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驾车快速回到家,回到了主卧。
酒精控制了大脑,让他什么都来不及去思考。
发泄过后便头重脚轻,他刚刚走到床前,便一头栽倒过去。
——
包厢里灯光昏暗,程轩面具之下的那张脸在这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可怖。
他伸手倒完最后一杯威士忌,随后推到时南面前,将整整十杯排列好,摞成塔的模样,他狞笑着:“都是来玩的,别这么放不开啊,全喝了,我就让这些人不碰你,怎么样?”
十杯威士忌,足以要了时南的命。
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时南皱起眉头。
刚刚拖他进来的那群人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被时南得罪了司锦寒,而程轩,是他们这里出手大方的常客,为了哄着这个摇钱树,他们怂恿恐吓着时南,让他喝下那些酒。
“别装了,就十杯酒而已,顶多难受一会。”
“快喝吧,还是说,你也挺喜欢我的?”
“我这人可粗暴,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时南盯着程轩那张脸,咬咬牙,伸手拿过一杯酒,仰头喝下,浓烈的酒味将他的感官填满,腥辣刺激的他皱起眉头,最后还是忍不住,一口酒呛了出来,胸前的衬衫被酒液浸湿。
“咳咳……”
时南抬手擦去嘴角的酒,一杯酒下肚,胃里火烧似的难受,心脏已经开始不舒服。
那些人有些发现不对劲。
“他该不会不能喝酒吧?”
“这……这酒挺烈的……”
时南的手都在发抖,他放下空下的酒杯,伸手去拿第二杯,眼前的视线越发模糊,像是被蒙了一层雾。
他仰头喝下,溢出的酒水顺着下颚滑下,烈酒入喉,如同一团火,从喉咙一直烧到胃。
他一杯一杯喝着,直到第八杯的时候,他彻底喝不下去,心脏跳的飞快,那疼痛让他脸色煞白,喉咙处血腥味弥漫。
“咳咳……”
他坐在地上,这一次咳出来的不是酒,而是殷红的血。
程轩不嫌事大的将第九杯递到时南面前。
“还有两杯。”
看到血的时候那群本还嬉笑着的人彻底笑不出来了,任谁都看得出来时南的身体是有问题的。
有看不下去的走过来,那人身形高大,他蹲下身将趴在那里几乎虚脱的时南抱起来,手正好落在了时南的腰上,摸到了一丝异样。
他掀开时南下摆的衣服,看到了不算明显的刀疤,顿时变了脸色。
“他最近动了手术,再这么喝下去会出事的!”
他看向一旁的程轩,试图为时南求请,毕竟人如果死在包厢里,他们谁也脱不了干系。
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身形与司锦寒有几分相似,时南视线模糊,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他颤抖着伸手,拉住面前男人的衣角。
“锦……锦寒……”
“锦寒……放,放过我……”
男人于心不忍,打算抱起时南离开,可程轩却不依不饶,将酒杯“砰”的一摔:“今天酒不喝完!他别想走!”
男人抱着时南不松手,两人僵持间,突然包厢的门被推开。
那人逆着光,时南朝着那边看去,看不清模样,但是声音却是那么熟悉。
“呀呀呀,几天没过来看,我的会所竟然这么热闹了……”
——
夜已深,司锦寒翻了个身却扑了个空,本还迷迷糊糊的人瞬间惊醒。
“时南!”
他猛的坐起身,看着眼前的房间愣了两秒。
他怎么睡在主卧?
他起身之后在房间里四下寻找,没看到人之后他又上了楼,去了一直关着时南的房间,可是看到那整齐的被褥之后他愣住了。
瞬间,喝醉后的记忆尽数涌上脑海,一幕幕触目惊心。
他瞳孔骤然紧缩,嘴唇颤了颤。
“时南……时南,不,不会的……”
他疯了似的冲出门,不管不顾的驾车来到那个会所,可入眼的却是黑烟弥漫,火光冲天……
原本华丽的会所,烧的只剩下了框架……
第90章 司锦寒,是你杀了时南!
“时南!”
火海将天幕染红,司锦寒目眦欲裂的看着那里。
时南还在里面!
他抬腿就往前跑,一辆辆消防车停在会所门前,立马有人拦住他。
“先生你不能再往前了!火还没有灭完!”
司锦寒红了眼,他不顾一切的推着眼前的人,嗓子干涩嘶哑:“我爱人还在里面!我爱人没出来!”
消防员连忙说道:“你先冷静,会所里的所有人员已经被救出来,一些伤员被送往医院,医院可能还没来得及通知家属,请您耐心等待!”
他的话让司锦寒恢复了一些神智,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真……真的?”
目前只能安慰,对方说道:“您耐心等待。”
司锦寒转头望向火海,牙根紧咬,良久,他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他究竟都做了什么!
火不灭,他不敢走太远,他只能先联系周朴,说道:“XX街道私人会所失火,伤员被送往医院,给我查送去医院的人员名单,看看时南在没在里面。”
周朴本来在家里睡得迷迷糊糊,听见这话吓得一激灵,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的问道:“私人会所?”
司锦寒抿了抿唇,没有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电话再次响起,他立马滑下接通,劈头盖脸的问道:“在哪家医院?伤势如何?哪号病房?我现在就过去!”
说着他就要启车,可电话另一头却传来周朴稍有些犹豫的声音。
“别了,司总,受伤人员19名,其中没有时先生,我已经挨个确认过了,调查无误。”
司锦寒脑袋里“嗡”的一声,他张了张嘴,哑着嗓子问道:“那……那死亡人员呢?”
“没有死者。”
一句话再次给了司锦寒希望,他松了一口气,轻松的说道:“那就好,查查能拍到私人会所的监控,各个角度都要,人可能趁乱跑了,别让人跑远了,得赶紧把人抓回来。”
“明白。”
司锦寒挂断了电话,怡然自得的下了车。
时南跑掉的消息在他耳中远比受伤住院要好得多,跑的再远又如何,他都能把人抓回来!
他看着消防车灭火,身旁还有许多人,有些是看热闹的,有些是会所的工作人员。
“我听说是有人故意放的火,从包厢里往外烧出来的!”
“幸亏没人死。”
“哎,这你可说错了,肯定有人死里面了!”
“我不信!”
“赌十万块钱的!我亲眼看着一个挺年轻的青年从包厢里往出爬,身上全是血,面色煞白,一只胳膊好像还折了,就在最顶层的秘密通道那边,都那样了,你觉得他能爬出来?”
“最顶层啊,那是专门给那群达官显贵们玩那种变态游戏的地方,屋子里全是那些玩意,而且得从暗门才能进去,没人领根本找不到,估计消防员也进不去,进去难,出来也难,都那样了肯定爬不出来。”
司锦寒脸上的表情骤然僵硬了。
年轻的男孩,折了一条胳膊……
他连忙回头寻找在那里谈话的两个人,焦急的问道:“是什么样的青年?是不是看着二十出头?眼角有颗泪痣?”
那人仔细回想了一下:“泪痣我倒是没注意,反正长得挺年轻,我感觉像刚成年的,人特别漂亮!挺瘦的,白白的。”
一句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司锦寒的脑袋里瞬间空白,脚下踉跄,站都站不住,他转头在这人山人海里试图找到那个他见过的经理,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再次响起,他拿出来按下接通,周朴的声音响起。
“司总,监控都查过了,没有发现时先生的身影,事发之后的录像已经给您发过去了。”
司锦寒的声音都在发抖:“……我知道了。”
他点开视频,一遍一遍的看,8倍速,2倍速,0.5倍速,一次又一次的放慢,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散尽了,天也亮了,他看了好几个小时,一个人影一个人影的放大看。
不是!不是!还不是!
他熬的眼睛通红,心中的不安在越发扩大,视频播放完最后一秒,心中仅存的希望也破灭了。
时南,不在这些人里面……
火灭完了,会所变成了废墟,看不出原样。
他看着眼前的惨状,腿都在发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不住。
“站在这里是干嘛呢?是在为了我这投进去几个亿打水漂而伤心吗?”
一道声音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的身后。
司锦寒缓缓转过身,那个最让他厌恶的人正站在他身后,脸上露出讥讽的笑。
“表哥怎么这幅表情啊?像死了老婆一样。”
司锦寒咬牙切齿道:“你他妈闭嘴!”
他看着司锦寒浑身发抖,就连手机都拿不稳的模样,冷嘲一声,笑道:“你是在找人吗?找谁呢?”
他嘴角嘴角勾出一抹恶劣的笑,轻声道:“是在找那个被你推进来的哑巴吗?”
司锦寒脸上的表情一僵,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动,他急迫的开口问道:“你知道他在哪?!”
若是以往,他连看风亦肖一眼都会觉得恶心,更别提跟他在一起说话。
风亦肖点点头,认真的说道:“知道啊。”
他抬手朝着那冒着黑烟的废墟一指,诡异的看着司锦寒,缓缓开口道:“他就在那里面。”
司锦寒猛的伸手揪住他的衣领,把人拽到自己面前,咬牙切齿道:“你他妈再装神弄鬼的老子当街打死你!我最后问你一遍,时南,在哪?!”
那堆废墟根本不可能还有活物存在!
他手背上青筋暴起,仅剩的理智都将要瓦解,他毫不怀疑自己一个失控会把风亦肖活活勒死。
风亦肖对暴怒之下的他完全不怕,他任由司锦寒抓着,嘴角上扬,露出一口森森白牙,诡异的说道:“他啊,他跟你家老爷子在地下一起喝茶呢吧。”
“表哥,说起来我还真得感谢你呢,我这里有好几个会员人物,专门喜欢这样的,如果不是你亲自把他送过来,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手段把他骗过来。”
“那些人对时南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特别“满意”。”
“我这里还有视频回放呢,他死前哭的模样可漂亮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欣赏?”
他看着司锦寒逐渐狰狞扭曲的脸庞,脸上的笑容越发放大,他笑的放肆:“干嘛这副表情呢?我可是处处按照你的吩咐来的呢,那些人各个壮的跟牛一样,一皮带下去直接要了他半条命!”
“只是可惜,开胃菜上完了,主菜还没上场就起火了,那几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家伙直接跑了。”
“你知道吗?最后时南是从包厢里爬出来的!身上全是血,可他连秘密通道出去的门都不知道在哪,拼着最后一口气爬出来,结果还是死在火海里了,你猜他最后死的那一刻想的是什么?他会不会还在奢望你会去救他呢?哈哈,真想让人知道呢。”
司锦寒彻底疯了,他咆哮一声,抡起拳头狠狠砸在风亦肖脑袋上,完全抱着把人活活打死的目的!
风亦肖瞳孔骤然一缩,连忙侧头去躲,可这一拳依旧将他打倒在地,拳头刮着他的下颚骨过去,火辣辣的疼在脸颊蔓延开来,疼的发麻。
司锦寒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红着一双眼嘶吼道:“你他妈在骗我对不对?!你他妈在骗我!”
呼吸不畅,憋的他面色通红,他怒瞪着司锦寒,嘲弄的说道:“呵,我骗你?凭你和我之间的恩怨,我要时南死这件事很奇怪吗?”
“况且,杀了他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是你司锦寒亲手把他推向死亡的!是你要时南死!”
这句话让司锦寒有片刻慌神,最不愿意回忆的片段涌上脑海,趁着这一瞬间的空挡,风亦肖狠狠一脚踹在他胸口,将他踹出去老远。
风亦肖鲤鱼打挺似的从地上爬起来,对司锦寒说道:“就算没有我,他也依旧会死,司锦寒,凶手是你,也是我,但除了你我之外,还有另一个人。”
他扔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匆匆离去。
再待一会,他肯定会被这疯子杀死!
这句话盘旋在司锦寒的脑海中久久不散。
还有另一个人……
他从地上爬起来之后风亦肖早就跑的影都看不见。
他站在那,静静地看着那座废墟,良久,他迈开步子,朝着那里走过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些东西依旧散发着滚烫的温度,他像是感受不到一样,失神似的翻着。
一向穿着考究的男人跪在那滚烫的土堆里,十指已经看不出样子,浑身都是污垢。
“时南……南南,对不起,寒哥来晚了……”
“你听到了吗?回我一声好不好?南南,对不起……”
“对不起……”
眼泪一滴又一滴的砸进废墟里,他哭的狼狈,偶尔路边过路的人投来诧异的眼神他也完全感受不到,脑海里全是时南最后看向他时那绝望悲伤的模样。
周朴接到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来到这里后便看到了那跪在废墟里,伸手一块一块搬着那还带着火星的土块的男人,司锦寒全身都是灰尘,原本好看的像是艺术品一样的手此刻已经看不出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