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筝,你陪思年在外面休息,我来做。”骆靖宇的态度很强硬,文筝说不了半个不字。
把小思年放在沙发上,文筝在一边守着,骆靖宇看了一眼父女俩才进了厨房。
很快饭菜的香味就飘了出来,文筝呆呆地坐了一会,才头疼地捧住了脸。
他这是怎么了,没有缘由的烦躁,没有缘由的生气,总是神游在外还无理取闹。手上的痛灼感都不及内心的彷徨与无奈,文筝的情绪低沉到了谷底。
直到小思年软软奶奶地啊呜一声,文筝才从沉闷的情绪中挣扎出来,他望向小思年漂亮的肉嘟嘟的小脸,小家伙挥舞着拳头,文筝一伸手,她就捏住了文筝的一根手指头,然后软软地笑。
文筝抿了抿唇,鼻尖发酸,是不是骆靖宇对自己太好了才把自己惯出了这一身臭毛病,再这样下去的话,连自己都要嫌弃自己了。
骆靖宇随便做了两个菜和一个汤,他脱下围裙把小思年抱回卧室的摇篮里。骆靖宇回来时文筝已经盛好了饭然后有些怯怯地望着骆靖宇。
骆靖宇走过去把对方按在座位上坐好,递了筷子给他,“快吃吧。”
“你不吃吗?”
“我已经饱了。”
“对不起,那么难吃的菜…”
“小筝,先吃完饭后我们再说。”骆靖宇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把菜往他面前挪了挪。
…
骆靖宇看了一眼摇篮里确定小思年睡得香甜后,关了房间里的灯留下床头暖黄的灯光,他的手搭上了文筝的肩膀问:“说说吧小筝,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文筝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眼神空洞地望着空气,疑惑地说:“靖宇,我就是觉得有些烦,我不知道我在烦什么。”
“是不是我工作上…”骆靖宇试探着开口。
“不是。”文筝看向骆靖宇,“我就是觉得很不开心,就连思年哭多了的话,我就会焦虑,我觉得,生活好像没有意义。”文筝眼中的光暗淡了下去,他求救似地看向骆靖宇:“靖宇,是不是你对我太好了,然后,然后我就变得矫情了,随随便便就心情不好,随随便便就生气,就想哭…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但这样的自己连我都看不下去…”
骆靖宇听完后,忽然笑出了声。
文筝不解地看着他。
“我还挺想看你哭的样子的。”骆靖宇望着他,“小筝,再哭个给我看看。”
第65章 我爱你
文筝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骆靖宇,“你…说什么?”
“我说叫你再哭一次。”骆靖宇伸出一只手搭上了文筝的后颈,轻轻捏了捏,“谁都会有情绪,有情绪就要发泄出来,更何况我现在是你最亲近的人,如果在我面前你都要藏着掩着的话,那未免太累了。”
文筝起伏的情绪冷静了下来,他低垂着头,颈后指腹温暖的触感让他贪恋,他抬眼望了一下骆靖宇,微蹙着眉尖想了一会说:“你太亲近思年,思年太黏你,我心里都会发酸难过,这样的我,能成为一位称职的父亲吗?”
“这证明你很在乎和很爱我们,这没有错。”搭在文筝后颈上的手一用力把对方拉在了怀里,骆靖宇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文筝,放轻松点,我们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文筝从对方怀里探出头来,很认真地说:“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你要是真的什么都再憋在心里,我真的会生气。”骆靖宇说的是实话,特别是文筝这样细腻的心思,他要一辈子都在猜的话,那样的生活只会让彼此疲惫。
文筝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他眼中的光芒明明暗暗的,他有些焦虑地动了动身子,嘴巴开开合合几次之后,只说出了一个你字。
骆靖宇没有催促他,只是安静地等着,抚摸着后背的手一直有规律地安抚着。
文筝的心跳跳得很快,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低垂的眼睫颤抖着,他竟然急到有些出冷汗。
文筝咽了咽口水,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的,文筝突然从骆靖宇怀里出来,他拉住了骆靖宇的浴袍衣领,眼睛中住着暖黄的灯,里面又是希冀又是害怕,抖着嗓音问:“你喜欢我吗?”
“不是因为责任,不是因为思年的存在,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你。”
文筝问完后才觉得后背发凉,如果骆靖宇避而不谈,如果骆靖宇肯定的回答,他又该怎么办?
正当他在胡思乱想之际,骆靖宇的手搭上了他的手然后紧紧握住,“我爱你。”
文筝呆呆地看着骆靖宇,他的心仿佛不再跳动,刚刚的三个字仿佛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炸得他七荤八素,不知该如何思考。
“每一份真心对待都值得真心的回应,文筝,对自己有点信心。上次和你分手后,我才发现自己的生活全乱套,做什么,哪怕是喝一杯咖啡都会想到你。看着你因为思年生病住院,看着你明明难过到了极点还在硬撑,我挺心疼的。”骆靖宇勾唇笑了笑,“小筝,我不擅长说情话,我爱你,不掺半点假。责任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我对你有责任,你对我也有责任。”
骆靖宇长长的一段话让文筝恢复了神志,他的脸在发烫,这样的情话烫得他心口发热,他抓住骆靖宇衣服的手想松开,却被对方握住手不撒开。
文筝抿了抿唇。
“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对我的真心还要胡思乱想吗?”骆靖宇的另一只手揉捏着文筝的耳垂。
“嗯。”文筝点了点头,然后细弱蚊蝇地说:“可是,你对我没有欲望。”
“什么?”这下轮到骆靖宇呆住了。
“你…你…我现在其实可以了的,但你一点,和我那什么的意思都没有。”暖黄的灯光把文筝艳红的脸色镀成了金红色,说完后他也觉得太过难堪丢人,想转身藏进被子里,却被骆靖宇锁在了怀里。
“这倒是我的不是。”骆靖宇的手在文筝的脸庞上流连了一下,“我这忍着,倒让你心里有疙瘩,早知道就不忍了。”他说完,搂着文筝在他们这张无比大的床上打了几个滚,然后把人压在了身下。
感受着那炙热滚烫的热度,文筝突然安下心来,早些年为了留住骆靖宇的身,他在床上是没有半点羞怯的。他的手搭上了骆靖宇的脊背,从肩胛骨滑到尾椎骨,然后说:“不用忍,我想你爱我。”说完,就闭上眼睛抬起头吻上了骆靖宇的唇。
香艳火辣的一个吻,彼此斗得不分上下,狠不得把对方拆吃腹中。房间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好像要烧起来似的,呼吸粗重,动作大胆而又放肆,不知何时两人坦诚相对。
迷蒙中文筝突然喘息着说:“我…忘了买…套…”
骆靖宇亲吻上对方的眉眼,“哦,我早就准备好了。”
然后就是在激烈的狂欢中征战到顶峰…
文筝需要一场激烈的欢爱来安抚躁动不安的心,骆靖宇则是…纯粹的憋坏了,把文筝锁在身下惩戒爱抚时,看着自己对方迷离沉醉的样子,他坏心眼地想,明天文筝记起来,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长夜漫长,呢呢软语,红浪翻卷,巨大的床啊,从这头到那头,胡作非为,羞眼烫耳。
只有婴儿床里的思年,酣睡正甜。
…
生意的高峰期过后,江良安坐着休息。城市的午间太阳热烈,他擦了擦汗,然后带上了鸭舌帽奄奄地坐在推车后面,出神地望着一个母亲给自己的孩子挑选路边举着买的卡通人物气球。
他也给年年买过。
年年生病后,上不成学,也很难得从医院里出来。偶尔出来玩一次他想给她买什么,年年都说不要。
唯一主动要的,就是一个几块钱的粉色兔子气球,刚刚地举起,她边跑边笑,像个小太阳似的。
鬓角的汗水滴落下来,江良安苦涩地笑了笑,自己小时候,就从来没有满足过。父母恩爱,但母亲身体不好,调养好久才得到他这个独子。
所以他被宠得无法无天,谁都得恭维着他。
都是报应。江良安想着,他艰难地捶了捶背,那次从墓园的阶梯上滚下来,伤了头,也伤了他的脊椎,累久了也疼得厉害。
远处一辆车停了下来,看着摆路边摊的江良安,梁斐摘下了墨镜,思索片刻,打了个电话他就让司机开车离开。
江良安昏昏欲睡之际,一声巨响吓醒了他,把他从板凳上吓摔在地上。
江良安慌忙看去,一个人高马大的城管拿着警棍砸在他的推车上,然后凶狠地看着他嚷道:“这是可以摆摊的地方吗?快滚!影响市容!”
第66章 人生
江良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滞着没有动作,那位凶神恶煞的城管就砰地一大脚把江良安的推车一脚踢翻在地,无数个鸡蛋滚落在地上打碎,油和调料品撒了一地,江良安震惊地看着那个城管,路人围成一个圈观望着指指点点。
“看什么看,这地是你能随便摆摊的吗?”城管趾高气昂地说,“赶快收拾干净然后滚蛋!”
“可是你前几日不也没管?”江良安面色铁青,他人很瘦,脸上又有刀疤,凶起来的时候看上去还是很狰狞唬人的,江良安爬起来走到城管面前冷声道:“而且,你说就成了,凭什么踢坏我的东西!”
“凭什么?凭你太慢,凭我就是这里的规矩!瞪什么瞪,凶什么凶,快点收拾!想去局里喝茶吗?”那城管说完踢了江良安的膝盖一脚,又甩了江良安肩膀一棍。
痛得江良安脸都变了形。
江良安这么些年没少被城管赶过,为了生活他什么都在摆着买,可像这样凶神恶煞肆意挑衅的不常见,除非是有人刻意要针对他。
什么屈辱没有受过,江良安平复了一下呼吸,忍着膝盖和肩背处的疼痛,抿紧唇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是的,现在他连城管都不敢招惹。
那城管又在他身后骂骂咧咧了几句才离开。路人有的散开,有的看热闹,还有一部分蹲下来帮着江良安收拾。
等收拾完说了声谢谢,江良安便推着自己的小推车,满身疲惫地往回走。
后背上的新伤和旧伤加在一起,疼得江良安嘴唇发白,冷汗淋漓。江良安停了下来,日头正烈,晒得他有些发晕。
他微眯着眼看着远处的高楼,想着以前好歹还有副健康的身体,自己虽然曾经是娇气的少爷,但磨练一下去搬搬砖,扛扛东西都还是办得到的。可是如今摔了那一跤后,他下点重力都成问题。
攥紧了手,掌心里的粗茧提醒他,他真的挺废物的,他对不起年年,他过得…不好。
夜里面对逼仄阴暗的小屋子,他夜夜难眠,懦弱得想哭。
那日文宴说完那番话后就没再出现。过去的这一个周里,他反反复复把那话一个字一个字拆开琢磨,然后又合在一起细细地推敲。可是最后他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有时候江良安会想,自己也真是死性不改,从年少时把文宴放在心里后,他的宴哥随便说一句话他都会在无数个夜里翻来覆去地想。
可是再怎么琢磨也是徒劳,他们从来不是一类人。正如现在,文宴在哪他又在哪?江良安偏着头笑了。
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自认为的依靠,便会变得软弱,在难过或者委屈的时候,便会无比想念那个人。
江良安觉得太累了,他走不动了。他把车推在一边,自己坐在花坛边,昏昏沉沉地望着人来人往。
直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才慢悠悠地清醒过来。可是全身上下都好疼,他动不了连话都说不出来,大脑发晕,视线也是一片模糊。
他看见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人下来,是宴哥吗?在那人走到他身边时,江良安身子一软,就直接扑到了对方的怀里,然后昏迷不醒。
…
江良安清醒过来时,耳畔是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他转过头看去,文筝抱着小思年正在逗弄。
文宴并不在。
“医生说了中暑,旧伤又犯。以后不能再劳累。”文筝看着迷茫的江良安,“我今天去找你,是因为靖宇身边的助理有事辞职了,我想你也许可以。”
“我这样的人,怎么可以…”
“没什么不可以,不要太看低自己。”文筝抱好小思年,望着他,“靖宇的工作你也知道的,有时候会四处飞,正巧你也出去散散心。但你也放心,为了孩子,”文筝垂头想,也许还有自己,“他会尽量削减工作量的。”
“文总,你知道的,我以前…”
“那是以前,江良安,错了还有机会改,何况现在的你比很多人强,你很细心。”文筝看着他,“谁以前没有废物过,我曾经脑子不好,记忆力也不行,孤僻得像角落里见不得光的蟑螂,但人只要愿意,谁都爬得起来的。不是谁都有机会改变,你若执意推辞,我也不再强求。”
江良安想了一会儿,还是点头。“谢谢文总,您一直在帮我。”
“帮你其实也是帮我自己。”文筝垂下眼眸,“江良安,文宴这人,其实还可以。”
江良安没有说话。
文筝也没再多说就出了病房,每个人的人生,其实容不得他人太多置喙。想起自己,其实也没有比江良安强上多少。
当初如若不是他父亲留下的遗产和他爷爷暗中的帮助,他也办不起星予。
…
文筝回到家时,就听见厨房里传来油锅翻炒的声音。他的耳根有些发烫。
那日酣畅淋漓的性事过后,第二日醒来和骆靖宇匆匆说了几句话对方便因为一项紧急的工作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