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奇的是,神情骤变的C某也收了声,随即竟粗喘着对那位队员发动突袭。
那名队员倏忽停步。
他轻轻拽开分神的季浚,后撤,旋身,鞭腿,动作迅猛堪比暴烈横祸。
alpha当胸一脚,便把人高马大的嫌犯踹得擦着墙飞出小半条走廊,滑行数米,险些没刹住闸。
晚于事发一秒,C某本能反应,直接用双臂格挡突袭。
可惜同一秒,械具崩裂脱扣。
手臂胸肋齐齐骨折的C某口鼻喷血,不得不闭上那张只敢背地里用粗鄙脏话侮辱陈钺的嘴,甚至连“陪睡上位的男妓”都算是其中最干净的词。
走廊监控画面近乎凝固。那名队员慢悠悠地晃到形容狼狈的C某身前,挑拣猪肉似的,单手抓住对方染血的衣领,轻轻松松把200多磅的alpha提上墙,用他的头撞坏了监控探头。
闻辛五指成爪,在alpha颈骨间制造出悦耳的脆响。
忽略小打小闹一般的A级压迫信息素,闻辛凑到对方耳边,用一模一样的小语种和生僻口音,低声通知仍需配合案件侦查,检方起诉的C某:
“我不想在这儿给你上人体解剖实践课。作为补偿,我保证你至少能在监狱里留下一根舌头和满口的牙。”
闻辛笑着扯掉护目镜,打破死寂。
节奏感强烈的上膛声霎时响成一片。
释然,惊惧,怨怒,绝望,C某充血肿胀的脸再添几分精彩。
眉眼乍现戾气的alpha酒窝一剜:
“看来,你认识我。那我就放心了,你会相信我说过的话。”
尽管有许许多多前辈指着抓捕与审讯录像中那个很爱笑的alpha,向季浚和季浚的同事们传授经验:在某种意义上,闻辛“特别配合”。
因为这只容易被激怒的高危型alpha堪称人间兵器,所以他从不对一线军警和安保滥用暴力,也从不为难绝大多数调查人员。
但自警校时期就单方面认识闻辛的季浚全身另一半汗毛依旧跟着竖了起来。
——是他。
喜怒无常,行事莫测,踪迹越发难查的闻辛。
整个S国军政系统内部的一号重点关注对象。
就在前天,隔壁同样饱受折磨的军情局刚刚截获两条“主动暴露”的线报:第一,这位恶名昭彰疯狂敛财的军火巨擘拿下总价数十亿,合法性有待商榷的军售合同,计划为隶属于T国新独立地区秘密部队的空军骑兵营改造26架SG-9100型“苍鹭”隐身直升机。
第二,早有怀疑的商务情报科最终确认闻辛以“私人身份”全资收购A国第一大安保与武装押运集团,并将其更名为“辛悦”。
换言之,只洗白一年后就公然显露“拆家”之势的闻辛既可能再度成为S国国安局常客,地下五层特殊审讯室VIP住户兼修缮费唯一非官方赞助商,也有可能转战版图,摇身一变为A国商界新贵……继续给A国陈家未来的掌权者添堵。
然而,任谁也无法预料,话题核心人物早在两小时前秘密返回国内,此刻正因为擅闯国家机关,过度“正当防卫”被五支装填橡胶子弹的安保冲锋枪和一把警用实弹手枪包围。
搞事业谈合作下聘礼,打架惹祸找老婆,做什么事都喜欢亲力亲为的闻辛甩开烂肉一样瘫软的alpha:
“抱歉。打扰你们工作了。请各位多体谅多理解。其实我也很意外。”
闻辛看向季浚的桃花眼中盛满灿烂的笑意:
“警官,你好。请问,你参与的是陈钺督办的案件吗?”
因此,一听“专情”的alpha问陈钺在哪,“有幸”见过那般场面的巡防队长即刻按响警报器。
怒火压倒惊异的季浚持枪瞄准闻辛左胸:“我们老大…领导…陈哥不在!闻、闻辛!放下武器!”
沐浴在令人兴奋的警报声中,眉目俊整的alpha愣了一秒,又笑得十分纯情:“真不在?那要怎么样才能让我抓到小……你们老大?”
酒窝藏在止咬器下面的闻辛意识到:如果是以前的他,肯定会调戏眼前的小警官几句,天真可爱青涩幼稚,初生牛犊不怕虎之类的。
但如今的alpha只会两眼冒问号:奇怪。
小月亮电话关机。
他没在办公室,没在调研室,没在档案馆,没在审讯室,没在1号办公楼3到6层的卫生间。
午睡时间到了,这娇气包公主在哪呢?
S国已然入秋,正午天气爽朗,国安局走廊里氤氲着雨后的薄光。
心情很好的闻辛若有所思。
当着警员们的面,他花费十三秒把公家的冲锋枪拆解成零部件,从作战服胸袋里抽出一捆电工胶布。
数着其他alpha加重的呼吸频率,闻辛活动肩颈,语气认真:
“大家别紧张,我们都知道‘五局’那条不成文的内部规定。今天是我主动闹事,我全责。我…弟弟就是缉毒警察,我不会伤害无辜的警察,我很专业的。”
“你们领导不在,你们抓不到我是正常的。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在没收到拘捕令或者不想搭理陈钺的情况下,人生中第二次潜入国安局的闻辛原本特意选了最规矩最安静最低调的办法登门拜访。
奈何。
护食的不法之徒笑了笑,一个人自言自语:
“alpha到了娶老婆的年纪。”
“有些话,原来真的一丁点都听不得,听了就会有反应。艹。”
闻辛无奈又幸福地叹了口气:
“预警反应时间,一分半。”
作战服下“遍体鳞伤”的alpha撕开胶带边缘,朝着警员们勾了勾手:
“还剩五十秒,得请你们帮我点小忙。”
周一至周五,无因公出差行程的陈钺每天七点打卡上班,七点准时下班,经常加班。
闻辛不在陈钺身边的第十七天,陈钺领口以下的咬痕都变淡了。
陈钺今早照例缺席无聊的高层常务会议。他只会把非个人办公时间留给同一线警员一起分析调查案卷,旁听几件重案的侦讯并提审嫌犯。
有孟珂,郑骧和闵廷随行,enigma利用午餐时间约谈家族办公室的顾问、律师以及由自己名下一家能源财团资助的候选人。
谈话结束,陈钺独自驾车转道前往军情局,本周第三次同即将升任副局长的池崇在防窃听会议室交换对闻辛的意见。
高度垄断资本的军火商,幕后操纵公权机器的金融寡头,军方及政客捆绑聚集形成的复合体,是深度影响国家安全与外交决策的重要势力。
因此,陈钺必须和他的盟友们,尤其是猜测过他和闻辛实际关系的朋友稍微透露一些令enigma心情愉快,心情恶劣,但都是从前不敢想象的新变化。
比如,哪怕存在诸多不便,但身处异国的闻辛会坚持计算时差,每晚视情况打一通或长或短的加密电话,有时直到陈钺入睡,有时匆匆问一句:“小公主,小月亮,今天过得开心吗?”
尽管现代通讯科技发达,可陈钺意外又无可奈何地开始不适应他早已习惯的,与闻辛有关的离别,以至于科学院不得不委婉提醒克制力极强的enigma平复情绪。
所以,第一次觉得十七天太长了的enigma喝了半杯酒,在昨晚的电话里第一次小声回答:“不。”
——你没说。我知道。
你…是不是回来就要和我告白的?
我以为我能等。
等你好起来。等你想起来。
但从开始到现在,你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可恶的成瘾品。
沾一点,吃一口甜,就再也戒不掉了。
闻辛只说:“别撒娇,哥知道了。等我办完事就回去。”
与瞳孔地震,表情复杂,一会儿破口大骂“我就知道闻辛这个狗东西对你不怀好意”,一会儿试图劝阻“阿钺你冷静点”的池崇勉强达成共识后,返回军情局地下车库的陈钺刚打开手机,就连续收到数条来自孟珂的消息:
闻辛来找你。
一名嫌犯重伤,原因不明。
(闻辛的律师团已缴纳医疗费,精神损害赔偿金,监控器维修费和罚款)
试图击毙闻辛的警员毫发无损。
(被缴械,被胶带绑在走廊栏杆上)
闻辛没事。
反复确认警员和闻辛无虞,反复读过“闻辛来找你”五个字,不解实际原因的enigma认为,怪我。
怪我对他讲了实话。
怪我没管教好坏小狗。
怪我没时时刻刻黏着这个混蛋。
首都初秋气温变化比较大。昨夜还在落凉雨,今早就晴空万里,晒得到处都滚烫。
疑似出现心脏病的前兆,陈钺全身有点发麻。
enigma摸了摸制服口袋里的“吐舌头惹祸小狗”,回复孟珂消息。
第一条:签发拘留令。三天。
第二条:麻烦帮我整理三天的生活用品。两人份,辛苦你,谢谢。
打算强行多留alpha几天的enigma系好安全带,抽出手枪的同时,副驾驶的门被人拉开了。
浓烈的alpha信息素瞬间撑满不算太小的车厢。陈钺微微睁大眼睛,神色如常地用枪抵住闻辛逼上来的胸膛:“……自投罗网?”
地下车库的角落里,十小时前还相隔千山万水的两副止咬器轻轻落到一处,四片嘴唇重重磕到一处。
直奔军情局“抓人”的alpha笑了一声,辛热的香气和清爽的沐浴露味道充斥于陈钺鼻息间。
闻辛嗅到了其他alpha的信息素:
“小公主,小作精,你果然是来找池崇那个王八蛋。”
情绪是私人的,一对一的。
闻辛鲜少对陈钺的亲信,朋友和下属暴露敌意。
今天……alpha似乎略显反常,过度亢奋。
回顾闻辛回国后几小时内一系列不谨慎表现的陈钺抿唇:“你们?”
“艹,谁和那种兔崽子是我们?以前没把他当回事,现在……”身穿连体作战服的闻辛一把扯开陈钺的安全带。alpha粗糙的指腹顺着枪管摸到他的五指,暴躁地将它完全包进掌中:“见你一面不容易,别转移话题。”
闻辛刮了刮enigma细腻的手腕内侧:
“小月亮,心跳得这么快。又想撒谎?”
“想说…我一直不在你身边,你也可以过得很开心?”
陈钺沉默片刻,抬枪用力顶起alpha下颚,抬手碰了碰闻辛干燥的嘴唇:“老公。”
“我知道你在外面赚钱很忙。”
enigma简单地亲了闻辛一口,语气平静:
“但我想你了,想得厉害。”
alpha呼吸一滞,复而压住陈钺的脊背,低声说:
“媳妇儿,家领导,漂亮老婆,你还想午睡吗。”
车厢内气温急剧攀升。
闻辛宽大的手掌扣住enigma滚烫的后颈,手指插入陈钺浓密的发尾。
本想速战速决的alpha舔了舔犬齿,张嘴勾出陈钺红润的舌尖:
“我有点渴。我想多亲你一会儿。”
“有些话,得喝饱了水,才能问得出口。”
第48章 四十五
患得患失的陈钺想听因为他一个“不”字而星夜兼程返回自己身边的闻辛会问什么,又想再多看可能随时要走,可能只是一场梦的alpha几眼。
——比照我对他做过的恶,犯过的错,揣过的劣性心思,玩过的阴谋诡计,闻辛似乎对我太宽容了一点。
他只是包养床伴。我甚至结过婚,甚至想熬过没有他的余生。
他为什么?
我不值得。
于是,为了验证自己没有复发急性精神障碍,像许多个梦境里比较纯洁比较温馨的回应那样,坐在驾驶位的enigma仰起头,垂下睫毛,靠得距离咫尺的,灿笑的,英俊的,或许真想和陈钺改变关系的闻辛更近些。
被他压入怀中的陈钺搂住alpha修挺的脖颈,将脸放进闻辛的掌心之间。
确实不太会接吻的enigma逆着alpha舔舐过来的,散发淡淡薄荷味的舌面,顺着他的引导和挑拨,用湿热的舌尖一点一点蘸取、滋润闻辛的上颚,为他解渴。
如错觉一般,宽敞舒适的车厢愈发狭窄闷热。
两条舌越缠越紧,四片唇越磨越湿。
伴随偶尔的犬齿磕碰与喉底喑哑的低笑,以及闻辛恶劣的调侃“老婆你脸好红啊”,男人们吮吸撕咬彼此的水音越来越响,渐渐不受理性控制的信息素越来越浓。
听见闻辛闷哼一声,情动非常的enigma立即收敛信息素。竭力克服生理障碍的alpha将陈钺的身体完全禁锢在自己的臂膀,胸腹,膝腿与车门车座组成的死角中。
闻辛手臂撑在陈钺脸侧,低头摘掉enigma的眼镜收进手套箱。
“只有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别藏着味了。宝贝儿,你不难受吗?”
alpha拇指指腹揩拭陈钺唇畔混着血丝的涎液,不停地啄吻enigma的颈侧,声音沙哑:“张嘴给我看看。嗯,里面都吸干了……小公主,咱俩去后排?比较能施展得开。”
说着,闻辛扯下作战服拉链,直接露出浮现一层薄汗的赤裸胸膛。
原本还在犹豫的陈钺当即决定:“不做。”
alpha笑了一声。他亲了亲陈钺的眉心,对着enigma卷翘浓密的睫毛很流氓地吹了一口气:“怎么了,宝儿,不喜欢在车里?不喜欢白天做爱?不喜欢在公共场合?不是吧,我觉得你硬得都快……嗯?”
面无表情的enigma摁住闻辛右肩的大片淤青:“孟珂说你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