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在关心他啊,那是不是说明其实他在霸总心目中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热敷袋果然很有作用,脑袋的疼痛慢慢减退了下去,不似刚开始那般针扎的疼。
鹤步洲举着手帮他固定热敷袋,他怕让鹤步洲把手举麻了,中途说了几次要自己来,都被鹤步洲一个眼神制止了。
敷了大约十来分钟,肖意安的头疼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立刻让鹤步洲把热敷袋给放下,特别狗腿的帮后者捏手锤肩。
鹤步洲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的服务,紧抿下压的嘴角缓缓向上扬起。
“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孙子的生日宴会,我肖成峰在此感谢各位的赏脸。”
跟着侍者离开的青年重新出现在了宴会之中,只是他身前多了一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者。
那老者看起来已有七八十岁,却依旧中气十足,可见身体保养得非常好。
这爷孙两人一出现,立刻成了全场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两人,肖意安自然也不例外。
只见老者威严的视线扫视了一眼场中,当肖意安与他对视时,他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从老者出现以后,肖意安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赶紧逃离这里。他忍不住扯了扯鹤步洲的衣袖,压着嗓子低声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要不是怕得罪肖家,他现在就恨不得立刻插翅飞走。
鹤步洲看出了他的恐惧,但却越发的弄不懂了。明明该是最为亲的亲人,元和让失去了记忆的肖意安本能的害怕?
他握着肖意安的手,无声的安抚道:“再等等,现在走不好。”
肖老爷子还在说着致辞,这个时候提出走人,于礼于情都不合适。
肖意安虽然失了忆,但却没有失智,这种对主人家的基本尊重他还是知道的。
他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再等等便是了。”
这一等便等了大半个小时,肖老带着青年在众人之间辗转敬酒,终于轮到他们的时候,鹤步洲有意的将他挡在了身后,而肖意安也假装腼腆的低着头,始终不敢说一句话。
肖意安那么大一个人杵着,又是被鹤步洲带在身边的,肖老不可能会忽视他。
肖老看向了肖意安,让侍者重新端了酒来。他迟疑道:“这位小姐不知该如何称呼。”
鹤步洲道:“说来也巧,他与小少爷一般,也叫安安。”
“那可真是巧了。”肖老爽朗大笑,让青年从托盘上端了两杯酒,一杯自己拿着,一杯递到了肖意安面前,“如此有缘,老头子得与安安小姐喝上一杯才是。”
肖意安瞅了一眼那杯酒,没敢接,而是默默地抬头看向鹤步洲。
鹤步洲叹了口气,从肖老手中接过了酒杯:“我家安安不会喝酒,这酒我就代他喝了。”
说着就是仰头一口喝完,完全没给肖老反应的机会。
酒已经代喝了,肖老也只好默认了,喝了酒后与鹤步洲寒暄了几句,便说要带着青年同其他人敬酒去,先失陪了。
鹤步洲两人自然希望他们赶紧走,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表示理解。
肖老和青年离开时,青年突然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两人一眼。
那眼神之中似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归于沉默。
宴会依旧进行得热火朝天,两人又等了半个小时,刚要起身辞行,却见一名穿着孝服头戴孝巾的女子闯了进来。
只见她指着青年一声厉喝:“安安哥早就死了!这个肖意安是个假货!”
第45章
宴会会场炸开了锅, 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让肖老爷子黑了脸色。他身旁的肖小少爷神情却是没有半点变化,嘴角的笑容依旧得体完美,仿佛现在发生的闹剧与他无关。
“这不是肖家的表小姐肖馨竹吗?她这话什么意思?”
有人认出了女子的身份, 提出了疑问。
他身旁的好友凑近了他,跟他小声的咬耳朵道:“这倒是不太清楚,不过肖家这一代的小辈感情都非常的好, 尤其是肖小少爷和表小姐更是情深。之前我就听到过风声, 这肖家这小少爷突发急症可能命不久矣之后,肖磬竹好像接受不了受了刺激,精神状态就一直不是很正常。”
“居然还有这事?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你快说给我听听。”
两人虽然压低了声量,但四周的人却都听了个清楚, 纷纷被勾起了好奇心支起耳朵也要听那么几耳朵。
像这种豪门秘辛, 人们总是很乐意拿来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
掀起了风波的女人一步步走进宴会大厅的中心,而肖意安也得以看清她的样貌。
肖馨竹并不算顶尖的美人, 但一张巴掌大的鹅蛋脸, 微红闪着泪光又带着几分愤怒的杏眼,倒是有种我见犹怜的韵味。
肖意安整个人恍惚了一下, 脸上本来因为热敷袋的温度而重聚了些许的血色瞬间褪去, 甚至比之前更加的苍白。
无数的记忆片段像是幻灯片一样涌入脑海, 但那些画面刚浮现又立刻被模糊,就好像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找回那些记忆。他根本就来不及去看清楚, 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无边阴冷黑暗的海水之中。
“安哥哥, 既然你不爱我,那你就去死吧!”
“我得不到的, 谁也别想得到!”
有人在他耳边沉声低笑, 偏执又疯狂。
肖意安抬手捂着胸腔, 无论多么用力的呼吸,依旧窒息得下一秒就爆炸。
鹤步洲时刻都关注着他,肖意安的不对劲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你怎么了?”
从肖意安踏进这个肖家以后就变得很不对劲,他不由得后悔,或许他不该将肖意安带过来。
肖意安摇了摇头,对他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表示自己没事但需要缓一缓。他靠着鹤步洲的肩膀轻声喘息,目光死死的落在穿着白色孝衣的女人身上。
肖老爷子半眯双眼直视着肖馨竹,手掌交叠着撑在拐杖的龙头上,脸上的表情算不得好看,都快赶上烧了十年的铁锅锅底一般黑了。
他没有马上控制场面,而是瞪了一眼身旁左侧的肖靖:“还不把馨竹带走?肖家的脸都要被她丢尽了!”
对于自己亲妹妹搞出这么大的事情,肖靖情绪和表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在接收到肖老爷子的指示后懒洋洋的应了声:“知道了爷爷 ”
他刚抬脚跨出一步,原本一直但笑不语的青年却伸手拦住了他。
肖靖意外的挑了下眉,后者温声解释道:“还是我来吧。”
作为闹剧的另一个主人公,也确实该由他来结束这场闹剧。
肖靖自然明白个中道理,便收回腿退回了原来的位置,将主场让给了青年。
只见那个被肖磬竹指责为假货的青年走向了她,“磬竹,别闹了,哥哥没死。哥哥这是病养好了回来了。”
温柔宠溺的语气,就好像是在哄闹脾气的妹妹。
肖磬竹对他十分抵触,紧紧的抱着怀里的牌位,正要开口让眼前的人滚开,却见青年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嗓音温柔之中带着几分魅惑。
“乖磬竹,跟哥哥回去。”
原本还极度排斥他的肖馨竹,不知为何收起了脸上的愤恨和防备,竟木讷的点点头,而后抬脚向青年走去,眼神空洞的说:“好……馨竹要跟安安哥哥回家。”
“这就对了,我的馨竹真乖。”青年抬手揉了揉将肖磬竹手中的牌位拿了过去递给一旁的侍者,然后牵起肖磬竹的手,转身对看戏的人们说:“让大家看了笑话,磬竹不太舒服,我带她下去休息,就先失陪了。”
随着两人的离开,闹剧很快就落下帷幕,但私底下的讨论却没有因此停止。肖老爷子适时的把控全场,宴会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杯光斛影。
肖磬竹被带走之后,那种窒息感也消散了,但脑袋的刺痛感却并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肖意安不是傻子,结合自己失去记忆,以及对这里莫名的熟悉,多多少少都猜到自己可能和这个肖家有些许渊源。而自己想要找回丢失的记忆,或许可以从这个肖磬竹的身上入手。
他虽然不是很在意自己能不能恢复记忆,但当线索摆在了眼前,让他就这么失之交臂,却是万万不甘心的。
他心底做好了盘算,决定等回家以后和鹤步洲聊一聊。目前唯一能帮自己,并且有能力帮的,只有霸总一个人了。
这么想着的肖意安向鹤步洲提出了离开的意愿,后者自然是答应的,甚至比他更为迫切。
早在他不对劲的那刻起,鹤步洲就想把他带走,一方面是真的担心他身体状况,而另一方面就是害怕他真的想起来以前的记忆会离开自己。
无法掌控的情况让他觉得很糟糕,但肖意安不愿意,他也不会强制他必须跟自己走。
他隐约的猜测到肖意安可能已经想起了什么,但他不愿明说,那么他便也不问,只装作不知道。
他到底惦记着肖意安的身体状况,站起身来说:“我扶你吧。”
那双向来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眼眸深处,难掩担忧和自责。
许是他的视线太过强烈,肖意安看着他眼底倒映着的自己的身影,竟微妙的生出了一种自己就是对方全世界的错觉。
鹤步洲这人十分冷静理智,连同着本身的情绪也很少外露,却让肖意安觉得自己可以没有任何负担的依靠他。
他忍不住会心一笑,纷乱的思绪这一刻平静了下来。
他对鹤步洲伸出了手,没忘记自己现在是个哑巴的人设,用眼神和行动表示——“我起不来,你拉我。”
而后就当真没有一点自己起来的意思,像极了在撒娇。
鹤步洲却很是吃他这一套的。他目光微闪,要不是现在环境不太对,都想直接上手将人抱起来带走。
他心底有些遗憾,修长有力的手指扣上虚软无力的手腕,轻轻一拉就将坐着的人拉了起来。
而本该站起来的人,却直直的向他倒了过来,眉头紧锁双眼紧闭,明显是一副昏厥了的模样。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鹤步洲瞳孔微缩,身体的本能在大脑下达指令之前,将肖意安牢牢的搂进了怀里。
肖意安也没想到自己会晕倒,黑暗侵蚀得太过迅猛,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倒进了那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里,惶惶不安的内心在这一刻得到了安抚。
鹤步洲终于得偿所愿的将肖意安抱着离开了肖家,只是他却没有半分的喜意。
作者有话说:
艰难复健中,会写完结的,建议养肥orz……
第46章
宴会上有人出事晕倒, 肖家人不可能视若无睹。鹤步洲前脚踏出肖家大门,肖靖后脚就跟了上来。
“鹤总。”
他叫住了鹤步洲,后者眉心微皱, 没有因此停下步伐。
肖靖对此不置可否,但依旧将要说的话说完,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个任务。
“爷爷身体不太硬朗, 家里都是一直有家庭医生留守着的。安安小姐突然晕倒, 现在送医院远没有家里的医生来得快,鹤总不如随我一同到后院去。”
鹤步洲头也没回,“不必。谢谢。”
肖意安情况特殊, 他不可能让他留在肖家,当然也没打算将人带医院里去。
虽然浮离保证过只要肖意安不离开他十米的距离, 就不会突然变回娃娃, 但去了医院,医生总要让病人去检查, 他不可能跟着一起进去。
他的态度很坚决, 肖靖也就不再强求,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但也没马上转身离开, 显然是要尽一下主人家的职责, 得把人安全送走。
鹤步洲并不在意他送不送,全付心思都落在了怀里的人身上。肖意安像是陷入了梦魇, 眉头紧锁着小声哼了一声, 一直喊着冷,还不停地轻颤哆嗦。
司机从停车场开车过来需要几分钟, 鹤步洲心急也没办法。
他把人往怀里搂紧了些, 让自己的体温多少能给他带来些暖意。
司机比预想的时间来得快了一些, 大概是知道情况紧急。
鹤步洲抱着人不方便开车门,车子刚停稳,司机就迅速下车要给他开车门,但却被另一个人捷足先登了。
鹤步洲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礼貌的道了谢。
肖靖笑了笑,“举手之劳而已,况且安安小姐与我弟弟长得像小名也一样,我总会忍不住关心一下。”
鹤步洲垂了眼眸,摸不清楚他是话里别有深意,还是只是字面意思。
他并不关心肖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客气的点了点头便抱着人上了车。
将肖意安放在后座上,脑袋枕着自己大腿,他才空出手来将车门关上。
肖靖还站在原处看着他们,眼尾微微上挑,嘴角的笑意不达眼底。那双墨黑的眼眸闪着光,像是再说它什么都看透了。
鹤步洲丝毫不怵,就算他猜到了肖意安的身份又如何?他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一个早已死了的人会死而复生,并且再次出现在肖家?
肖靖大概率还是没能肯定,不过是借着送客的由头来试探罢了。
鹤步洲没有心情跟他虚与委蛇,简单明了的说了两句,便让司机开了车。
车子缓缓驶出庄园,透过后视镜,可以瞥见肖靖还未离开,正面无表情的盯着。
距离渐行渐远,鹤步洲无从探知他那副神情所蕴含的深意,倒是更加肯定这肖家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