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睿认出是我,微微有些惊讶后,居然也很客气地回了我一句 “好久不见。”然后又自然地补了一句“对不起,之前不该那么打人。”
我被他这一两句话搞得有点懵,这还是肖睿吗?也太脱胎换骨了吧。但我也是个礼尚往来的人,他都道歉了,我立马回道,“没事儿,之前……也是我有问题。”
他打量了我一番,这才问道:“你这准备去哪儿啊?”
“本来是要回波城的。”我叹了口气,“但是今天下雨,刚通知我航班取消了,让我下楼改签。”
“噢。”肖睿点点头,“这几天雨多,我们来的时候也是延误了挺久。”
在我的记忆里,我和他还从没有平稳对话超过三句过,今天也算是破纪录了。不过我俩就算不是敌人也做不了朋友,没有几句共同话题,客套了两句,就道了别。
我下了一层楼,沿着指示牌去拿我可怜的托运行李。就在马上走到行李转盘的时候,在拐角的免税店里,我毫无预兆地看到了严凛。
这段时间的分别,并没有真正让我对他的痴恋冷静下来,反而让我在此时此刻更加清醒地知道,我永远无法抵挡他对我天然的吸引力。
譬如现在,就算是我第一次遇到他,还是会不顾一切上去要联系方式的。
透过玻璃,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严凛英俊的脸和优越的身材比奢侈品广告里的模特还要好看。我舍不得移开眼睛,收不住这些天来沉淀的思念。原来不去想、不去见,也不能减少丝毫我对他的喜欢,我开始懊悔自己这种无意义的单方面放弃行为。
可能是我的目光太过明目张胆,被我盯了许久的人蓦然抬起头来,我慌慌忙忙地垂下去眼睛,很怂地掉头走掉,不想他看到我这么狼狈偷窥的样子。
从免税店走到行李转盘,我的灵魂持续出走,脑海中挥之不去刚刚严凛的样子。那些来来往往的旅客都变成背景板,只剩下严凛,他好像低头拿着一瓶香水,让我想起他身上总是会有的味道,有时候会是木香,有时候会是薄荷,有时候仅仅是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就能让我流连忘返。
行李转盘一圈一圈地转,我的思绪越走越远,不由自主想起最后我和他在车上分别的场景。时隔两个月,我还能回想起那种让我浑身过电的感觉,尽管那并不是第一次。
最初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严凛能成为例外,虽然我喜欢他的事情已经被我无意又故意地传遍了年级。
大三期末的一门公共课考试,考场座位按照姓氏音序排的顺序,我们的名字幸运地连在一起,还刚好卡在两列座位的交界处,顺理成章地坐到了相邻的两个位置上。
因为是开卷考,并没有要求考生要间隔坐开,翻书的时候,他的手指就这么不小心碰到了我的胳膊。
我有点说不好那一刻的感觉,有点像撞到了麻筋,又酥又麻,但是并不疼,只让我感觉整个人变得沸腾,大脑皮层通电,血液奔流向心,心跳快得好像要跳出心房。我觉得享受,身体饕餮不足地希望他不要停,可惜严凛很快就像碰到脏东西一样闪开了手。
我只能默不作声地把胳膊放下桌面,手里的笔也停了下来,任由自己放空回味,这直接导致我开卷考都只考了不到70分。
行李箱就在这虚无的回忆中转到了面前,我俯身去提,旁边正好有人帮了我一下,我抬起头刚想道谢,看到来人的面容时,却不由愣了几秒,不怎么说得出话了,只能断断续续喊了他的名字,“严、严凛。”
我不敢想他会帮我做苦力,傻站在原地任凭他帮我把行李放上了推车。在我持续怔愣的须臾,听到他淡淡地问,“你怎么晒黑了?”
我低头看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窘迫起来,西部的阳光实在是很毒,自驾游的时候,即使我摸了很多防晒霜,还是难逃被晒黑的命运,脸和脖子都还好,但是一直握着方向盘的胳膊确实黑了几个度。
我从小被人夸白,这是第一次被说黑,还是我最在乎的严凛。
控制不住失落的情绪,我瘪瘪嘴道:“晒的。”
“你还真是乐不思蜀。”他突来的嘲弄语气让我心情更差,喉咙发干,说不出一种语言,讲不出一个单词。
“刚到吗?”
“不是。”我低着头,不看他,像是自己给自己解释,“航班突然被取消了,我来取托运行李。”
“那你今晚还留在金山?”
“住一晚,明天就回波城。”我非常特意地强调了最后两个字,生怕他误会我会跟着他改签。
严凛先是神情淡漠地“嗯”了一声,又罕见地多说了一句,“明天就能飞吗,预报说这场雨要持续几天。”
我下意识地“啊?”了一声,但转念一想,波城的飓风多在秋季,现在还没到时候,应该不至于,旋即放下心来道:“不会一直停航吧,实在不行我可以飞去纽城再转。”纽城和波城之间有城际大巴,三四个小时就能到,十分方便。
严凛在我身边沉默着不说话,到达层人不多,冷气又很足,我越来越感觉寒意顺着脚底往上爬,忍不住硬着头皮开口道:“那个,我还要去办改签……”
严凛闻言为我让开了路,但我还没走出两步,他不带感情的声音就再次在身后响起:“你去见肖睿了?”
也不算是“我去见他“吧,顶多算是偶遇,我刚想要小小地反对一下,就听到他说出句平地惊雷的话:“他给我发消息问能不能带你一起去HA。”严凛语气平常地让我质疑是不是自己有些大惊小怪。可是,无论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件事的半点儿合理性。
静了几秒后,我还是迟疑着开口:“他这什么意思?”
“或许,想给你道歉。”严凛替他解释。
我稍稍明白了一些,但仍然觉得十分诡异,只好道:“没什么道不道歉的,我没怪他什么,总不能因为他力气比我大就生气吧。”
“我已经答应了。”他晃了晃手里的黑色手机,一副我不要不识抬举的样子。
“我……”
“回去有事?”严凛语气里带些不易察觉的不悦。
我是真的不想接受这么离谱的邀请,想也没想就信口胡诌道:“要回去打工。”
说完就懊悔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我离开时就听说餐厅要趁着暑期重新装潢,扩充座位,估计这会儿正在热火朝天地动工呢。
但我话已经出口了,只怕会越描越黑,怀揣着一丝侥幸去看身边的人。
严凛抿着嘴唇,剑眉紧拧,我知道这是他不高兴的表情,有点忐忑地问:“怎么了?”
“你不接受他的道歉?”他语气压低了些,让我感到没来由的紧张。
“不是不接受。”我试图和他解释清楚我并不会因为心存怨气而不答应肖睿的好心邀请,“我是觉得没必要,大家都是同学,没有谁请谁去玩的道理吧。”
虽然我知道对于严凛、肖睿这些大少爷来说,多带一个人出游无关痛痒,但是我并不能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再说了,他打我本来也是因为我先犯贱,我要真的接受,那也太没皮没脸了吧。
严凛还是板着一张脸,“你的脾气可真大。”此话一出,我就知道我刚刚那几句解释还是没用,他根本没听进去,还是觉得我是在耍脾气。
可他不明白的是,赌气这种行为只存在于恃宠而骄的关系之中,而我,无论对他们中的谁,都没这个资格。我不想在他面前把自己剖析得这么透彻,犹豫着要不要再说些讨好的话,却发现他已经往回走了。
我出于习惯地喊了声他的名字,严凛停住了脚步,这还是头一次这么听话,反倒让我有些惊讶。
不成形的猜测随着这个停顿的动作在心底冒出,我好像知道他想听我说什么了,可还是忍了下去,对着他的背影道:“一路顺风。”
严凛出奇地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不敢置信,最后什么都没说就彻底离开了这一层。
第20章
严凛走后,我独自去办了改签手续,晚上就近住在了机场附近的酒店里。第二天的航班按时起飞,我也顺利回到了阔别半个多月的波城。
下了飞机,天空是雨过天晴的晴朗无云,但因为是沿海城市,总归是泛着水汽,湿热得让人有些烦闷。回到租住的房子里,我有说不清的孤独感,这是第一个不在家乡的夏天,身边不仅没有家人,相熟的好友也纷纷回国。
我连箱子都懒得收拾就瘫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开始回想这趟旅程的点滴。可不知怎么,西部的海岸风光和明媚阳光都在我脑海里变为虚影,取而代之的只有最后的最后和严凛在机场的偶遇。
他的出现,轻而易举攻破了我几十天里设立的心理围墙,那些信誓旦旦的决心和重新拾起的自尊心再度化为乌有。
喜欢他已经变成我的本能行为,即使我警告自己一百万遍,即使我熟读背诵他的那些伤人话语,那种因见到他、和他说上几句话的兴奋和悸动还是能让我甘之如饴,回味到现在。
想起他的脸和声音,我心里就是一阵发烫,下腹也紧跟着窜过股股热流,我放弃了对自己的审判和唾弃,把手探到下/身,握住已经挺立的器官开始最原始的律动。
我并不是重欲/望的人,出门旅游的这半个月我都没有发泄过一次。然而此时在幻想严凛的强力作用下,我竟然`射`到几次都停不下来,手上、裤子上、床单上全部都喷上了散发着腥`气的白色黏`稠液体,望着这种我从青春期发育起就前所未有过的场面,我不光只是羞耻,更多的是觉得自己彻底完蛋了——我似乎是非严凛不可的。
我大脑一片空白,浑身无力,躺在一片污秽里却突然想明白一些事情。
和严凛在金山机场的对话,他态度还是不好,语气仍然冰冷,但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行李转盘,又为什么要和我说波城的天气,我屡次拒绝后他极力克制的气愤真的仅仅是因为我骗他一句要打工吗?
我虽然情商不高,可还不算是太笨,种种迹象表明,严凛的内心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我不用欲情故纵的招数,不代表我不明白其中的精髓,若即若离的“离”我已经执行了两个月,现在正是再次靠近的好时机。我是个没什么自制力的普通人,看见一点曙光,就会想看到后面完整的日出。
但我再冲动,也不可能现在再飞去HA岛,心急火燎地等了一个礼拜,从严潇那里打听到他们结束旅行的消息,我翻出来杨璐的联系方式,想问问她最近有没有什么活动。
她回得倒是快,而且直接打来了电话,一针见血道“又见不着严凛人了吧?”
我们俩说话一向直来直去,我被她揭露了心思,也没有不好意思,更加直截了当地问,“那你就说有没有呗。”
她“哎哟”一声,揶揄道,“大哥,这都放假多久了?人家回国的回国,旅游的旅游,谁还给你办party?”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我完全没了办法,感觉又回到了绞尽脑汁也见不到严凛的那些假期,不免对着话筒唉声叹气了一番。
到了晚上临睡前,杨璐突然又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去不去严凛某个学长的毕业派对。
我不是太明白这个逻辑关系,“这和严凛有什么关系?”
她耐着性子给我解释,“Allen是严凛同门的学长,一毕业就拿到纽城证券交易所的offer,这次算是给他饯行。”
“那你又不是人家学校的,想去就能去啊?”
“我认识的人多不行啊?”杨璐有点不高兴,“就问你一句,来不来,你要是不来我可就推了。”
商学院那么多人,严凛也不是爱参加社交的……我想想又问,“你能保证严凛肯定去吗?”
这次杨璐彻底发飙了,“我是他秘书吗,还能知道他的各项行程?你不来拉倒!”
我赶在她挂电话的最后一秒,无比小声地接了句“去。”
地址是一栋郊外别墅,我们两个各打一辆车实在有些浪费,最后商讨结果是我站在烈日炎炎的加油站便利店里,等她大驾光临来接我。
坐进车里,我看了眼身旁的杨璐,她一身正装的白裙子,很像个商业女强人,一改往日妩媚。
她也在看我,但只消一眼就蹙起了秀眉,“你就穿这个?”
“啊?”我这才恍然想起她叮嘱过要穿正装。
杨璐扶额,无语道,“你这一身真不怕人家把你当服务员?”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oversize卫衣和破洞牛仔裤加球鞋,也感到有点尴尬。“怎么办?不会不让我进吧?”我发自内心地担忧道。
杨璐点了下我的脑门,语气嗔怪:“你是不是真的是个傻子啊,人家是什么水平,会管你一个打酱油的穿什么?你要不担心严凛觉得你丢人寒碜,就这么去吧。”
唔……那里附近估计连咖啡店都难找,更别说卖衣服的商店了,我不做无谓挣扎,淡定说了声“好吧。”
杨璐彻底败给我了,怒道:“那你也别给我丢人!!”
说归说,气归气,她到底还是帮我和还没到的朋友借了一套衣服,等着人家给我送到,再让我换上。
千恩万谢后我才顾得上问,“你和严凛的学长怎么认识的?”
杨璐漫不经心道:“前男友之一。”
我“哦”了一声,并不意外,杨璐谈的恋爱不是顶级帅哥就是这种学霸精英,不分国籍和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