避灾祸时,雷冥尊的眼睛里都是惊讶后的冷静。
虽然,现在已经有不同的解读,但是朝歌……心有畏惧。
“我想回君州,好好修炼飞升。陆风鸣,放过自己、放过我吧。”
雷冥尊张了张口,一言不合,恼得他直接把朝歌变为狐狸,按压在怀里。
他旋身一踏,带朝歌的狐体消失在三生石前。
白河和绿玉同时出现,彼此皱眉相看。
绿玉紧张道:“冥尊他不肯放手呢。”
白河摇了摇头,状似轻松道:“这世间的情爱不就这样,你追我逃,我逃你追……这俩不会躲去空间洞府了吧?”
绿玉点头:“很有可能。而且,我怀疑冥尊会……”迎向白河好奇的目光,她扯唇角道,“霸王硬上弓啊。”
白河一瞬间乐笑了。
雷积山洞府。
朝歌躺在玉榻上被雷冥尊压着。
他恼道,“陆风鸣,你是我师尊。”
雷冥尊的眸里似有风暴在聚集,但他隐忍不发。
他有好多事都没有同朝歌说起。身为师尊,他也不可能把那些隐晦、压抑的情感说给他听。既怕他不喜、也怕如此不堪的自己会吓到他。
“朝儿,如若要飞升,你就在洞府内好好修炼。雷积山中灵力乃是天地变动前存储,拥有原始的紫气之力,对你的助力会更大。”
朝歌看着起身的雷冥尊,抚住剧烈跳动的心口。
他旋手一摄,一如当年用灵诀捆缚住了雷冥尊。再扯绳头一拉,就把惊诧的雷冥尊抓了回来。
雷冥尊扑倒之际,转身再次压在朝歌的身上。
“朝儿!?”
朝歌赤红双眸,瞪着诧异的雷冥尊,咬牙道:“陆风鸣,我要你放我出去。”
雷冥尊眨了眨眼,从伤心到微喜,这般不受控的情绪令他很是无法自禁。他望入朝歌的眼海,似看到里面翻涌的怒气。他张了张口,要说什么就被朝歌挺身吻了过来。
雷冥尊有些茫然地看向他,“朝儿?”
“当年求而不得,如今一尝所愿。你我各取所需,此后相忘江湖,如何?”朝歌咬牙说完,直接一个挺身翻覆在雷冥尊的胸膛。
一瞬间,狐族的魅力全然释放。
一头银发散布在两人周身,一双银绒尖耳映出粉红肤质。
朝歌在曲颈撩眸间,俏皮的招人眼热。
他瞪红眸,低头吻上那薄情的唇瓣。他探入了雷冥尊的口里,翻搅舔吻,一吸一吮间,雷冥尊灵体的灵力入了朝歌的体内。
这感觉舒畅得好似吸了一口先天元气,瞬间令朝歌嘤呤出声。
他迷离双眸,看向同样沉静滋味中的雷冥尊,探手抚在他光滑的侧颊,痴醉地轻喃:“陆风鸣的味道啊……呵。”
“朝儿……”雷冥尊如过了电般,迷离在朝歌的魅力中。周身被捆缚的灵诀随念散去。他的手在朝歌的腰间用力一揽,一个抱贴就翻了上去。
雷冥尊再也抑制不住千年来枯守雷积山中思恋的痛苦。
他狠狠地吻着朝歌,拉扯他的唇瓣,舔舐他的齿口,辗转品味间,以行动碾碎那伤人的话。
灵指微动间,雷冥尊褪去了俩人的衣衫,双双交错在一起。
一个尽情的吸取对方庞大的灵力,一个用力的品尝朝思暮想的味道。
雷冥尊的吻如狂风骤雨落下,从朝歌的额头、鼻尖,至眼角,到红润的唇瓣,至他纤长的颈项喉骨……以他的疯狂,令一身雪肤遍布红色如珠的痕迹,好似这般的嚣张,心底那惶惶会失去的痛苦才能被“拥有”填满。
朝歌如弓扬起身体,承受他赋予的一切。
彼此交融是如此的美妙。如千年前,在雷积山的寝殿里,朝歌抱被夜想得每一个春夜。
此刻,他轻哼了声,沉醉在曼妙得一刻。
四条洁白的狐尾摇摆而起,随吸入他体内的灵力经妖丹流转化为妖力,便是媾和得那刻,令他的五尾彻底成型。
五条灵动的狐尾一动一摇间覆盖两人交叠的身影,顺狐族的本性驱使,朝歌令它们在彼此间穿梭助情。
“朝儿,你怎戏弄我……”雷冥尊陶醉在他编织的迷幻,周身的灵力好似泄了洪般向对方尽情而去。
情、爱、欲交织在一起;悔、痴、念错杂在一块。他不再顾忌多余的心思,一次尝过滋味后,就再难逃离。
“师尊,你不是说爱朝儿吗?助我修成九尾,我就能离开雷积山。”朝歌屈指抬起雷冥尊的下颚,呵气如兰。
“为了徒儿死,你也甘愿?”
雷冥尊在千年前就已经是渡劫大能,早有万年的修为,加之助力九幽解封,又有功德在身。他便是把周身灵力给朝歌,百千个狐尾都能修出来。他紧紧地拥抱朝歌,任他予取予求。
“朝歌所求,日后亦是陆风鸣所求。”
“呵呵……”朝歌回以得是两声妖魅般的轻笑。
他昂挺起身体,接受他主动交接间输入而来的灵力。
雷冥尊原以为这次过后,他与朝歌的关系到不了如胶似漆,但也应该是相敬如宾。
岂料,朝歌自这场鱼水之欢后,就在竹林静坐修练。他身体后扬起的六条狐尾,轻轻摆荡,勾的人心头发痒。
雷冥尊安静地站在竹林外,看向沉静在修炼中的朝歌。
比之往常,朝歌的心思越发令他摸不准。
不过,朝歌上进总比浪迹好,就随他在竹林修炼。
朝歌察觉雷冥尊离开雷积山的洞府空间,自竹林中睁眼。
他收起六尾,抱胸靠在竹木上,昂头穿过竹叶竹木,窥见雷积山游荡浮云的天空。
雷积山自成空间秘境,虽是雷冥尊的法外洞府,但被他炼制的十分完美。
洞府内虽没有四季变换,但有日夜交替。
朝歌抚了抚唇,旋身化为灵狐,扬六尾漫步在雷积山道上。
当初从雷冥尊的记忆海里体悟风雷剑尊对朝歌的情感,当然知道师尊对朝歌亦有情。只不过,他是师尊,朝歌是徒儿,遵守礼法道义的风雷剑尊不会这般失礼。
“陆风鸣,你终究还是栽了。只不过,感情这出折子戏里,没有人能独善其身。”朝歌有些伤情得趴在山道边的石凳上,他把狐头埋在四肢,六尾盖住周身。
“算了,在山中好好修炼为先,陆风鸣过了这个劲,就可以放自己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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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几十年,修真、妖族不过弹指一挥间。
朝歌为了省力,早点修出狐尾,每次雷冥尊出现,就没脸没皮地纠缠上去。
雷冥尊起初还有些不习惯他这般如火的行径。
然而,一次二次的鱼水之欢后,朝歌的妖力提升得很快。
而且,那种朝歌的体内全是自己的感觉,激荡雷冥尊内心独占的情绪。
他毫无顾忌得任他施为,便是翠竹林下的草地上,两人都来个水乳交融。
但是,采补来得到底不比自身修炼出来的扎实。
朝歌在修出七尾后感到了瓶颈,而且雷冥尊担心他的根基不稳,控制了灵体的灵力流失。
这一次,两人在雷积门的大殿座位上,雷冥尊依然锁灵不出,不给朝歌个满意。
朝歌气得推开他,从他腿上下来。
他抚着身前覆体的银发,旋出七尾从他腿间游行而上。他扬起妖魅的殷红眼尾,气呼呼道:“陆风鸣,你什么意思?”
雷冥尊一手就抓住其中最搞怪的一条狐尾,一下把朝歌扯入怀。他瞧着朝歌清明却薄情的眼海,眷恋地喃道:“朝儿,急功近利会引火烧身。”
“哦,你现在的火不够旺吗?还是你已经是灵体,没有身为人的七情感知?”朝歌说完,就把长腿缠上去,咬牙道,“陆风鸣,我要求你给我。”
“为何急于修成九尾?为了破开雷积山的禁锢?”雷冥尊说完,从揽住朝歌肩头的手抚在他的后背,微微用力就贴近胸膛,感受彼此的温凉冷热。
雷冥尊的眸色幽深,似淬了黄泉海幽暗交接的明黄和黑色。
“我说过,朝歌所求,即陆风鸣所求。你不要后悔。”
朝歌弯起红唇,飘忽般笑了。
在雷冥尊的怀里,朝歌好似变了个人,不似以前的他。
或许同雷冥尊这般的相处,才圆满前世雷积山朝歌的所求。
那时,朝歌在自绝时,临死说了句“换我来关你”,就把风雷剑尊困在雷积山千年,机缘巧合成了如今的雷冥尊。
“我不后悔。”朝歌看着他,轻轻地迷离地笑了。
雷冥尊又怎么舍得令朝歌的九尾根基不稳。他把通过媾和传递的灵力汇集在朝歌的腰腹处,积聚成一团,以一道灵诀阵法封禁。
这般随朝歌日渐修炼,这些灵力就能补充他,稳固他的根基,进而提升修为。
朝歌发现与他贪欢后得第三日,灵力不仅没有及时转为妖力,而且肚子越来越大,似当初黄仙怀了孕般。瞬间,他恼怒了。
他在雷积山洞府里寻来寻去不见雷冥尊,发了一通邪火。
“陆风鸣,你出来。你把我关在雷积山当你的禁栾,你什么意思?放我出去。”
几日后,雷冥尊才从九幽入了雷积山洞府。
朝歌如今就像一个大血蛭,若不平衡灵体的灵力流失,近来受的魂伤会压制不住而爆发。
朝歌哪里管这个。
他见到雷冥尊,指着肚子道:“你做了什么?”
雷冥尊见他气恼的生动模样,不由一笑。
当年,一身红衣的朝歌曾入春梦。他也幻想过朝歌如今的模样。
不过,既然朝歌是男子的事实,那就是事实。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扎根心海,自由生长。
“你想出去?那就出去吧。”
“嗯?你这么好心?”朝歌说完,正待一脚踏出雷积山空间球,旋即反应过来,“你……陆风鸣,我这么个肚子,怎么出去?”
“你这肚子里面全是你要的灵力。待消化那天,你的九尾自然就修出来了。”雷冥尊说完,旋手一挥就把朝歌带了出去。
朝歌一出现在冥王殿,就被鬼鬼们瞧了去。
鬼鬼看着大肚子的朝歌,又有了新八卦。他们交头接耳就是“妖主被冥尊关了几十年,肚子都大了。”“哎呀,这妖主要生了呀。”“咱们冥尊可真是厉害啊,法力无边,不愧为仙尊。”
朝歌耳听各种言论,气恼不过,直接逃出冥王殿。
他窜到酆都城。
城中鬼鬼见他都十分友好,只不过在朝歌背后就夸冥尊的厉害。
朝歌起初还不察,待听了茶摊上几鬼的闲聊,听了“当年雷冥尊为妖主做过的事”的八卦,想起当初绿玉提点过“为了你,冥尊付出很多,当年他也是不得不为”等言论。
这会,时机不好。
雷冥尊曾经为朝歌做过的事、受过的罚,根本起不到入朝歌心底的感觉。
朝歌挺个肚子直接来到忘川河边。
当他要踏入河,忘川上的渡者就摇船而来。
摆渡人:“妖主,别下河了。这又不是几百年前,九幽忙得应接不暇,不肯搭把手渡你。”
朝歌一顿,黯然道:“当年是我不懂事,强行渡川。”
摆渡人笑道:“哎,老黄历了。如今的摆渡人也不是当年的摆渡人啊。你和冥尊的事,咱们都听说了。其实,在九幽冥界也有好几桩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可歌可泣的事。你若没事,可以去黄泉海崖的菩提树下看看。那里啊,多得是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朝歌本想拒绝,但摆渡人已经把船摇向忘川上游。
摆渡人指向岸边崖上的昏暗处,同朝歌道:“一会日落余晖就看得清了。妖主,去看看吧。”
“多谢。”朝歌上了岸,沿一众摇摆的彼岸花登上崖顶。
果然如摆渡人所讲,这崖顶上有一株数百年的菩提树,有枝无叶,十分的遒劲。他探手要去抚,就有人在背后道。
“我建议你不要去摸哦。这可是个女孩子的身体。”绿玉站在朝歌身后,阻止了他的动作。
朝歌一愣,回身时极为不好意思地遮掩了下肚子。
绿玉瞧见后也是憋了好一通笑意,不过,她很快发现了那肚子里是一团灵力,想见是朝歌用力过猛,把自己栽进去了。
她没再提起这茬,而是道:“这菩提树啊,可有来历了。
乃是九幽自封后,两位君州界的剑修尊者,护送两位佛家尊者,四人一起来到九幽后,由两位剑修尊者留下。
君州界的天道圆融,正是有他们的功劳,其中一位青云尊者的功劳很大,直接斩天破界。上界的仙灵力能量强大,冲毁了她的人类道体。
青云尊者散碎的魂魄来到九幽,被冥尊送入菩提树孕养。
所以,这棵树是个人类女修的法体,你身为男子碰不得哦。不然,人家的道侣会吃醋呢。”
朝歌懂了,又道:“我的狐体当初会入九幽,正是这个棵树……这青云仙子带来九幽?”
“嗯。”绿玉想起当年的场景,微笑道,“她也算是你狐体的机缘人吧。朝歌,你现在对冥尊他?”
朝歌微愣,先是朝菩提树拜了下,而后坐在树下。
他眺望幽暗的冥界,轻松而淡然道:“我可能痛怕了,也不是当初懵懂知情而一陷到底的年纪。对他,依然有执念,不过也不强吧。”
绿玉不知道是替他高兴还是替冥尊伤怀,陪他坐在树下。她歪头看着好颜色的朝歌,突然感叹说:“好羡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