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忽然有人敲门,接着,程星辞听见门把手被人握住发出轻微的声响。外面是梁硕的妈妈,她的声音老态而慈祥:“小辞啊,谢凌啊,出来吃饭啦。”
谢凌退开一点,在程星辞鼻翼上的小痣上亲了一下,注视着程星辞的眼睛,声音镇定地回答:“阿姨你们先吃,我和小辞还有一点工作上的事要谈。”
“哦,”梁母松开搭在门把上的手说:“那你们快点啊,待会儿菜凉了。”
谢凌说:“好。”
程星辞推了他一把,眼含水光地斜睨他:“工作上的事?”
“你工作上的事,”谢凌面色平静得近乎严肃:“我们现在来谈一下,关于投资你音乐中心的项目。”
这场非正式的商业洽谈进行了接近两个小时,程星辞被坚硬的木质书桌硌得肩胛骨很疼,背上磨得红了好几处。
谢凌力气很大地问他,有没有记住以后不要跟人乱签协议,任何事情都要先问过自己。
这个时候他才察觉到谢凌真的很生气。
他的Alpha从来没有在情事上粗暴地对待过他,即使是最失控最难以自制的时候也是温柔体贴的,处处都先照顾他的感觉,不让他疼不让他受一点委屈。
今天的谢凌很不一样。
他承受谢凌带着怒气的侵略,朗姆酒的气息铺天盖地。程星辞的信息素已是顶级,而谢凌信息素的攻击性竟然毫不输他,凶起来的时候,蜂蜜的气味几乎全部溶进了朗姆酒里。
这是谢凌第一次对程星辞用信息素威压,就像是在宣誓主权,要程星辞认清楚谁是家长,谁要听谁的话。
到后面程星辞已经完全招架不住,无法控制的信息素让他整个人化成一滩水,浸透了下面压着的投资协议,弄得桌面又乱又湿。他觉得自己快要神志不清了,只能谢凌说什么他都答应。
混乱中,他答应了谢凌以后不可以瞒着谢凌做任何事,不可以和谢凌不认识的Alpha来往,不可以私下跟别的Alpha交朋友,不可以和别的Alpha单独相处。
程星辞还分神问了一下,“那可不可以和谢汛单独相处啊?”
谢凌不高兴地把他翻过去,让他伏在被自己弄得湿漉漉滑腻腻的桌面上,说:“谢汛也不可以。”顿了一下又说:“这个时候不许提别人的名字。”
程星辞觉得谢凌简直小气得不讲道理,最后也只能再三保证以后什么也不会瞒着谢凌,更不会私自和别人签协议,更更不会背着谢凌和别的Alpha交朋友。
谢凌还不满意,冷静地添了一句,“当着我也不可以。”
……
今天的谢凌太凶了,程星辞觉得仿佛是一头饿了很久的雄狮伏在自己身上,随时都会把自己撕碎,吃进肚子里。那头雄狮喘得很粗,热气喷在程星辞敏感的皮肤上,让他越来越软、越来越沉迷。
……
许久之后,谢凌终于平息了,缓缓地放开他。看着身下人被自己掐得发青的腰肢,在桌上磨得泛红的背部,和染满了浓稠的白皙皮肤,想把程星辞锁在家里藏起来的念头愈发强烈。
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拥有这样的程星辞,哪怕看一眼都会让谢凌发疯。
两个人到底也没吃上热的晚饭,最后程星辞在浴室里站都站不稳,好几次差点滑到地上。谢凌把他放在大理石台上,在浴缸里放好热水,又把他抱进去。
程星辞被谢凌洗干净,但是又弄脏一次。
这一天的教训深刻,以至于程星辞根本不敢问那个弄湿了弄皱了的投资协议后来去了哪里。
音乐中心当然不会再接受其他人的投资,谢凌让自己的助理江语协助程星辞完成后续工作。他答应在经营上给程星辞足够的空间,但是所有事情都要在谢凌这个“投资人”的监管之下进行。
两天后,巩伊凡给程星辞打电话抱怨:“你不是说不会告诉谢凌吗,怎么谢凌又知道了?他还把我骂了一顿。”
“不好意思啊,”程星辞觉得很对不起巩伊凡,“改天请你吃饭,跟你赔罪。”
巩伊凡有点不高兴地说:“你们两个的小情趣不要拉我下水好不好?现在周先生那边我也得罪了。”
“真的对不起,伊凡,我也没想到谢凌会那么生气。”
巩伊凡顿了一下,“那个协议的内容你看了没有?”
“没呢,”程星辞说,“还没看完就被谢凌发现了。”
“算了,”巩伊凡语气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既然谢凌知道了,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他处理好了,你倒也省心。”
程星辞对计划的改变适应良好,并没有因为谢凌不允许他完全自主而不开心。相反,他现在确信谢凌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珍惜和需要他,他感到心里很踏实。
那天他们在浴缸里做最后一次,谢凌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他趴在谢凌身上和谢凌接吻,谢凌一直用信息素安抚他,让他身心都很熨帖,就像胎儿泡在羊水里。
程星辞觉得,因为他确信谢凌对他的爱意,所以他也不会再轻视自己,所以他也可以更有勇气。
第44章 “再有下次我们就不必做朋友了”
谢凌问过巩伊凡周越珩的身份,巩伊凡说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当年他违背他父亲的意愿拒绝学习金融,他父亲便对他采取经济制裁,拒绝为他的舞蹈工作室提供任何支持。那个时候巩伊凡四处为KittyDance筹集资金,然后就有人向他引荐了周越珩。
周越珩为人低调、出手大方,很乐意帮助那些资金不够充裕的年轻创业者。他身体不好长期在加国养病,却不知为何最近回到曼北定居。
巩伊凡觉得谢凌有点过分敏感了,因为周越珩跟其他人签的投资协议也是这样的条款,这是周先生的行事风格。每个投资人都有不同的习惯跟性格,周越珩是那种看重经营者大过于看重行业的。生意最终是人性的艺术,周越珩愿意跟他看得上的人长久合作。
谢凌无法跟巩伊凡解释程星辞的特殊性,任何一个有钱的Alpha接近程星辞都有可能别有用心。
他不清楚巩伊凡知不知道品香会的事,按理说巩寓作为父亲去参加品香也不会告诉自己的Omega儿子。他不敢试探得太深,巩伊凡很聪明,他不想引起巩伊凡对程星辞的好奇。
虽然谢凌有信心可以保护程星辞,但是他并不希望程星辞的身份被揭开,不想过去的事情来打搅小辞现在普通而平静的生活。
因此谢凌只是告诉巩伊凡,程星辞很单纯,不懂得人情世故,要巩伊凡给程星辞介绍新朋友的时候都要先经过自己的同意。
那天他是在电话里说的这个话,巩伊凡有点酸地跟他开玩笑:“看这么紧啊,不愧是凌哥喜欢了很久的人。”
谢凌在这件事上没有一点玩笑的心思,不怎么客气地跟他说:“是,所以再有下次我们就不必做朋友了。”
巩伊凡说“好”,然后挂断了电话,此后便没有在程星辞面前提起过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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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星辞的小提琴教室在十月二十二日那天悄声无息地开业了,他不喜欢热闹,开业那天连花篮都不让人送,也婉拒了谢汛从公司派人过来撑场面的好意。
因为程星辞不想请员工,所以提前跟巩伊凡商量好了当天从KittyDance抽几个同事过来帮忙。
曼北市的音乐类培训机构很多,程星辞知道自己在里面并不具有什么竞争力。他一没有名校学历,二没有获奖经历,很难招到太多学生,前期只能靠口碑慢慢积累人气。
这段时间他面试了几个小提琴老师都不是很满意。找人共事也要看缘分,他想暂时就自己先慢慢带着,等以后寻到合适的老师再说。
当天试课的学生大部分都是看着有开业折扣来的,结果很惊喜地发现,这个看起来过于年轻的老师竟然水平很高。
有一个懂一点小提琴的家长问程星辞的琴是在哪里学的,程星辞用开玩笑的口吻对那位家长说:“如果您连续十年每天练琴十个小时以上,您会比我拉得更好的。”
那位家长立即夸奖程星辞刻苦,他大概永远不会想到这是程星辞被囚禁在焚香园那些年,用来消磨时间的精神寄托。
谢凌这天一直陪着程星辞忙前忙后,俨然成了程星辞的助理。因为谢凌身材高大挺拔,面孔又过分英俊,往那儿一站就是移动广告牌,有好些人完全是被这个帅气的“助理”吸引进来的。
忙到晚上,谢汛和梁朔也带着茉莉来凑热闹,茉莉穿了身漂亮的公主裙,站在门口演奏一曲帕格尼尼第九,技惊四座。
结束以后梁朔和谢汛带着茉莉先回家,谢凌做东请KittyDance的人一起吃了顿宵夜,算是庆祝开业日圆满落幕。
吃饭的时候谢凌又当面问了巩伊凡周越珩究竟是什么人,巩伊凡表现得十分自然,跟电话里是一样的说辞,仿佛那个内容暧昧的投资协议只是谢凌的小小误会。
谢凌也让梁朔帮忙查过,在警察内部系统里面查到周越珩个人信息跟传闻吻合,出境入境时间也都能对得上,唯一可疑的一点就是警察系统的DNA库里没有这个人,网络信息档案中也没有他的照片。
但是因为周越珩很多年以前就移居境外了,那个时候还没有全国统一的DNA库和公民网络信息档案,这个疑点也能解释得过去。
“他的入境记录里面能看到照片吗?”谢凌这样问梁朔。
梁朔说:“这需要调查出入境登记系统,我没有搜查令,没有权限看。”
政府对警察的权限管控很严格,即使是梁朔也不能随意调取其他系统的数据,只能等待机会,寻找一个合理的由头。
谢凌跟梁朔提了他的担忧——周越珩会不会跟品香会有什么关联?而梁朔正好也是这样想的。
17号在品香会的声望很高,几乎是人人追捧,有好些个富豪为了17号可以一掷千金。
程星辞在被祝文骁私人收藏之前曾经去过品香会现场,难保没有人记得程星辞的长相。
更何况程星辞的社会关系这样简单,如果有人冲着程星辞而来,要对程星辞下手,那么只会是这个缘由。
这段时间梁朔工作非常忙,但他还是抽时间跟谢凌一起排查了一遍品香会成员的名单。梁朔额外抽调了几个警察做帮手,他们花了一个多礼拜的时间,但是没有查到一个人跟周越珩有关系。最后他们把焚香园的所有股东也调查了个干净,还是一无所获。
梁朔觉得可能周越珩真的跟品香会没有什么关联,但谢凌仍觉无法放心,他想到祝文骁的父亲长年在加国疗养,周越珩会不会跟祝家有什么关系?
梁朔派人跟踪了巩伊凡,结果很容易找到周越珩就住在曼北医院的整形科。
医疗记录显示周越珩在加国经历了一场火灾,脸部大面积烧伤,在加国治疗之后回到曼北做面容修复。
K国的整形技术世界一流,而K国整形技术又以曼北医院为首。这一切都有了逻辑合理的解答——谢凌甚至在网上查到了加国那场火灾的新闻。
线索再一次完美闭合,所有的证据都表明好像真的只是谢凌想多了。
第45章 程星辞控制信息素还不太熟练
到了十一月,天气逐渐转凉。自入秋以来,整个曼北终日笼罩着挥散不去的浓浓雾气,叫人心烦。
而程星辞还有一件更烦恼的事。
云塔集团十月底在外地中标了一个大项目,要由谢凌带领技术团队去当地跟甲方协作,这一走就要走半个月。
程星辞离开祝家老宅之后第一次面临跟谢凌的分别。
他手机上的日历给十一月六日标了个粉红色,是他记录的谢凌易感期的日子,然后他又在那个粉色下面备注了一行小字:谢凌出发去岐阳市,十一月二十一日归。
而十一月十六日是程星辞的生日,他没有在日历上标出来。
过生日对程星辞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他的父亲和母亲都不喜欢他,从小就没有人在意过那个日子。
认真想来,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跟朋友或者家人一起过生日过,本来是没有什么所谓。但是后来汪荃生了茉莉,焚香园的人每年都给茉莉过生日,程星辞觉得有点羡慕。
今年他想和谢凌一起过生日的,但是谢凌要出差了,程星辞便没有提这件事。
谢凌不知道他的生日是哪天,程星辞想,算了,谢凌有事,等下一次再说好了。
岐阳在K国的西部,离曼北有一千八百多公里,坐飞机要三个多小时,差不过横跨K国国土,程星辞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谢凌出发的头一天晚上,程星辞在家帮谢凌收拾行李。两套正装和三套休闲装都成套地叠放整齐,洗漱和护肤品放进防水包里,电动剃须刀充好电,行李箱夹层里放了够用三个月的抑制剂,手机充电器怕谢凌弄丢还多装了一只。
谢凌看他蹲在行李箱边上,一遍一遍地检查,生怕漏掉什么东西,伸手拉他让他起来,说:“行了,我去半个月又不是半年。忘了带什么,到那里再买就是了。岐阳也是大城市,很方便的。”
程星辞被他拉起来,低着头不说话,谢凌才看到他眼眶红红的。
“怎么了?”谢凌捧着他的脸,俯身亲吻他的鼻尖,哄道:“谁把我的宝贝惹哭了?”
程星辞看他一眼,又被他的肉麻逗得想笑,弯了弯嘴角,心里不舒服的感觉却堵得他笑不出来,小声说:“我再检查一下啊,过去再买新的你用不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