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亲自约,”郑铭强调,路桥还没约呢,他就开始忍不住憧憬了起来,“到时候王和后都在我们这边,看鹏飞他们还拿什么争。”
“知道了。”路桥说,眼睫垂着,在屏幕上敲敲点点。
“你在给谁发信息?”郑铭看着他,略带疑惑地问,“不会是苏釉吧?”
“不是。”路桥直接否定。
他的消息确实不是发给苏釉的,但是是发给朱宇的,让他早点过去接苏釉。
“桥儿,”郑铭看着路桥,路桥的五官被烟雾遮挡的略显模糊,“你为什么一直不答应崔如意的追求?”
“终身大事,谨慎点不好?”路桥问。
“不会是跟苏釉有关系吧?”郑铭试探着问。
最初,他确实觉得苏釉对路桥有点过于依赖,而路桥也是,虽然看着漫不经心,但却愿意为苏釉费心,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尤其,苏釉又是洛颀的儿子,如果没有巨大的好感,他不相信路桥会做到这一步。
但后来,路桥和崔如意扯到了一起。
虽然两人一直没确认关系,但偶尔还是会在一起吃饭散步,就连记者都拍到了两次。
他又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
可是今天在二楼走廊里,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那种氛围确实很不一样。
苏釉的目光凝在路桥的黑色大衣上,微微抬眼时,有着一种很难说清的东西。
那个眼神纯净又性感,可谓是威力十足。
虽然苏釉看的是路桥,可郑铭在旁边都被波及的忍不住心跳加快。
那种感觉,郑铭想,大概就是所谓的「怦然心动」吧?
路桥的眼皮终于抬了抬,语气略微带了些不耐:“你干嘛老往他身上想?”
“我想追追苏釉试试。”郑铭忽然毫无预兆地说。
路桥像是愣了一下。
“别人不知道,咱们哥几个是都知道的,我平时爱玩,看着花,其实有一部分是为了迷惑老头子,”郑铭说,“以前我不清楚,可今天看到苏釉的那一刻,我真的是生平第一次动心。”
他说着,夸张地按了按胸口:“我的心跳得飞快。”
说完,他有些迫切地看着路桥。
“不行,”片刻的沉默后,路桥说,“你妈妈最讨厌洛颀,肯定不会同意。”
“这件事我能搞定,”郑铭硬气起来,“而且我妈妈是讨厌洛颀又不是讨厌苏釉,谁不知道,苏釉从小就没跟过她。”
“那也不行。”路桥眼眸垂落下去,继续说。
“为什么?”郑铭坚持问。
路桥没说话,而是猛地抬起眼来,那目光如剑一般,冰冷锋锐,又像一座大山,蓦地压在了郑铭头顶,带着狠绝的意味。
两个人一起从小玩到大的,郑铭从没见过路桥这样威势逼人的时候。
他的心砰砰砰直跳,忍不住地想要犯怂。
而那一刻,虽然彼此都没说什么,可郑铭还是明白了其中的真正原因。
——
“好美啊,柚子。”从坐上车开始,吕少言已经不知道说了几万遍。
吕少言穿着深蓝色休闲西装,脖子上系着一枚红色的蝴蝶结,头上也戴了假发,假发梳了个小啾啾。
他穿得是柯南的衣服。
“今天你就是我的兰,”吕少言双眼闪闪发亮,“哦,天哪,我性取向变了。”
苏釉坐在暗影里,避开了司机好奇的目光,不胜其烦地拉高自己的裙摆。
“不是吧?”吕少言大惊,“这里还有外人呢。”
又靠近苏釉道:“虽然我们阅片无数,但片就是片,你不要和现实世界混了啊。”
嗤啦一声,布料开裂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音。
苏釉从裙摆上扯下一片纱布来,握在了手心里。
车子停在西郊的别墅前。
别墅是何显家的,春夏游客比较多的时候,会承接一些团体活动,像一个小型的俱乐部,里面的娱乐项目布置的也很是丰富。
下车前,苏釉将那块纱布蒙在了自己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冬天天短,才五点多钟,天就已经麻黑了。
别墅大门前,各色彩灯齐齐亮起来,以不同的频率不停闪烁,恨不能晃花人的眼睛。
苏釉他们刚一下车,临窗坐着喝酒的何显就被坐在身边的男生捅了捅。
“老大!”
何显偏过头来,看到窗外人身影的同时,不觉咽了口口水。
还好,他想,最近自己也觉得有点过于在意苏釉,还好……
看到红裙少女身形的那一瞬间,他终于确定自己喜欢的仍然还是女生。
这让他心里蓦地升起一股强烈的安全感来。
少女身姿婀娜,细腰袅袅,但一双腿却长得过分,行动间耳朵上的宝石耳钉折射出璀璨的光华来。
何显看不到对方的脸,因为被红裙同色的纱布遮住了,可露出来的那点皮肤白的反光,从侧面能看到对方纤长的脖颈,犹如高贵的天鹅一般。
最重要的是,从窗边过去,那少女直接推开了他们这栋别墅的大门。
何显腾一下站起身来,但心底却无比疑惑。
他不记得自己邀请的这些人里,有这么高的女生啊。
旁边扮成蛇精正和几个葫芦娃装扮的男生掷骰子的宋欢被他惊到,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不觉也愣住了。
就见那少女进了门,像是终于松了口气,抬手将自己脸上覆着的面纱取了下来。
少女皮肤雪白,眸发乌黑,看起来格外清冷,挺翘的鼻尖下,唇瓣却又红的热烈,何显呆呆地看着,只觉得这人十分眼熟,但想了想,自己好像除了崔如意,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
何显的老大风范尽失,他刚要迈步迎上去,就听旁边的宋欢低低地惊呼:“苏釉。”
这可是她暗恋了好几年的男神啊,就算化成灰她也能一眼认出来。
只是今天这打扮……
我靠!好辣!
苏釉显然听到了她的声音,他淡淡地看她一眼,礼貌地向她微一点头便瞥开了眼睛。
整个房间里光线调的很暗,各种色调都有,中间舞池里有球灯在缓缓旋转,七色光斑随之洒满了大半个空间。
大部分人的装扮都十分奇怪。
苏釉看的动漫极其有限,除了一排七个葫芦娃让他一眼认了出来,其他人的装扮他大都认不出,最多有些会觉得眼熟。
当然,也有像他这样自由发挥的,不过他并不认识那些人,也无法看出和平时有太大的不同。
听到宋欢的声音,白胡子的葫芦爷爷声音打颤:“苏釉?”
“嗯。”苏釉淡淡地应了一声,听出是何显的声音,便走了过去,在他身畔坐了。
而吕少言已经和一名扮成怪盗基德的男生挤在了一起,不知在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
这一刻,宋欢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她从未想过,自己暗恋了两年多的男神,穿上女装竟然比自己还要漂亮。
尤其何显那双眼睛,几乎被苏釉给黏住了。
宋欢在心底忍不住悲叹:真他妈神奇,自己的追求者不会忽然变成自己的情敌了吧?
“喝酒吗?”何显倒了杯果酒给苏釉,苏釉接了过来,两口就喝干了。
“这个活动到底是干嘛的?”他忍不住问。
“就是玩儿啊。”何显说,“这栋房子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可以跳舞,可以唱歌,楼上还有棋牌室和球类,想玩什么都可以,还可以通宵。”
毕竟都还是学生,玩的倒是没什么过分的。
苏釉对别的都没什么兴趣,唯一喜欢的就是球类了。
不过……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裙子,最后还是决定以静制动,等朱宇来了就回家好了。
只是,回去太早的话,不知道郑铭还在不在。
如果郑铭在的话,可能今天的计划就得彻底泡汤。
何显殷勤得过头,也不管他的葫芦孙儿们了,看苏釉酒杯空了,立刻又为他满了一杯。
苏釉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地微微仰头,将刚刚倒上的那杯酒又喝了进去。
动作间,宽大的衣袖滑了上去,露出一截白玉般的小臂来。
何显再次吞了吞唾沫。
“苏釉。”宋欢放下骰子,侧身往后看,她梳了蛇精的发型,倒是衬的十分可爱灵动,“那个酒后劲儿挺大的,你别喝太多了。”
苏釉将酒杯放下,淡淡地冲她点头:“谢谢。”
他眉眼漆黑,眼睛里有一种男孩子特有的坚毅,反而更让人觉得惊艳。
“我……”宋欢不知道怎么地,忽然想问他有没有看自己的情书,或者知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上次让吕少言……”
她话未出口,何显就打断了她:“欢儿,你觉得当着我的面说这些合适吗?”
宋欢停下了嘴里的话,看着何显。
如果是以前,她大约会以为何显吃自己的醋,但现在……
呵呵……
一瞬间,蛇精和葫芦爷爷之间剑拔弩张,小葫芦们都摆出了应战的架势来。
宋欢抬手顺了顺自己耳侧的碎发,冷笑着转过头去。
苏釉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也没有问下去的意思。
他不知从哪里变出根皮筋出来,三两下把披在肩头的长发绑了个马尾,看起来又美艳又帅气,俊美极了。
旁边有几个男生在抽烟,何显也摸了烟盒,问苏釉:“抽吗?”
苏釉犹豫了下,倾身到宋欢旁边问了两句,才接过烟来。
“苏釉,你真美。”何显喝了几杯酒忍不住絮叨,“你说你穿女装,我真没想到会这么好看?”
“是吗?”苏釉抽了口烟,把裙摆往上拉了拉,从包裹到大腿的透明丝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来。
何显:……
他觉得鼻子一麻,几乎流出鼻血来。
苏釉的手机在震动,他咬着烟接了起来:“喂,小朱哥。”
“苏釉,”朱宇的声音传过来,“我就在西郊景区这块儿了,你结束了联系我。”
苏釉:“……”
“我才刚到十分钟左右,哥。”
他倒不是迷恋这里的氛围与环境,而是确实想要晚点回去,这样家里该睡的睡了,该走的走了,到时候上三楼也方便点。
朱宇笑了一声:“没事,今天路总没给我安排别的工作。”
“那我尽量早点。”苏釉说,挂断了电话。
“我靠,不是吧?”何显大为不满,“才几点,你家里就来接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让你出来?”
“那说明家里人很在意他啊。”宋欢偏过头来说。
不知道为什么,苏釉听到这句话,忽然夹着烟笑了起来。
那双眼睛弯着,看了宋欢一眼。
宋欢忽然觉得,原来以前远远看着的苏釉,远没有近距离接触更加迷人。
就算那笑容很是漫不经心,也毫不留情地狠狠戳中了她的心脏。
苏釉是第一个从聚会中离开的,九点多钟,他坐上了朱宇的车。
“是不是我来太早了,”朱宇笑着说,“让你也没玩儿好。”
“小孩子的玩意儿。”苏釉说,他坐在朱宇身侧,长发被风吹了起来。
“我酒喝得可能有点多,吹一吹,”他说,“如果你冷的话就告诉我。”
“没事儿。”朱宇说。
周末的夜晚有些堵车,歪打正着,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钟。
从车上下来,苏釉忍不住抬头看向三楼。
路桥卧室旁边的那扇窗户里亮着灯,苏釉知道那是他的书房。
他从来都没有进去过,就连路桥的卧室,他也只进去过那么一次。
“小少爷,”朱宇看着苏釉的身影,问道,“需要我送您回卧室吗?”
苏釉这样打扮,让朱宇觉得很有距离感。
如果是平时苏釉喝多了,他可能不会想太多就直接上手,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太敢。
“不用了。”苏釉轻声说,“我自己就可以了。”
又说,“辛苦你了,小朱哥。”
小朱点点头,但还是看着苏釉的身影消失在门内,看着他一楼卧室的灯光亮了起来,才驾车离开。
苏釉回了自己的卧室,他先去刷牙,然后洗脸,最后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那张格外精致的脸,将长发梳得柔顺。
随后,他将鞋子脱了,提着裙摆,悄无声息地踏上了去往三楼的楼梯。
不知道路潍州有没有回来,二楼现在很安静,在弯过二楼楼梯时,他感觉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
苏釉觉得自己的大脑或许是空白的,可心脏却是滚烫的。
弯上三楼之后,他站在走廊的窗边,给吕少言发了条信息。
吕少言很快回复了过来,大约为了今晚的事情,他连酒都没敢喝。
苏釉抿了抿唇,重新将手机塞进袜筒里,光着脚一步步走到了路桥的书房门前。
走廊里铺了薄薄的地毯,有点粗糙的绒面扎在他的脚心,让他觉得痒,也有点慌,可心底却又莫名地浮起难以言说的兴奋。
门被敲响的时候,路桥正在练字。
从苏釉离开后,他就有些心神不宁。
这一个月刻意保持距离的成果,从楼梯口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彻底土崩瓦解了。
他的心不太静,所以纸上的字也略显虚浮。
直到刚刚,朱宇打电话告诉他,苏釉已经回了自己的卧室,他胸腔里那一颗不上不下的心,才终于慢慢平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