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西西特
西西特  发于:2023年01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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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为炽捋几下金发:“为什么不能留高?”
  “割着费力。”陈雾细心解释,“也容易伤到镰刀口。”
  晏为炽继续调试。
  陈雾在一旁监督了会,发现晏为炽割了几撮以后流畅了不少,就到另一处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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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穗金黄饱满,日头一起来,摸着就渐渐发烫了。
  火热的风里掺杂着麦香和泥土的干燥,太阳底下忙碌的人们汗流浃背,脸上疲惫,心里开心。
  丰收的季节,再苦再累都值得。
  天气预报常有不准的时候,大家急着割麦子,最好一两天就完事,他们匆匆回家吃点东西就返到地里。
  家里要是有人,那直接就不回去了,家人送吃的过来。
  大妈就送了饭菜。
  村长光着膀子,汗珠大颗大颗地滚着,大妈拿了搭在头上的毛巾给他擦汗,晒得红到泛黑的前胸后背一顿擦。
  陈雾扒拉了一口饭菜看过去。
  “行了行了,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害臊。”村长夺过老伴手里的毛巾,自己胡乱擦几下完事。
  大妈老脸一拉,翻着白眼啐了声,而后就对陈雾笑得慈祥:“小雾,糖水我给你带来了,就在缸子里面。”
  “噢好的。”陈雾把缸子上掉瓷的盖子揭开,“阿炽,喝吧。”
  晏为炽端过缸子喝糖水。
  穿着青灰色的褂子裤子,朴素而廉价,割了一上午的麦子,浑身灰扑扑的后背湿了大块,浮现出的肌肉纹理散发着热汗味,他的气质出挑,轮廓刚毅卓越,掩不住的贵气。
  “别喝太多。”陈雾给他放在地上的碗里夹了豆腐跟豌豆苗,绿的混着白的,视觉上像是炎夏里的一抹清凉。
  晏为炽吃了点看着很爽口的豌豆苗,脆脆的还有点甜,他的前方有不少村民和他们一样坐在路边吃饭,心急的已经开始把一摞摞的麦子抱上板车,往村里拉了。
  村民挂在身前随着搬弄晃动的毛巾都是馊的,脖子上全是多次擦汗产生的红痕。
  晏为炽生平头一次体会到割麦子的感受,他是出于好奇,而这里的人,和过去的陈雾是在过日子。
  春桂时期的各种室内室外兼职跟农活不是一个等级。
  陈雾见晏为炽看向自己,不解地眨着眼回望。
  晏为炽低声:“怎么不找收割机。”
  “有电缆线。”陈雾边吃饭边说话,吐字模糊不清,“也不想花那个钱,习惯了自己动手,踏实放心。”
  “吃吧。”他把碗里裹了层淀粉吃着很滑嫩的肉丝拨了不少给晏为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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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中午的,阳光毒辣,脚下的大地在被炙烤,在外面的时候身上都在冒烟,像是要起火星子。
  村民们拎着大水杯走近闲聊,杯子里不是泡着金银花,就是菊花,都是小雾教他们的。
  陈雾和大家说话,晏为炽趴在他背上听了片刻,燥热的气息打在他耳边:“要困死了,想午睡。”
  于是陈雾就不聊了,拉起晏为炽找阴凉的地方。
  他们出来都没带手机,这种高温天气干活把手机揣口袋里,屏幕跟机壳都会湿哒哒的。
  晏为炽合着双眼走路,手被陈雾牵着,陈雾牵他去哪,他就去哪,压根儿就不怕摔倒,帽檐下的淡影拢着犯倦的神色。
  远处传来吆喝声。
  是卖冰棍的来了,挑着两个筐子,上面都铺着棉被。
  小时候常见的东西,后来就很少见了,难得出现一次,格外的受人欢迎。
  陈雾等了会,等闻讯赶来的大人和孩子们买好了才去。
  大爷卖掉了一筐冰棍,高兴得合不拢嘴,他把另一筐的棉被掀开,丝丝白气瞬间就被热浪侵蚀。
  “要两根橙子味的。”陈雾说完才想起来兜里没钱,他冲离自己最近的村民喊了声。
  村民马上就跑来掏了一张纸票子。
  现在这个要吃人的物价,两根冰棍一块钱可不多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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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塘边的树荫下也热,比完全暴露在烈日里要好一点。陈雾一口一口地吃冰棍:“再过两年,村里的橙子树就能结果子了。”
  “那到时候你带我回来吃,我要吃第一批。”晏为炽背靠大树,一条腿曲起来,一条腿随意伸着,他闭着眼眸,无精打采的样子。冰棍在草上快化了。
  陈雾咬着冰棍看了看他,快速吃完凑近去听他的心跳:“跳得这么快。”
  晏为炽的胸膛震动:“还不是因为你。”
  “是因为中暑了。”陈雾捏他又湿又冷的掌心。
  “不可能。”晏为炽睁开眼。
  陈雾摸他潮红的面颊:“我们别在外面了,现在就回家。”
  晏为炽不承认自己割了点麦子就中暑,死活不肯回去。
  陈雾拗不过:“那去塘边泡一会脚。”
  “泡脚可以。”晏为炽拿起冰棍,一袋子的水,他在心里低骂了声,委屈道,“我都没吃。”
  “喝了也是一样的。”陈雾拆开包装袋,把橙子味的汁水喂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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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热了,牛卧倒在塘里睡觉。
  陈雾跟晏为炽坐在村民洗衣服的大石板上面,脱了鞋袜,把脚伸进水里。
  “舒服。”晏为炽发出叹息。
  “阿炽,下午你别割麦子了。”陈雾看着脚面上的水波。
  晏为炽不咸不淡:“嫌我碍事。”
  “没有没有。”陈雾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了,无论是他的揶揄还是严肃都回以认真,“我是想让你去山里帮我把坟包的草清一清。”
  晏为炽皱眉:“你敢让你男朋友一个人上山?”
  陈雾:“大白天的……”
  “白天就不危险?”晏为炽说,“我胆子多小。”
  陈雾:“那等我……”
  “算了,我坚强点吧。”晏为炽抿住唇。
  “辛苦你了,晚点我就去上坟。”陈雾摸他的卷发,摸小狗狗一样,“你是我的家人,你清坟包的草是可以的。”
  晏为炽没绷住地笑起来,“你是我的家人”这句直接冲到他心窝里去了。
  陈雾把脚从水里拿上来,踩在凉丝丝的石板上面:“你说豆豆绵绵哪去了啊。”
  “又不是傻子,这么晒肯定找地方躲。”晏为炽一侧头,看到什么,面色一沉,“操,你干嘛。”
  陈雾脱了褂子,露着白而匀称的肩背腰身:“没带毛巾,我就想把褂子在水里打湿了,给你擦擦背。”
  “擦什么背,我看你是要气死我。”晏为炽火急火燎地给他把褂子穿上。
  陈雾表情懵懵的:“周围没人。”
  晏为炽:“那也不行。”
  “可是……”
  “你还敢可是!”晏为炽凶了他一句。
  陈雾不说话了。
  一只手从他的褂子后面伸进来,还有点潮冷的掌心蹭过他的背脊,握住他微微湿热的腰,接着是热烘烘的脑袋靠在他肩头,发丝蹭着他的脸颊。
  “你哪儿都粉粉的。”晏为炽自语,“一直粉粉的。”他啧了声,凭着端正俊朗的五官才不显猥琐,魔障了似的重复,“怎么就那么粉。”
  “……”陈雾推着眼镜装作没有听见,耳朵通红。
  他想到了个事,叹口气:“我养父的小木箱真的找不到了,我还以为老屋翻新的时候没见到是藏哪儿了呢。”
  晏为炽道:“我找了给你。”
  陈雾有些出神,他好像都没听清晏为炽说的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了,我都找过了。”
  晏为炽摩挲陈雾的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在他张嘴说痒的时候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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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知道陈雾跟晏为炽礼拜天晚上就走,便连夜把两个池塘剩下的水全抽了,只剩了一层到小腿的泥水。
  老少都下塘捉鱼。
  晏为炽的人生又多了个第一次,,鱼就在他的脚边游动,他都捉不住。
  比昨天割麦子还要郁闷。
  有条鱼蹦跳了起来,嚣张到了极点。晏为炽喊他老婆过来。
  陈雾一捉一个准,他把鱼放到背后的篓子里,看看两手空空,但是衣服脏得很到位的晏为炽:“捞鱼的网不好借,大家都在用,我们家里没有。你到塘边捡小虾米去吧。”
  晏为炽蹲下来,盯着眼皮底下的一条条鱼背。
  这塘里有很多黑鱼,真他妈不好捉。
  “虾米好吃的,晒干了炒很香。”陈雾从兜里掏出个塑料袋,抖了抖塞给晏为炽,顺手抹掉他下巴上的泥点,“就用这个装,你快去,晚了就没有了,被人捡光了。”
  这是假话。
  有大鱼谁还瞧得上虾米,都没人要,大片大片的在塘边躺尸。如果没人捡,过不了多久就会跟泥水一样,晒得干巴巴的。
  晏为炽拎着塑料袋捡虾米去了。
  陈雾不放心地去到晏为炽附近捉鱼,兜里的手机来了信息,他两只手都是脏的,没办法拿手机就没去管。
  “小雾,这混子你要吗,给你们带走。”有村民用手指勾着一条混子过来,差不多有七八斤。
  陈雾说:“这个天气我怕臭了。”
  “不会臭的,我闺女回来丢了个收纳箱在屋里,我装上水把鱼放进去,活的带走。”
  “那蹦得水到处都是。”旁边的小婶婶拿着抄网颠了颠,一群小鱼活蹦乱跳,“你把混子给我,我回去做成鱼丸让小雾带着。”
  “鱼丸好!”村民粗声笑着把混子挂在她的篓子上。
  过了会又有人要给陈雾鱼,专挑大的给他,他从塘里上去,脚丫子挤着泥巴走到一处水洼洗了洗手看信息。
  手机屏幕是昨天上坟拍的照片。
  照片上是他跟晏为炽去年一起种的树,茁壮了许多,小小少年一般。
  都有在经历风雨,好好成长。
  陈雾把信息里的内容查看完了,在一片淳朴的热闹中回复。
  基地来的信息,正事。
  晏氏的老董事长已经不在了,项目却没有终止,依旧在进行。那么培育好了给谁?给小晏董事长吗?没人提过这个疑问。
  现在“长宁”突然集体生了怪病,找不到感染源,也没见过相似的病症,第7小组的主任跟他说了大致情况,治疗方案还在讨论中,没有定下来。
  主任怀疑有人投毒,这个猜想他目前只透露给了陈雾。
  算是想通过陈雾让余老,让林科院,也能让晏氏那位新的管理者注意到。
  最主要是等着陈雾能提供什么思路。
  陈雾人不在首城,摸不到植株,无法做出判断,只能等他回去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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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民们又是割小麦又是抽水塘捉鱼,赶一块儿去了,他们全靠一股子劲撑着。
  没那股劲的就蔫了。
  譬如晏为炽。他把自己跟陈雾的脏衣服洗了晒在太阳下,转头就去床上躺着,黄狗以为他要没了,蹭着他的脚呜咽。
  三花在他身上跳过来,跳过去。
  晏为炽周身气压猝然低了下去,猫狗一下全跑了。
  “阿炽,我们晚上八点走。”陈雾拿着不知道谁家送的两罐芝麻糊进房间。
  晏为炽有点发热:“好。”
  陈雾把空调的温度调了调,打水给晏为炽做了物理降温,给他扣衬衫的时候停下来,视线落向他腰上的疤痕。
  “别胡思乱想,”晏为炽安抚道,“我虚是前段时间经常熬夜加班的原因。”
  陈雾垂眼把他的衬衫扣子扣上两颗:“那以后还要熬吗?”
  晏为炽笑道:“有你在家里等我,我哪熬得下去。”
  陈雾没有说什么,他倒了水让晏为炽喝掉。
  院子外面传来敲门声。
  “小雾!”“小雾啊——”
  村长拎着塑料桶来找陈雾,桶里装着个西瓜,这是在小溪里泡过的,比在冰箱里的更甜。
  “我们一会就吃。”陈雾接过桶,抬头发现村长在摸脖子,问了句。
  “吃大饼不好咽,有点哽,噎着了。”村长嗓子刺刺的咳了几声,“煮烂点就没事。”
  陈雾跨门槛的那只脚顿了下:“去没去医院看过?”
  “这还要去医院啊,”村长直愣愣的,“不是噎着了吗,病啊?”他见小雾看着自己,不免紧张起来,“是不是我家老大说的那什么咽炎。”
  陈雾不知在想什么,眉心轻轻蹙了起来:“咽东西有阻碍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就是最近。”村长一五一十地回答,“没多久的事。”
  陈雾说:“下午去医院。”他下一秒就换了时间,“明早去,要空腹,晚上别吃东西了。”
  “诶……诶!诶!” 村长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可是小雾,你们今晚不就要走了吗?”
  “没事,我可以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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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雾要换时间返程,晏为炽就把周一的所有公务全部往后挪,一切以他为中心。
  第二天陈雾让晏为炽在家休息,他自己陪村长去了县医院。
  到医院一检查,怀疑是食道癌,陈雾带村长去了市里的大医院。
  结果出来了。
  幸运没有降临。
  村长知道自己被确诊了,第一反应松口气:“幸亏你大妈没跟着,她那人诈唬。”
  “虽然早晚都要知道,但是在医院闹多耽误其他人。”他拿着医院发的大袋子,里面是拍的片子跟报告单病历本之类,“还好你大妈没来。”
  陈雾站在走廊的墙边,他摘下眼镜拿在手里。
  呼吸声变得不平顺。
  越来越急促,
  有湿热的液体从他那双泪眼里掉落,在他白皙的脸上划下水痕,淌过他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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