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无害的,甚至让人心动的另一面。
伴随着这个几乎有些荒唐的想法,傅如深感觉到自己后颈发热,腺体跳动了两下。
“啧。”
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腺体,有点无可奈何地短暂一笑,喃喃地说:“来得真准时。”
傅如深把手里的咖啡喝完,走出厨房,冲着客卫扬声问道:“你今天还要去医院吗?”
流水声哗啦作响,裴昱宁的声音显得有点含糊不清:“嗯,我要去盯实验进度。”
他很快洗漱完,清清爽爽走出客卫。在与傅如深擦肩而过时,敏锐地嗅到了一点别样的气息。
他皱了下鼻子,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偏头看向傅如深,问:“你的发情期到了?”
“嗯。”傅如深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打过抑制剂了。不会对你做什么,放心。”
裴昱宁“哦”了一声,显得并不在意傅如深是否发情,也并不在意自己是否会因此受到影响。但他看上去想说什么,却又有所踌躇,最后只是说:“好好休息。”
接着他回房间换好衣服,很快便离开了。
室内再次恢复清晨时的静谧,傅如深悠悠出了口气,靠在沙发上半躺下来。
十余年的部队经历让傅如深非常擅长冷静自己。他的发情期来得很准时,轻易让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上午面对裴昱宁时的那点躁动,应该是生物本能下的反应。
——可是,真的只是这样吗?
基于特殊的腺体,他在部队的工作也些许特殊。他和无数个Omega打过交道,直面过各式各样的Omega信息素,甚至在他面前发情的、利用信息素引诱他的,无一不足,但从没有人像裴昱宁那样,轻易地就让他产生躁动。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傅如深手臂搭在额头,脑中闪过初见时,裴昱宁那双漂亮的眼睛。沉静专注的、黑白分明的眼睛。
而从初见到现在,即便他和裴昱宁直接接触的次数并不多,可几乎每一次,他都会觉得对方可爱。
傅如深想起某次面对夏衍时,他异常无奈地问对方喜欢自己什么,而夏衍眨了眨眼,说对他一见钟情。
也许吸引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何况AO之间本来就存在着与生俱来的、难以抗拒的本能吸引。彼时他对夏衍所谓的一见钟情不以为然,然而此刻他却无比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倏然变得快了几分的心跳。
伴随着这个想法,燥热逐渐爬满了全身。
傅如深在此时无比深刻地意识到,在发情期做情感剖析,放任裴昱宁在自己脑子里晃来晃去,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他没再继续往下深想,“啧”了一声,半闭着眼,从茶几柜里摸出另一支抑制剂,熟练地注射完成,这才感觉到体内奔腾的躁动压下去一些。
抑制剂直接作用于信息素的合成与分泌,同时也会对其他荷尔蒙的分泌产生一定影响,让傅如深有些昏昏欲睡。
他抓过遥控,随意地找了一部老电影,伴随着几个世纪前的电影特有的模拟音效,垂着眼闭目养神。
他早前便向警局请了假,才能在清晨慢悠悠泡一杯咖啡。这本该是闲散舒适的一天,如果没有林栩那通电话的话。
“喂?”
“傅队。”林栩无奈的声音传来,“你来一趟警局吧,夏衍过来了。”
他顿了顿:“他来报案。”
*
夏衍坐在问询台前,背对着正门,似乎正在配合对面的苏蔷做笔录。
傅如深回到警局时,首先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林栩看到他来,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几个大步来到他跟前,喊他:“傅队。”
傅如深“嗯”了一声,问:“怎么回事?”
“夏衍的前男友回来了。”林栩靠得更近了些,控制着音量,言简意赅地对傅如深说,“那厮跑夏衍家门口蹲点,堵了个正着。”
接着他叹了口气:“你的痴心美人说什么都要你来,蔷姐劝了半天都没用。我说最近怎么不见他呢,合着又被那小子纠缠住了。”
说起夏衍的前男友,就要追溯到傅如深和夏衍的初识了。
他们的认识纯粹是个巧合,那时候傅如深刚调来一队,由于他的腺体和部队经历,他对信息素比常人要敏感些,这驱使他在路过某个罕有人来的巷子时,往里多走了几步,这便看到了一个 Omega 被堵在角落里,挡在他身前的 Alpha 则在对他释放信息素,试图逼他臣服。
傅如深上前打断了他们。
一个堪称俗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
按照夏衍的说法,那个 Alpha 是他的前男友,但并不接受分手,屡次对他纠缠不清,死缠烂打到后来,便想出了利用信息素强迫他发情,继而强制标记他的馊主意。
由于傅如深的介入使得犯罪中止,不构成刑事案件,Alpha 并没被检方提起公诉,只由警方做了行政拘留。而另一边,人权委员会则发挥了自己的作用,他们对 Alpha 下达了限制人身接触令,并将他的档案记录在系统中,不定时抽查他的行踪。
但这样的限制令和定期监察只有一年有效期。Alpha 在接到限制令后离开了 D 市,而现在一年期满,他又回来了。
傅如深舌头弹了一下牙,像是牙疼似的,“啧”了一声:“这么长情?”
与此同时,夏衍回过头来,露出漂亮而苍白的脸,以一个混着委屈、无措和求助的眼神,准确无误地对上傅如深。
林栩顿时倒抽一口冷气,顾及旁边是傅如深,“我操”到了嘴边,紧急拐了个弯,出口变成“我的妈呀”。他眼神怪异地看了一眼傅如深,小声嘀咕:“就他这模样,谁能不长情啊?”
傅如深抬手弹了林栩脑袋一下,提步往前走,在苏蔷身边坐下。他把苏蔷面前的 PC 挪了挪位置,随意地看了两眼屏幕上的记录,说:“他怎么着你了?“
笔录上显示,夏衍下班回到家,像往常一样在玄关换鞋时,冷不丁被人从身后挤进来,动作迅速地关上门,接着一把把他抱住了。对方说好久不见,同时手开始不安分,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由于前车之鉴,alpha 并没有对他释放信息素,但夏衍仍然吓坏了,他难得动了一回脑,没有硬碰硬,说了些好听话哄 alpha 放开自己。最后 alpha 把他按在门板上,咬住他嘴唇从里到外亲了个彻底,留下一句“下次见”,才舔着嘴唇意犹未尽地走了。
夏衍指了指自己的下唇,仔细看的话,那里有一两个咬出来的小伤口。伤口已经结痂,配上主人漂亮得可以用妩媚来形容的五官,显出一股别样的情色意味。
夏衍面无表情:“只能当被狗咬了一口。”
非常不讲道理的,傅如深脑海里闪过裴昱宁的脸。今天上午他唇边的奶渍,以及那天实验室里被主人咬破了的红嘴唇。
“跟人权委员会会报告了吗?”傅如深很快回过神,问他。
夏衍点了点头:“他们建议我报案,说有警方介入的话,他们的作用才能发挥到最大。”
“那等他们给警局发函吧。警方收到以后,会安排警员优先保障你的安全。他知道了你的住址,建议你尽快搬家,人权委员会应该会协助你。”
傅如深说完,冲夏衍点了点下巴:“还有别的问题吗?“
这幅公事公办的态度让夏衍本就发红的眼眶更加红上三分。连苏蔷都看得有点不忍心,整个警局都知道这个 Omega 雷打不动追了傅如深一整年,但她也不能对上司的私事指手画脚,只好拐了拐傅如深的胳膊,说:“傅队,你们聊,我先去忙别的事。“
“去吧。”傅如深松了劲靠在椅背上,对夏衍说,“我说过很多次了,你用不着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这么想谈恋爱,找一个合适的对象也不难,在你前任的问题上,说不定他比警方更有用。”
“那你愿意吗?”
没有等来傅如深的回答,夏衍垂了眼睛:“你又不愿意。”他咬了咬嘴唇,难以启齿似的,却还是将话说出了口,“哪怕你……我也不介意的。”
“……”
傅如深愣了一秒才反应夏衍指的是什么,表情顿时变得有点微妙。
——他真的被夏衍当成是阳痿了。
“哎——”傅如深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笑了笑,“我值得么?“随后他摇了摇头,“不值得。你的喜欢只是吊桥效应。”
他又一次下了逐客令,”先回去好好休息,保持电话开机。”
接着傅如深扬声叫了一声“林栩”,见林栩看过来,便伸手指指夏衍,“麻烦你送他回去。”
*
裴昱宁今天有点心不在焉。
他戴着口罩,手里正在配试剂,看上去和往常无异,思路却是放空的。直到徐阳推开实验室的门走进来,他才恍然回神似的,视线不自觉地跟着徐阳打转。
徐阳自然也察觉到了,他回过头来,对上裴昱宁的目光,笑了笑说:“怎么了?”
“没,只是有问题想不通。”
裴昱宁收回视线来,开始着手归整用完的试剂。
徐阳表现出了一个前辈该有的关心和耐心:“实验进展不顺利,遇到问题了?”
“嗯……”裴昱宁拧了一下眉毛,“算是吧。”
他慢吞吞地说:“没有办法对实验样本进行直接研究,只能间接观察,有点得不出结论。”
徐阳听乐了:“什么实验啊,为什么不能直接操作样本?”
“特殊样本。”裴昱宁说着,若有所思的样子,“我再想想别的法子。”
口罩之下,他人看不见的地方,他又开始蹂躏自己的嘴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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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结尾修了一下,埋了个新的伏笔(^-^)V
有人先发情了,他离完蛋不远了
第6章 6
既然来了警局,傅如深干脆放弃了休假的念头,留在办公室处理工作。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他刚坐下来没过一会儿,警局便接到了有人意外坠楼的报警电话。
林栩刚送完夏衍回来,见状便调侃傅如深是个bug体制,走哪儿哪儿出事故。
事故发生在D市的老城区,一幢正在做最后施工的老房拆迁改造园区里。
傅如深毫不意外自己会在这里看到裴昱宁,而对方脚步匆匆,正和身旁的Alpha低声交谈,并没有注意到他。
裴昱宁与他擦肩而过,傅如深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随着对方的背影远去,同时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傅如深这才收回眼神来。
包工头一路小跑赶来,面色焦急,顾不上平复呼吸,便开始解释事故经过。
坠楼的是个长工,叫陆尤,32岁,家里条件很糟糕,父亲早殇,母亲年迈,患有高血压和冠心病,一度病危,他东拼西凑才勉强凑够了给母亲做手术的钱,自己则在工地没日没夜地搬砖还债。
但不幸并没有因此而停止,老人术后不过5年,在上周末突发心梗去世了。
“意外,真的是意外,警官。他家里面出事,我寻思给他放个假,他不肯,结果魂不守舍的,一脚踩空就摔下来了……万幸有个雨棚缓冲了下,落地的时候人还有意……”
包工头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叫,像是隐隐约约在喊“小裴”,接着便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傅如深脸色霎时一变,喊了一声“林栩”,立即拔腿往里进。
正如包工头所说,伤者坠落在雨棚斜下方,裴昱宁半跪在他身前,正配合另一侧的应泊涵检查体征,并做相应的急救措施。
事故现场乱糟糟一团,裴昱宁全神贯注,没注意到身后遭到重物撞击的雨棚有些摇摇欲坠。接着便听一声惊叫,有人喊了一声“小裴快让开”,但来不及了,雨棚迸裂的碎片猛地砸下来,径直砸在裴昱宁肩背上,随即又滚落到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裴昱宁闷哼一声,左手不可自已地颤抖起来。他对上应泊涵震惊而关切的眼神,还没能说什么,便察觉有人按住了自己另一侧的肩膀。
“伤到哪儿了?”傅如深沉声问,“严重吗?”
意料之外的声音,裴昱宁顿时一愣。
“我没事。”
裴昱宁很快反应过来,手里依旧扶着呼吸机,头也没抬地对应泊涵说,“我们继续。”
应泊涵也是一愣,他低头判断了病人体征,当机立断道:“他的呼吸稳定了,小裴你先松手,我一个人可以。”话音刚落,他向周围递了一个眼神,其余人反应迅速地围过来,按照应泊涵的指令,配合着将伤者抬上了担架。
“我们先上救护车。”应泊涵略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
傅如深的手不知何时来到了裴昱宁腰间,以一个半搂半抱的姿势扶着裴昱宁站起来。他皱着眉,眼神不错地盯着裴昱宁仍在发颤的左手,环着他腰的手也没有松开,又问了一遍:“左肩?”
裴昱宁终于点了点头:“嗯。“
跟在其后的林栩目睹了这一切,不可置信地瞪了瞪眼睛。
他也是Alpha,也是训练有素的刑警,自然听得出傅如深语气熟稔,更分辨得出此刻从傅如深所作所为传递出来的信息,是紧张。
裴昱宁整个左肩都是麻的,伴随着难言的剧痛。他的左手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垂在身侧,有些使不上劲。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是骨折了,重物似乎砸到了脊椎,影响到了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