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将军这才开门见山:“马某家中有一小女,生性活泼,天真烂漫,最是崇拜如沈大人这般的俊杰……” 沈砚北一愣,不好意思地地笑笑:“多谢将军抬爱,在下已有倾心之人。”
马将军哈哈大笑,脸上横肉抖了抖:“男人三妻四妾又何妨?以沈大人你的能力,娶多几个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沈砚北笑而不语。他和这个马将军不熟,没必要费口舌和他解释。他只要做给他媳妇看就好。 见状,马将军也觉得自己太过唐突,可他脸皮厚,仍继续道:“我家小女如此可爱,你真的不考虑看看?” 沈砚北想直接拒绝,但想到他一日没有把媳妇娶到手,就会避免不了被人问起这事,于是淡笑道:“您家小姐固然可爱,可我爱慕之人更可爱。” “他身份贵重,性格很好,人比较容易害羞。昔日我落魄之时,他不嫌弃我贫困潦倒,温柔耐心地照顾病得不省人事的我。我想把他娶回家,可惜我身份低微,身家亦不丰厚……” 马将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面前的青年拳头紧握,薄唇紧抿,眼底满是苦涩,那种求而不得展现得淋漓尽致,他想要劝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沈砚北叹了一口气,嘴角扯出一抹温柔的笑:“虽然现在还不能求娶他,但能待在他身边看着他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对马将军歉意地笑笑:“在下心有所属,此生唯愿与他携手白头,不敢耽误他人。多谢您的厚爱。” 话已至此,马将军只好道:“有志者事竟成,你还年轻,又得皇上看重,定会心想事成的。”沈砚北不能成为他的东床快婿,可他还是挺欣赏这个年轻人的。 “借您吉言。”沈砚北语带感激。 “好好干!”马将军拍拍他肩膀走了。路上瞧见顾长封往沈砚北那边走去,路过的将士纷纷和他打招呼。马将军前行的脚步顿时愣住,有什么东西飞快地在他脑海里闪过,他鬼使神差地回过头,正好看到沈砚北眉眼温柔地注视顾长封。 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这状元郎爱慕的身份贵重之人居然是镇国公世子! 这……这真是真爱了。马将军神情复杂,恰好路上遇见王将军,他决定和王将军分享一下自己的心情。 谁料王将军也是这样想的。 “老马啊,我告诉你件事。这沈大人啊已经有心上人了,皇上都知道了,你也不用多想了!” “老王啊,我跟你说个事。这沈大人啊对一人情根深种,非君不娶,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知道的?”王将军皱眉。 马将军横他一眼:“沈大人亲口和我说的!”扬了扬眉,继续道:“你可知他爱慕之人是谁?” 王将军狐疑道:“是谁重要吗?反正不是你家丫头。” “是世子。” 王将军目瞪口呆。两人各自把对方的信息一整合无不唏嘘。 沈砚北爱上了自己的好朋友镇国公世子,因为身份的差距不敢表露爱意,但又忍受不了分离之苦,于是来到边境默默守在世子身边。而世子知道自己的好友有个心上人,却不知道那个心上人就是他。 “现在的年轻人啊……”两位老将军摇头叹息。 此时沈砚北正和他的心上人在吃美美的烤肉。 沈砚北主动坦白:“刚才马将军过来找我,说要把他女儿介绍给我,我已经拒绝他了!” 顾长封轻轻“嗯”了声,道:“今早王将军也找过我,和我打听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他说他儿子身材高挑,性子温软内心坚强,人真诚不做作,会吟诗作画,还有一手好厨艺,和你很相配。” 沈砚北脸上的表情僵住,讪讪地道:“长封你听我说……” 顾长封静静地看着他,神情并无变化。沈砚北摸摸鼻子:“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的。”他没好意思把胡诌的话说出口,但只要消息传开就不会有人再在顾长封面前说这话了。 顾长封垂眼,把羊肉串翻了个面:“将军们的眼光真不错,知道你是个好夫君。”说着抬眼直直盯着他,“可就是再好也是我的!” 沈砚北愣了愣,随后捂脸。 完了完了,他媳妇自从当了将军就霸气侧漏了! 帐篷外响起急促的鼓点,沈砚北把铁网拿开,抄过一碗水倒进炭炉里,把炭火熄灭。 蛮夷人又派了骑兵小队过来骚扰,这回所有人都争着想要出兵,最后泰齐刚点了左军出战。刚好军匠赶了一批□□出来,正好上场试试弩箭的威力。 天黑之时,左军胜利归来。可惜的是这次没有和新兵上次那样带回来战马,战败的蛮夷骑兵慌忙撤退,战马也跟着跑了。 桑布干达听了属下的回禀后,眉间忧色更深。大齐人得到了一种杀伤力极强的新武器? “报——”一个面色激动的小兵急冲冲跑进来。 “禀报干达!王账……王账过来了!”第93章 圈套 深秋, 荒原外寒风凛冽,蛮夷王帐内却温暖如春。 桑布干达一进屋子, 顿时觉得热气扑面而来, 整个人暖和不少, 可他的心就像遗落在寒风中被冰冷的风刮刷。 眼前的营帐是由数层牛皮缝制而成, 其内鎏金绘彩,器具摆设无一不精致华贵。大帐内里的地面上更是铺着厚厚的皮毯,让人很有躺上去的冲动。黄金烛台上点着的脂油灯,灯光明亮耀眼, 还散发着幽雅的清香…… 一个长相阴鸷的男人斜斜倚在虎皮和狼头堆成的王座上, 手里把玩着一条光滑细长的皮鞭, 瞧见桑布干达进来, 冷厉如刀的目光直直射过去。 桑布干达心里一个咯噔,忙上前行礼:“桑布见过大汗!” 男人把皮鞭甩出去,“啪”地一声落在桑布干达脚边, 让他心头一跳。 “为何战事胶着如此之久, 迟迟还无进展?”男人冷声质问, 狭长的眼眸眼神阴郁。 桑布干达低头道:“大汗恕罪, 皆因大齐早早就在边境屯了兵, 严防死守,虽我军故布迷阵,但大齐人狡猾更甚,诡计连连,还研发了新武器……”大致把情况说了下, 桑布干达道:“固属下不敢随意出兵。” 男人神色稍霁,把皮鞭收回,手指缠住尾巴:“尽快拿下谷阳关。” 桑布干达一怔,立马明白男人意思:“是!”严冬很快就要来临,届时边境大雪纷飞,道路难行,根本就无法行军。可只要打开一个缺口让他们挥军南下,那所有问题都解决了!谷阳关通向大齐天都郡,那里沃野千里,良田无数,百姓富足…… 一旦他们进入谷阳关,还惧怕什么?天高任鸟飞,任何武器和诡计都不能拦下他们英勇无畏的铁蹄! 桑布干达眼神狂热起来。可要如何在大齐重兵把守之下杀进去? 男人猛地绷直皮鞭,狭长的灰色眼眸闪耀着势在必得的光:“桑布干达……” “属下在!” …… 边境的夜晚总显得苍凉寂寥,平时除了偶尔的虫鸣外就是夜鸦突兀的哀鸣,而随着天气越来越冷,虫鸣都少了许多。天上无星无月,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布满苍穹,有种风雪欲来的压迫感。 已经五日了,蛮夷再没有派出小队来骚扰,大齐将士猜测是之前两次试探都输了让蛮夷人心中忌惮。没摸清底细才不敢挑衅。于是稍稍放松,准备睡个好觉。谁料半夜的时候,一阵急切激昂的鼓点划破寂夜,响彻整个边境大营,把众将士的美梦粉碎。 骂骂咧咧声中,众将士再次满肚子郁气地穿戴好快速往校场集合。 泰齐刚神色极其严肃。一直在监视蛮夷动向的斥候匆匆来报,说发现约摸三万蛮夷骑兵的行踪,黑压压的人马正朝着沐阳城而去。 看来这次是要来真的了! 泰齐刚下令右军前去迎敌,右军四万人马立即整装待发。前锋营一万人马一人带了三匹替换马匹率先上路,剩余三万步兵携带辎重粮草跟上。 沈砚北目送浩浩荡荡的大军离开军营,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 蛮夷人之前一直在捉弄他们,怎么这回像变性了似的这么实诚地正面和他们刚? 天将亮时,又有斥候回来禀报,说在荒原以北的西连镇附近发现一只蛮夷骑兵出现,人数约在两万左右。西连镇镇守士兵人数不足一万,根本无法抵抗蛮夷骑兵的攻击,泰齐刚让中军率三万人马立刻去援救。可中军刚刚离开大营,一斥候飞身下马来报,言发现一只万人蛮夷骑兵在平城附近徘徊。 蛮夷人这是要三边开战?泰齐刚不由拧眉。长埇关大营现共有十二万人马,其中三万多是新兵,除去守卫长埇关以及防卫西面谷阳关可能出现的敌军人马,能动用的不到九万。 在荒野上迎击敌人,不像打守城战,尤其敌人是擅长骑射的蛮夷骑兵,大齐派出的包括骑兵和步兵在内的士卒至少要多余敌方才能保证不败。右军和中军六万人马尽出,泰齐刚只好让顾长封为主将并一位经验老道的将军为副将带领两万新兵前去拦截,剩下的新军交和左军一同镇守大营。 顾长封领命,带兵出发。 喧闹的大营一下子走了一大半的人,整个营地陷入一种诡异的冷清气氛中。沈砚北看着灰沉沉的天,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便去了主账看众将领分析军情。 主账中泰齐刚和军师等人看着边境地图,脸色难看。这蛮夷人不知道发什么疯,之前才小打小闹地试探,忽然一下子就来放大招。 事出反常必有妖,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蛮夷骑兵那么快就出现在沐阳城和西连镇附近,定是没带辎重等笨重之物,轻骑而下。可他们总共四万人马,加上替换的马匹,一路上消耗不少,哪有那么多补给供应? 若是久不能拿下沐阳城和西连镇,这四万骑兵很快就人困马乏,为何蛮夷人还这么有恃无恐? 难不成他们也有什么攻城利器不成? 沈砚北没参与众人的讨论,而是盯着那地图研究,顺便来了个换位思考。 蛮夷人觊觎大齐的富饶,一直想要南下。如果我是蛮夷人,我要从哪里突破大齐军营的防线才能让我军获利最大? 蛮夷都是骑兵,人马都要吃喝,必须有草有水,且蛮夷人世代生活在草原,定不会选择山川等地。 沈砚北的目光落在地图上,很快就找到最近的草原的位置——天都郡河内大平原。再细看,边境的谷阳关与天都郡接壤…… 沈砚北目光落在谷阳关上眉心猛地一跳。如果被蛮夷骑兵闯进河内大平原,就相当于进入大齐腹地,若是横穿河内大平原,到达凉州就能直逼雍京! 现大营只有不到三万人马,如果蛮夷骑兵这时候率大军来攻打谷阳关,他们根本就拦不住! 虽然很荒谬,但沈砚北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可能,蛮夷不可能倾巢而出!”当即有将军否定这个猜测。就像他们要留部分兵力镇守后方一样,蛮夷不可能压上所有兵力。 军师眉头深锁,账中将领亦是低声讨论。 在留下足够人手保卫后方的基础上,蛮夷人要拿下谷阳关至少得三万人马,可蛮夷地广人稀,骑兵人数估计不足十万,已经派出六万骑兵,蛮夷根本就不可能再派三万骑兵来袭,是以这个猜测还是不成立。 “为防蛮夷偷袭,加强营地巡逻,人人提高警惕。让斥候留意谷阳关附近是否有可疑人马出现。”泰齐刚揉揉胀痛的太阳穴道。 众将领领命退下,军师却把沈砚北叫住:“沈大人请留步。”
“沈大人为何会有那样的想法?” 沈砚北不好意思地道:“之前蛮夷人总是故弄玄虚,眼下却正大光明地出兵,简直恨不得我们知道他们派兵攻击城镇,所以我担心有诈。” 闻言,军师和泰齐刚相对视了一眼,泰齐刚面容骤然紧绷,沉声道:“此言有理。” “或许只是我想多了。”沈砚北笑笑。 待出了主帐,寒风掠过,几朵雪花颤颤巍巍地从天而降。 下雪了? 沈砚北摊开掌心,一片雪花落下一眨眼就化为了湿濡的水迹。 雪花飘飘洒洒,让边境的整个天地看起来肃穆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