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敲门声有一下没一下地响,让他刚刚平静下来的一颗心再次火一般烧了起来。
笔杆被紧紧捏在手里,却迟迟没能落下去,直到门外再没了动静。
苏釉背靠着门,咔嚓点燃了火机,唇间咬着的那支烟也随之迅速燃烧起来。
一支烟抽到三分之一的时候,身后的房门咔哒一声打开了,他一个不稳,踉跄着撞进了一个宽厚又温暖的怀抱里。
“哥。”苏釉转过身来,眼角含着醉与笑,叫出了这个他许久未曾叫过的称呼。
缠绵,又有些委屈,带着酒意软得过分,直击人的心扉。
“不是不叫我哥了吗?”路桥垂眸看他。
他穿了件黑色的衬衣,看起来神色略显冷凝,有种禁欲感,却也更加性感。
“那我就不叫了。”苏釉唇间咬着烟,两截雪白的手臂从袖管里伸出来,攀住了路桥的脖颈,光着的两只脚踩上路桥的皮鞋……
这样他们离的就更近一些,身体紧贴着身体,视线交错着视线,更能看清彼此眼中的情绪。
粉润的唇瓣间有灰白的烟雾逸散,苏釉将那些烟雾缓缓地吐出来,带着引诱般正对着路桥的嘴唇。
路桥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毫不留情地抬手将他唇间的半截烟抽掉。
“路桥。”苏釉弯着眼睛笑起来,他在他脚上踮起脚尖来,唇瓣几乎含住了他的耳垂,带着毫不掩饰的挑逗,“约吗?”
路桥的身体绷得极紧,苏釉能感觉到他身前的肌肉铁石般坚硬,因此笑的更加愉快。
“苏釉!”路桥叫他的名字,声音低低的哑,“你喝醉了。”
他没说约不约,可这似乎就是他给他的答案。
蓦地,手机铃声从裙底传了出来,苏釉像是懵懂了片刻,随即他掀开裙摆,从大腿根处的丝袜顶端将手机掏了出来。
这样撩拨人的动作,他做的纯情又天真,好像接电话就只是接电话一样。
可路桥的唇角却抿得更紧了,一双眼睛如没有星星的夜,就那样紧紧地凝在了苏釉身上。
“何显。”苏釉像没骨架一样靠在门框上,不知道对面人说了什么,他弯着眼睛笑了起来,“你来接我啊?”
又说:“好。”
他挂了电话,眉眼间含着笑,光脚踩在地毯上,一步步向后退。
走廊里的风将他的裙摆吹得飞了起来,像一朵开到靡艳的玫瑰,又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
“路桥,”他轻声念着他的名字,含笑道,“你不约也没关系,我去找别人。”
雪白的脚尖点在地上,他转过身去,却被身后人猛地握住了手腕,狠狠怼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路桥垂眸看他,那双眼里有一种很凶狠的东西缓缓被释放了出来。
“这么想要?”路桥问,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不容他逃避分毫,像是想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去一般。
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苏釉抬起手来,柔软冰凉的手捧住了路桥的脸颊,他踮起脚尖仰起头来,将自己冰凉的嘴唇印在了路桥滚烫的唇上。
那双唇那么热,那么软,让人想要无限靠近。
虽然阅片无数,但他的动作却仍是无比生疏,那样笨拙地轻轻吮吻。
路桥垂眸看着他,忽然抓住了他的假发,让他更加仰起头来,随即狠狠地吻了下来。
少年口腔里有淡淡的烟草气息,清淡的牙膏味,以及不算浓郁的酒香,所有的一切综合在一起,变成了他身上那种淡淡的甜,淡却悠远,主宰了路桥所有的神思。
他从未想过,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吻会这样激烈,会这样深入,恨不能将对方吞噬……
意乱情迷下,他看到少年的睫毛被泪花染湿了。
“你确定?”路桥依依不舍地退了出来,又忍不住吻了吻少年柔软的唇角。
空旷的走廊里,只有两人急促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他们看着对方,犹如两头凶狠的野兽,意乱情迷又咄咄逼人。
“嗯。”苏釉点头,像是醉了,又像是极度清醒,“我爱你,哥,很早很早就喜欢你了,想和你睡。”
他说着再次抬起脚尖,含住路桥仿似有魔力般的嘴唇亲了一口。
随即他跳到了他身上,双腿环住他的劲瘦有力的腰,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
“你抱我去,”他用舌尖舔了舔路桥滚烫的耳垂,“去你床上。”
第33章 那一刻,苏釉觉得路桥简直太会了。
苏釉没有想象中重, 甚至轻得超乎路桥的想象。
路桥将他抱在怀里,犹如捧着一束花,又像是拥着一片云, 很爱惜的样子。
苏釉细白的手臂始终紧紧勾在路桥脖颈上,他将脸埋在他微微汗湿的颈窝里, 睫毛轻轻刷在他皮肤上, 感受着他的手臂渐渐收紧。
路桥的步子很大,目光落在苏釉身上。
他的衣领因刚才的纠缠敞开了些,露出了比下午在楼梯口处见到他时还要多的多的皮肤。
有什么东西随着他走动的动作若隐若现, 比身上火红的长裙更加惹火,让路桥连呼吸都不自觉停滞了一下。
路桥床上是成套的黑色的床品,干净整洁,仿佛还未被人使用过, 像一块平静的黑色湖面。
苏釉被放上去的瞬间, 那湖面像是荡起了层层涟漪,开出一朵火红又瑰丽的花朵来。
火红的裙摆铺满了半边床铺,两只细白的手臂犹如缠人的花蕊, 将路桥紧紧缠住。
路桥倾身下去,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苏釉。
从他乌黑散落的, 几乎与床单融为一体的发, 到眉眼鼻唇,微微扬起的犹如天鹅般细长的脖颈, 顺着那一抹白, 目光没入火一般的红里。
最后, 他微微起身, 握住了苏釉的一只脚踝。
是曾经受过伤的那条腿。
他垂眸看他裙摆下探出的那截小腿, 线条优美, 被肉色丝袜包裹住,泛出极为温柔的光芒来,脚底染上了薄薄的一点灰尘。
他握着那截脚踝,微微低下头去,在那截纤笔直的小腿上轻轻吻了一口。
那一刻,苏釉觉得路桥简直太会了。
那一下几乎吻在了他的心尖上。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小腿会这样敏感。
路桥滚烫的唇贴上去时,他几乎轻轻颤抖了一下。
热,痒,以及难以言说的麻意,从那一点出发,向四处逸散,很快涌边全身。
苏釉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心脏齐齐变得滚烫了起来。
他撑住身体的手臂一软,重又跌进了那片黑色的湖泊中去。
路桥抬眸看他,像是很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低低沉沉地敲在耳膜上,听起来性感又愉悦。
随后,他一点点卷起他的裙摆来,将他的丝袜由上而下地褪下来,像在对待一份精致又易碎的艺术品般小心又谨慎 。
温热的指腹由上而下,像是在拉下丝袜,又像是一点点抚过细腻的皮肤。
苏釉的双腿一点点暴露在空气中,觉得冷,又觉得热。
他的呼吸慢慢发紧,闭着眼睛不自觉地张开了两瓣红润的嘴唇。
像缺氧的鱼。
两条丝袜终于失去了灵魂,被随意地丢在了床脚下。
苏釉不知道这个过程究竟有多长。
或许只有短短几秒钟,也或许足有几分钟,可无论是哪一种,对他来说都足够煎熬。
也足够让他一点点深陷入,路桥为他营造的氛围感中。
路桥终于重新向他倾下身来,他低头亲吻他绯红汗湿的眼尾,薄薄的眼皮,挺翘的鼻尖,和红润润湿漉漉的嘴唇。
“你知道吗?”他轻声说,“曾经,我就是这么煎熬。”
苏釉慢慢张开眼睛,对上路桥深不见底的双眼。
那双眼那么黑,像化不开的墨,也像窗外神秘深邃的夜,仿佛多看两眼就会万劫不复。
苏釉不自觉地抿了抿唇,随即,那两瓣被吻到发烫的红润唇瓣儿便被路桥恶狠狠地给衔住了。
因为体验过那种心脏被捏在手心里的痛苦感觉,所以,路桥只折磨苏釉一分钟。
让他知道自己并非没有痛苦,可也舍不得让他痛苦。
没有人知道,路桥曾怎样残酷地镇压过自己的感情。
也没有人知道,曾被那样反复压制过的感情一旦爆发,会有多么激烈,多么难以控制。
犹如失控的火山瞬间喷薄而出,将厚厚的冰层瞬间融化。
让他的吻无比热烈,甚至带了一点让人心跳加快,无法自控的粗暴,像是毫无保留,又像是要将灵魂交付。
苏釉在被吻到头脑发晕,浑身绵软的间隙里,听到了什么东西被撕裂的声音。
红裙一片片零落成碎片,像被揉在指尖的玫瑰花瓣,一片片零落成泥,洒满了床边的地毯上。
那朵开在黑色湖面的瑰丽花朵,被人毫不留情地采在了指间。
苏釉觉得,路桥这个人,确实很带劲儿。
比他第一次进路家,在细雨中远远看着他时,所想象的还要带劲儿。
——
从小到大,苏釉一直都是一个人睡。
他的梦很多,大都是噩梦,所以要晚一些疲惫一些上床,才能勉强睡个好觉。
偶尔吕少言在他家里留宿,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苏釉总会觉得不舒服,很难入睡。
断断续续一夜下来,往往也只能睡两个多小时。
可昨晚,他却一夜无梦,睡得香甜,陷在路桥怀里,闻着他身上清新好闻的气息,很快就变得毫无知觉。
所以,从黑暗中张开眼睛时,除了身体上的酸痛外,苏釉并没觉得特别难过。
相反,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和心情都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
其实,对于身体上的不适,他的耐受度很高,
毕竟昨天是真的有被爽到,但以前苏怀民加诸在在身上的却只有暴力。
而路桥给予的,却有爱,有亲吻,还有像是十分十分珍视的拥抱。
房间里拉着遮光窗帘,光线暗淡,大床的另一边已经空了。
苏釉到处找自己的手机无果,片刻后想起来,昨天路桥强行把他的手机关机并随手扔在了哪里。
他强撑起身体来,在床头柜的角落里找到了自己沉睡的手机。
苏釉靠在床头开了机,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九点钟。
上一次睡到这么晚是什么时候,他已经完全不记得。
手机右上角有未接来电的标志,阿拉伯数字是6,在连入网络后,信息音一个接着一个,几乎密不透风地响在了耳边。
苏釉点开未接来电,五个何显,另外一个还是何显。
他愣了片刻,猛然想起了什么,将五个未接来电的那个号码改成了吕少言的名字。
信息大部分同样是吕少言发来的。
但无论电话还是信息,都是今天早晨八点后才进来的。
因为昨晚苏釉曾经告诉过吕少言,如果能成,那么他大概率不会联系他,如果不能成,他之后会发信息告诉他。
所以,吕少言应该是怕路桥看到信息,硬憋到了今早八点。
“还好关机了。”苏釉抿了抿唇,忍不住想。
毕竟昨晚颠鸾倒凤,来来回回好几遍,最后几点结束苏釉都没有了印象。
他就记得自己是趴在床上,然后被路桥抱起来进了浴室,水温调的正好,他又累又舒服,连洗澡的过程都已经完全不记得。
苏釉抬起酸软的手指点开聊天软件,看到吕少言的信息铺了满满好几屏。
【话多:成了?】
【话多:是不是成了?快回话!】
【话多:怎么样怎么样?】
【话多:什么感觉,爽不爽?】
【话多:柚子!】
【话多:看来**得不轻啊。】
【……】
苏釉往下拉了拉,后面大部分是吕少言关于某些运动项目的自我猜想,连起来大约可以组成一片黄色小作文。
他没仔细看,直接回复了两个字儿。
【送辞:成了。】
不知道吕少言是不是就抱着手机等他的信息呢,几乎没什么间隔,他的信息就涌了进来。
“我靠!”吕少言说,“什么感觉?”
又问:“你还好吗?”
再问:“路桥还在你身边吗?”
……
苏釉安静片刻,一时不知道该先回复哪个问题才好。
恰在这时,房门被人打开了,路桥手上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苏釉重新躺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看到路桥过来,他从床中央滚过去,抬手抱住了他的大腿,将鼻尖与嘴唇往他腿上蹭。
“脏。”路桥像是笑了一声,弯腰将他的脸扳正了。
“苏釉。”他半跪在床边倾身看他,一双眼睛晦暗不明,“昨天,如果我拒绝的话,你真的会去找别人吗?”
苏釉抿唇笑了笑,微微抬起下巴,略带挑衅地问:“你觉得呢?”
路桥知道不会,但他并没说话,而是用指腹轻轻碰了碰苏釉柔软的嘴唇:“我不想猜,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答案。”
“苏釉,”他问,抬手捏住他的下巴,与他四目相对,“会吗?”
那只手的力量很大,掐得苏釉颊侧隐隐作痛,让他粉润的唇微微嘟起来。
还未及等他回答,路桥就没忍住,低下头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莫名地,苏釉觉得好笑,眼睛里不自觉就漾起了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