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怠:“…………”
他想问荷一是不是连嗅觉也一块撞坏了,可是荷一已经捂着自己和苏彷两人的鼻子走了。
身后传来姜殊坛嘲讽的鼓掌:“哥,你好厉害呀,短短十分钟,就凭实力把感情线延长了三米!”
姜怠:“……你不说话会死吗!”
-
被姜怠这一闹,荷一气得发抖,连其它房间都不想逛了。
管家告诉他,卧室收拾好了,他便带着苏彷回去。
“你是跟我睡,还是自己单独睡?”
他一进房间,首先注意的就是那个两米五的小床,给他一个人打滚都不够,自然是嫌弃。
可姜家穷成这样,连房子都小得可怜,他也不好指望能换更大的床。听管家说,姜柏息和盛绣月也是分床睡,人均只有一米八。
他其实希望苏彷能自己单独睡,别来占他的床,可苏彷是个比自己更娇弱的Omega,单独睡可能会害怕。
苏彷脑袋埋得低低的:“嗯,我都听你的。”
这可就不好办了呀。
荷一把苏彷拉到床边坐下,拍拍松软的被褥,“那你感受感受,舒服吗,想不想在这睡?”
苏彷不表态,不说话,只是羞涩地冲着他笑。
荷一一阵心疼。
这孩子和他一样,无父无母,不过更可怜一些,苏彷父母死得早,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前不久福利院倒闭了,院长丧心病狂,想把他抓去不可描述的场所赚钱还债,他拼了命跑出来,现在躲在又脏又旧的烂尾楼里,要一天打五份工才能凑齐上大学的学费。
艰难的生活铸就了他逆来顺受的性格,哪怕被姜柏息指着鼻子讽刺,他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
看在两人都有一颗缘分的红痣份上,荷一想要给他最好的。
荷一手搭着小甜O肩膀,往被窝里一滚,“那你就跟我睡吧,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放心睡。”
“嗯,谢谢。”小可怜儿嘴上说着,身体却往旁边拱,拱啊拱,拱下床来,不大好意思地理了理自己那不合身的裤腿。
“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能占少爷的床呢。我、我还是睡外面好了,花园里、地板上,再不然狗窝也行。”
“狗窝肯定不行。”荷一感动得一塌糊涂,“姜家好像没有狗。”
苏仿:“……”他不是那个意思。
荷一认真想了想:“你喜欢什么狗?土狗?边牧?灵提?”
小可怜儿温饱尚不能满足,当然不懂这些。
他于是一阵风似地打开门:“来人,马上去买个狗场,要最豪华的,每个品种的狗给我来一打!”
你当买小狗蛋糕呢。匆匆赶来的管家如是想。
大半夜的,上哪去买狗场。苏仿赶忙拉着他:“没关系的,我可以自己睡。”
“你确定?”
苏彷怯怯点头。
荷一只好叹了口气,吩咐管家将他安排在自己隔壁:“如果害怕的话,你就过来找我。”
“好。”苏彷乖乖点头。
太容易满足的孩子就是招人心疼。荷一不舍地摸摸他的脑袋,放他走了。
-
夜深人静,荷一躺在两米五小床上,接连翻了两个身,然后坐起来,拉开了床头的灯。
他判断失误了!
苏彷小可怜独自住在隔壁,害不害怕他不知道,反正他是挺害怕的。
失忆、家人死绝、陌生的环境,光是这三点就足以让他睡不安稳了,更别提这房子里还有个名义上的未婚夫。
当众拉便便的未婚夫。
早知道就不让小可怜走了,两个人挤一张两米五小床,好像也不是不能忍受。
可现在这么晚了,小可怜肯定早就睡下了。
他爬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地寻找睡意。
梳妆台上的镜子映出他的脸,唇红齿白,喉结的小红痣分外显眼。
可这张脸却是陌生的。
他知道这是他的脸,自己的脸,却不知他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脑袋空空荡荡,一点内容也没有,晃一晃,说不定还有水声。
啊,漂亮小甜O他脑子里一片海啊!
他忍不住哼了起来。
突然,他想到什么,慢慢撩起自己的衣角,呼吸倏然停住了。
肚脐附近是几道明显的阴影……
六!块!腹!肌!
他居然是一个拥有六块腹肌的漂亮小甜O!
哎哟喂呀,所以他到底是谁呀,娇弱小甜O会有腹肌吗?!不会是跳下飞舰时太过用力,导致小肚肚的软肉一瞬间健身成功了叭!
从睁眼开始就被告知是荷家的小少爷,但荷少爷只是一个概念。姜柏息说的那些他的优点,他模模糊糊能感觉得到,可除此之外呢,他是个怎样的人?
镜子里的人一脸呆滞。
他努力回想姜柏息的说法。
“所有Omega都是娇弱的,经不起事,也担不起重任。你比普通人更典型一点,自己知道就好,我也不指望你干什么大事。”
是这样吗?原来如此……他虽然有六块腹肌,但干不了大事。
他立刻拨打管家的电话:“把房子里所有Alpha都叫起来。”
管家:“?”
“我睡不着,哄睡这么大的事,就交给各位啦O(∩_∩)O~~”
第5章
苏彷被安置在隔壁,拉开窗帘,底下是姜家的后花园。
不远处的公路边,停着一辆打双闪的SUV。
他拉开窗,熟练地从二楼跳了下去。
蒙晔开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看见穿“清洁工”制服的苏彷匆匆走来,笑得趴在方向盘上,好半天没爬起来。
“我没看错吧,清洁工?我们的皇太子为了混进姜家,也是拼了!”
苏彷默不作声地坐进车里,将额前的刘海捋起来,原本柔和的五官立刻变得凌厉起来。
“少废话,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蒙晔“啧”了声:“让我查的事多了去了,皇太子殿下,请问您说的哪一件?”
苏彷从后视镜里斜乜他一眼,眼神轻飘飘的,却不好应付。
蒙晔下意识坐直了,从座椅下抽出一份文件递过去,“有嫌疑的几家基本都查过了,没有谁的小名叫吱吱。剩下还有一个温家,最近几年都在偏远地区活动,不太好查,再给我些时间。”
“嗯。”苏彷打开顶灯,低头翻阅文件。
车厢里只有纸张沙沙的轻响。
蒙晔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去路边抽了支烟,回来见苏彷还没看完,忍不住出声打断:“新来的荷少爷怎么样?”
苏彷仍旧看着文件,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矿泉水瓶递过去。
蒙晔顿时乐了:“只剩半瓶了啊。你这清洁工才当一天,就领悟到抠门的精髓了?”
苏彷懒得理他:“荷少爷喝过的。”
蒙晔:“啊?”
“去查查,谁家的Omega离家出走了,荷家这趟浑水都敢蹚,胆子可真大。”
“没听说谁家小甜O不见了啊。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偏远地区小可怜?”
“你见过谁家小可怜那么精致?”
蒙晔:“怎么说?”
“吃饭必须925纯银筷子,牛排原材料少活一天都能闻出来。”
“这么厉害!”蒙晔竖起大拇指,话锋一转又说,“不过现在荷家就是块掉在马路中间的大金砖,无人看管,也没贴封条,哪家想抢都正常。我远远瞧着那荷少爷,不像是心机深重的样子,听说还失忆了。依你看,能活过明天吗?”
苏彷没答话,将手腕上的Omega抑制环摘下来,扔进了车载垃圾桶。
远远地,从姜家的别墅里传来了雄壮威武歌声。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蒙晔瞪圆眼睛:“怎么回事?”
“可能是明日挽歌。”苏彷轻哂,“你听着像活不过明天的样子吗?”
蒙晔:“啊?我才一天没关注,感觉错过了一个世纪。”
“是啊,你还不知道呢,追悼会改期了。”
“改期?姜柏息那只老狐狸,能同意?”蒙晔说,“早上荷家小少爷还活着的消息放出来后,姜家名下所有股票噌噌往上涨,昨天那曲线图看着都要死了,今天又变成了蹿天猴,股民气得都要上天台了!”
苏彷冷笑一声,没说话,继续看他的文件。
蒙晔啧了声:“姜家这营销团队哪找的?妈的股票都跌成那个逼-样了,明明是人家偏远地区医护水平有限,碰巧用了他姜家的运输专线把荷少爷送出来,新闻一发,就变成他们专程跑这么一趟了。这性质能一样吗,也不怕死去的荷家人梦里找他!”
“怕的话,当初就不会联姻。”
“也对。”蒙晔点点头,换了个话题,“你觉得新来的荷少爷怎么样?”
苏彷头也不抬,“没怎么样。”
“瞎聊呗。”蒙晔说,“他喉结也有颗痣,跟你的一模一样呢。”
闻言,苏彷终于抬起头来,目光直愣愣的,在SUV的远光灯里飘忽了好一会。
“一个有点意思的……傻子。”
蒙晔反应了一会,拍着方向盘直笑,“操,你刚是不是想说傻-逼,积点口德吧少爷,我还没说问的是哪个荷少爷!”
下一秒,“皇太子”一个眼刀甩过来,他老实闭嘴了。
-
蒙晔低估了荷一,荷一不仅平安地活过了明天,还整整多活了一个礼拜。
究其原因,大概是姜家全体Alpha的功劳,感谢他们每天披星戴月地为荷一唱催眠曲,使这个娇弱的Omega避免了猝死的可能。
按荷一的要求,三十个Alpha分成五班,每两个小时循环演唱“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荷一睡没睡着不好说,反正姜家的其他人是睡不着。
主要唱曲儿的这帮人不能在荷一房间里唱,得排成队,拉着小提琴,一圈圈地绕着别墅唱。
按荷一的说法,当歌声由远及近时,会让他有种被月光沐浴的感觉,这样侵入脑海的睡意既不汹涌也不疲软,能让他做个美梦。
可惜姜家这些Alpha都没经过训练,排练了三天后,管家第一个提交了辞呈。
“别问,问就是人老了,折腾不起!”管家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要是正经排练就算了,主要我都六十多了,他居然不让我长白头发,像话吗?”
“噗!”姜殊坛第一个没忍住,喷笑出来。
盛绣月随手把辞职信扔到茶几上,“你不会染一下吗?”
“如果染发有用,我还辞什么职?”管家没好气道,“嫌我染发膏的味儿太冲,熏着他了!我说要不干脆别让我唱歌,我白天那么多活儿要干。太太,你是知道的,这些活儿百分之九十都是他的,我累得两天之内皱纹都出来了!”
“然后呢?”
“然后他又嫌我皱纹丑到他了。”
盛绣月:“……”
管家:“反正这活儿我是干不下去了,辞职信我给您搁这了,再见!”
他拖着行李箱转身就走。
姜令从门外进来,拦了他一下:“白管家,稍等,先听我说两句。”
白管家给她这个面子,“大小姐,您说。”
姜令侧身,让众人看到她身后一名个头娇-小的女佣。
“这是艾米,我刚从一颗偏远星球的劳务市场雇来的。她来自沃尔地区,不会说通用语,以后就让她贴身伺候荷少爷,你还是做原来的工作,工资翻倍,你意下如何?”
“她不会说通用语?”白管家上下打量艾米,“那怎么伺候人?”
“虽然不会说通用语,但专业能力非常好,年年都是劳务公司的优秀员工。”姜令笑道,“白管家,这没什么影响吧?”
“影响倒是不影响……”白管家怔了一会,反应过来。
不会说通用语,跟荷一就没有共同语言,不管荷一如何折腾,艾米都听不懂。两人鸡同鸭讲,气也能把荷一气死。
姜殊坛问:“沃尔地区在哪?”
白管家看了她一眼,“二小姐不知道也正常,事实上,不仅是你,你们这些豪门少爷小姐,没几个知道的。沃尔地区位置偏僻,经济不好,也相对闭塞,那里人口不多,像艾米这样出来打工的很少。”
“那荷一岂不是完蛋了?”姜殊坛睁大眼睛,转脸看着姜令,“全家也就我姐能说几句沃尔语吧,姐,你今天还去公司吗?”
姜令点点头:“去,最近事情多。”
姜殊坛啧了声,“姐,我发现你是心里蔫儿坏啊,弄个语言不通的人回来,自己倒跑了,剩下我们跟她大眼对小眼?”
“白管家也会几句沃尔语,吩咐她做简单的家务还是可以的。再说,艾米是贴身照顾荷一,跟你有什么关系?”姜令说。
白管家赶忙举起双手:“我先声明,我沃尔语很烂的,艾米听不听得懂都成问题。”
“你都说不好,荷一不得死?”姜殊坛想到什么,又促狭地笑起来,“他从小脑子就不好使吧,通用语课都不及格,要指望他和艾米沟通,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她说着又乐起来,抓着盛绣月胳膊说,“妈,你一会不出门吧,今天有好戏看了!”
盛绣月本来约了人打麻将,这会也不想出门了。
“我可不是为了看好戏,我这是不放心。”
“谁放心啊。”姜殊坛咯咯地笑,“折腾了这么久,也该让他看看谁是这个家的主人了,以后他连话都说不了,再想有人给他唱催眠曲,作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