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拿着电话,环视了一圈会议室,不太明白自己会有什么事,温声回答,“刚刚结束封闭学习,一直不能用手机,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面再次安静了几秒,然后传来深吸一口气的声音,“所以你现在在公司,在正常工作,全须全尾的什么事都没有出,是吗?”
江颂,“嗯?我能出什么事?”
下一秒,炸锅了。
“封闭学习你不知道说一声!一声不吭的玩消失!我都快疯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你,电话也打不通!小宋的电话也打不通!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我我…你!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吗!我都想好提什么汤去看你了!”
阮眠属实是失控了,震耳欲聋的怒斥喷薄而出,悠悠的回荡在会议室里。
还有零散的几个下属没走,正在收拾东西,闻声偷偷看向他们小江总,居然在那张向来清冷的脸上看出了一丝茫然和无措。
虽然江颂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提汤来看自己,但是飞快的察觉到自己做错了事。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意识,要向谁报备一下行踪。
以前也曾听下属抱怨过,说家里老婆管的严,去哪都得说一声,要不就会担心,最后演变成大发脾气。
就和阮眠现在一模一样。
像一只急狠了急炸了毛的猫。
江颂的心像被什么电了一下,绵软一片。
他是个危机意识很强的人,反应十分迅速,但是在这方面又没什么经验,居然有一瞬间的卡壳,“......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做什么都会提前告诉你。”
这突如其来的服软服的如此彻底,让电话那头的阮眠也懵了。
猛烈的情绪被抚慰后,理智回归。
他觉得自己不太对劲,像个撒泼的管家婆。
拿着电话的江颂也觉得自己不太对劲,像个出去鬼混回来有点心虚的臭男人。
在一旁悄咪咪捡乐子的员工们觉得自己更不对劲,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迅速撤离,试图给小江总留下三分薄面。
*
知道阮眠提前回来并且在家的江颂再也无心工作,丢下手头的事往回赶。
一进门,就见玄关放着两只大行李箱,看时间袁阿姨应该在准备晚餐,还没来得及收。
穿过门厅,阮眠正蹲在沙发前手速飞快的画图,度假三件套被放了出来,正簇拥着他,江裤衩跳到沙发上,大逆不道的拿爪在拨弄他的发尾。
说了不知道多少次,让他去书房好好坐着画,他就是不愿意,说这么蹲着更有灵感。
江颂脱了外套,摘下腕间的手表随手放在桌子上,顺手解开两颗衬衫纽扣,“才回来就这么忙?”
阮眠虚虚的抬眼看了他一下,表情复杂的再次低下头盯住屏幕,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
江颂静静的看了他一会,没忍住走了过去,抬手轻轻揉了一下他的发顶,“还生气呢?”
阮眠微微僵了一下,倔强的说,“没有。”
江颂见他那副模样,既想笑又忍着没敢,生怕再给他惹急了,“对不起,别生气了。”
阮眠一撇嘴,还是不肯看他,嘴里嘟嘟囔囔,“我真以为你要去蹲笆篱子,都要吓死了。”
江颂疑惑,“笆篱子?”
阮眠翻到那条新闻,直接把手机塞进江颂手里,“以为你犯事被抓起来了,电话又打不通,就更觉得你已经被控制了,甚至都已经送进去了。”
江颂认真的读完新闻,不解的看向阮眠,“数十亿...我在你眼里这么穷?”
阮眠,“......”
全天下的凡尔赛都让江颂这个王八蛋占尽了!
晚餐准备的十分丰盛,袁阿姨做了很多菜,几乎都是阮眠爱吃的,他这一天过的又惊又吓连跑带颠,连水都没顾上喝几口。
其实在电话里确认过也没用,一直余惊未了,直到现在江颂完好无损的坐在身边,他才算彻底放下心,败给了反扑的食欲,风卷残云。
吃完饭,阮眠把行李箱拖到客厅,献宝似的在江颂面前摊开来,满满两大箱,里面什么都有。
“这个是我们当地特产,我跟你说,外面卖的都不正宗,就得我们那儿的才好吃。”
“还有这个,我妈亲手做的,我打小就爱吃。”
“这个这个,这个你肯定没吃过。”
............
江颂一直认真看着他,听他说,眼角弯着略带宠溺的笑意,直到他把那些东西全部介绍完毕,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江颂才开口问,“还有吗?”
其实他本意是想问阮眠,好几天没见,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可是阮眠的脑回路明显和他不在一个频道,以为他在问还有特产吗。
“啊?还不够吗?”阮眠用食指轻挠了一下眉尾,沉默了须臾,“......那要不然…那你看我土不土,能不能当个特产?”
他偏开头不看江颂,却暴露了泛红的耳尖,“将就一下,也送你了。”
?
作者有话说:
实在是抱歉,三次元确实是个倒霉催的设计师,也没个休息日,忙完回家像死狗一样…一直拖更,真的很感谢到现在还有小天使愿意看,坑肯定是不会坑的,如果想弃文也没关系哒,可以留言,会以红包的形式退回之前订阅的币。
再次鞠躬,真的万分抱歉。
第57章
▍“我没有认真爱过一个人,如果做得不好,我会好好学。”
一阵微风从院子里吹来, 带着微凉的草木气息拂进屋中,扬起了阮眠额前的碎发, 似乎是从他身上盘旋而过, 继而拥向沉默不语的江颂。
江颂定定的看着他,目光好似空了,里面只有阮眠的身影。
也只能容得下他的身影。
许久, 他才垂眸浅浅的笑了一下,“这可是你说的。”
阮眠强作镇定的抠着手, 心跳的像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一般,若有似无的哼了一声,“嗯。”
心里早已埋下的那颗种子终于挣破土壤,发芽, 抽枝,开花, 瑰丽无双。
别墅安静而宽阔,两人却像被圈在小小一隅,汹涌泛滥的情愫看似风平浪静却又惊涛骇浪。
江颂向前一步,微微低下头, 干净的像是清风一样的气息,从阮眠耳边掠过。
“抱抱?”
他退开半步,张开双臂, 微笑的看着阮眠。
*
江颂家二层的那间客房, 早就已经沦为阮眠的专属卧室。
阮眠在淋浴间里生生洗了半个小时,还是没能平复内心的悸动。
只要一想到江颂那个温柔又缠绵的吻,他就心如擂鼓, 脸像喝多了似的烧的慌。
洗完澡钻进被窝, 虽然一天舟车劳顿又饱受惊吓, 累的半死,但他还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抱着枕头来回翻滚。
最后他掏出手机,点开了李聿怀的对话框。
他俩最后一次聊天记录的时间,还定格在半个月前。
“塑料兄弟情。”阮眠嘴里嘟囔一句,字打的飞快。
——“兄弟,我恋爱了。”
李聿怀几乎是秒回,还是连续好几条。
——“????”
——“又盗号了?”
随即他又飞快的自我否定——“不对啊,盗号应该骗钱啊。”
阮眠实在无语,回了一串省略号。
李聿怀似乎是冷静了一会,过了好几分钟才问——“真的假的?”
阮眠——“大半夜的骗你这个干什么?”
李聿怀发了一串震惊全家的表情包,开始了下一轮轰炸。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了。”
——“说好的不相信爱情,一起住养老院呢?!”
——“谁!?是谁摘走了我的娇花!?”
——“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不能喜欢的人?”
阮眠趴在床上,翘着脑袋思索了一会,才回——“对,是那个,一个海归硕士,家里有矿,身材超好,长相绝顶。”
李聿怀——“唯一的缺点就是瞎了吗?”
阮眠——“唯一的缺点是没法生孩子。”
李聿怀——“??????”
阮眠——“他是个男人。”
李聿怀疯了。
他又是一阵鬼哭狼嚎,一直闹到半夜,才终于消化了这件事,自诩为新时代时尚达人,能接受好兄弟搅基,但是好兄弟要发誓绝对不能为爱做零。
在得到阮眠郑重的承诺后,才偃旗息鼓滚去睡觉。
阮眠也终于熬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睡的不是很沉。
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间,似乎有人推开了卧室门,走廊昏暗的光线从门缝漏了进来,光束随着门的洞开越来越宽,随后有道身影迈进房门。
阮眠没有完全清醒,脸埋在枕头里,口齿不清的问,“你怎么还没睡?睡不着?”
江颂一言不发,直接把他从被子里捞出来,打横一抱就朝外走。
阮眠在腾空的瞬间顿时惊醒,“干嘛呢干嘛呢!”
“睡不着。”江颂低下头,微凉的唇落在他额头,低声说,“去楼上,和我一起睡。”
“......”阮眠内心礼貌性的挣扎了一下,很快就从了,乖乖的任他抱着,脸埋在他温热的颈窝,江颂的丝质睡衣蹭着他脸颊,凉凉的,带着他喜欢的香味。
江颂的步子很稳,抱着他上了三楼,拿脚踢开主卧的门,阮眠还非常贴心的怕他不方便,伸手把门给关上。
阮眠一直是个界限感很强的人,之前也确实没什么契机,所以这是他第一次进江颂的房间。
风格依然简洁的要命,但是灯光设计的很棒,暖暖的光线很温馨,亮度恰到好处,既不炫目也不过于昏暗。
江颂弯下腰轻轻把他放在床上,低头亲了亲他的唇,眼里盛着微光,笑的好看极了。
阮眠看的有些愣怔,眨了眨眼。
江颂一直很好看,今天格外好看。
他睡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沿着利落的颈线向下,能看见隐没在阴影里的锁骨。
他们俩离的很近,暧昧的气息弥漫涌动,属于江颂的气息被无限放大,从四面八方包围着他。
阮眠失神的伸出手,抚过江颂的喉结,停留在他颈侧那颗小小的痣上细细摩挲,而后用手肘半撑起身子,扬起脸回应他的亲吻。
下一刻,阮眠被江颂狠狠的扣住了后脑,压了回去。
心跳几乎停滞,紧接着随着起伏的胸腔越跳越快。
他忘记了所有的恐惧和疑虑,在江颂霸道又温柔的裹挟里融化,神智在虚空中飘零坠落,最终被一双手稳稳的接住抚慰。
他渴望他,早就是了,一直都是。
他们俩额头抵着额头,薄薄的汗水混杂一处,江颂凝视着阮眠,动作却未停,轻喘着问,“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阮眠眼尾红红的,眼神迷乱而茫然,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
“可是,为什么?”
江颂将他拥进怀里,有些无奈,“有太多理由,你要我怎么回答呢?”
喜欢你笑,喜欢你闹,喜欢你的善良,喜欢你的原则,喜欢你的认真,也喜欢你的迷糊。
喜欢你眼里总有浇不灭的光。
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
一整晚的兵荒马乱,也没让阮眠忘了第二天的工作。
他早早的醒了,难得的是向来自律的小江总居然还睡着。
在江颂怀里窝了一整晚,阮眠睁开眼就看见那有些柔软的睡颜。
昨夜的疯狂突然涌进脑海,那些纠缠暧昧的光影,江颂摄人心魂的眼睛、腕骨、手,身上无比姣好的肌肉线条……
他前脚答应李聿怀绝不为爱做零,后脚就被江颂收拾的利利索索。
阮眠呼啦一下,脸又红了。
他小心翼翼的从江颂的臂弯里起身,起到一半,突如其来的腰酸让他没忍住嘶出了声。
江颂随着他的嘶声,也睁开了眼。
一睁眼就看见阮眠扶着腰,龇牙咧嘴。
“不舒服?”
阮眠幽怨的望着他,点了点头。
“趴过去。”
江颂坐起身,一边十分耐心的给他揉着腰,一边听他喋喋不休。
“就算这病不遗传,我寻思我这肾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更何况我是有职业病的,多少有点腰肌劳损。”
说着说着,他突然有些沮丧,安静了一会,再开口时,有些郑重。
“江颂,你会珍惜我吗?”
江颂没有立刻回答,低头在他略显瘦削的肩头落下一吻,“我没有认真爱过一个人,如果做得不好,我会好好学。”
“但是,你不需要怀疑。”
阮眠又问,“这要是被发现了,你会不会被你老爸弄死啊?啊……爷爷对我那么好,我却睡了他的宝贝孙子,我又没办法给他添重孙,你家的皇位怎么办?”
江颂笑了,“还想给我生孩子呢?”
阮眠,“去去去,严肃着呢。”
“那我就带你私奔。”阮眠还趴在床上,背对着江颂,没有看见那一刻他的表情,有多么的认真,“给我点时间,你担心的事,都会给你答案。”
阮眠没有再接话。
就算只是大梦一场,就算以后有难以想象的坎坷和未知,但有这一刻,足够了。
他转过脑袋冲江颂灿烂一笑,“那我们就在晨光熹微时,来接个吻吧。”
*
阮眠迈着虚浮的步伐走进公司,一进门就看见爱徒在工位上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