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些,她那口气就更咽不下去了。
思来想去,她拨打了吴元姗的电话:“你不是一直想进我们家的门吗,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司机马上去接你,从今天开始,你住进来吧。”
吴元姗是姜怠交往时间最久的女朋友,也是那天被姜怠带到荷家葬礼的女Omega。她出身贫寒,但学习不错,也有野心,跟姜怠交往就是抱着嫁入豪门的心思。盛绣月原来不喜欢她,现在却觉得用她来当荷一的对照组,再好不过。
吴元姗住进来的当晚,盛绣月举办了个小型的家庭趴体,主要是庆祝姜怠手上的夹板拆了。
都不用她开口,吴元姗殷勤地为她拉开椅子,铺好餐布,甚至接替了佣人的活,在餐厅里挂满汽球。
看着收拾妥当的餐厅和拆掉夹板的姜怠,盛绣月满意地接过吴元姗递来的毛巾。
刚拿在手里,眉头便皱了起来:“这是给我擦手的吧?”
吴元姗讨好地笑着,正要说话,她猛地将毛巾丢到地上,“你自己摸摸,是刚从消毒柜里拿出来的吗?让你住进来是为了给你证明自己的机会,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我不介意换别人。”
姜怠从来不避讳自己有几个女朋友,吴元姗对此一直很有危机感。
她微笑着将毛巾捡起来:“好像是我失误了,我再去换一条。”
盛绣月摆摆手,“算了,你那摸过地毯的爪子,去洗一洗,给我倒杯42度的水吧。”
这招完全是抄袭的荷一,她长这么大,还没尝过42度的高山泉水什么味道。
吴元姗好脾气地应了声,拿着她的杯子走了。
没一会,就端来了42度的高山泉水。
正巧荷一牵着苏彷进来,一脸好奇地打量她们。
盛绣月下意识坐直,端着水杯感叹:“姗姗啊,还是你懂事,要不是有和荷家的婚约在前头,我就做主让你嫁给怠怠了。你瞧你累的,不像有些人,顶着未婚妻的名头,只会给家里添乱。”
一面说,一面用余光瞥着荷一,期待他有点反应。
然而荷一的注意力完全没在她身上,如同往常一样坐下后,就吩咐艾米:“让厨房给我榨杯果汁吧,和昨天一样。”
两人用沃尔语交流了几句,艾米带着微笑走了。
荷一这才将目光转向盛绣月,似乎有些迟疑,好半晌拖长软乎乎的音调说:“那好像不是42度的水呀。”
盛绣月啧了声:“你还能看出水的温度?”
“你看不出来吗?”荷一瞪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这么热的天,杯口还在冒白气,绣月啊,你是不是瞎了?”
盛绣月:“……”你才瞎,你全家都瞎!
她最受不了荷一说话的语气,慢吞吞的,用最娇软的模样,说最气死人的话。
她脸面挂不住,只得将火气发泄在吴元姗身上,猛地将水杯泼过去。
吴元姗慌忙躲开,好悬没烫伤。
刚才是她疏忽了,看见荷一进门,就没注意饮水机的温度。
她忙捡起水杯:“对不起对不起,我第一次用这么高档的饮水机,还不习惯,我再重新倒一杯。”
看着她手忙脚乱的背影,盛绣月感觉头更痛了,又瞥荷一一眼,没想到这傻子段位还挺高的。
盛绣月眼珠转转,忽然开口宣布:“从现在开始,我们都要说斯图亚特语。”
话音没落,姜怠从楼上下来,闻言顿时一脸不爽:“妈,你没病吧,好端端的,说什么斯图亚特语!”
“你才有病呢,儿子,你好些了没有啊?”盛绣月看着他落座,用斯图亚特语说道,“你爷爷那一辈,六十年前跟着女皇从斯图亚特星系开疆辟土,穿越茫茫星河来到这里,咱们在家说斯图亚特语怎么了?这是对先辈的缅怀,也是对女皇的敬意,斯图亚特语可是皇家语言,比沃尔那种小地方方言高贵多了。”
姜怠看了荷一一眼,也用斯图亚特说:“妈,荷一没上过语言课。”
“我知道。荷董在世时就说他语言能力特别差,会沃尔语不奇怪,估计是跟家里哪个下人学的吧。不过斯图亚特语就不一样了,只有专门的语言学校才会教授,而且收费不低,荷董一向舍不得在他身上花钱。”
“那你还……”姜怠说到一半,明白了,他妈这是为了给他出气,报骨裂的仇呀。
他偎到盛绣月身旁,撒娇说:“妈,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盛绣月笑了笑:“快坐好吧,要开饭了。”
她把吴元姗叫来,仍旧用斯图亚特语说:“告诉管家,可以开饭了。”
吴元姗为了嫁入豪门,必修课程就是贵族语言。她不仅能说,而且发音也很标准:“好的太太。”
整个屋子就荷一和苏彷两个小可怜不会,表情呆呆的。
盛绣月只觉得解气,连带看吴元姗都顺眼多了:“喜欢什么不要客气,今天准备的都是你没见过的高档食材。”
“好的,谢谢太太。”吴元姗尴尬地笑笑,声音仍旧轻轻的,“你吃菜。”
她先给盛绣月夹菜,又准备给姜怠夹,姜怠张开嘴,说:“宝贝儿,我手还疼,你喂我。”
毕竟自己名分不正,吴元姗迟疑地看了荷一一眼,荷一眼睛晶晶亮地注视着他们,表情纯真,显然是没听懂斯图亚特语的缘故。
盛绣月道:“让你喂就喂,你看荷一做什么,他一个傻子,根本听不懂我们的话,你就是骂他他也会朝你笑。”
“是啊。”姜怠吃着吴元姗喂的菜,手往她裙子底下摸,“好吃!”
吴元姗又瞥了荷一一眼,轻轻推了姜怠一把,低声说:“不要。”
“怕什么。”姜怠嗓门大起来,“要不是联姻,谁想把他一个傻子请到家里来,当成大佛供着呀。妈,我看出来了,这特么就是我的克星,从把他接回来开始,我就没好过!能不能跟爸爸说说,把他赶回自己家去啊?”
“赶回去?”盛绣月说,“荷程慧那些人得高兴了,你也不算算这傻子现在多少身家,他从手指头缝里漏点,都够你的零花钱了。”
姜怠朝吴元姗做了个鬼脸,后者甜甜地冲他笑,不妒不嫉,简直是完美女友。
姜怠撇嘴:“我想娶姗姗,荷一再有钱,他的钱也只给小白脸,他不打我就好了!”
盛绣月也向荷一那边瞟了一眼,荷一正把一块金表戴到苏彷手上。
盛绣月翻个白眼:“啧啧啧,当着未婚夫的面勾勾搭搭,可真有你的!”
再一扭头,姜怠快把吴元姗的裙子扯烂了。
盛绣月:“……”
她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
盛绣月没好气把姜怠的手拽回来,悄悄塞了一个白色小药瓶:“你爸说了,结婚之前最好收敛着点,结婚后你想怎么样都行。药我已经准备好了,每天往他的加湿器里滴几滴,过不了多久就会慢性中毒,失去意识。”
她说着,瞧了荷一一眼,压低声音,“唉,本来我是不想给你这个的,可这两天看下来,他也不像是会听我们话的人。那还不如早早弄成个痴呆,也显得我们姜家人有情有义。”
姜怠睁大眼睛,下意识朝荷一看去,后者仍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好奇地盯着他们。
姜怠迟疑道:“妈,这不好吧,不是说要重新开追悼会,万一被人知道……”
“哪有那么容易被人知道。”盛绣月警告地瞪了吴元姗一眼,“想要进姜家的门,就得为这个家付出,不是吗?”
吴元姗吓得脸都白了。
她以前倒是听说过姜怠的几个女朋友发生过不明不白的意外,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出自姜家人的手笔。
她只是想嫁进豪门而已,可从没想过成为豪门的刀,去杀一个活生生的人。
正不知该怎么办,耳畔响起一个不慌不忙的声音:“那么,追悼会订在什么时候?”
吴元姗的眼睛一点点瞪大了。
姜怠吃惊地跳起来:“你、你……你听得懂我们说话?你不是傻子吗?”
“也许是撞坏了脑子?”荷一双手托腮,笑眯眯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突然冒出很多种语言,沃尔语、斯图亚特语……还有别的,你们想听吗?”
不等三人回答,他语速飞快,至少切换了四五种语言。
相当流畅,丝滑如巧克力!
“……”
盛绣月感觉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
随后就见荷一接过小药瓶,拧开了瓶盖:“你们刚才说滴到谁的加湿器里?绣月,你的吗?”
第8章
又来了!用最娇软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话音落地,世界都寂静了。
姜怠刚刚治愈的肠胃没忍住,“嗝”地又崩一回。
极度心虚之下,盛绣月嗓门反而大起来:“绣月绣月,绣月也是你叫的吗?”
“不然应该叫什么?”荷一眨着求知欲爆棚的眼睛,“盛绣月?”
盛绣月好悬没气死,“我不跟你说了,让开,我要回房。”
“你不是开趴体吗?”荷一天真地说,“我们才刚刚坐下,都还没祝姜怠骨裂康复。”
“祝什么祝,我累了,要休息!”盛绣月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用手推了荷一一把。
谁知手还没碰到荷一,艾米先按住了盛绣月的肩膀,顿时一股疼痛传来,盛绣月跌回椅子里。
荷一冲艾米甜甜一笑:“绣月你们语言不通,还不知道吧,沃尔地区好穷的,为了干活,艾米的手很粗糙,力气也大,弄疼了你别见怪啊。”
同样是娇软Omega,他很理解盛绣月的感受。
说完这句,他又切换沃尔语,和艾米交流起来。
一会之后,艾米微笑点头,手里的力道不知不觉加重了。
盛绣月骨碌碌转着眼珠打量两人,心里直发慌:“你、你们在说什么?姓荷的我警告你,别以为我听不懂你就在背后骂我,我……啊啊啊啊!”
她伸出一根手指戳向荷一,艾米尽责地将她拽住。
只是轻轻一下,娇弱的盛绣月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姜怠见状,立刻跳起,谁知苏彷早有准备,拦了他一下。
好死不死,正好拍在他骨裂的地方。
“哇啊啊啊啊啊啊——!!妈——!!”姜怠叫得比盛绣月还惨。
草泥马,现在这些Omega都变异了吗,只是轻飘飘一下,他好不容易愈合的骨头又又又特么裂了!
荷一似乎被两人的尖叫吓坏了,小鹿似的眼睛茫然了好一会,最终无助地扯出一抹微笑:(o?ω?o)
盛绣月:“……”草泥马,你嘲讽谁!
盛绣月倒抽着冷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荷一奇怪:“是你想干什么吧。趴体还没开始,这个药也还没滴进加湿器,绣月,我是不是说过吃饭的时候喜欢人多一点呀?”
呀你个老母鸡!
盛绣月疼得说不出话来。
荷一扭头对艾米叽哩咕噜吩咐几句,忽然又转过头来,摇晃着小药瓶说:“绣月,这个要滴进谁的加湿器里……呀?”
盛绣月拼命摇头,好怕他说的那几句是要艾米把药滴进她的加湿器里。这玩意儿虽说是慢性药,但她又没试过,谁知道会不会当场窒息。
慌乱之下,她手胡乱一指:“她,她!没错,就是她,吴元姗!”
姜柏息明确说过,重办追悼会之前,不能对荷一做什么,现在事情败露,她不想闹大,连保镖都不敢喊。
好在有吴元姗这个炮灰。
她一巴掌打在吴元姗脸上,“明知道怠怠有未婚妻,你还想爬进豪门,安的什么心别以为我不知道,打的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
吴元姗捂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怔愣间,被盛绣月左右开弓,连扇了好几下。
盛绣月猛地将药瓶塞给艾米,连比带划地大声喊道:“你去,放到她房间,二楼左边走廊尽头的杂物间,快去快去!”
艾米茫然地眨眼睛,显然没听懂。
她叫了半天,只得又把药瓶夺回来,朝荷一手里塞。
荷一吓得向后一缩,药瓶哐当一下,碎在地上。
一股桂花清香弥漫开来。
盛绣月惨叫一声,率先扑向姜怠,捂住了他的鼻子。
四下里一片寂静,盛绣月感觉心跳都要停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荷一用气声问:“绣月,刚才我就想问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桂花精油呀?”
盛绣月:“……”
盛绣月:“???”
姜怠反应最快,猛地跳起来:“什么桂花精油?这不是慢性毒药吗?”
“什么慢性毒药?”
“C16H12N。”盛绣月下意识说。
“噗!”连没见过世面的小可怜苏彷都笑起来。
姜怠大叫:“妈,这特么不就是桂花精油的分子式吗!你从哪弄来的?”
“就……一起打牌的王太太卖给我的。”盛绣月不知该庆幸还是难过,缩了缩脖子,“花了我几十万呢,她说她侄媳妇就是闻多了这个变成痴呆的!”
姜怠好悬没气死:“王斌他妈?她就一个侄女,才五岁,哪来的侄媳妇呀!爸爸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无知主妇,又蠢又坏!”
盛绣月:“QAQ”
这场闹剧最终以盛绣月头痛欲裂、姜怠二度骨裂结束。
姜柏息接到电话,难得赶回家。
一进卧室,就见娇妻病秧秧地靠在床边,一叠声地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