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楚知道,可能从肖誉挥出那一棍子开始,他就跟着那表里不一的少年一起坠落了。
他爱上了这个又疯又破碎的少年。
……
肖誉喜欢观察人,喜欢带不同的人回家。别人以为是约炮,但肖誉从来不碰这些人。渐渐地,肖誉在圈子里就没人肯跟他回家。
彭楚知道肖誉对□□的心思寡淡,所以他即使爱着对方,他也从来没有告诉过肖誉。他默默的作为肖誉的密友,他清楚的知道肖誉的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寻找灵感。
那时的肖誉已经成为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
彭楚摸透了肖誉选人的要求和带人回家后的流程。他开始替肖誉寻找目标。好骗的骗,不好骗的下药。
他只想着把人给肖誉弄回去。
听到这里谢非眉头一挑:“你到处约人就是为了给肖誉找素材找灵感?”
彭斯年淡淡的说:“是。”
“怎么样算是素材找对了?”
“肖誉有一个创作的灵感笔记本,会有一些他近期想要的方向。我会按照那上面的找,我把人带回去,跟她们/他们聊天,如果他们的记忆深刻的故事与肖誉的相符,我就把人带给他。他如果看中了,我就替他杀了。”
闻言,谢非与程墨对视一眼,受害者记忆中最深刻的故事,这个倒是肖誉也提过,那的确是肖誉获取素材的来源。
但是......彭斯年替肖誉把人杀了?
谢非笑了:“不可能,肖誉家地下室那些尸体的身份,我们调查了,没有一个曾经与你接触过,人不是你杀的。就你和肖誉的疯狂程度,你做不到杀人。急着顶罪?没必要,你不如好好说出真相。”
彭斯年嘴唇瞬间抿成一条直线:“真相就是我杀了那些人。”
程墨看着青年瘦弱却假装强硬地模样,片刻后,他说:“彭斯年,我敬佩你为你的爱情做出的一切。或许你不知道,你爱的那个人,他其实也爱你。”
“什么?”彭斯年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程墨。
程墨清冷的看着他,说:“我不是诈你,肖誉的确爱着你。他的心口纹了你的头像,虽然比较抽象,但是能看出来是你。还有他说你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是在撇清你的关系,这样一个疯子在这关头,说你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不想跟你扯上关系,他在保护你。”
“彭斯年,你要真想保护他,就告诉我们真相到底是什么?你这样盲目的顶罪一点意义都没有。所以你离开酒店后到底见到的是谁?你当真不认识孙小龙吗?”
程墨的话落地有声,一句一句的炸的彭斯年有些头晕目眩。
大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彭斯年终于出声了。
“那些人的确不是肖誉杀的。肖誉是需要素材。我也的确用那种方式替他找过素材,他不要,也不让我继续做这种事。他的素材来源于一个C先生的组织。与其说他们提供给他素材,不如说互相利用。肖誉处理尸体很有一套,他们也是借助肖誉帮他们处理尸体,做成艺术品,卖……卖出去。”
在场的警察皆是一惊。把尸体做成艺术品,卖出去?这么丧心病狂?
“卖给谁?怎么卖?”谢非声音都有些紧。
真有人变态到这地步?买尸体?
彭斯年摇了摇头“我知道的不多,肖誉没跟我说过那么细,都是C先生跟他之间的交易。”
“那朱悦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那天在酒店对我们撒谎了吧?你离开酒店是不是去见了孙小龙?”
彭斯年苦笑一声说:“朱悦文的事,我没撒谎,前半部分我真没撒谎。我带她去了酒店,但那姑娘有羊癫疯啊,在酒店发作了。我抱着她出来想去医院检查的,在酒店外面碰见了肖誉,他跟我吵了一架,而那个时候朱悦文突然醒了,她看见我们两害怕的跑了,我不知道她去哪了。”
“至于你们说的孙小龙,我没有接触过,但我知道这个人,是C先生的人。我也是从肖誉口中听到过。我那天从你们手中逃脱,我是去找肖誉了,我是想跟他说,朱悦文的家人找来了,我们统一口供,我想你们能找到我,也会找到他,但他那个人太疯了,我怕他乱讲,明明跟他没关系的事,最后引火烧身。但我从他家出来后,就被人打晕了。再醒来,就是在这里。”
听到这些,程墨和谢非都皱起眉。朱悦文的死跟他们没关系吗?
谢非突然眼睛一眯,他想到了二毛跟他说的那家模型网店调查的事情。
谢非声音陡然变冷:“你又撒谎,彭斯年,朱悦文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从酒店跑出去了就不知所踪了,如果仅仅是这样,他何必再多此一举去找肖誉对口供?要不要我帮你把后面的故事补全了?嗯?”
“比如,肖誉又抓走了朱悦文,把她杀死了。还做成了艺术品贩卖了,正好朱悦文的头骨艺术品被我发现了,你说巧不巧?”
彭斯年面色惨白,他激动的坐直身体,动作间带动左手的手铐,扯得哗哗作响。
“不是的,朱悦文不是肖誉杀的,朱悦文但肖誉手里就是一具尸体了,还是开膛破肚的尸体。肖誉……肖誉只是帮忙处理了她的尸体。”
“那个头颅……头颅的确是他切下的。因为他说朱悦文的骨相生的很标准,牙齿又白又整齐,现在死了还有两个玫瑰齿,挺有意思。他留着那头骨,没想卖的,可能是弄错了,因为肖誉也会帮一家店铺做高定雕塑和模型。可能,拿错了……人真不是他杀的,肖誉迄今为止只杀过三个人,就是他的……父母和那个小三。”
谢非静静地看着极力为肖誉辩解的模样,突然想到了多年前网上的一句梗。
【虽然她抽烟喝酒又纹身,但是她是好女孩。】
在爱情的滤镜下,杀过人,侮辱尸体这些事竟然也可以辩解了吗?只杀过三个人?还不够吗?那肖誉手里处理的尸体呢?又有多少具呢?
他从来不知道人疯起来可以这样子,最可怕的反社会人格,也没这个可怕。
不尊重人性,不敬畏生命,无论有多少悲惨的经历,都不值得被原谅。
“彭斯年,你这名字改得还真是……”谢非沉沉的看了青年一眼,话没过完,转身就走了出去。
程墨琢磨了一下谢非未说完的话。也意味不明的瞥了一眼病床上的人,跟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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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卷到尾声了吧。我也不想再细写肖疯子的事了,写emo了。
第88章 美少女又回来了
平屿市临近海边,冬天的风都比林海市更冷冽一些。
谢非站在车旁,大衣的衣摆被吹的扬起。他似乎没受到这突然降低的温度影响,衬衫都没扣到头,露出一截锁骨。
他一手捏着一根剩半节的烟,与平屿市的同事寒暄。
“这起案子后续有什么进展还麻烦陈队及时告诉我啊。”
陈远苦笑:“要的,这案子屁股太难擦,我们最近日子是难过了。”
谢非温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有进展也会及时跟你们同步的,现阶段,如果能从肖誉口中得知C先生和孙小龙的组织情况,才是最重要的。麻烦你们了。”
……
回程的路上,其他几人全挤在另外一辆车上。程墨和谢非两人单独一辆车。
独处的空间,也让两人多了分自在。程墨一手撑着额头,盯着谢非发呆。谢非余光扫他一眼,低声笑道:“干嘛看我看的这么认真?”
程墨:“看看我们谢队长有什么故事,关于斯年的故事。”
“啧~”谢非挑了下眉,又继续道“想知道啊?拿东西来换啊?”
程墨轻笑:“你要拿什么换?”
谢非眯了下眼:“唔……难得我们程墨老师有对我感兴趣的事情,我得好好想想。”
然后他勾起唇角,一副算计的模样。
程墨失笑,怎么说的好像他从来没关心过这人似的?程墨以为谢非要打点小算盘,比如让他亲一口之类的事情。
谢非突然说:“你问我答吧?每人一个问题?如何?”
程墨有些意外,他仔细打量他两眼,突然就知道谢非想问什么了。
他点头,说:“可以。”
谢非勾唇一笑,说:“斯年啊,只是我有个非常要好的好友,他的名字也带了个斯年。然而那个人的性格却与彭斯年相差甚远,相当的有担当。”
好友?
程墨下意识的问道:“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也没见过,真的是好友?”
谢非眉头一扬:“程墨老师,这是第二个问题了。不过介于你吃醋的样子很可爱,我可以破例回答你,是好友,我没有前男友,走上同性恋这条路是因为你。”
程墨:“……”
什么吃醋,什么什么恋?在说什么鬼东西?!
谢非看着程墨吃瘪的表情,又笑起来:“好了,程墨老师,该我问你了。你那天在废工厂跟C先生见面了吧?”
程墨对于谢非问这个问题早有准备,他淡淡地说:“嗯,我也附送你一个。C先生说跟我之间有个赌约,他说剩余时间不多了,但是我并不记得那个赌约。”
谢非眉头一皱,怎么会有个赌约?
“是你三年前在地下实验室跟他达成的吗?”
程墨摇头:“不记得了,但是我推断更早,因为他很早以前给我打过匿名电话,有提过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所以我应该早于三年前就跟他有过接触。”
“他还给你打过电话?什么时候?”谢非表情不太好看。
程墨瞥他一眼,说:“谢队长,你一连问了好几个了,你要不要脸?”
谢非:“……”
要脸干什么呢?自己男朋友这么多事他都不知道,能多套一点是一点。
但程墨不给他机会了。
程墨:“到我问了,你的好友斯年是不是对你很重要?”
谢非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似乎刚刚只是错觉。
“程墨老师为什么抓着斯年不放了?真吃醋了?嗯?”
程墨看了他半天,随后轻轻地说:“我也想多了解你一些,尤其是对你来说重要的人和重要的事,我想知道你在意什么。”
闻言,谢非心口猛的一颤,他偏头认真的看了程墨一眼,随后又转过头去。
良久,谢非低声说:“斯年曾经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朋友,可惜他死了,因为我。”
低沉的声音,平淡的话语,似乎没有太多情绪,但程墨依然从中感受到了一丝伤痛。
他手指曲起又伸开,随后抬手握住谢非的手:“对不起。”
谢非反手包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笑道:“没关系啊,程墨老师。事情过去太久了,我找机会说给你听。”
程墨看着他认真的像一个小朋友:“好,等有机会你说给我听。”
等你能释怀时,你说给我听。
你问我答的话题就此结束,两人默契的没再延伸出其他问题。剩余的路程,随意聊了几句肖誉的事情,程墨便睡了过去。
他发现,在谢非身边,他的睡眠情况日渐变好。
***
晚上,一行人风尘仆仆地到达了林海市大本营。
几人刚走到门口,就发现刘海龙也从一辆车上下来。也往这边走来。刘海龙走到近处,程墨发现这人也一副风尘扑扑的憔悴样。
二毛惊讶地看着他说道:“刘队,你出任务了?”
刘海龙摆摆手:“没,今天请了一天假,去看我女儿了,她情况不太好。”
众人皆是一顿。
刘海龙的女儿,植物人。躺在病床上很多年了。
据说当年是因为刘队抓过的一个犯人出狱后报复。刘海龙的妻子当场死亡,而他的女儿却从5楼掉了下去。
当年出事的时候,孩子才8岁。现在算算已经躺了有五年了。刘海龙也是从那时候退了队长,要空出时间陪女儿。
刘海龙的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平时会给点心意,但全部被刘海龙拒绝了。这事刘海龙不说,他们也就不会刻意去提。
今天他们看着刘海龙憔悴的模样,顿时又有些伤感。
“老刘,圆圆的情况不好吗?”谢非率先打破了这个僵局。
刘海龙疲惫的说:“嗯,有些心脏衰竭的征兆。圆圆当初摔下来的时候就伤的太重了。她的身体情况……太差了。我也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
刘海龙说着,有些哽咽起来。
众人又是一阵静默。
良久后,谢非说:“老刘,需要我帮忙吗?转院,找医生,去国外也行,我来安排。”
“对,我们虽然没有谢对有钱有势,需要我们帮忙的我们也行。”二毛他们也七嘴八舌的插嘴。
刘海龙抬起头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扫过没说一句话的程墨,最后将视线落在谢非身上,说:“谢了,弟弟,真到那地步,我会来求你的。”
谢非皱了下眉:“什么求不求的,自家兄弟。有事你就开口,行吗?”
“嗯。”
……
刘海龙的事情也算一个小插曲,谢非一进市局,就被闫志兴和周伟叫去了办公室。
“这次动静搞不小啊?谢非?平屿市那边打电话把我骂惨了。”闫志兴捧着大茶缸不阴不阳的说着。
谢非笑了一下,说:“我不闹这出,再等下去,他们那得更热闹,到时候,他骂你的机会都没有了,指不定还保不保的住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