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要进组拍戏了,那个角色很瘦的,”喻修景说,“所以我应该要开始控制饮食。”
徐祁年点点头,“但是你已经够瘦了,如果要节食的话,也要注意健康。”
“我知道啦。”喻修景舀了一勺汤圆递到徐祁年嘴边,在他吃掉之后凑上去啄了一口他的嘴唇,还笑得很开心。
吃完宵夜,他们牵着手一起往出租屋走。
胡同里路灯很暗,底楼的一些住户客厅里还开着电视,明明暗暗的屏幕亮光从窗户里透出来。
两个人身上都带着烧烤味儿,是刚刚徐祁年点的烤串儿,一点也不辣,喻修景只尝了一口。
走到楼房的阴影里,徐祁年抱了抱喻修景,嘴唇在他颈侧摩挲,小声说:“你又要走了。”
“很快就会回来的,我还像以前那样给你打电话。”喻修景拍拍他的手。
“嗯……”徐祁年的酒其实还没有醒,身上温度也很高。
他模模糊糊地说:“这次也会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这句话戳到喻修景心窝子里,周围那么黑,他却觉得自己看见了前路一点微弱的希望。
第53章 P.53 没有天分,很多梦想,偶尔不幸
《天分》的主角是一个美术生, 他在绘画上天赋不多,单纯热爱。因为文化成绩也不算很好,他的父母为了让他有更好的前程送他去参加高考美术集训, 终于主角还是考上了大学。
在大学期间,他有了几个非常要好的兄弟。虽然主角的画技一直不算顶尖, 但他有一双很识货的眼睛, 即他总是能够看到一副画的价值,凡是他认为好的作品,日后一定能爆红。
凭借这个天分, 主角赚到了第一桶金, 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创业。事业蒸蒸日上时, 一场意外使主角失去了双眼。
整个剧组基本都是年轻演员,导演叫李锦思, 也才不到三十岁。因为大家年纪相仿,所以能聊的事儿很多, 这几乎是喻修景待过的相处最愉快的一个剧组。
绵绵跟着喻修景进组,他第一次不用再去麻烦剧组的公共助理。
但很多事情喻修景还是不太习惯让别人来帮他做,比如每天买饭, 起床之后选要穿的衣服, 甚至是喻修景想喝水了, 绵绵也会马上递到他手边。
喻修景还私下和徐祁年说过这个,当时徐祁年就笑, 说这日子挺美的啊。
可能是环境原因, 在重庆他一点没觉得徐祁年讲话像北方人, 但他们到北京之后, 喻修景就发现徐祁年的口音重了一些, 说话带儿化音的次数都多了不少。
“这次你能准时下班儿吗?”徐祁年问。
“应该可以, ”喻修景说,“那你要来接我吗?”
“当然可以。”
徐祁年答应完,喻修景自己又意识到不妥。
“对不起啊,可能不行,”他语气愧疚,“主要是剧组旁边会有很多来拍照的人。”
“没事,”徐祁年说,“不要紧的,你回来我肯定在,不要难过。”
本来以为杀青之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没想到还有很多额外工作。到《天分》过审,开始安排宣传的时候,已经接近过年了。
这几乎是《天分》能够拿到的最好的档期,但阴差阳错之下,他们和另外一部爆剧撞档了。
这部爆剧喻修景也熟悉,就是当时他没有选择的那个剧本《听风》。
《听风》的男主角,被林天阳拿到了。
几乎是一夜之间,林天阳和他所扮演的角色红得如日中天,而《天分》无人问津。
星光千年本来就规模不大,签约艺人的数量十分有限,这意味着他们资源也是有限的。
在《听风》爆掉之后,所有好的资源都向林天阳倾斜。
喻修景跟着剧组跑《天分》的宣传。他们去了很多个城市的商场,第一站在成都。
周末的商场人流量其实很不错,剧组在底楼中庭搭建了舞台,led屏幕上是《天分》的海报,现场播放了《天分》的预告片和宣传推广片。
只有前面几排坐了一些年轻人,后面的座位大部分是路过的人走得累了才坐下来休息,还以为是要放电影。
工作人员下台发放无料,里面有印着人物和电视剧场景的扇子和暖手宝。
等到主创上台接受采访的时候,商场楼上才陆续围起一些人,扶着栏杆朝下看。
这样在几天的时间内,他们跑了十好几个城市,喻修景慢慢习惯这场活动结束就和剧组去下一个城市的节奏,稍有空闲就会困得立马睡着。
最后一座城市是北京,在广州白云机场,飞机延误半小时,喻修景才有空给徐祁年打一通电话。
那边接得很慢,声音也疲惫,喻修景问:“是不是又在做实验?”
“对……”徐祁年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声,“没办法,读了研究生才发现自己还差得远,每天听我老板打听进度,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停了半秒,徐祁年笑着说:“押韵了。”
他语气还挺轻松的,但喻修景却觉得心疼。
别人不了解徐祁年,他了解,他不是乐观,只是要强,这一点他们都差不多。
简而言之,就是觉得自己一定要行。
白云机场很繁华,喻修景一个人抱着手机戴着口罩坐在很远的地方,剧组的其他演员就在他座位的前面几排。
其实在成都的第一次路演,喻修景本来很开心,但剧组里的其他同事都很灰心,他也就变得不那么高兴。
喻修景和李锦思平常不怎么聊天,虽然李锦思其实很爱开玩笑,也挺懂他们这些二十岁左右的演员的心理,但无奈喻修景实在有点闷,也不是总能对着他们的笑话笑得出来,只是坐在旁边安静地听。
后来有天在赶盒饭的时候,李锦思恰好坐在喻修景身边,就和他聊天,问他:“你是不是《窄楼》入行的?”
喻修景点点头。
“邬珉晟,那可是大导演啊,难得你还能看上我这样的剧组。”李锦思拍拍他肩膀。
“不能这么说,”喻修景看着他,“我觉得您的戏很好。”
李导这么哟了一声,整个人像停住一样,低下头嗤笑一声。
“你知道吗?我真的一直觉得我肯定能红。”他把盒饭都放下了。
“但是有时候就是得认一认,”李锦思很平静地说,“这事儿不一定,但不能因为不红就不拍了。”
他说完这句话,喻修景拨弄饭菜的筷子也慢下来。
是,他不会因为不红就不演戏了。
所以如果一直有机会的话,把演员当成一份普通职业,不去想大富大贵家喻户晓,能演戏就是他的梦想,他也会慢慢拥有演好的能力。
喻修景忽然发现,其实自己已经足够幸运。
北京是最后一场宣传。
相比之前,这一次到现场的人要多一些。活动开始之前,剧组在商场为他们准备的休息室里。
喻修景收到一条徐祁年的消息:【你们现在在商场了吗?】
喻修景:【在。】
徐祁年:【哪一层楼?】
喻修景:【顶楼。】
喻修景:【怎么了?】
他有点紧张地盯着手机屏幕。
徐祁年:【来看看你。】
喻修景:【我在休息室等你。】
喻修景把隔壁空房间的房间号发过去,然后和剧组的人说:“我出去透会儿气。”
路过绵绵的时候,喻修景靠过去,小声和她交代:“我那个……”
绵绵抬头看向他。
“我老公。”喻修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这样称呼徐祁年,微微红了脸。
“他来看我,就几分钟,我们在隔壁房间。”
绵绵顿时瞪大眼睛,抓住了喻修景的手臂,叮嘱他:“一定要锁好门。”
喻修景点点头,转身走了。
他先到了房间,推门进去,里面空旷干净。
没几分钟,门被敲响,喻修景走过去打开,被迎面进来的人压到旁边的墙壁上。
徐祁年身上带着清冽的香和淡淡寒冷,他发凉的手握着喻修景的脖子,嘴唇印上来,急切地打开喻修景的齿关。
“哥……哥。”喻修景手掌捂住他脸,徐祁年还是靠过来咬他嘴唇。
“先锁门哥。”喻修景说话都喘气,手臂勾着他脖子,偏头去锁门。
徐祁年把头埋进他的脖颈,亲咬他的颈侧。
咔哒一声,喻修景总算放下心来,搓了两把徐祁年的头发。
“小景。”徐祁年抬起头,喻修景盯着他脸看,觉得他瘦了不少,上手一摸,连肉都摸不着了。
在今天之前,他们已经接近一个月没有见过面,只是打过几次视频。
徐祁年歪头躲了一下,那双眼睛红得冒血丝,笑一下也显得疲惫。
“我在实验室守了一个晚上。”
喻修景没说话,还是看着他,徐祁年只好改口:“好吧,是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
“我来看看你,看完就回去睡觉,等你这边结束回家就能看到我。”
“嗯……”喻修景抱住他腰窝进他怀里,“你还跟我说注意休息。”
“没办法,”徐祁年拍拍他后背,“我没事的。”
抱了一会儿,徐祁年捧起喻修景的脸,贴着他唇角反反复复亲。
室内有暖气,喻修景身上只剩一件毛衣,徐祁年一只手圈着他腰,手指拨开他衣服下摆,在他后背浅浅的窝上揉按。
喻修景呼吸急促,只觉得脑子很晕,徐祁年吻得很深,让他的世界天旋地转。
安静的小房间里充斥着暧昧声响,喻修景腰上一凉,徐祁年的手摸到他脊柱上,他便敏..感地颤栗片刻。
“有多少时间?”徐祁年用气音问他。
喻修景摇摇头,圈着他脖子,“几分钟。”
“好吧……”徐祁年收回手,头靠在喻修景肩膀上,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要跟你说个事儿,”徐祁年闭了闭眼,“你摸一下我裤子口袋,右边。”
“啊?”喻修景探手过去,脸有点热。
口袋里放了一片很薄的,像金属质感的卡。
喻修景抽出来,竟然是一张银行卡。
“这张卡里的钱以后就是我们的家庭基金,”徐祁年和他解释,“鉴于你现在挣钱比较多,所以每个月最多只允许你存一千,其他自己收着。”
“我现在跟着导师做项目,也会有收入,平常周末也有家教,除去生活费,剩下的钱我就往里存,你要是想买什么就刷这张卡,密码是你生日。”
银行卡的卡面在灯下泛光,喻修景握着徐祁年手,把卡塞回去。
“我不想买什么,”他说,“哥,我们不用这样。”
“不是钱的问题。”徐祁年在他脸颊上很轻地亲了一下,想把银行卡放进他掌心。
但喻修景手捏得很紧,徐祁年只好用卡面拍了拍他手腕,皱着眉说:“听话。”
“我好不容易有点儿钱给我媳妇儿花有什么问题吗?”徐祁年又拍了一下,这次喻修景松了手。
“好吧那。”喻修景想的是,卡收着他也可以不用。
“以后跟咱家有关的事儿就花这张卡里的钱,听见没?”徐祁年朝他脸上吹口气,“什么水费电费房租之类的,反正都是我们两个人的钱。”
喻修景眨眨眼,心里很暖。
“知道了……”
“乖啊,”徐祁年又趴他身上嗅嗅,“太久没见了,想你了。”
“我知道,我也是。”喻修景摸摸他头发。
没抱多久,喻修景手机响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是绵绵打过来的,肯定是叫他走了。
徐祁年也意识到,把喻修景放开,在他额头印了一个吻。
“那你走吧,我先回去睡个觉。”
“好,”喻修景抱着他的脑袋,仰头在他嘴唇亲了一下,“回去见。”
“你先走。”徐祁年拍了下他腰,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
关门的时候喻修景回了下头,徐祁年朝他笑了笑。
“怎么在这里透气啊?”剧组里的一个演员忽然出声,把喻修景吓了一跳。
他已经关好了门,跟上前面人的脚步。
“外面冷。”
晚上有剧组的庆功宴,一群人又喝上酒。喻修景挂念着要回家,推脱说自己真的不能喝,绵绵也帮他说话,他就没有被人为难。
吃完晚餐,导演已经醉了,拎着自己羽绒服,问:“要不然我们出去走走?吹吹风醒醒酒。”
桌上一堆人挥挥手说好,大家戴好口罩帽子,浩浩荡荡地走出餐厅。
大街上人不多车多,还算清醒的人都一人看着一个醉鬼。路过一个卖烤肠的小摊,李锦思一把挣脱抓着他的那个人,手指在空中点着,说:“我要吃烤肠。”
大家都笑了,旁边的副导演拦了拦他指指点点的手,一边摸钱一边说:“好好好,烤肠烤肠。”
“还有谁要啊?”副导演艰难地回过头问,“我一起买了。”
有演员问:“不用剧组经费啊?”
“经费?”副导演笑,“那点儿够干嘛的,没钱了啊剧组没钱了,我请你们吃。”
年轻演员怕晚上会长胖不敢吃,举手的都是工作人员,连绵绵也说想要。
本来喻修景没有参与,最后他还是被硬塞进一根,副导演说:“买多了,就你最瘦,你吃。”
他没戴手套,手上本来挺冷的,拿到热烘烘的烤肠就暖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