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夏没有理会白冬的言语,紧紧地把人圈进怀里,埋头去嗅人的肩颈。
韩夏提早把浴室里新的沐浴露换成了牛奶味。
就像三年前无数个夜晚一样,他搂住怀里的人轻轻地闻那一抹牛奶的淡香。
在他们分别的三年里,他也试着找别人来代替白冬,那些人也用过同样的沐浴露,但他闻着却总觉得有股骚味儿,腻得让人反胃。
明明是一样的沐浴露,但好像只有在白冬身上,那种味道才能让他安心。
韩夏有些出神,将鼻尖抵在了白冬的后颈上,闭上了眼睛。
他什么都没有做,他觉得如果可以一直这样抱着白冬,比做什么都要让他满足。
白冬很快便感觉到韩夏的呼吸彻底稳了下去,自己腰间的力道也松了些,这回应该是真睡着了。
白冬松了口气,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攥紧的拳也松开了,他的手脚冰凉,但韩夏的怀抱却很温暖,就像在后背上烘了个暖炉,能照得人舒展了手脚。
白冬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再挣扎,自暴自弃般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晨韩夏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他伸手捞了一把,却只碰到冰凉的被褥。
韩夏一下就清醒了,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找到洗浴间,发现没人,又出了房间绕了一大圈,还是没有人。
韩夏心里一空,大脑里的弦绷紧了,连忙跑下了楼,下了搂才看见白冬在餐厅里吃早饭。
他狠狠地松了口气摸了摸后颈,回了洗浴间洗漱完下了楼。
“早。”韩夏笑了笑,觉得清晨的阳光镀在白冬身上好看的紧,忍了又忍才没有捞过人亲两口。
白冬抬了眸子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侧过头去看放在一旁的笔记本电脑,修长的手指时不时地在键盘上敲两下。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吃一顿饭了。
韩夏没有去打扰白冬,只是吃饭吃得很慢,一直墨迹到白冬吃完走人。
白冬把笔记本电脑捧在手里,像是想到了什么,才回过头对韩夏说:“东下和东徊交涉所需的材料我都整理好了,待会要去一趟东下,和法务商议一下,如果没问题传真给你。”
韩夏点了点头:“待会跟我一起走吧,我今天也要去趟公司。”
白冬没拒绝,也没再说话,抱着电脑上了楼。
韩夏望着白冬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处,旋即收了目光招呼了一下刘姐:“姐,早餐下回再弄清淡些,小冬口味轻。”
刘姐笑了笑:“诶,好。”
所幸韩夏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在工作的时候并不去打扰白冬,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这让白冬不由得放松了一些。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韩夏抬起眼,说了声“进”。
崔助理面色有些凝重,进了门走了过去。
“韩总,您看一下这个,这是从早晨开盘到目前股价的变化,一直在涨,我觉得有些异常。”崔助理把一个平板电脑摆在了韩夏面前。
韩夏看了两眼就皱起了眉,他翻了两下,心里泛起狐疑来。
虽然说企业在并购的时候采取抬高股价的方式来提高身价的行为并不少见,但是东下和东徊的掌权人都是他,这种行为完全没必要。
但股价从开盘到现在,甚至是可以用暴涨来形容。
一个公司的股价可以代表这个公司的实力,但也绝对不是越高越好,凡事都追求稳定,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不论是暴跌还是暴涨,都只能证明一件事。
有人在进行大量的股票交易,而暴涨的局面一般是由大量购股造成的。
但与其他的问题不同,上市公司的股价一旦被人炒作,基本没有什么好办法去应对,只是东下集团的运营一直稳定,要是恶意炒作,哄抬股价再全盘抛出,确实是整垮一个公司最快的办法,但代价太大,一般人都不会这么做。
韩夏想了想:“让林海铭去查,看什么人在购股。”
崔助理应了下来,退出了办公室。
韩夏心里不好的预感腾了起来,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看见是白冬发了条消息。
接着传真机响起来,几份文件被传真过来,韩夏侧过头去看,在看见那些文件上的“并购”二字时,敏感的神经一动,眼睛轻轻地眯了起来,大脑飞速地运转着。
东下是庄家,并购时如果哄抬股价在外人眼里会是很正常的事情,背后故意炒作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让外界都以为是东下自己在炒作。
到并购的消息一散出去,舆论导向就会整体对准东下,如果那时候再将收入的股票全盘抛出,东下和东徊的大盘势必暴跌,就仿佛落实了东下的骗局。
有人等不及了。
韩夏指尖的钢笔转了一圈停下来,给崔助理去了个电话:“把后天的会议提到两小时后,到不了的就登视频会议,并购的事我要越快越好。”
第48章 48粒子对撞
韩夏挂断电话之后并没有来得及摁灭手机屏幕,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是韩风鸣,韩夏点了接听,将手机贴在耳边。
“哥,左大被查了,不知道是谁把左文华贪污的事情抖了出去,我怀疑左家要有动作了。”
韩夏冷笑一声:“他们已经有动作了,东下的股价被人恶意哄抬,我怀疑是他们干的,两小时后开会,并购的事儿要尽量提前,你让韩珂也过来。”
韩夏把手机撂在了桌子上,偏头朝窗外望去。
天阴了下来,乌云从远处压近,明显有了下雨的势头。
韩夏起身走出了办公室,去隔壁的办公室找了白冬。
“两个小时后要开会,记得到会议室。”
白冬抬眼看着韩夏,也觉出些不对劲来:“怎么了?”
韩夏叹了口气:“并购要提前,最好待会儿通过审核就立刻办手续。”
白冬皱起了眉:“怎么突然这么急?”
韩夏望着白冬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走过去握住了人的手:“有人在恶意哄抬股票,要趁那个人的资金还没饱和之前完成并购,不然一旦抛股,不仅会亏损,还会造成负面舆论。”
白冬点了点头,没去管被韩夏攥着的手:“但是就算这样,亏损还是没办法避免。”
韩夏得寸进尺地去牵白冬的另一只手:“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先把损失降到最低,至于股市上的东西,本来就比的是砸钱。”
白冬没再说话,把自己的手抽回去放进兜里,摸了烟盒点了根烟,烟雾悠悠地缭绕起来隔在韩夏面前。
韩夏攥了攥手心,想让白冬的温度遗留时间长一些,他的心里有些凉。
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把左家的犯罪证据交给白冬,左家的人会知道得那么快。
如果不是左家的人太敏感,就还有一种可能性。
但韩夏不愿意去相信那种可能性。
只是他一直笃定的东西突然出现了裂痕,他一直笃定白冬还爱他,可是如果不呢?
拒绝,排斥,冷淡,好像都在提醒他什么。
韩夏望进白冬的眼瞳,半晌后垂了眸,转身出了办公室。
白冬两小时之后提着资料去了会议室,刚迈进去就和韩珂打了个照面。
韩珂看样子老了不止一星半点,眼神落在白冬身上,脸色立马僵了起来。
白冬稳了下心神,脸上挂着笑朝韩珂点头示意,坐在了韩夏旁边的位置上。
韩夏轻轻地笑了笑,他原本让韩珂过来就没有太多的用意,一方面是把并购的事情通知到位,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让韩珂来见见白冬。
因为东下和东徊两个公司的掌权人都是韩夏,所以决策案什么的通过得都很快,手续也少了很多,速度很快,白冬拟出来的那些合同也就是走个过场,以备不时之需。
但那些文稿的准备之完善之充分,还是让不少人朝白冬投去了欣赏的目光,而韩珂只是淡淡地扫了几眼,没有再说话。
开过会出来的时候韩珂经过白冬身边,白冬听见韩珂叹了口气。
“你确实有点手腕,但韩家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我不会允许你进韩家的大门。”
白冬一笑,偏头看着韩珂:“我是个男人,不需要进谁家的门儿,但我白家的门可拦不住硬闯的韩家大少爷。”
说完白冬转身就走,不想跟韩珂多费半点口舌。
韩夏就站在不远处,把白冬和韩珂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他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
手机震动两声,他摸出来点了接听。
是林海铭。
“查到了……是左家的人,他们还在继续购股,你要做好准备。”
韩夏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他略微颔首,眼底抹过寒意:“把他们的脏东西抖出去,趁着左文华被查的风波还大,把水搅混。”
“好。”
下午一点。
新闻头条以及社会板块儿都被左家占领,从左大的贪污受贿到左三儿吸毒,绑架勒索,所有的负面消息都指向了左家,一时间左家成了众矢之的,变成了扫黑除恶的典型范例。
白冬翻了翻手机,失态发酵得已经很严重,墙倒众人推,热度还在不断上升。
已经有一些资讯爆出来左家的地址,拍摄下的照片里,左家的别墅门口已经被记者堵死。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白冬抬头望去,见韩夏推门进来,脸色并没有多好。
“股价还在涨?”
“没有,你猜怎么样。”韩夏脸上没有表情,甚至有两分微不可查的僵硬。
白冬皱起了眉,他觉得韩夏的状态不太对劲。
韩夏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白冬的眼睛,眼底没了一贯的柔软,那眼神有些冰。
“在办完手续的时候,左家把收进来的股票全盘抛出,他们掌握的时机很好,现在股价跌了近乎二十个点……”韩夏迈开步子慢慢地走近白冬。
白冬的呼吸一滞,办公室里在一瞬间变得安静。
韩夏站在离白冬一个身位的地方,他觉得心脏都冷了半截。
东下和东徊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是陪着他一起熬过来的人,不可能有细作,而更巧的是,他原本就想不明白那些犯罪证据的传递是怎么被左家人知道的,而现在他前脚办了手续,后脚又被人得了消息。
两次泄密,全部都和白冬有关,就算再不可能,但排除所有可能性之后,剩下来的就是真相。
韩夏越想越觉得心往下沉,他的唇颤了颤,才发出声音。
“提前并购的消息没有放出去过,左家的人知道得太快了,不是吗?”
白冬抬起头看着韩夏:“你怀疑我。”
韩夏的手指轻颤,只停顿了一刹,但他的挣扎却持续了很久,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希望不是你……”
白冬笑了一声:“我要是想整垮东下,只需要把左大批给你地皮的事情上报,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
“因为左家给了你一些……好处。”韩夏的眼神黯了黯。
白冬心口一疼,攥紧了拳盯上了韩夏的眼睛:“你说什么。”
“白冬,跟我回家。”韩夏没有再去理会白冬说的话,伸手去拉白冬的手,却被人躲闪着避开。
“韩夏,你既然不相信我,还让我来北京干什么?”白冬怒极反笑。
“因为我爱你。”韩夏苦笑一下,眼底泛起悲凉:“但我忘了你有可能已经不爱我了。”他说完便向前跨了一步,弯下腰抄了白冬的膝弯将人扛上了肩膀。
“你干什么?!”
韩夏没有说话,推开门就走了出去,从消防通道下了楼,门口已经停了一辆车在等,白冬被韩夏塞进车里,他挣扎着去扳车门,却已经被上了锁。
韩夏坐在他身侧,说了几个字:“回别墅。”
“韩夏,你疯了是不是?!”白冬觉得韩夏简直就是个疯子,荒唐的不可理喻。
韩夏没有理会白冬,他只要想到白冬和别人联合起来出卖他的可能性,他就觉得有把煨过火的烫刀在不断地腕割他的心脏,一想到白冬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疏离都很有可能是因为不再爱他,他就觉得悲凉。
“你到底要干什么?”白冬的呼吸在抖,他不知道韩夏要干什么。
韩夏的眼神动了动,移到了白冬脸上:“我要你好好待在那栋别墅里,等事情结束了……”他的喉结滚动一圈,望着白冬的眼睛红了,像是吐出来什么最艰难的话:“我放你回杭州。”
下午三点。
白冬被送回了那套别墅,依然只有一间卧室是敞开的,其他的地方都被锁住了,而和他离开时不同,没有防护栏的门窗都被封死了,所有尖锐的桌角和足够对人体造成威胁的地方全都裹了一层厚厚的乳胶软垫。
白冬刚踏进别墅,便听大门被合住,凑近那又高又厚的门板依稀能听见上锁的声音。
诺大的别墅里没有任何人,只剩下他一个。
白冬苦笑一下,心里针扎一样地疼,他想起韩风鸣告诉他韩珂是如何把韩夏关起来的。
韩家的人真是如出一辙,使的手段都这么毫无二致。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信息会泄露出去,他对于东下来说是外人,确实是最有可能泄密的人。
白冬在别墅里绕了一圈,便放弃了出去的念头,还好他的公文包和笔记本电脑都在,他没再纠结别的,抱着笔记本电脑去了卧室。
别墅里的网络也被切断了,白冬刷新了几下界面都没有登录上合适的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