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之敌[现代耽美]——BY:骑鲸南去
骑鲸南去  发于:2023年03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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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警听出情况不妙了,不敢再请,马上点头哈腰地离开了。
  狱警苦着脸把情况汇报给队长后,队长去见了“白盾”派来的九三零专案组的组长。
  他当然不能说,本部武身为犯人,警方替他问话,居然需要提前“预约”才能见到。
  他答复道:“本部武病了,现在正在休养。”
  林檎站起身来,语调平静:“是么?是什么病?如果能说话,我还是希望能在今天见到他。”
  队长对答如流:“是癫痫,需要静养。”
  林檎点一点头,目光一扫,望向了队长胸前的名牌。
  “癫痫”是本部武在冒充神经病时虚构出的病情之一。
  亚特伯区第一监狱的值班队长,朴元振,也把他这些虚假的病情烂熟于心,做他的伥鬼,帮他打发他不想见的人。
  朴队长看林檎他们还不走,在心底不屑地嗤了一声。
  本部武先生说得不错,真是“不懂事”。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搞那些虚头巴脑的礼节了。
  朴队长走上前来,一脸微笑地收起了为林檎和随行小警察准备的水杯。
  他没有直接下逐客令。
  但他所有的肢体语言都在告诉林檎二人,没什么事情的话,可以离开了。
  他们坐在这里等了将近半个小时,被过暖的空调吹得口干舌燥,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就被撤了杯子。
  小警察沉不住气,拉下了脸来:“你们——”
  林檎拦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再说。
  朴队长把他们的水杯当着他们的面扔回了自动垃圾回收箱,随即站到门边,礼貌地居高临下着,随时准备拉开门送他们出去。
  亚特伯第一监狱的高级监狱区,是禁止“非自己人”靠近的。
  林檎是“白盾”总部的人,是九三零专案组组长,头衔听着唬人,可那只是头衔而已。
  这里面住着的犯人,个个比这位下城区来的“林队长”尊贵、值钱。
  朴队长分得清自己得罪得起谁,得罪不起谁。
  面对这样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林檎的态度堪称谦逊:“那我可以问您两个问题吗?”
  朴元振队长公事公办道:“我是隔天一上岗,了解的情况有限。知道的,我答您,不知道的,我也编不出来。”
  林檎:“好。最近本部武的监区有没有什么异常?”
  朴元振队长心里一震。
  他刚刚交班,就听说昨天高级监狱区那里干活干得不漂亮,触了本部武先生的霉头。
  上头特地交代,让他们多打着点精神,做好检修,别再把活干差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木着一张脸,大摇其头:“没有。”
  林檎想,答得太快了。
  水坏了,电坏了,也是异常。
  犯人病了、打架了、拌嘴了,也是异常。
  刚才他还说本部武犯了个虚空癫痫,前脚编,后脚跟着忘了。
  但鉴于他的态度,林檎知道即使自己追根究底,也无法从他嘴里问出更多情报,于是问了第二个问题:“……监狱这两天有新人进来吗?”
  这回朴队长就答得顺畅了很多:“其他监区的进来不少,我这里没数,您要问,得问其他分区的队长。我管辖的这片没有。”
  高级监狱区的规矩,就是消息不外传。
  长了一条铁舌头的人,才适合在这里干活。
  任何情报,都休想从他们嘴里流出去。
  林檎“嗯”了一声,起身致礼:“谢谢。”
  客客气气地作了正式告别,林檎带着满腹牢骚的小搭档回到了“白盾”总部。
  亚特伯区第一监狱距离总部很近,都位于亚特伯区,车程不过20分钟。
  嘟嘟囔囔了一路的小搭档刚一下车,就忙不迭地奔去办公室,向专案组的其他伙伴吐槽亚特伯区第一监狱的大排场去了。
  林檎被落在后面,从右侧口袋里取出私人通讯器。
  他这个通讯器里存储的联络人很少。
  按照首字母排序,第一个是“爸爸”。
  第二个是“傅爸爸”。
  第三个是“宁”。
  他发起了对“宁”的呼叫。
  嘟——
  嘟——
  通讯器响到第六声的时候,才成功连通。
  宁灼的声音带着一点点沙意:“喂。”
  ——多亏高级监狱区宽松如老太太裤腰带的一样的安防,想私下递送物品进来,是相当轻松的事情。
  只听他讲了一个字,林檎就蹙起了眉头:“怎么,不舒服吗?”
  宁灼停顿了片刻,话音清冷如冰:“……发烧了。”
  林檎关心他:“没盖好被子?”
  宁灼面无表情:“被狗咬了。”


第50章 (五)连环扣
  此时, 那条咬人的狗正坐在床前,双手托腮,把拧干了的冷手巾搭在宁灼额头。
  他脖子四周镶嵌了一圈微红微肿的指印, 不仔细看的话, 倒像是颈环一类的装饰物。
  听到宁灼点他的名, 他乖巧地举手发言:“汪。”
  宁灼没理他。
  林檎没听到。
  林檎拿出另一个通讯器,飞快查询了“被狗咬伤”的注意事项, 字正腔圆地警告:“被狗咬了,要打疫苗。”
  宁灼闭目养神:“哦。”
  林檎这才反应过来,笑了:“你在跟我开玩笑。”
  宁灼:“你脑子呢, 落家里了?”
  宁灼又看了一眼时间:“工作时间, 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林檎往前走了两步:“在办一个案子。想和你聊聊。”
  宁灼垂目:“你一般不把‘白盾’的事情拿来问我, 那是机密。所以, 是我也知道案情的案子。”
  和宁灼说话,是很省心力的。
  林檎捏了捏鼻梁,说:“嗯。”
  宁灼:“九月三十号那个案子?”
  林檎:“嗯。”
  宁灼:“那案子和长安区没关系。你也不该负责这个案子。你现在在哪里?”
  林檎停顿了一秒, 据实以答:“亚特伯区。”
  宁灼听到这个答案,表情微微松弛了下来。
  他计划中的一环,成功衔接上了。
  他问:“升职了?”
  林檎温和解释:“不是升职, 是借调。”
  宁灼冷笑一声:“这种得罪人的脏活累活,不知道往后躲, 还要向前迎,也只有你了。”
  是,只有他了。
  林檎有才能, 无背景。
  在“白盾”这种体系里, 不出意外的话,他的终点就是查理曼当初的起点, 在某个治安混乱区域担任负责人,操劳一生,熬尽心血,被当地大大小小的地头蛇痛恨,最后,在一次夜班结束的回家路上,死在一处背街小巷里。
  体面一点的理由,是死于“醉汉袭击”。
  恶毒一点的理由,是死于“想要赖掉嫖资,被人活活打死”。
  ——银槌市里葬送的好警官太多,前车之鉴也太多。
  林檎跟他们还不一样。
  他是孤儿,还是一块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等他死了都没人给他收尸。
  宁灼也不打算给他收。
  所以,林檎需要一个机会。
  崭露头角的机会。
  不必浪费他才能的机会。
  ……能替他的父亲伸冤的机会。
  查理曼为人再恶心,但宁灼也从他身上学会了一件事:
  机会迟迟不来的话,可以自己创造。
  即使,这个机会,是让他们二人的身份彻彻底底对立起来了。
  这个昔日的朋友,在向他这个罪恶的策划者询问意见。
  宁灼冷静地分析,林檎到底是以朋友的身份来问,还是已经查到了什么,在用“白盾”警察、专案组组长的身份,来套自己的话呢?
  面对宁灼的揶揄,林檎全盘接受:“肯帮我想一想吗?”
  宁灼望着天花板:“你说。”
  林檎:“换你来查这个案子的话,会从哪几个方向下手?”
  宁灼想:“毒药来源。”
  林檎:“查了,自制。”
  宁灼:“有能力制造毒药的人。”
  林檎:“在查。有不少。”
  宁灼:“在里面找和犯人有交集的人。”
  林檎轻叹一口气。
  在这层层的条件筛选下,他基本锁定了两个人。
  薛副教授薛柳,拥有制毒条件,没有一切不在场证明,且动机充分——在金·查理曼是他杀女仇人的前提下。
  但是,他能从哪里弄到金·查理曼的脸模?还是能够完美欺骗过“白盾”安防系统的精度?
  除非是金·查理曼本人在清醒状态下录下脸模,否则绝不可能精细到这种程度。
  而这条线被斩断得相当彻底,根本无从查起。
  再说,薛柳好不容易换来了一张金·查理曼的脸,一心复仇,居然是冒着生命危险,顶着这样一张脸,跑去“白盾”总部,给一个死刑犯换药?
  如果说这算复仇的话,未免太过迂回了吧。
  除非,那个死刑犯才是他真正要复仇的人。
  可为什么要换药?
  拉斯金作为强奸杀害了多人的死刑犯,第二天就要执刑,是无法活着见到后天的太阳的,他又何必去换?
  那么,就是药有问题了。
  那人根本不会死。
  这样的话,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拉斯金死后,会蜕皮一样变成曾经的死刑犯巴泽尔的脸。
  为什么巴泽尔的脸下还有另一张脸。
  为什么查理曼警督如梦初醒后,会果断地对着他的脸开枪。
  至于拉斯金的真实身份,林檎也通过一些违规手段,拿到他生前的体检报告,手头上是有能证明查理曼和他亲缘关系的证据的。
  一路推测到这里,林檎发出了一声无奈的轻笑。
  有证据,又能怎么样?
  薛柳身上的线杂乱无章,扑朔迷离不说,在他身后,还巍然立着一个影子,替他保驾护航。
  最重要的是,即使他身上疑点无数,薛副教授也决不能是凶手。
  九三零案件之所以成立专案组,就是要给公众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
  金·查理曼是巴泽尔、是拉斯金,是查理曼总督一而再、再而三动用“白盾”权力保下的宝贝疙瘩,最后,在第三次要逃脱法律制裁的时候,被他手下第一个受害者的家属替换毒药杀害,折腾了这么久,终于伏了法——这根本不是“说得过去”的交代。
  上级绝对不会采用这个说法。
  哪怕换了“白盾”其他人来做这个专案组组长,查到这一步,也会马上自觉主动装傻作痴,大笔一挥,抹掉薛柳的嫌疑,改换其他的调查方向。
  因为他们不能让上面发现他们知道得太多了,不利于将来的升迁。
  “白盾”这个保护了无数恶人的体制,也巧妙地将复仇者薛柳密不透风地保护了起来。
  但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下毒的人留下了信息,指向了新的人。
  本部武,另一个作恶多端的恶人。
  薛柳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讯息?
  是他背后的人让他这样做的吗?
  看薛副教授的反应,他似乎并不了解那串编码的意义。
  宁灼见通讯器那头的林檎久久不言,身体向后仰去,略略扯到了酸胀的腰部,眉头轻轻一皱。
  以前他打发自己过后,可没有这样被戳了懒穴一样的体验,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来。
  宁灼对自己的身体感受有着近乎偏执的掌控欲,想要起身去动一动,却被单飞白按住脑门,又生生推着躺了回去。
  他和林檎的通话还未结束,说不了什么,狠狠瞪了他一眼。
  单飞白用口型提醒他:“在发烧。”
  他也用口型回答,表情不善:“你管我?”
  单飞白趴在自己的胳膊上:“管啊。我要负责任的。”
  宁灼昨晚的余怒还未完全消退,单飞白又来他面前撩拨,他猛然起身,出手抓住了他的头发,向后拉去,把他拉倒在自己腰腹处的被子上。
  头颈上拗,暴露出了单飞白鼓凸鲜明的喉结。
  宁灼用耳朵和肩膀夹住通讯器,一手控制住单飞白的头发,决定教他什么叫“负责任”。
  他的指尖开始追着单飞白的喉结,不紧不慢地推按着圆钝的尖端。
  在这样的催逼下,喉结的运转吞咽速度明显加快。
  宁灼冷着脸,冰冷如雪的手指抵靠着玩弄那块火热炙烫的凸起。
  以宁灼的标准,谁敢碰他的喉结,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弄死谁。
  他倒要看看,姓单的要多久才肯和他翻脸。
  通讯器那边,林檎再度开口:“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犯人在视频里留下了一串号码。”
  宁灼:“犯人把他的联系方式留给你了?”
  林檎抿唇:“你也是这么想的?”
  说话间,他已经踱到了为九三零专案组特地设置的办公室前。
  里面的警员们正聊得忘乎所以。
  这支专案组是临时组建的,东拼西凑,因此算得上是龙蛇混杂。
  有不情不愿被抓包、只是来混薪的混子。
  有不懂其中利害、单纯想要伸张正义的愣头青。
  也有混入其中、想要探听一手情报的人。
  或许是总部的人,或许是查理曼的人。
  林檎又叹了一口气。
  他擅长处理信息,却不大擅长处理人际。
  如何统领这些成分复杂的队伍,才是他真正想要请教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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