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刚才远远就看到蛮夷主帅把那人护在身后,这个人是比蛮夷主帅更为重要的人! 见状,桑布干达瞳仁一颤,急忙夹紧马肚冲过去,可周煜带人挡在了他面前。这个经历了鲜血汗水洗礼的少年如今已是一个合格的士兵,虽然武艺没有自己的师父好,但面对比自己强的敌人豪不胆怯。 “滚开!”桑布干达急得不行,大刀舞得虎虎生风,周煜闪躲得快,只额前的一缕发丝被削掉。 “呸!”周煜吐了口口水,眼眸里满是讥嘲。他打不过这个人,但打战又不是一对一的比武! 西北风呼呼地吹,没有人觉得冷,自己的血对方的血洒在脸上都是热的。失去斗志的蛮夷骑兵越来越多被大齐士兵斩于马下,胆小怯懦的干脆大喊着投降…… 身后大军在混战,满身戾气的顾长封单枪匹马追上那试图逃跑的男人。 察觉有人追来,护住男人的骑兵有两人落后几步想要截杀顾长封。顾长封眸色一沉,手掌轻拍马背,借力一跃而起,把银枪插进对方胸口,同时闪烁着寒光的刀锋从他身下擦过。 落马,把枪抽回,头一偏,躲过一刀,顾长封手中银枪横扫,击中对方头部,蛮夷骑兵惨叫着滚下马。 用力踢了踢马肚子,顾长封继续追击。 他不能放那个男人走。他心里有一种预感,只要抓住了那个男人,这一场战争就会彻底结束! 他受够了这种明明最亲近之人就在身旁却不能相拥而眠的日子!第96章 回营 “拦住他!”眼看顾长封一步步逼近,乌索胆战心惊, 急忙命令亲卫把人拦下。 “你逃不掉的。”被十几人围住的顾长封握着银枪的双臂骤然一沉而后突然发力, 把压在头顶的兵刃掀开,冷漠的目光直直射向被蛮夷将领挡在身后的乌索。 斩杀了近百名蛮夷骑卫, 他浑身都是血, 自己的敌人的, 把一身铠甲染得通红。额角不小心被一名蛮夷猛将划了个小伤口,鲜血蜿蜒而下,衬得那刚毅冷硬的脸庞越发骇人。 大齐军中何时有这么一个武艺高强且骁勇善战的年轻将领?一干蛮夷将士心中惊惧。不由仔细打量顾长封,这一看就发现他眉间黯淡的孕痣。 这竟是一个双儿?昏了头的乌索阴鸷的眼神一亮,对顾长封喊道:“你是个双儿吧,双儿就应该好好待在家里享受华衣美食。哪能这般奔波操劳?大齐的男人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居然让一个双儿上战场!不若你跟了我,我让你成为草原最高贵的乌索王后!享受……” 对顾长封来说, 这种话不缔于最恶毒侮辱的话语,他阴沉着脸, 闪着寒芒的枪尖直指乌索,杀气腾腾地道:“你闭嘴!”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们大齐男人喜欢娇弱柔美的双儿,可我们乌桑格人推崇的是像你这样力与美结合的双儿!你会是所有女儿双儿都艳羡的对象,只要你……” “闭嘴!”顾长封眼中杀意狂涌,脚下急点,躲过一根刺过来的长戟,猛地提气飞身掠至一个挡在乌索身前的蛮夷将领旁, 银枪在地上一撑,借力一脚把人踢飞,而后蕴含恐怖力量的拳头直直朝这乌索的面门砸去,乌索狭长的灰色眸子惊恐地瞪圆,还来不及躲闪,脸一歪牙齿混合着鲜血飞了出去。 顾长封突然的暴起吓了所有人一跳,蛮夷人急忙重新把他围住。顾长封一脚踩在冲杀过来的蛮夷骑兵身上,翻身跃上自己的战马,手持银枪简单粗暴地朝乌索冲过去。 疯子!疯子!乌索看着浑身浴血恍若杀神的他,吃痛地捂着青肿的脸在亲卫的掩护下疯狂地抽打战马狂逃。 顾长封被好些人围攻,一时半会也杀不出重围去追击乌索,但脱离了混战的大军,视野也就变得开阔起来。可他要防卫,腾不出手去拉开弓弩。 眼睁睁地看着乌索越跑越远,顾长封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 这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胡说八道! 眸色一沉,顾长封一咬牙,狠下心肠举起手中的长枪—— 在所有蛮夷将士难以置信的惊恐眼神中,那从顾长封手中的飞射出去的银枪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道如张开血盆大口的猛虎般狠狠咬过去! “啊——”骑在马上逃命的乌索惨叫一声,直直栽下马。银枪深深扎进他的大腿根,顿时血流如注。 “大汗!!”蛮夷将士如梦惊醒,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顾长封也不恋战,赶忙冲出包围,策马上前把痛得半死不活的乌索捞上马。 “大汗!!!”看顾长封抓着人就跑,一群人脸色煞白地追上去。 痛得快晕过去的乌索眼神恶毒地瞪着顾长封,心里的愤怒和未知的恐惧让他口不择言:“一个双儿不好好呆在家里,是因为你长得太丑没人要才巴巴地把自己送到男人堆里吧?看来你们大齐的男人太没用了,居然没能喂饱你,不若来试试我们乌桑格的勇士……” 顾长封额角青筋直跳,一个手刀下去把人打晕,也不管他死活直接横挂在马上往大军的方向跑。纵使他身手过人能以一敌百,但蚁多咬死象,身上已经受了好几处伤的他不敢再独斗下去。 刚才还在混战的两方人马此时泾渭分明,站着的大多数都是大齐的兵将。蛮夷主帅桑布干达在周煜率领数百人弓弩齐发的情况下,中箭而亡。死了统帅的军队如黄沙溃散,只能被雨水冲刷流逝。弃械投降的蛮夷骑兵蹲在地上,还剩下的一些负隅顽抗的蛮夷骑兵也很快被大齐士兵拿下。 陈将军举目四望,没发现顾长封的身影,正想找周煜询问就看到满头满脸都是血的顾长封骑着战马远远冲过来,他身后还坠着一队呜哇鬼叫的蛮夷将士。 “世子!”陈将军大惊失色,周煜反应快,抄起弓弩,大喝一声,瞄准追兵发射。其他弓弩手被这一喊,也回过神来拿起弓弩。 那队蛮夷兵将见此情形,也顾不得去把他们的大汗抢回来,惊慌地扯住缰绳调转马头就跑。 将士们都累坏了,陈将军也就没吩咐士兵去追击。 “师父,你怎么样了?”周煜跑到顾长封跟前,看他额头还在冒血,顿时急得不行。 “世子?”陈将军也满心担忧。
“我没事。”顾长封喘了几口气平复下情绪,对陈将军道,“我先回大营找个军医给这人看看。刚才下手失了轻重,也不知道把人弄死了没有。” 陈将军看着他那把几乎把人大腿捅穿的银枪,额头冷汗直冒:“这……这人是谁?” “不知道,或许是蛮夷王族吧。”顾长封的目光也落在银枪上。这枪插得深,他怕直接拔出来这人受不住才没动手。“蛮夷的主帅让人护着他逃跑,我就追上去了。” 闻言,陈将军皱了皱眉,让一个蛮夷骑兵来指认,结果对方看到昏死过去的男人,惊讶得瞪大眼:“大汗!” “大汗?这是乌索王?”陈将军激动得快要哭出来。 他们居然抓住了乌索王! 已经疲惫不堪的新兵们听到这一句话,都疯了,忍不住大声嚎叫起来。那鬼哭狼嚎般的欢呼声吵得顾长封耳膜痛,无奈地喊了声“肃静!”让将士闭嘴原地休整半个时辰再打扫战场,把陈将军留下指挥善后,自己则和周煜带着一小队人马骑马先行赶回大营。 天灰蒙蒙,冷风刮过脸颊,把脸上的血液都冷凝住,风里飘荡着的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顾长封紧绷着脸,神色迫切地看着前方的路。目光所及之处满是折断的箭支、长矛,还有散落了一地的残肢旗号,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虽然知道泰齐刚他们击退了蛮夷大军,可战况如此惨烈,在没看到人之前,他还是放心不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报!”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斥候匆忙回禀,“前方有一小队骑兵正朝着大营奔来,人数不足五百人!” 泰齐刚心里疑惑,正想问是哪方人马?斥候接着道:“其从平城方向而来,应是顾将军新兵营的兵!” “定是世子发觉不妥回来救援了!”泰齐刚忙起身,道,“速去迎接!” 他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就窜了出去,泰齐刚眼里多了些笑意,其它将领见状全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想不到沈大人真的和老马说的一样,对世子情根深种啊!”打跑了蛮夷大军,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这些将军们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泰齐刚眼中满是赞赏:“沈大人是个君子,并不在乎皮囊的美丑。” 军师笑道:“智者,看到的是更加长远更加珍贵之物。” “难怪皇上如此看重,沈大人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次多亏了他。”在座的将军都十分感慨。 …… 顾长封远远看见军营大门口并无异状,心下稍安。可目光落在辕门外殷切期盼的青年身上时,心又提起。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看了眼挂在马上昏迷不醒的乌索,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沈砚北欣喜的眼神中迎上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长封!”满心欢喜的沈砚北看到他满身血污的狼狈模样,心里的激动一下子被浇灭,眉头紧蹙:“受伤了?” “……嗯。”顾长封心虚地点点头,布满血丝的黑眸凝视他,“我抓住了蛮夷人的大汗。” 我不是故意受伤的,我是为了抓住这个人才受的伤。 沈砚北看明白了,心疼得不行,连忙对他伸手道:“快下来给军医看看。” 顾长封心里稍安,握住他的手下马。 随后而来的泰齐刚等人听到他俩的对话,惊得猛地上前几步,急问道:“你抓住了乌索王?” 周煜和一个士兵把晕过去的乌索抬下来:“陈将军让被掳的蛮夷骑兵确认过,这的确是蛮夷人的可汗。” “你们遇上败走的蛮夷大军了?”众人又是一惊。 周煜露出一副自豪的表情:“不但遇上了,我们还把对方的统帅杀掉了,敌军两万多人已被拿下!”接着说了下两军相遇的细节及顾长封如何果断地下达命令,又如何孤身一人去把蛮夷大汗抓过来等等。 一时间,众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好!好啊!”泰齐刚抚掌大笑,“真是太好了!” 说着满眼欣慰地就要去拍顾长封肩膀,沈砚北眼疾手快地把人一拉,歉意地笑笑:“世子受了伤,我找军医给他看看。”语罢也不去看什么乌索王,直接拉着人就走。 泰齐刚也不介意,让人把乌索抬去救治。倒是顾长封回头看了眼,不好意思地道:“劳烦大将军待会把我的枪送回来。” 泰齐刚乐呵呵地应下,让他放心去疗伤。 这回沈砚北没有避嫌,直接进了顾长封住的独立帐篷。 “别动,我来。”小心翼翼地帮他把铠甲和衣裳脱掉,沈砚北眉头一直皱着,脸色随着男人身上裸露的肌肤越多就越难看。 男人后背和腰腹的位置都受了伤,一身青紫,伤口皮肉翻卷,还冒着血。 沈砚北打了温水过来,把布巾打湿拧干给他擦身。 顾长封乖顺地让他摆弄,也顾不得光着身子会难为情,沈砚北让他起手臂就抬起手臂,让他张开腿就张开腿。 看沈砚北神情阴郁地盯着他因日夜骑马赶路而磨破皮的大腿内侧,顾长封讨好地低头凑过头去亲亲他紧抿的唇,哑着嗓子低声道:“都是些皮肉伤,养两天就好的。” 沈砚北没说话,轻轻把上头的血迹擦干净然后给他上药。 药是从军医那里讨的上好金疮药,药粉洒在伤口上时,顾长封两条肌肉紧实的腿忽然抖了抖,沈砚北抬头看他,顾长封不自在地移开眼,脸色有些红。 看他这模样,心里就是有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况且他也没做错什么。沈砚北缓和了脸色,尽量温柔地给他包扎伤口。 “好了,去睡一会吧。”沈砚北给他换上干净的里衣,把床铺收拾好。 帐篷里烧了碳,十分暖和,顾长封那时半夜赶去平城救援,发现有诈又立马折返回来,路上又经历了一场艰苦搏斗,说不累是不可能的,眼下身上清清爽爽的,身下是暖和柔软的被褥,心爱的人还陪在身侧,紧绷的神经一放松下来,四肢百骸俱是疲意。 “砚北……”顾长封漆黑的眼眸直直看着他,语调里满是倦意,“陪我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