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南轻声道,“那明天,你就回易城吧,你最近频繁和我出入剧组,已经有很多人开始说闲话了,我不想……”不想让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话没有说完,可是后面的,不难猜到。
司锦寒握着刀子的手都隐隐发白,句句都扎在他的心窝子上。
风水轮流转,曾何几时,他惧怕别人说他有一个哑巴未婚妻,甚至迫于老爷子的压力带着时南出席宴会的时候,都是恨不得避时南八千里远,而如今,这些痛苦,尽数归还到了他的身上。
破镜,真的能重圆吗……
他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才没有让自己歇斯底里的一面展现出来。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我们……我们真的没有可能再……”
时南打断了他的话,平静的说道,“我这辈子,都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
司锦寒能对他好一天,能对他好两天,但绝不可能好一辈子。
他早就已经看透了那些阴晴不定,他已经为此没了半条命,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司锦寒落寞的垂下眸子,他将苹果削好放在盘子里,端到时南面前,说道,“我明天会回易城,但是,你必须履行约定,拍完这部戏之后,立马接受手术。”
无论如何,哄着时南把手术做完才是最重要的,他知道时南的身体情况。
时南……已经快要撑不下去。
时南点点头,司锦寒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离开了他的房间,背影落寞孤寂,如同一具被抽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随着客厅的门“咔哒”一声响,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时南一个人,孤独的坐在那里,陪伴他的唯有那机械的时钟指针走动的声音,和一只没有任何心智的兔子。
他轻轻抚摸着兔子柔软的毛发,眸光落在楼下那些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人。
已经是傍晚,好多吃过晚饭的老人手挽着手,带着自己的老伴出来散步,在夕阳的余晖下,洋溢着淡淡的温馨。
这里只是他的房子,他的家早就已经没了,他的亲人,永远的埋葬在了地下,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独的活着。
他漫不经心的抚摸着怀里兔子,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大花,你能陪我多久呢?”
话音落下,无人回应。
一只兔子,怎么可能听得懂他的话呢。
时南自嘲的笑了笑。
“算了,反正,我也没有多久活头了。”
脚边的垃圾桶里,堆满了染着血的纸巾……
——
殷汶瑞的镜头全部剪掉,演员换成了风缪娱乐的新人,本就是一个没有多少镜头角色,删删减减,戏份一天就结束了。
杀青宴时南没有去,他一个人回了家,这一次打开门,屋子里一片漆黑,唯有清冷的月光照进来。
看来,司锦寒真的走了……
如果是以往,他回来的时候,房间里的灯一定是全开着的,能看到餐桌上摆着的四菜一汤,和那个扎着围裙,从笨手笨脚变得逐渐熟练的男人,招呼着他吃饭。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明明早就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结果不到一个月,一切都变了。
他竟然,有些想念那个人……
时南对这个涌上脑海想法感到不可置信。
他嘲弄的笑了两声,甩手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演员一向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那张脸,可这一巴掌他下了狠手,“啪”的一声响亮,就连嘴角都裂开,渗出了血。
“再敢喜欢他,就还打你!”
他像是精神分裂一样的和自己对话。
他恶声恶气的威胁着自己,威胁着以前那个抽一鞭子给一颗甜枣就能哄好的自己!
他绝对不能适应有司锦寒的生活!绝对不要再跟那个人有任何交集!
他将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尽数抛出去,再次恢复到以往的生活状态里,一边煮饭,一边在网上物色其他的公寓。
司锦寒虽然远在易城,但是时南的一切依旧尽数落在他的眼里。
他不可能放手,他这辈子都做不到心甘情愿的放时南和自己就此错过!
数个针孔摄像头将房间里的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时南在做什么一目了然。
他看着时南神经质似的抽自己一耳光,然后像没事人一样去准备晚饭。
饭桌上依旧是以前那一堆破菜,吃的和身旁的大肉兔子吃的东西一模一样,不带一点荤腥。
司锦寒看见这一幕,不禁苦笑一声。
“这破玩意有什么好吃的?把我当佣人留在那里给你做饭都不行吗?”
“小孩子脾气。”
正这么想着,手边的手机响了一声,他草草扫了一眼,是微博推送的消息,看清上面的字眼,原本舒展的眉头缓缓皱起……
第116章 硬核官宣,我的人,依附我够了,
时南的人气在飙升,赶在这个节骨眼,再次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文章和模糊的图片扒出来,一个又一个不堪入目的标题几乎霸屏。
#时年不知廉耻,勾引有妇之夫#
#上位手段恶心至极#
#时年滚出娱乐圈#
【好恶心,我之前竟然还心疼他。】
【男版狐狸精。】
【可是我看是时年的表情,好像不太情愿啊。】
【我严重怀疑之前唐烈武的事,所谓的澄清是摆拍。】
【我也这么觉得,对着这么个尤物,谁能忍着不吃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背后操纵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殷汶瑞的一片骂声瞬间转移到了时南身上,甚至还有不少人觉得殷汶瑞才是受害者,一切都是时南的计谋。
这个结果正是殷汶瑞想要的,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薄凉的笑。
“我看你这次,拿什么来翻盘!”
微博上骂声一片,时南看都不看一眼,手机都关了机扔在一旁。
他窝在公寓里像个没事人一样悠闲的看着书,经纪人在一旁急得跳脚。
女人约摸着不到三十的年纪,她坐在时南身旁,唉声叹气道,“唉,人红是非多啊。”
时南释然的说道,“这种事总得习惯。”
青媛一下子就炸了,“习惯个屁!这事最好一次都别有!黑红也不是这么个黑红法啊!”
这都多久之前的事被翻出来了,她都不记得当初闹出新闻的另一方是谁了。
曝光出来一大堆,根本没法解释。
时南放下书,惆怅说道,“我要是真答应了,也犯不上混到这个地步啊。”
饭是一口没吃着,锅全扣他头上了。
“澄清已经发完了,也已经对那几个营销号发律师函了,奈何就是半点都压不下去,咬死不放。”
时南的眼神别提多哀怨了。
青媛的唇瓣微动,良久,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搞出点别的动静吸引眼球,让热度把你的事压下去。”
目前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时南侧头看了一眼桌上黑了屏的手机。
他的手机号已经被那群人查到了,疯了似的打电话,他把电话卡都掰断了。
媛姐摸了一下口袋,“是我的电话。”
她掏出手机,上面备注着“李经理”三个字,看见这个备注,她心都咯噔一下。
“完了,被骂惨了。”
时年是公司最重视的艺人,出了这档子事,她肯定得被骂的狗血淋头。
她把手机离的好远才敢按下接通,刚刚接通,不等她开口,对面已经传来仿佛要吃人一样的咆哮。
“青媛!你他妈给老子说明白,时年到底是什么人!”
媛姐的声音都有些发抖,“我…我手下的艺人…”
李经理啐了一口,咆哮道,“你手下个屁!有这层关系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是干嘛?上演豪门少夫人体验穷苦生活吗?!”
青媛一脸蒙圈,“?”
时南二脸蒙圈,“?”
“不是说单身吗?为什么会摇身一变,成了顶级世家司家的少夫人?!”
“你们知道老子昨天愁的一把一把掉头发,已经雄心壮志的打算憋大招了,结果一早上看到微博热搜榜第一的心情吗?!”
“咱有惊喜能提前告诉我吗?!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总经理吗?!”
青媛整个人处在魂魄升天的状态,半天回不过来神,就连那边电话挂断她都浑然不觉。
满脑子都被“豪门少夫人出逃”这几个字环绕,反观时南,淡然的坐在沙发上抽烟。
青媛只觉得舌头都不好使了,“你…你是…司锦寒的…”
时南犹豫着点点头,“差不多…算是。”
什么叫算是啊!!
青媛连忙打开微博页面,热搜榜第一已经被换了,几个明晃晃的大字刺的她头晕眼花。
#豪门少夫人体验生活,时年身份曝光#
她颤抖着手点进去,一条微博几乎晃瞎她的狗眼。
【我的夫人,依靠我便足以。】
下面的配图是两个红艳艳的结婚证,上面小小的照片里并肩在一起的赫然是时南与司锦寒的照片,两个人在一起,说不出的般配。
登记时间是两年前,本子上立着两枚对戒刻着彼此的名字,一旁还有一个简陋的蜡笔画,上面画着幼稚的涂鸦,两个小人手挽手的站在一起。
【呜呜呜,心好疼,但是好般配。】
【今日,吾痛失所爱。】
【英年早婚啊!英年早婚!】
【我的天,有这个背景,还需要去巴结那些臭鱼烂虾?恶心的营销号捕风捉影!】
【已经有大神扒出来了,那个一直在透露时年负面新闻的博主,是殷汶瑞的小号,我先yue了。】
时南的粉丝群早就炸了,曾经那个老土到被踢出群的QQ号,如今强势归来,各种晃瞎的钻全部安排一遍,名字都是五彩斑斓,金钱的味道已经要透过屏幕散发出来。
【第一次和亿万富翁谈话,有些紧张。】
“不用紧张。”
【大佬,好想知道你和年年是怎么认识的啊。】
一向对外人高冷到惜字如金的司锦寒,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坐在电脑前,对着外人开始长篇大论,脸上的表情都带着骄傲。
“从小就认识,我跟你们讲讲我跟他小时候的事……”
一直披着马甲藏匿在粉丝群里的青媛呆若木鸡的看着这一幕。
“……”
有点想踢人,又不太敢……
殷汶瑞再次被抨击,以前所有的黑料全都被扒了出来,时南那些模糊的照片是捕风捉影,胡编乱造,可殷汶瑞这些甩在上面的一个个都已经接近会被屏蔽的大尺度。
一个个被他曾经陷害到身败名裂的小艺人趁着这个风口将所有的事都吐露出来,其中最引人注意的一条是曾挤兑公司新人,将刚成年的小姑娘逼迫到患上抑郁症跳楼自杀的事。
已经惹起众怒,评论区闹得不可开交。
本已经接下来的代言和新戏一个个都要求解约,公司一怒之下,将人雪藏,面对天价的违约金,殷汶瑞已经绝望。
——
热搜榜第一的热度迟迟不下,时南就连翻微博的心思都没有了。
他时南的身上,已经被贴上了“司锦寒”这三个字的标签,打开微博,底下的评论纷纷如此,以后,这个标签会一直伴随着他……
他到底,还是没能摆脱司锦寒。
他找到备用的电话卡放进手机里,拨通了青媛的电话。
“媛姐,我想解约……”
司锦寒自作主张的把这些东西发出去之后一直忐忑不安,时南的电话打不通,他只能透过监控看时南的一举一动。
青媛走之后,时南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一下午,不吃不喝。
司锦寒努力的想要从时南的脸上分辨出喜怒。
他实在不想干巴巴的不作为,他不想让时南一直排斥自己,但更不想让别人都以为时南没主!
他司锦寒的人,不容许那些砸碎惦记!
他唯恐时南生气,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动身去青城亲自请罪。
就在他关上监控页面的那一刻,时南起身了。
时南来到了楼上的卧室,收拾出自己的东西。
住了差不多两年,值得他带走的东西少之又少,他拖着行李箱,拎着宠物包,关上房门的时候没有任何留恋。
一个无关紧要的存身之处罢了,在哪里,都一样……
他去了公司处理解约合同,拿出自己的大半积蓄交违约金。
处理他合同的人,是秦远。
秦远深深的看着他,下颚线紧绷,开口道,“为什么解约?”
时南的声音平静,“有些倦了。”
“对不起,我辜负你的期望了。”
时南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秦远看着他的眼神幽深复杂,“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不需要和我道歉,时南,我只问你一句,你要去哪里!”
秦远的语气急切,按着那白纸黑字合同的手掌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你离开,是因为司锦寒吗?”
从时南提出解约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看穿了时南的意图,除了要离开,时南没有任何理由和他解约!
时南顿了顿,随后轻声道,“不全是。”
秦远犹豫着开口道,“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时南笑了,这笑容温柔却又带着一丝悲伤,“别再见到我了,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我这辈子,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我没办法回应你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