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发越留越长，天气也变得越来越冷了。
　　祁率被关在家里半个月快憋疯了，不能出去和朋友聚会，房子也卖不了了，原本他只是被没收了那一本房产证，直到他实在憋得无聊开始在家里做饭的时候不巧被他忙于工作的母亲撞见，袁咏梅惊诧于他这个从小到大厨房砧板都没摸过的儿子竟然在不知道哪个小妖精的调教下变得这么居家，自此祁率自己保管的各种不动产的证都被没收了。
　　他猜到父母已经查到了什么，但他已经觉得无所谓，在解除“禁闭”之后他就被扔到了自家企业上班，隐瞒身份，做着与同岗位刚进入社会的普通年轻人一样的事，拿着普通的薪水，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同个圈子的大部分朋友不是在国外知名院校进修就是在搞投资，尽管这与他理想中的生活背道而驰，但他这个还“啃老”的不上进的人实在没什么资格抱怨。
　　不能卖房子，也就只有借钱了。可惜祁率关系最铁的都是些只顾着吃喝玩乐的纨绔，基本上短时间内没法拿出这么多钱，最后还是周影刮干净了自己的裤衩子，借了他一百多万。
　　祁率给自己留了一两万的生活费，其余的工资都和借到的钱一起转给了李崇良，总共一百七十二万。
　　周影在知道他的事后简单的评论了几句：“不就一个别扭的小情儿嘛，睡了就睡了，给点补偿费意思意思得了，更乖更漂亮的还在后面排队等着呢。”
　　祁率愣了愣，没有反驳，像是释怀般的叹了口气：“是啊，日子还长着。”
　　李崇良有些失眠，他盯着屏幕里的转账提醒短信，却没有在看到那串数字后第一时间感到开心，在看到转账方的户名时，他心底某处一直被他尽量忽视的那份感情正在慢慢的碎裂开来。
　　他和祁率的关系终究还是变成了一次买卖，现在交易结束，该两不相欠了。
　　李崇良蜷缩在床上，将手机压到枕头下面，在安静的夜里小声的呜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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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也是用手机码的，虽然还是有些短。放假的时候争取多写点


第31章 31 邮轮
　　在收到那笔钱后李崇良从此断了联系祁率的念头，他所有的担忧和难过都成了一场笑话，他开始安慰自己，这是孕激素的作用让他变得多愁善感，他一向是个向前（钱）看的人，至少这一百多万能让他的压力减缓很多，至少从怀孕到生产后一年的生活费有保证了。
　　李崇良甚至自嘲地想着，这样的买卖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没什么损失。
　　李翠湖有了陈婶的陪伴开朗了不少，每次视频通话的时候李崇良看见她脸上的笑都感到很舒心。
　　“崇心昨天给我打电话说她期中考试又进步了，现在全班第二，年纪十七呢！”
　　李翠湖的声音都带着喜气，她得意地扬着眉毛，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没过一会儿，李崇良就通过视频看见陈婶端着菜从厨房走了出来，她笑骂道：
　　“好了好了，你这声儿大得隔壁都听到了，知道了你家崇心优秀了！”
　　李崇良也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他隔着屏幕跟陈婶问了句好。母子俩又家长里短了几句，最后李翠湖被陈婶催着该吃晚饭了，她一边应着一边舍不得挂断电话，她皱了皱眉，再度开口：
　　“崇心说你给她转了两千块钱……”
　　“当作她成绩进步的奖励嘛，怎么了？”
　　李翠湖看着屏幕里李崇良长发之下越发削瘦的脸庞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你赚钱也很辛苦，也要多照顾自己。妈知道你从事的职业特殊……”
　　听到这里，李崇良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做贼心虚般以为李翠湖发现了他干直播的事，立刻垂下了头，作出一个副挨训的样子。
　　“跟你说话呢，你低着头干什么。”李翠湖的声音有些卡顿。
　　李崇良重新抬起头，对上的是李翠湖满脸的关怀，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上次听崇心说你在做什么造型设计，我这个没见识的乡下人是不懂，如果很累的话，咱就歇歇，不要把自己累垮了。”
　　她原本还想问儿子一头有些乱糟糟的长发是怎么回事，但又怕问了影响李崇良的心情，终究没有再多说。李翠湖是个骨子里比较保守的女人，她不太能接受新奇的东西，在李崇良刚出生的时候，她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接受自己儿子与众不同的身体，即使在长年累月的生活之中她已经习惯并且因为害怕李崇良因为这个产生自卑等负面情绪，她从没对他灌输过他是“畸形”的这种想法，因此，能不提及到这些她也不会提，逐渐的，她在很多时候都快忘了自己儿子身体里还存在着另一个性别，直到她看到李崇良盘在脑后的长发。
　　儿子像妈，李崇良长得跟她年轻时候有着七、分相像，她看着李崇良尖尖的下巴，和长发衬托之下越显精致漂亮的五官，恍惚中她觉得手机对面的儿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成了一个疲倦的美丽“少妇”。
　　李翠湖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母子俩对着手机无声的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李崇良率先打破了沉默：
　　“妈，你先去吃饭吧，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李翠湖只好点点头，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她并不是反感李崇良留长发，而是害怕别人发现了他的秘密会对他造成不好的影响。
　　李翠湖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电视机上方一家三口的合照发呆，照片里的少年李崇良留着短短的平头，笑容灿烂。她总觉得自己的儿子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什么，可她却说不上来除了外表还有哪里不同了，她压下心中的怪异感，在陈婶的催促声中起身走向餐桌。
　　李崇良放下手机后也有些惆怅，他不知道自己能瞒李翠湖多久，他只知道眼下不是坦白的好时机，除了让最亲近的人担忧以外也起不到旁的作用了。
　　收拾好心情，李崇良打算趁着夜色去小区外面的超市买点菜，他的肚子已经七个月了，普通的衣服已经盖不住了。他翻开衣柜，找了件深色的大衣穿上，又拿着梳子，站到了镜子前。
　　看着里面大着肚子的憔悴男人，李崇良扯出一个苦笑，他麻溜地梳好了长发，简单地将头发用夹子固定在脑后，戴了个黑色口罩就出门了。
　　这栋楼一层只有两户，李崇良对门住了对热情的老夫妇，在李崇良刚搬来的时候给他送过老家带来的土鸡蛋，由于李崇良深居简出，老两口在敲了两回门之后已经断定他是个离异怀孩的可怜女人了，就连平时炖汤都会给他送上一碗来，李崇良感动的同时也会回礼，一来二去的，他了解到老两口的儿子儿媳在H市工作，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有时间回来。
　　李崇良在下楼前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了，他打算多买点菜，等到明天做好以后给老夫妇也送点菜过去。
　　夜晚的小区里不算安静，能听到不知道哪个楼层里争吵或孩子的哭闹声，刺骨的寒风无孔不入，李崇良垂着头，快速地朝门口走去。
　　“李女士，这么晚还出去啊。”
　　新来的保安小林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在某一次撞见李崇良外套下的肚子时就开始这么叫他了，李崇良不想平添麻烦，也懒得反驳了。他原本以为这么冷的天小林应该在那间保安亭里窝着，但没想撞见对方出来抽烟，他只好尴尬的硬着头皮回答：
　　“是啊，出去买点东西。”
　　走到外面，李崇良才看见路边停了辆熟悉的SUV，他放缓的脚步，在靠近那辆车的时候停了下来。
　　透过驾驶位降下来一半的车窗玻璃，李崇良看到了徐文叙那张玩味的脸。
　　“不知道李女士能否接受我迟来的邀请呢？”
　　李崇良忐忑地坐在副驾驶位上，徐文叙将他隆起的肚子看得一清二楚，他先是上手摸了摸，然后又将脑袋趴在上面听了听，
　　“还真是。”
　　他重新坐了回去，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道：
　　“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李崇良突然觉得有些烦躁起来，可能是在车内待久了闻着座椅的皮革味儿让他反胃，他自暴自弃地回答道：
　　“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徐文叙看了他一眼，声音和引擎声一同响起：
　　“我可不记得我们三人行的时候我有插……”
　　“别说了。”
　　李崇良忍不住打断了徐文叙即将脱口而出的荤话，他扭过头看向窗外的街边夜景，放在腿上的双手握成了拳头。
　　徐文叙并没有因为他接连的“忤逆”而感到生气，他笑了两声，继续逗弄着李崇良：
　　“一段时间没见脸皮都变薄了？”
　　说到这里，李崇良并没有主动问徐文叙为什么这么久没联系他，徐文叙却主动解释说因为学业和工作都比较忙的原因，李崇良“哦”了一声表示了解了，也没有要追问的意思。
　　一时之间车厢里十分安静，一个专注开车一个专注看风景，直到两人走进了一个码头边的酒店，徐文叙才说出了他这次的目的：
　　“你陪我在海上玩七天，我给你五十万。”
　　李崇良似乎没有拒绝赚这种快钱的理由，只是他不明白，如今他都这副模样了，徐文叙为什么还能对他感兴趣。李崇良望着徐文叙的走在前面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看着对方刷卡进门，他也没有问出这个问题。
　　抛开别的不说，徐文叙是个大方且爽快的金主这是毋庸置疑的，李崇良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打量着这个豪华的海景套房，落地窗的玻璃映出房间内暖黄的光，沙发上还放着徐文叙给他准备的几套衣服，李崇良走过去摸到标签看了眼价格，然后一脸唏嘘地走进了浴室开始洗漱。
　　第二天一早李崇良被床头的座机电话吵醒，等到他穿戴好走到楼下，才发现徐文叙早已经在大厅里等着了，他说了声抱歉，乖乖地跟在比他矮了一截的徐文叙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到了码头。
　　这是李崇良第一次直面广告里的巨型邮轮，他跟在徐文叙的身后，与其他游客一起加入了有序的队伍之中，在太阳光线突破云层洒向海面的时候登上了甲板，在看到眼前有差不多三个足球场大的甲板时他还是没忍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徐文叙怕他乱走，直接牵住了他，两人在一个金发碧眼侍者的带领之下，先是去各种餐厅和娱乐区走了一圈，李崇良走着走着忽然脸色发白，徐文叙以为他是累了，只好叫了另一位侍者领着他先回舱房休息。
　　一路上，李崇良头垂得更低了，他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虽然挺着肚子，但步伐飞快，一点也不像被累着的人，直到他进入套房内关上门，才松了一口气，白着脸，靠着门的身体缓缓地滑坐在地毯上。
　　他刚在在经过一家酒吧的时候，看到了祁率的脸。


第32章 32 重逢
　　镇定后的李崇良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他扶着肚子，从地毯上爬了起来奔向床边，开始翻找自己那点带上来的行李，最后在一堆纸袋中找出了一件不太起眼的灰色毛衣开衫，他急急忙忙地给自己披上，然后再次踏出了房门。
　　他突然想确认那到底是不是祁率。
　　他有好多话想问却又不敢问，他带着种种情绪自我安慰，试图抚平那点不甘心，让自己做到遗忘，但是当他发现真正重新见到祁率的时候他是做不到视若无睹的。
　　邮轮总共有十八层，五层有一条繁华的商业街，酒吧街位于第八层。李崇良扶着肚子，快速地穿梭在人群之中，肚子里的孩子在这个时候发挥了最大的“累赘”作用，他不得不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在拒绝了两次侍者的关切询问后他找到了刚才路过的酒吧。
　　李崇良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试图遮挡一下暴露在口罩之外的眼睛，他跟在一个高大的陌生男人背后踏进了这家酒吧。
　　还没到夜晚，酒吧里零零散散地坐着人，并不算吵闹，悠扬的音乐盖住了大部分轻声细语，靠最里面角落里坐着的一桌年轻人在玩卡牌游戏，嬉笑声引得悠闲的人们频频侧目。祁率的外套盖在一个高挑的女生身上，他穿着简单的高领毛衣，微笑着与旁边高挑的女生耳语着什么。
　　李崇良平静地看着这一幕，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原本高挑的女生侧过身，露出精致的侧脸，红唇微扬，抬起手在祁率的胸口不轻不重地锤了一拳，祁率咧嘴一笑没有还手。
　　李崇良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他头一次觉得祁率笑起来的模样很欠揍，他平复好情绪，毫不留恋地往外走去。
　　“我有点累了，你们先玩吧。”
　　祁率默默地退到了边缘的角落，却被一只手拽着衣服拉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求饶：
　　“铭铭姐，饶我小命，你再来一拳我就要废了。”
　　周铭铭面上微笑着，可当她靠近时祁率还是听到了她的磨牙声：
　　“我带来的漂亮学妹你就是这么招待的？不跟人说话？“
　　祁率苦着脸看了一眼坐在对角的女生，心虚的目光不敢跟与周铭铭的视线接触，
　　“我就是没什么兴趣…… “
　　声音很小但周铭铭还是听清了，她若无其事地重新加入了游戏，瞪了一眼冲自己挤眉弄眼的周影后又白了一眼祁率。
　　祁率装作什么都没看到，靠在窗边吹起了海风。周影因为他持续的精神不振（他解释为工作太累，但周影不信）为他策划了这场放松心情的邮轮旅行计划，并且特意叫上了自己的亲姐周铭铭和她对象，自做主张地要周铭铭给安排个漂亮妹子。祁率勤勤恳恳地打了一个多月的工才换来几天假期，原本以为只有几个熟人，当周铭铭从登船的前一天晚上起就开始想着法子的给他和她的学妹制造独处机会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