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你没有竹马吗[现代耽美]——BY:是笙
是笙  发于:2023年0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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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中三年,是他们矛盾最多的三年。
  冷战就有好几次,别扭更是隔三差五。言语之间毫不客气,有什么说什么,梁径把时舒说哭过,时舒也把梁径气得摔门就走。十五六岁的年纪,看上去懂事的年纪,但其实很多事都是雾里看花,情绪的发泄也是海底捞月。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很多时候连他们自己都搞不清到底在干什么。心底里好像无时无刻有个气球,针扎哪里,哪里就漏气。
  好在这种情况到了高中成熟许多。梁径对他更有耐心。而时舒安稳度过青春躁动期,迎来青春活泼期,讨人喜欢是其次的,关键他找回了幼年的撒娇和磨人,在和梁径的交锋中,再也没有落过下风。
  ......
  眼下就是气不过,时舒也不会轻易对梁径动手动脚,因为他知道梁径有了新的压制他的办法。这个办法会让他脸红发晕、四肢发软,再也说不出话。
  梁径开始收拾工具箱,车轮还在一点点地转悠——怎么瞧都有点嚣张的意思,似乎在嘲笑时舒的怂。
  时舒瞪得眼睛都酸了,他腾地站起来,看也不看梁径,转身就往榕树后走。
  梁径很快抬头:“时舒。”
  时舒不想理他,绕着树干往后面转。
  榕树宽阔,他很快消失在梁径视野里。
  “没骗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梁径收拾好工具箱,从车里拿了瓶水往手上浇,一边说,一边看着静悄悄的榕树。
  “你不知道你有多黏人?”
  “我推你,你睁开眼看我,委屈死了,说我不让你睡,说我催你写作业,你忘了?转头又睡过去。我叫你,你往我怀里钻,揪我衣服,还撒娇,春天里的猫都没你娇——”
  “梁径!”
  时舒崩溃了,他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很抓狂的样子:“你干嘛啊!”
  梁径笑,朝他走去。
  时舒坐在地表突起的遒劲树根上,土壤包裹着树根,耸起一个小土包,上面开满了细细碎碎不知名的小黄花。
  梁径从另一边绕过来,在时舒身边坐下,过了会,凑近去看时舒表情,语气放低:“怎么了?”
  时舒叹气,瞥他:“我感觉你有点夸张。”
  梁径摊开掌心:“哪方面?”
  繁茂枝叶间细碎的光点层层叠叠落下来,落在梁径手心和时舒的发梢。
  他们坐在浓荫下有一搭没一搭说话,全然忘了背后茶山里还有一个发小正等着。时舒更是忘了先前兴致勃勃骑车来是为了看闻京的车,结果只溜了两眼,梁径来了,他人就往梁径跟前去了。
  “你刚才说的什么啊......”
  梁径握了握手,光点落在他指间:“实事求是。”
  时舒转头,也许是热的,也许是被梁径的话臊的,白皙脸颊粉润异常,眼角潮乎乎,额头有些汗,脖子后面也汗津津的。他没再说话,过了会,低头弯腰拨弄脚边的小黄花。
  耀眼日头下,山和树都绿得发烫。
  耳旁持续不断的虫鸣鸟啾,太热了,倒不显得吵,盛夏的温度好像把一切都融在了一起。
  梁径注视时舒,视线移到他戳弄小花的指尖。
  指甲盖都是粉的。
  梁径伸手握住时舒手腕,轻声:“时舒。”
  时舒看着梁径的手:“以后别那么说,万一有人怎么办......”
  梁径不作声。
  时舒往后靠上树干,片刻闭上眼,触感一下敏锐,他能感觉到落在脸上的光点的热度。
  “虽然闻京也说我黏你,但那是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们都习惯了我们俩的相处模式,自然而然就往这方面想了......”
  “可是我们身边不是只有他们啊......”
  “还有你爸爸你妈妈......好多好多人呢......”
  他慢慢说着,其实也不怎么清楚到底要表达什么,但心底里是有心事的。
  而这个心事梁径也知道。
  回到安溪,像是回到童年。
  记忆里一成不变的景与物,带来亲切,也带来隔膜。
  因为他们都长大了。
  更重要的是他和梁径之间的感情变化。
  小时候躺一张床上是思无邪。
  即使搂一起,抱一起,隔天丁雪也只会笑着说时舒可爱,让梁径小心不要压着时舒。
  身旁有轻微的动静,过了会,脸颊被人摸了摸。
  时舒弯了弯嘴角,刚想说什么,不知怎么,脑海忽然冒出那天在电影院等舒茗预告片时偶然听到的八卦。
  周遭炎热鼓噪,思绪却一下回到那个阴雨蒙蒙的下午。
  虽然是和他们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但时舒还是从别人说的话里短暂地窥见了他们身处世界之外一个更真实的世界。
  和梁径在一起的这一个多月,时舒不是没有去了解过“真实的世界”。
  有几个瞬间,他看着手机上关都关不掉的、跳出来的难以形容的画面,几乎生出一种生理性厌恶。
  还有一些隐秘在互联网各个角落的私密论坛,如同一个个日光照不到的昏暗角落,内容直接、要求直接、直抵欲望最本质的部分。
  后来时舒再也没去查过。
  梁径是不同的,时舒想,他们从来只有彼此,现在是,以后也是。
  忽地,一声沉郁悠扬的钟声响起。
  时舒睁开眼,一下就望进梁径深邃漆黑的瞳仁。
  在他思绪起伏的几分钟里,梁径一直在看着他,一直注视着他。
  两人对视着,梁径没有问时舒在想什么。
  他们看着彼此,好像已经心意相通。
  茶山上,等不到梁径领着时舒上来,闻京和他小姑告别,拿了两大罐新茶下山找人。
  刚到山脚,显云寺的钟声就响起。
  闻京看到榕树下的自行车,想也没想就跑过来。
  也许是庄严肃穆的敲钟声过于浑厚悠长,如同涨起的潮水,淹没了灼灼烈日下的草木生机与少年心事。
  也可能是心事过于沉重,两个人面对面,沉浸在漫无边际的思绪里。
  闻京靠近榕树的时候两个人都没察觉,倒是闻京瞄见榕树后并肩挨着的两人吓了一跳,抱紧茶罐蹑手蹑脚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现在是有经验了,往后退的动作熟练得像是练过。
  蓦地,钟声歇下的下秒,传来时舒的声音。
  “你想过以后吗?”
  闻京愣住,随即,他抱着茶罐左看右看,再次尽职尽责,当起了护卫。
  梁径回得很快:“想过。很多次。”
  顿了顿,梁径问时舒:“你呢。”
  时舒笑,重复梁径的话:“想过。很多次。”
  梁径也笑。
  接下来几秒,无声无息。闻京怀疑他们在亲嘴,但是他没有证据。
  浮想联翩之际,闻京听到梁径低低的叹息,轻得如同草木舒展。
  “以后我们一起想。”
  “嗯。”


第55章
  傍晚, 天空高远得不可思议。
  他们三个坐在车里,仰头望着来回翻涌的云层。
  安溪到底和喧闹的市区不同。
  没有了钢筋水泥高低起伏的阻隔,翡翠似的四屏山外, 大片旷野笼罩在无边暮色里。
  一瞬落日熔金, 天地辉煌。
  “我去车站接原曦和方安虞,晚上你家吃饭。”
  闻京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寻思吴爷叫他们吃饭的点, 对梁径和时舒说:“先把你们送回去?”
  梁径说:“不用。你直接去吧。路上开慢点。我和时舒骑车回去。”
  时舒还在仰着头往后看日落,张嘴:“记得买个大西瓜!骑车来的时候碰到原曦姥爷,拎了两个大西瓜!翠绿翠绿的。”
  闻京给原曦打电话,一边掏出车钥匙,闻言不冷不热道:“给钱。”
  时舒无语,收回后仰的脖子, 皱眉:“你都有车了, 还差几块钱?”
  闻京冷笑:“你还有腿呢, 你怎么不去买?”
  时舒:“但是你有车啊!”
  梁径:“......”
  他不想参与这场无聊的嘴架,想了想, 打开车门下车去后备箱拿自行车。
  闻京刚想说什么怼回去, 电话通了。
  原曦说快到站了, 十分钟左右,不过出站还有一会。
  “方安虞呢?”时舒凑过去。
  闻京打开免提。
  “......他晚一点。检票的时候忘带身份证了。赶了下一班。估计还有半个多小时。”电话那头传来广播到站的声音,旁音嘈杂, 脚步纷沓,原曦似乎在拿行李。
  时舒叹气:“完蛋了......他妈估计要说死他了。晚饭我得给他喂点好的。压压惊。”
  闻京乐了, 关了免提把手机放到耳边:“老地方啊。看好手机。有事打电话......嗯, 拜。”
  时舒瞧着闻京无比顺溜地关了电话, 不满:“我还没说完!再见都没说!”
  “人家出站呢, 乱七八糟的,跟你唠?惯的......”
  闻京看了眼后视镜,见梁径推车过来,嘚嘚催人:“下车下车下车——”
  时舒那边车窗被敲了两下。
  梁径骑在车上,稍稍偏头示意时舒下来。
  时舒往车门边挪,伸出食指朝闻京指了指,压低声音恐吓:“晚上揍扁你!”
  闻京咧嘴一笑:“有本事就来。”
  时舒一边开车门一边扭头和他对线:“谁没本事?”
  梁径真是无了个大语,瞧他俩跟斗鸡似的。
  车门“嘭”的关上。
  闻京不甘心,打开车窗,探头:“有本事晚上别求我打游戏!你看梁径跟不跟你打!写你的作业去吧!别求老子!”
  时舒岔开腿往自行车后座坐,立即回道:“切!我找方安虞!”
  梁径:“......”
  他单脚撑着自行车,围观时舒一步一句,很想直接把人摁住坐好,但想了想,还是耐下性子等时舒屁股落座。
  闻京又探了探头:“屁用!他有心情跟你打?!就他那心理素质,我看方安虞今天不跟你哭就不姓方!董芸女士什么人?小学那会,方安虞忘戴红领巾都能把人说哭两天!”
  时舒觉得非常有道理,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只听梁径叹了口气,语气平静:“抓好。”
  他头还没转回来,手刚下意识抓住梁径衣摆——
  “——哎!”
  一阵风,闻京注视他俩从面前骑过。
  梁径满脸无语,经过闻京的时候,还瞥了眼闻京,似乎不满他临走还跟时舒叭个没完。而时舒岔腿坐在后座,屁股没挨紧,好像还时刻准备着下车冲闻京面前一顿叭叭,梁径话音未落的下秒,他一个倾倒,整个人就撞在了梁径后背。
  气温还是很高。
  空气里有类似草木蒸熟的干燥气息。
  闻京注视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慢慢将车朝前开去。
  半途,他关了冷气,打开车窗,一边哼着歌,一边感受着鼓荡进车里的汹涌热风。
  时舒往后看了看,闻京的车渐渐驶离后,他抓着梁径衣服下摆的手很快环住梁径腰,用力搂了把,脸颊贴着蹭了好几下。
  梁径感受到,微微一笑。
  过了会,时舒坐直,扯了扯梁径汗湿的T恤,大声:“热不热啊?”
  原野尽头,无边无际的日暮云海好像一场盛大的开幕。
  凉爽的晚风呼呼灌进梁径后背,十分惬意,但梁径的语气却不是很满意,他目视前方,对时舒说:“抱好。”
  时舒笑:“你要热死了!”
  梁径没理他,催他:“快点。”
  时舒就挨上去,把人抱得紧紧的。
  十五分钟后,闻京到了安溪高铁站。
  头顶巨大的时刻屏显示,最近一趟高铁三分钟前就到站了。
  闻京四处找了找,很快看到推着白色行李箱,跟在一群游客后面的原曦。
  她的身高一米六五左右,人群里还是很高挑的。
  闻京记得高二体检那会,唐盈和原曦走一起,唐盈看了原曦的体检表,随口说了句争取高三要长到和原曦一样高。那会他就很欠揍地凑上去,笑着说要不要和我一样高?他是很嘚瑟的,身为体育特长生,身高优势没的说。原曦白痴一样看他,附带一个白眼,说了句无聊就拉着同样白眼的唐盈转身走了。身后,时舒摇了摇头,和梁径一起并肩路过他,两个人不说话,但都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安溪虽然通了高铁,但车站位置比较偏僻,来安溪旅游或者探亲的一般都不会选择乘坐高铁出行,不然出了高铁站,还得打十几分钟的车才能到镇上。
  于是,原曦前面的好几拨人都抢着往打车通道去,人挤人,好几秒压根走不动道。
  “原曦!”闻京招了招手:“别挤了!我在这等你。”
  原曦没听清闻京说什么,但看到闻京明显让她松了口气。
  十分钟后,两人坐在等候区的长椅上吃甜筒冰激凌。
  “方安虞还有一站,二十分钟吧。”
  原曦看着手机,群里报了平安后,很快跳出时舒的信息,张牙舞爪的,原曦看着笑着说:“时舒让你买西瓜。”
  闻京白眼:“别理他。梁径会不给他瓜吃?”
  他咔嚓咔嚓两口吃完了脆皮筒,起身去后面的垃圾桶扔垃圾。
  扔完转身往回走的时候,闻京看到原曦低头笑着往群里发消息。
  她今天穿了一身淡黄碎花裙。
  很简单的样式,上身是吊带,难怪刚才人挤人的时候,她看上去不是很自在。两肩搭着细细的小花结扣,衬得脖颈修长,十分好看。坐下来的时候,裙角稍稍上提,露出光滑纤细的小腿肚和温润白皙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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