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流氓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六妖
六妖  发于:2023年0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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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气势汹汹的走过来,还没等周沐开口问,他就从兜里掏出那支录音笔,狠狠的砸在周沐身上,怒声质问:“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周沐先是茫然而惶恐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随著录音笔掉在地上的声音,目光也随之望了过去。
  一看见那支熟悉的录音笔,周沐就知道坏事了,看杨乐这个生气的程度,八成是已经听过里面的内容,并且认定他是奸细了。
  这种时候再死不认账,甚至装傻,假装很疑惑的问一句‘这不是录音笔吗,怎么了’,无疑都只会增加杨乐的怒气,所以这个时候应该主动承认,尽量将损害降到最小。
  周沐垂下长而纤细的眼睫,拿着毛巾的右手也垂到了身侧,左手像是很不安似的,紧张的捏着右臂,他低着头,局促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道:“对不起,你已经都知道了吗…”
  杨乐微微睁大眼睛,尽管他早已经预料到了,可是亲口听到周沐承认,他还是难以忍受。
  杨乐快速的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讨厌我?还是凌洲也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这算是报应吗,他曾经为了钱欺骗了凌洲的感情,所以现在他身边的朋友也一个接一个的,为了钱背叛了他。
  他死死的抓着周沐的衬衫领子,力度非常大,大到骨节都开始泛出青白的城府。
  他当然生气,而且恨极了,可是他又能怎么办,这不是陈志飞,这是周沐,他不可能对这个柔柔弱弱的年轻人动手,更别提一酒瓶砸在他脑袋上了。
  杨乐甚至连对他劈头盖脸的大骂一顿都做不到。
  杨乐愤恨至极的盯了他几秒,最后只能徒劳的松开手,脸色疲惫,很乏累的靠在墙壁上,抬手胡乱抹了把脸。
  “你就算给我个理由也行,总得让我死得明白吧?”
  “杨乐…”
  周沐仍然垂着头,茫然无措的站在那里,手指不由自主的揪着自己的衣摆,声音里已然显现了哭腔,他哽咽着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没办法……”
  “之前我说供弟弟上学是骗你的,我弟弟…小沫他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一直在医院里治疗,每个月都要花费一大笔医疗费,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杨乐脸色稍缓,惊讶的扭头看他,声音也放低了,“所以说?”
  “凌先生说,他说…”周沐用手背胡乱的擦着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也断断续续的,“他说,只要我肯帮他监视你,就,就承担小沫的医疗费,还送他去国外做手术,我没办法,就答应了…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他的瘦弱的身躯不断的颤抖,连带着被夕阳拉长的影子也微微晃动,杨乐看着他,莫名就想到了形影单只这个词。
  而且周沐那个身患重病却无力医治的弟弟小沫,也让他联想到了自己,与当时那个年纪尚小、又陷入绝望的自己产生了强烈的共情。
  “好了,你别哭了。”杨乐捡起地上的录音笔,放回兜里,他伸手想拍一拍周沐的肩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直接把他拥进怀里,轻拍他的后背。
  “我都知道了,这事儿怪不得你,我知道你也是被逼无奈。”
  “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周沐痛哭失声,死死的抓着杨乐的衣服,“你肯定,你肯定不愿意再跟我当朋友了,我,我就你这一个朋友,我以后又只剩下一个人了……”
  他抬起头,红着眼角,泪眼婆娑的望着杨乐,抽泣着求道:“你以后还愿意跟我说话吗?我知道我做错了,对不起,你打我骂我吧……”
  “……”杨乐的良心被狠狠的戳了一箭,他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是问清楚这背后的原因之后,得知了周沐的苦衷,他满腔的怒火全都化为了愧疚。
  可众所周知,能量是不会凭空消失的,怒气发不出来,也只能转移。
  杨乐按了按周沐的肩膀,低声道:“你放心吧,我永远当你是我的朋友,凌洲那个混蛋,居然拿别人的病重的弟弟做筹码,可恶至极!亏我这几天还一直特别感谢他救了我,结果他竟然背地里做这种勾当!”
  周沐顿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一番言论把老板拉下了水,他试图修正这个错误,在杨乐面前维护一下自家老板的形象。
  他小声劝道:“其实我觉得,凌先生虽然做法不太妥当,但也是因为太爱你了吧,他也许只是想关心你…”
  杨乐颇为动容,“你也太心善了,他都那样威胁你了,你还替他说好话。”
  周沐:“……”
  他忽然觉得自己拿了言情小说里的绿茶白莲花女配的剧本。
  “总之这件事你别管了,你弟弟的事儿,我帮你想想办法。”杨乐目光盯着远处,似乎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似的,狠狠的说道:“这次我一定不会原谅他了!”
  周沐:老板您好自为之。
  ……
  “所以说你为什么编一个这样的谎话去骗取杨乐的同情心,还把仇恨引到了我身上?”
  周沐六岁时就被领养到凌家,十三岁开始接受训练,凌洲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个孤儿,那个莫须有的先天性心脏病弟弟是从哪儿来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周沐冷静的阐述自己的原因,如同机器人一般一板一眼的道:“因为您交给我的任务是接近杨乐先生,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在被拆穿身份时,这是我能想到唯一一个继续留在他身边的办法,如果他拒绝我的接近,之后的所有行动都无法展开。”
  凌洲很头疼,“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有必要把我描述的……那么像反派吗?”
  周沐疑惑,“您难道…不是吗?”
  凌洲:“……”
  顾之远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磕着瓜子看戏,听到这句话顿时忍俊不禁,提起手指指点江山,“周沐说得对啊,对于杨乐来说,咱们现在不就是反派集会嘛。”
  凌洲冷冷的剐了他一眼,“少说风凉话!”
  “哟,亲爱的老板啊,反正我跟您说,您现在是外忧内患,白天的时候我可看见二少陪着杨乐在花园里聊天来着,最后是红着脸跑开的。”
  “还有啊,我早就跟您说了,杨乐只有两处禁忌,一是他的家人,二是他的朋友,陈志飞一次,周沐一次,您同一个雷踩了两次,能不炸吗?”
  凌洲再次冷眼相待,寒声道:“如果你有有用的建议,就说出来,如果只会落井下石,就闭嘴。”
  顾之远继续嗑他的瓜子,“那我选择闭嘴。”
  周沐面无表情的道:“我已经将所有事情都汇报完了,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除了硬着头皮去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还能怎么办?杀人灭口吗?
  如果把面前这俩不中用的手下杀了祭天,能让杨乐忘记这件事儿的话,凌洲早就动手了,一招毙命的那种。

第五十四章 需要给您立个贞洁牌坊吗
  即使凌洲再怎么不愿意,夜晚也如约降临。这是他人生头一次明知杨乐就在卧室里等他,他却在门口踟蹰踱步,久久不愿意推门进去。
  因为他这次真的很理亏。
  不论是多么霸道、多么腹黑的黑化变态攻,只要沾上理亏二字,气势立刻就弱了三分,更何况还遇上杨乐这种给点儿阳光就上天的对手。
  凌洲站在门口,闭上眼定了定神,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冷静,就像走进联合国的会议厅一般,缓慢而庄重,谨慎而小心的推开了卧室的门。
  他早已经做好了一进屋就遭受狂风暴雨般的质问以及扑面而来的抱枕的准备,不过进去之后,他才发现卧室里安静得诡异,窗帘紧闭着,天花板亮着一顶暖黄色的吊灯。
  杨乐背对着他,坐在不远处的小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小水壶,缓缓地把浓浓的咖啡倒进茶几上的咖啡杯里。
  凌洲听见汩汩的水声,走过去一看,立刻皱起了眉,伸手去制止他,习惯性的训斥道:“都夜里十点多了,还喝什么咖啡,不怕失眠吗?”
  杨乐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想和你谈一谈,可能要谈得久一点。”
  这个‘久’字特意被咬住了尾音,说得百转千回,连绵不绝。
  凌洲可是在商场上经历百战的精明的商人,岂能被杨乐一句装腔作势的话吓倒,更何况他现在虽然理亏,但是在信息上占据优势:他已经了解了周沐编的那个故事,但杨乐似乎还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或者说他知道了但是装不知道,在等凌洲主动坦白从宽。
  这么长一段拗口的话只用了零点一秒种就闪过了凌洲的大脑,又用了半秒种,他做出了决定,开口道:“对不起,乐乐,你已经都知道了吧?”
  杨乐靠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抱着胳膊冷哼了一声,但是没说话,明显是在等凌洲继续交待。
  恍惚间他的头顶似乎飘荡着几个正气凛然的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凌洲坐在杨乐对面的沙发上,缓了口气,诚恳的继续编道…说道:
  “周沐的事情,确实是我做的不对,但是我也只是担心你的安全,所以才想时时刻刻都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忘了你上次掉进湖里,差点儿淹死的事儿了吗?还有这次被绑架,实在是太危险了。”
  这一招就叫倒打一耙,虽然凌洲嘴上说得好听,但是把这番话外面罩着的漂亮糖纸都撕掉,抽丝剥茧的分析一下之后,就会发现这段话的中心思想是:
  ‘我派人监视你不是我的错,错的人是总惹是生非、让自己陷进危险境地的你——杨乐。”
  不过杨乐从初中开始阅读理解就不太好,他没解读出这层尖锐刻薄带着敌意的意思,反倒是有些心虚起来。
  他换了个坐姿,双腿并拢,拿过抱枕来抱在怀里,小声嘟囔道:“掉进水里那事是意外嘛,不关我的事,被绑架确实是我错了,之前你救了我,还没来及跟你道谢。”
  凌洲微微一笑,“不用跟我道谢,保证你的安全是我的基本义务。”
  “……”杨乐很不自在的扭开头,目光盯着茶几上的咖啡杯,“但是,你用周沐的弟弟来威胁他,也太过分了。”
  事到如今,凌洲再一次在心里唾弃了一遍周沐编的那个狗血故事,他被泼了一身脏水(虽然原来也不干净),还不能辩解。因为一旦杨乐对周沐起疑,他就会失去这个眼线。
  凌洲叹了口气,试图为自己洗白,“是这样的,乐乐,这件事我无法否认,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将周沐的弟弟安置得非常好,并且已经着手准备派人带他出国做手术,可以说如果没有我的话,周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弟弟死去。”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弟弟死去?
  杨乐忽然睁大了眼睛,脸色苍白,血色尽失,就像是被触碰到内心深处某处禁忌的秘密一般,心脏倏然间狂跳了起来。
  “所以说……”杨乐低着头,眼睛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中,他用力的咬了咬牙,从喉咙里硬挤出几个沙哑的声调,“所以说,我们普通人的命就那么不值钱,是你们可以随意玩弄在手心里的筹码,对吗?!”
  凌洲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被空口污蔑他也很不高兴,不悦的蹙眉道:“我没这样说过。”
  “但你不就是这样做的吗?!”杨乐死死的盯着他,“从陈志飞,到周沐,哪一个不是被你牢牢拿捏着,你凭什么这样随便利用他们,就因为你有钱有势,你总能想到办法让他们为你做事,甚至违背自己的道德?”
  凌洲冷道:“那是他们自己禁不住诱惑。”
  杨乐霍的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道:“没有人能永远禁得住诱惑,能永远守得住底线,你就是明知道这一点,才故意抛出了他们最渴望的诱饵,现在又推卸责任,把错误全部归咎在他们身上?”
  “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我实话说了吧,我不在乎你监视我,你哪怕在屋里装满摄像头也没事,但我很珍惜我身边的朋友,你的所作所为就是在挑拨离间,挑唆他们一个又一个的背叛我,离开我!”
  杨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而愤怒的起伏着。
  他闭了闭眼,缓了口气,疲惫的说道:“我讨厌你这样,你甚至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凌洲的心就像是被某种纤细又尖锐的针扎了一下似的,顿时泛起了细密的疼痛。他看着杨乐疲乏的神色、暗淡的眼睛,忽然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他是个精明的商人,大脑已经习惯了为己方争取最大化的利益。无论是在谈话还是手段上,他要做的事就是把对方当作敌人,然后赢过他,压制他,偶尔的让步也是为了最终的胜利。
  但是他怎么能把这种思想带入到与杨乐的相处之中来,杨乐并不是敌人,他是……自己想要照顾一辈子的爱人。
  当他踏进卧室的第一步,就应该知道,他并不是来辩解和谈判的,他应该是来认错的。
  不过现在好像已经晚了,因为杨乐非常失望的盯着他,抬起手指着门口,“滚出去,我今天不想看见你,也不想再和你说话。”
  “乐乐…”
  “滚!”
  眼看着杨乐又要发火,凌洲很清楚不能再继续刺激他,只好从沙发上站起来,低声道:“那我今晚先走了,你早点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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