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之敌[现代耽美]——BY:骑鲸南去
骑鲸南去  发于:2023年03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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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他一语成谶,真的把自己送到了医务室里。
  而本部武的暴怒,让金虎他们不得不驱赶着当班的朴队长,把高级监狱区掀了个人仰马翻。
  第一监狱里其他犯人吃的是最次等的营养糊,自不用说。
  高级监狱区聘请了三位特级厨师,专门为这些高贵的垃圾人服务。
  为了最大程度照顾各自的饮食习惯和禁忌,厨房会准备一些常用食材,标注了犯人们各自的编号,分开储存。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体面事情,特供厨房也属于秘密地带,所以厨房内并没有装设监控。
  房间外的走廊上倒是有一个游走型监控,但很可惜,没有拍到任何形迹可疑的人物进入厨房。
  三位厨师齐声喊冤,并一致表示根本没有外人进入。
  这也和监控的情况对应上了。
  金虎听三个厨师七嘴八舌地申辩,吵得他脑仁生疼,索性狠狠一拍桌子,震得刀架上的菜刀齐齐跳了一跳:“没人进来,那什么意思?是你们干的?!”
  金虎在宁灼面前支棱不起来,在这些厨师面前,却是阎罗王一样恐怖的存在。
  吃了这一吓,他们都老实了。
  其中一个厨师哭丧着脸,小声解释道:“金……金先生,我们傻了吗?这东西经了我们的手,吃出问题,不是第一个就要找我们问责吗?”
  金虎满心烦躁,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理。
  他们都是熟面孔,一直以来都负责高级监狱区的饮食。
  难道他们突然发了羊癫疯,放着铁饭碗不要,非要给本部武的饭里扔一把玻璃渣子不可?
  金虎掐了掐鼻梁:“你们能提供什么线索?”
  最先开口的厨师甲想了想,又主动道:“您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也知道咱们这边基本是点餐制,客人想吃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但本部武先生不大一样……”
  本部武的确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的精力主要放在“玩”上,也懒得动脑规划自己的饮食,因此对食物并不算挑剔。
  大多数时候,厨师做什么,他就吃什么。
  金虎“嗯”了一声。
  厨师乙小心地补充:“所以我们会提前一天把菜单拟好,免得第二天一来手忙脚乱……”
  说着,他抬手指向厨房东南角的一个食品储藏柜。
  手写的菜单正用自吸纸端端正正地贴在柜门上。
  金虎凑上去审视了一番。
  看着看着,他心中陡然一悸。
  他又一巴掌拍在了储藏柜外立面上,把三个战战兢兢的厨师又吓了一跳。
  金虎阴着脸,问:“本部武先生的早午餐都没动,现在在哪里?”
  刚才一直没敢开口的厨师丙小心接腔:“都倒进处理设备了……”
  金虎:“处理设备今天开动过吗?”
  “还没……”
  金虎断然道:“打开。让我检查!”
  因为闹心,本部武今天一天都没吃饭。
  金虎留了个心眼,对照着菜单,把本部武原本今天应该吃的食材一样样翻出来。
  翻检之下,他惊骇地发现,本部武今天的早餐和午餐里面,都混有细细的玻璃渣!
  早餐,玻璃渣混在草莓果酱里。
  午餐,玻璃渣混在米饭里。
  晚餐,幕后黑手终于成功地把玻璃渣喂进了本部武嘴里,扎了他一嘴血。
  是谁?究竟是怎么下手的?
  金虎第一个怀疑的,当然还是宁灼和单飞白。
  但问题是,他们四个人八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宁灼进了囚室就再没出来过,单飞白出来放风,也没有挨着半分饭菜的机会,只是埋着头玩游戏。
  金虎糊涂了,一一动手检查了食物储藏柜里的草莓酱、大米和鹅肝酱。
  里面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掺杂其他异物。
  就算掺杂了,厨师也该第一时间发现才对。
  而草莓果酱、米饭、鹅肝酱这三样,都是在动过手脚后好掩饰的。
  金虎又对“凶器”进行了一番调查。
  玻璃应该是被人拿重物细致地砸过,专门挑选了那种碎得又细又尖又不显眼的,真要是被囫囵吞下去,消化道都能被戳破。
  细想一下,简直毒辣得让人头皮发麻。
  然而玻璃是最普通的玻璃,有可能是玻璃杯,也有可能是玻璃盘子。
  因为砸得太细,它的本来面目已经不可考了。
  那么,是送菜的狱警?
  可目的又是什么?
  浑身散发着微馊的饭菜味道,金虎心事重重地返回了高级监狱区。
  其他两个小弟去看顾病床上的本部武,兼任他的撒火工具了。
  信则留守在原地,继续看守宁灼和单飞白。
  见金虎回来,他马上迎了上去,可瞧到他蜡黄的面色,到了嘴边的问题就生生咽了下去。
  金虎气恼地一捶墙壁,开口就问:“他们俩都没动静?”
  信摇了摇头,结结巴巴地说:“宁,刚刚出来。他拿了饭,叫单滚回去,吃饭。”
  金虎心里又是一空。
  他还抱着宁灼其实早就偷偷溜出去了、并不在囚室内的希望。
  他从头到尾都在屋子里,那可怎么是好?
  难道他们有门,有窗,或者是那间囚室自带乾坤,有其他暗道?
  金虎的脑子转得发疼,想到了本部武交给自己的龌龊任务,却突然灵光一现。
  他要去宁灼的囚室看一眼!
  经过思索,金虎对信作出了一番交代:“跟朴队长打个招呼,查一查宁兔子和单飞白运进来的东西有什么,有没有玻璃一类的物件。我先去找本部武先生,等他们两个都出来,你马上联系我。”
  信犹豫了一下,看着地面,不大乐意地点了点头。
  金虎先去看望了本部武,硬着头皮汇报了他那约等于0的调查结果。
  本部武的口腔四面八方都遭受了重创,塞了一嘴药棉,现在不便说话,但满脸都写着不耐和愤恨,简直是把金虎当成了给他撒玻璃渣的人,左一眼右一眼的剔他的骨头。
  金虎被这目光刺得如坐针毡,实在待不下去,不等信给自己发信号,找了个由头,先溜了。
  他苦着脸一步一思索的时候,路过了宁灼的囚室。
  恰在这时,宁灼出来了,和一瘸一拐的金虎不偏不倚地打了个照面。
  一天没见,宁灼还是那个宁灼。
  他面色惨白,像是刚刚受了一场风寒,但气质还是一柄随时出鞘的杀人剑,一个眼风都能煞得人腿发软。
  他身后则跟着个笑眯眯的单飞白。
  金虎不由得站住了脚步,直勾勾地盯着他。
  宁灼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他,冷冰冰道:“好狗不挡路。”
  放在平时,金虎非撸了袖子上去和他干一仗不可。
  干输了不要紧,要的就是气势。
  可他这一天来接连碰壁,心焰下去了不少,听了这样的话,居然没有什么要和他争斗的心思,低垂了眼皮,自顾自无精打采地往前走去。
  宁灼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道:“喂,别干了。”
  金虎听清楚了,却还是装傻:“说什么?”
  宁灼:“趁你还没老,脊梁骨还没弯习惯。别干了。”
  金虎转回头,横眉冷目:“老子要你个兔崽子教?”
  宁灼:“我没有当狗有瘾的老子。”
  金虎气得浑身发抖,心里知道他说得有理,嘴上还是硬的:“当狗有钱赚,做人能饿死!”
  宁灼不再和他多说,从金虎身边掠去,带着笑轻飘飘留下一句评语:“贱骨头。”
  金虎耳朵里嗡的一声,四肢百骸的热血都涌动了上来,可到了神经末梢,就统统冷了下来。
  他心事重重地目送着宁灼和单飞白离开,脚下一拐,用从朴队长那里取来的钥匙,打开了他们的牢门。
  金虎细致地里里外外走了一遍,把四面墙壁连带着地板敲敲打打了个遍,并没有找到他想象中的密道。
  这屋子和他看惯的本部武的豪奢版囚室一比,简直堪称寒酸,并没有窗户。
  通风管道的入口倒是有一条,在囚室天花板的正上方。
  金虎怀着一点期待,借着桌子攀上去,抬手一拉,失望地发现那是焊死的,螺丝与扇叶间还积着经年的老灰。
  显然,在他之前,囚室里的人没人碰过这个通风管道,更别说从这里爬出去了。
  带着一手灰尘,金虎是彻底迷茫了。
  不是他们吗?
  难不成……真的是有什么人要杀本部武?


第52章 (一)怪局
  宁灼和单飞白在进行一场饭后散步。
  宁灼的面孔是麻木的, 身体也是微微的僵硬。
  这和昨夜的经历无关。
  单纯是他不知道要怎么“放松”而已。
  自从十三岁开始,他就是全力冲刺的状态,每天睡得有限, 做梦也像是醒着。
  进了监狱, 他还是靠着一股惯性往前冲。
  如今, 刹车渐渐踩下,需要他去玩, 去享受,去装作对一切漫不在意,做好随机应变的全副准备。
  可实际上, 他对陡然慢下来的节奏十分不适应。
  因为宁灼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玩和享受。
  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娱乐就是散步。
  单飞白对宁灼进行了一番观察后, 隐约猜到了什么, 决定通过讨嫌开启话题:“饭还是不好吃。”
  宁灼果然扭过头来, 用眼角撩他一眼:“你可以选择饿死。”
  单飞白的脸微微皱着,是一脸鲜活生动的苦恼。
  看他不痛快,宁灼心里反倒痛快了一点, 对那张俊脸上手一拧:“把活给我做好了再想着挑三拣四吧。”
  单飞白诚恳地啊了一声:“昨天晚上的活不好啊。”
  宁灼:“……你要是学不会说人话,以后坐狗那桌去,别上桌了。”
  单飞白笑了, 小梨涡轻巧地现出来,让人很想戳一下:“我们现在干嘛去啊?”
  宁灼收敛了这样多余的想法, 简明扼要道:“散步。”
  单飞白:“走路多没意思。”
  宁灼看天,平淡道:“有意思。”
  单飞白:“没意思!带你玩游戏去啊。”
  宁灼顿了一下:“不感兴趣。”
  单飞白去捉他的衣袖。
  宁灼:“啧。”
  他伸手指向单飞白,警告他不许乱碰自己。
  单飞白看着他伸出的钢铁手指, 趁他放下前一把攥在了手里, 快乐地一转身:“不会我教你呀。”
  宁灼被他的胆大包天弄得愣了一下,手指动了动, 倒也没甩开他。
  “海娜”里也有游戏房。
  宁灼除了找傅老大的时候进去过,其他时候基本从不踏足。
  而在环顾了高级监狱区的游戏区配置后,宁灼相当怀疑,傅老大到了这里会乐不思蜀。
  电子游戏区足有七百多平,从全息投影3D到虚拟现实VR、从FC红白机到老式街机、从古早的电子游戏井字棋到interest公司最新推出的热门游戏《幸福的银槌岛》,应有尽有。
  由于宁灼对任何和interest公司相关的东西都深恶痛绝,单飞白从某个犄角旮旯挖出来了一个插卡游戏,简单易上手,游戏目的是驾驶坦克,冲锋陷阵,解救人质。
  宁灼从小和一切需要花钱的娱乐是绝缘的,手柄被单飞白倒塞到手里后,他就倒着拿在手里。
  意识到这点后,单飞白一边忍着笑,一边一样一样教他每个按键代表着什么。
  一开始,宁灼操纵着小坦克横冲直撞,一次又一次在敌人炮火的包围下炸成一团血花。
  好在他做万事都认真,玩游戏也当一件重要的事来玩。
  宁灼渐入佳境,打得竟是有模有样,只是天然的背脊笔挺,正襟危坐,看起来不像在自我放松,像在逼着自己尽善尽美地完成一件业务工作。
  单飞白没他那样紧绷,在眼疾手快地清空了自己的这边的敌人后,闲来无事,就操纵着坦克绕着他打转。
  “你牧我呢?”宁灼没有多余的视线分给他,就分开膝盖,顶了下他的膝盖,“看路。”
  挨了一脚的单飞白:“……”宁哥,可爱。
  他的坦克滴溜溜地跑到前面去了。
  又玩了一会儿,单飞白跟宁灼打了个招呼,把坦克找了个隐蔽处猫了起来,低下头来,专心致志地去揉眼睛。
  宁灼用余光瞥见了他的动作:“怎么了?”
  单飞白答道:“眼睛酸。”
  他对颜色的辨别能力很差,偏偏这个游戏相当古早,敌人非常容易跟背景混为一体。
  移动物体还好说,碰上了地堡炮台,单飞白得等别人的炮打出来才能发现那其实不是普通的建筑物。
  单飞白为了区分这些颜色相近的东西,只好格外卖力地去看,必然费眼。
  单飞白揉着眼睛,宁灼则盯着屏幕清掉那些要接近他的怪物:“我送你的眼镜呢?”
  话问出口,宁灼突然想到之前问过他这个问题,哦了一声,自问自答道:“被人打烂了。”
  单飞白停下了手,想到了那遥远的一天。
  他低下头笑了。
  宁灼:“笑什么?”
  单飞白:“说起来,宁哥,你为什么送我眼镜?”
  宁灼头也不回:“我当初不是写得很清楚吗?”
  是。
  他当初写得很清楚。
  两个人的眼睛望着刀光剑影、血火交织的游戏屏幕,心却同时坠入了一段往事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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