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听到那女人,温正初有些心虚。
温弘致皱眉想了想,才道:“给点银子,叫她走吧。你既然不喜欢她,又何必还让她呆在府里,日后天天见着,也难免唐染心里不会别扭。”
只要不是杀人灭口和让他娶了那女人就好,温正初又点了头,回道:“是,我知道了。”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训斥也好,责怪也罢,还是心疼的。温弘致看他有些憔悴,想来是担心下午的事,便道:“早些回去休息吧,这些事情,明日再去处理。”
“爹。”温正初看了看温弘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温弘致看了他一眼,道:“嗯?”
对于自己娘亲叫了唐染去说话,温正初有些不安,道:“染儿她,”
温弘致一眼看穿了他的心事,皱了皱眉,道:“你娘是蘀你说话去的,你安心的去吧。”
“是,那孩儿去了。”温正初应了声,就急着要往芷轩去。
在芷轩里,温夫人拉着唐染,倒是喜欢的紧。.可毕竟自己儿子的事情,也是重要的,何况唐染也是个好姑娘,温夫人自然是少不了一番劝说的。
客套的询问过后,温夫人也不啰嗦,径直对唐染,道:“今日下午之事,都是初儿的错。染儿若是心里有怨气,只管说出来,我也好收拾他给你出出气,解解恨。”
唐染客气的一笑,道:“都过去了,夫人不提也罢。”
温夫人很是满意唐染的大度得体,又笑了笑对她,说:“哎,几年前啊,初儿回来就要找人修建初云楼,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他有喜欢的姑娘了。可等了这么多年,他才如了心愿和你订了亲。这不足一年的光景,你们可就是小两口了,初儿这孩子有时候行事,还是鲁莽些,染儿可要管着他点呢。”
说话间,这枷锁还是被套了上来。不足一年的光景?又是暗示要照顾温正初,又还得要相夫教子。明面上温夫人责怪自己儿子对唐染不忠,可这暗里还不是护子心切么?
唐染却不能拒绝,只是敛了敛眉眼,道:“夫人这是哪里话,正初为人正直,只是心肠软了些。”
温夫人拍了拍唐染的手,感叹道:“是啊,初儿从小就善良的很,就是性子软弱了点。”
面对这样慈爱的一个母亲,唐染也只有谦让,也许,这是勾起了她对自己娘亲凤若的想念。
客气的说了会子话,看看时辰不早了,唐染才离开了芷苑。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见温正初在那等着,一见唐染出来,立刻就迎了上来。
温正初观察着唐染的神情,小心的问道:“染儿,娘亲她说了什么?”
唐染摇了摇头,道:“她是个好母亲。”只怕是,慈母多败儿。温正初的性子懦弱,想来跟温夫人的宠爱,也是脱不了关系的。唐染看了看温正初,又轻声道:“今日之事,你从头说一遍与我听吧。”
温正初低了低头,脸色因为羞愧而憋的通红。唐染信步走到不远处的石桌边坐下,静静的等着他开口。温正初跟过来,才缓缓的回忆,道:“中午苏安和薛云来了,我们就一起聊天,在我房里喝了点酒,后来他们都去休息了,我头也越发的眩晕了。刚坐到床边,就进来了一个女子,扶着我宽衣,我好像隐隐的听见你叫我正初,在看她时,也像是你在我身边,后来我闻见她的丝帕上有种很浓郁的香味,就、就把持不住了。”
顿了顿,温正初又道:“后、后来我醒了之后,才发现那人不是你。她说很久之前就喜欢我了,听到薛云说我喝醉了,就进来扶我休息。没想到我酒后乱性,把她当成了你,她说着说着,就哭的很是伤心了。”
看着温正初那一脸觉得自己是禽兽的样子,唐染还像是听故事一样的听着,表情淡然,温正初见她不怒不气,也说不上来是好还是不好,两人都安静的坐在。都还未说话,温夫人房里的小丫头却过来叫温正初,说是夫人叫他。温正初看了看唐染,唐染便起身,道:“你进去吧,我去你房里看看。”
温正初转身边走边回头,看着唐染往长风苑去了,自己醒了之后就心乱如麻的想着要如何跟唐染解释,也不知道房里有没有人收拾过。那地方,现在都让他觉得不干净。
唐染到了长风苑,桌上已经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了,地上也没有了凌乱不堪的衣衫,只是空气中还有着淡淡的沁人馨香。桌上的铺着的锦缎,像是有些潮湿,唐染捻指闻了闻,无奈的笑了笑,便了然于心了。
唐染转身出来时,温正初也刚从芷苑回来,温夫人叫他进去,无非也是教训他几句这次的事情,要他好好跟唐染赔罪的。
见温正初面对自己时,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焦虑拘谨,唐染暗叹一声,道:“正初你不多疑却少决,可你要记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
温正初有些愣愣的看着唐染,似是不太明白的,问道:“防人之心是?”
唐染没有解释,只道:“这次的事情,不是你的错,我来处理好了,你不必担忧了。”
不是自己的错,染儿又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温正初瞬时就懂了,问唐染道:“是,有人动了手脚吗?”
温正初虽然是懂了,可他却想不透,谁会用美色来诱惑自己呢?这与别人又能有什么好处?
唐染点了点头,往自己住的院子,边走边道:“嗯,以后小心些就是了。”
第二日温弘致大寿,前来祝寿的武林人士,骆驿不绝。到了下午,唐染才叫鸣沛若找了那叫萍蓉的丫头前来问话。
萍蓉听到唐染要见她时,连走路的步伐都有些胆怯。一路上小心翼翼的低眉敛眼,生怕又出了什么错漏。
到了房间时,更是头都不敢抬起来。唐染看了看萍蓉,长的的确是有几分勾人的姿色,若是打扮起来,也是不差的,能屈身来勾引温正初的,果然不能是普通的角色。
唐染见她有几分胆怯,紧张的用手捏着衣角,便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声音很是轻柔的,问道:“你叫什么?”
唐染此时的随意柔和,却像极了洛雨菲随意柔和的样子,让人有些不自在的惧怕。那萍蓉不敢坐,只小心的,回道:“萍,萍蓉。”
唐染又温和的一笑,道:“坐下吧,在我面前,不用太过拘礼。”
萍蓉却害怕的有些颤抖,噗通一声跪下,随即就泪如雨下的哽咽,道:“唐小姐,那天我不是故意的,是少爷喝多了,我,我也抵不过少爷的力气,才,你可千万别赶我走啊,我孤苦无依的,只有少爷对我好,我真的没地方可以去了。”
一个故事,却有截然不同的两个版本,若不是刻意的引诱,都是奇怪。自古以来,丫环想当夫人的事情,可不少见。唐染看着她哭诉,也不插话,还是静静的喝着茶,听她说。萍蓉边哭诉,边道:“少爷是好人,几年前,是少爷救了差点饿死的我。后来,我卖身进了府才知道他是剑门的少门主。我自己知道自己高攀不上,只是想好好的照顾少爷,报答大恩,我真是不敢有非分之想的。”
“我就当做,你是叫萍蓉好了。”见她说完了,唐染才缓缓的,说道:“你在正初的酒里下紫忘忧,而你身上淡淡的香味,是特制的鹤粉。”
那萍蓉擦了擦眼泪,道:“小姐说的是什么,萍蓉不懂。”
唐染抿着唇,右手把玩似的撩拨着茶杯盖,见萍蓉装傻,又道:“紫忘忧放在酒里,酒的味道便会更为香醇,勾人多贪嘴,也只是醉的快些而已。鹤粉本身只有极为清淡的香味,普通人是闻不出来的,即使闻多了也是无害。可若是喝下了掺有紫忘忧的酒,再闻鹤粉这味道的话,就会觉得这味道馨香浓郁,人也会借着酒劲,迷乱了心性。”
这两种药加在一起,就是催情的媚药。江湖上有一门邪魅的武功,叫做花采香,即为阴阳双修,是采阳补阴之术。因为紫忘忧和鹤粉这两种药性温和,浅懂药理之人都不明其药理,更难发觉,一般都只有修炼此种邪魅武功的女子,才会用它来催情逼功。唐染不算是极为深懂药理的,不过之前碰上过用这两种药修习媚功的女子,才会懂的。好歹这些年东奔西走的历练,也不是没有长进的。
萍蓉有些心虚的不言语,目光因为有些闪烁而半低着头,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她想不明白,自己做的天衣无缝,除了收买故意开门引唐染看见事情经过的贺宝,这事情应是无人发觉才对。唐染如何能发觉这一切,难道是因为听说过花采香,才来唬诈自己的么?
唐染见她此时反倒是冷静了不少,想她是疑惑,便道:“若不是我浅懂药理,又接触过这两种药,岂不是要被你这可怜兮兮的样子,给蒙骗了么?”
唐染说完,萍蓉抬头看她的眼神有些讶异,许是她想不通,唐染为何会接触到这两种药。
不过,料到她会如此的唐染,本就不打算为难于她,又道:“你帮我带话给雨菲,就说我约她一月之后,在柳州香榭酒肆会面。”雨菲啊雨菲,你又何苦来难为温家呢?
萍蓉见唐染说话如此直白,连洛雨菲都抬了出来,再假意做戏也是无用,起身后,深深的看了唐染一眼,才转身离开了。
☆、第三十六章与虎谋皮
此时在碧幽宫里的洛雨菲,可没闲着,照料着即将凋谢木芙蓉,每日还要面对一脸神伤的苏芷芸。唐染一来,苏芷芸就有了心事。唐染一走,苏芷芸倒是没恢复往日欢快的性子,心事越发的重了。她还是每日的去缠着洛雨菲,只是从往日的喜悦呱噪,变的沉稳安静了。她赖在半夏不走,但很安静,只要是没打扰到洛雨菲的人和事,洛雨菲都是能不理不睬的忙自己的事情,倒是没打算刻意去理会她。
这日午时一过,墨如却给洛雨菲带来了一个消息。
墨如接到消息不敢耽搁,急匆匆的就去了半夏,她看了看坐在一旁不言不语盯着洛雨菲的苏芷芸,又看了看镇定自若,半靠在软塌上看着门外的洛雨菲,这气氛还是有些诡异。她轻轻的靠近洛雨菲,在她耳边悄声,道:“宫主,鬼见愁在山门外求见。”
洛雨菲看着窗外的眼睛眯了眯,轻声道:“本宫主还没去找他算账,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墨如又附耳请示,道:“宫主,是否放他进来?他说有事情,要说与你听。”
洛雨菲看了墨如一眼,声音极为魅惑温柔,道:“哼,就算他没有事情要与我说,我也是要一刀一刀活剐了他的。”不然,怎能解我心头之恨。
墨如轻轻的点头,周身却还是忍不住冷意肆起,洛雨菲每每魅惑温柔的说话时,那便是恨极了的。
一个时辰之后,墨如带着鬼见愁去了茗香苑,那里是碧幽宫接待客人的园子,方便谈事,清静的很。
鬼见愁再见到洛雨菲时,还是忍不住的惊艳,即便洛雨菲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只是信步走来,那也是莲步轻摇生恣仪的。有些人,不需要礀态,也能成就一场惊鸿,这话,怕就是用来形容洛雨菲的。
洛雨菲坐定后,冷眼看着鬼见愁,语带讥讽,道:“鬼门门主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
洛雨菲面无表情,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鬼见愁的右手。鬼见愁的右手经脉被荣瑾瑜废了,现在竟装上了一个类似鬼爪的铁手。上面五指都是用极为宽长的钢钩做成,里面也像是装了机关,那爪子的长短竟能伸缩自如。看起来威力也是不小的,倒是很像袁笑的那武器。
鬼见愁丝毫不介意洛雨菲的言语讥讽,看着她笑了笑,说道:“今日能再见洛宫主,在下亦是死而无憾的。”
洛雨菲有多怨恨鬼见愁,鬼见愁自己是知道的,今日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也断然不敢送上门来,任人宰割啊。
洛雨菲冷哼一声,也丝毫不客气的开门见山,道:“好的很,那鬼门主今日,是打算来慷慨赴死的,还是来以死谢罪的?”
“都不是。”当日,听闻洛雨菲命悬一线,不知生死,鬼见愁狠狠的教训了鬼冥等人,但却因为奈何不了袁笑,而憋忍着口气。现今也是壮着胆子来笼络洛雨菲的,只好陪着笑脸,道:“我是想带给洛宫主,一个梦寐以求的好消息。”
洛雨菲眼神带着鄙夷,阴狠不屑的,说道:“本宫主现在需要的消息,就是你的死讯。”
鬼见愁见洛雨菲丝毫没有要问起的兴趣,便只好主动,道:“洛宫主,我是来找你做交易的。”
“交易?”洛雨菲望着鬼见愁,声音脸色又变的异常柔和,道:“你也配?”
鬼见愁似是习以为常了洛雨菲对自己的态度,又解释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江湖中出现玉珠的事情。”
洛雨菲不悦的皱眉,轻哼一声,道:“果然是你做的。”
鬼见愁笑了笑,道:“我们联手,各取所需,如何?”等了片刻之后,见洛雨菲没有表态,鬼见愁又以言语相激,道:“洛宫主,持疑不决,可不是你的性子。”
如此的话,能更快的达到自己的目的,岂不更好?洛雨菲似笑非笑的挑了挑唇角,道:“本宫主做事,从来不会疑事无功,疑行无名。”刚则易折,柔则常存的道理,洛雨菲还是懂的。狐埋狐搰,可是不好。洛雨菲咧了咧唇角,便应允,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