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封抿了抿唇,轻轻地“嗯”了声。 沈砚北心情更好了,握着人的手亲了一口:“等忙完春耕,我们就把酒楼重新装修,嗯,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同福酒楼!” “你觉得怎样?” “……好。”顾长封面红耳赤。可比脸更燥热的是心。 原本以为沈砚北说把酒楼挂在他名下的意思是让他当明面上的东家,可沈砚北却是直接在酒楼的过户文书上落了他的名字,还让他按了手印! 按理说身为奴籍的他是不能拥有私产的,但过户文书落了县衙的公章,是明确有效的!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沈砚北给他脱籍了!第22章 好日子 三月初八,是个宜修造动土的好日子。一大早,泥瓦匠就赶着炉子驮着瓦片带着工具过来给沈砚北修葺屋顶。 其实沈砚北想请人把墙也刷一刷,但这几日他做的已经够显眼的了,家里余钱也不多,刷墙上灰只好往后推了。 泥瓦匠王师傅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做这一行已经很多年了,当初原主家建房子请的人里就有他。 只是换瓦片,并不需要花费多少功夫,只需把破烂碎裂的瓦片揭掉然后往瓦片上打上泥浆覆上去,再盖上新的瓦就可以了。 古代是没有水泥的,这里的泥瓦匠建造房子时是把石灰砂浆和黄黏土的混合泥浆作为粘合剂的。沈砚北看着木桶里那灰扑扑的泥浆微微皱眉。 他以前去长城游玩的时候,曾经好奇古人在没有水泥的情况下,是如何完成这种如此浩大的工程,于是上网查过古代没有水泥,长城是如何修建的。网上的资料就有提到古人是怎么砌墙的。 最早的是用黄泥土加稻草,后来发明了石灰砂浆,可石灰砂浆的强度不高,难以建造大型建筑,而且不能在潮湿的环境下施工。人们极力对石灰砂浆进行改造,就想出了往石灰砂浆中掺入黏度较高的黄黏土的办法。而沿海地区的人们又想出了另一种比石灰砂浆性质要优良许多的粘合瓦片上剂,叫蜃灰。所谓蜃灰即是把贝壳煅烧后得到的灰烬。蜃灰加黄黏土修筑的效果比以往更好! 比蜃灰加固效果更好的新石灰材料是三合土,把石灰黏土和沙子加水按一定比例粘合,就成了华国古代版本的“混凝土”!这种三合土得到广泛运用,但后人又发现了一种更为先进的建筑材料,那就是糯米石灰浆。 把熬得粘稠的糯米汤掺入石灰砂浆中,糯米作为天然的粘合剂,大大提升了砂浆的牢固程度。用糯米石灰浆建成的桥梁城墙历经百年而屹立不,比如长城。 沈家村地处南方,糯米有不少人家种,可是却没有人使用这种糯米石灰浆来盖房子。 糯米石灰浆的使用在明清时期已经普及,而明朝才传入的玉米花生这个时空的前朝就开始种植了…… 想到这里,沈砚北眉梢一跳,忽然想起一件事。 玉米花生是明朝的时候传入的,而另一种农作物同样也是明朝的时候传入中国的——辣椒! 沈砚北有些心塞。都有玉米花生了为什么没有辣椒?辣椒那么好吃的东西怎么就没有呢! 正想叹气,沈砚北又想起一件事! 当初辣椒传入明朝的时候,并没有应用到饮食上,而是作为名贵的泊来植物用于观赏! 沈砚北眼睛亮起来。 他没在田里发现辣椒的身影,会不会此时的辣椒也是作为盆栽被某位豪绅或者权贵摆在家里用来观赏呢? 想到这种可能性,沈砚北心里那个激动!但现实给他泼了一桶冷水。 他一个穷酸秀才哪里认识什么豪绅权贵? “沈秀才!” 一道吆喝令沈砚北回过神来。转头一看,木匠的两个徒弟赶着牛车往这边走,牛车上装着许多板块。 他定做的家具到了!沈砚北忙上前招呼两人。 春日温暖的阳光洒满枝头,微风拂过,花枝摇曳,连着人心也荡漾起来。沈砚北客气地请人把家具搬进屋,脸上的笑容比那春光还要灿烂。 他订的大床到了!今晚能抱着媳妇好好睡一觉了! 顾长封在后院喂小鸡崽和小鸭子,听到动静忙洗了手来帮忙,可被沈砚北阻止了。 “你内伤还没好,不许胡来。”沈砚北抓住他的手,低声道。 屋里有人在,顾长封有些不自在,可还是乖乖给沈砚北抓着。沈砚北怕他没事做无聊,于是道:“周煜待会过来,你带他去后山练武吧。” 顾长封闷闷地点头。沈砚北在他手心挠了挠,轻笑:“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手心被挠得发痒,顾长封垂眸道:“你做的我都想吃。” 闻言,沈砚北笑眯了眼:“去吧,到点我叫你吃饭。” 顾长封抬眼看他,“嗯”了声,出了门。 在组装柜子的木匠徒弟俩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惊奇。 不是说沈秀才对自家夫郎极度不喜,只当奴仆使唤的吗? 是啊,上次我还亲眼看到那双儿在码头搬货来着! 可刚才两人轻声细语地说话的气氛根本就不像那么回事哇! 你觉不觉得这沈秀才好像变了?上次我远远看他一眼,只觉得这人高傲得不得了。可现在……看着老和气? …… 看两人把柜子立起来,沈砚北微微笑道:“柜子放这头,有劳了。”为了放置这些新家具,他特地把其中一间空置的屋子收拾出来。窗明几净的,看起来挺有几分布置新房的意味。 两人受宠若惊,不敢再私下交流,小心地把柜子挪过去。 这年头可是没有钉子螺丝这些,但无论是房子还是普通家具,都做得非常牢固。 沈砚北心里好奇这些家具是怎么组装起来的,便站在一旁观看。待发现其中的诀窍,心里暗暗为古人的智慧点赞。 原来所有家具都是采用凹凸部位相结合的一种连接方式组装而成,不用一根钉子,可做出来的家具自然美观又环保。 俩徒弟都是熟手,很快就把所有家具组装完。 看着新打的床和柜子等等,沈砚北很满意。可木匠的徒弟俩眼神就不太对劲了。 这床也太素了吧,就几块木板和横梁,别说雕龙画凤,根本连朵雕刻的花也没。还有那个放在床头的小柜子四四方方的,上面啥也也没有,看着和箱子没啥两样…… 可奇怪的是,这些朴素的家具看起来还挺简洁稳重的。 沈砚北也知道自己定制的家具在古人眼中看起来是有些怪异。但没办法!打家具短则几月,长则一年半载不等,这床他急着要,而且他一个大男人也不需要那么花哨的家具,直接画了现代家具的样式给木匠。木匠一看,行,刚好有木料,□□天搞定!于是他爽快地给了钱。 送走木匠俩徒弟,沈砚北抬头一瞧,太阳升得老高,日头灼人。 “王师傅,日头晒人了,你下来歇会,喝口水吧?” “不碍事,换完这两块就好。”王师傅客气地摆摆手,平静的表情下满是感慨。当初大伙一起来建这青砖瓦房时,沈家人意气风发。没想时过境迁,沈家落魄至此。不过亡羊补牢,犹未迟也。 沈砚北只好把水放在树荫下的桌子上,转身进屋去收拾。 古代家具上刷的漆是漆树的汁液制成的天然涂料,没有危害人体的化学成分,并不需要晾就能直接使用。沈砚北给新床铺上了让村里人做的新床单新被褥,打算中午就在这午睡。 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他是不打算委屈自己的,更不能委屈媳妇! …… 长封带着周煜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练武。说是练武也就是看着周煜扎马步而已。 “扎一个时辰马步,不可偷懒懈怠。” “是,师傅!”周煜朗声应道,双眼直视前方,认认真真地扎马步。 顾长封在一旁盘着双腿坐下,试着运功调息。 他当初受伤极重,经脉堵塞,气息凝滞和废人一般无二。沈砚北刚穿过来的那日还强行给他输送内力,伤势雪上加霜。后来在县里的医馆抓了几包药吃后,治标不治本,伤势并没有太大起色,倒是这些时日被沈砚北小心照顾着伤势反而好转许多。
皮糙肉厚的他硬是被当成了易碎的瓷娃娃,说是不许干粗重活,可沈砚北根本就没让他干活。反而沈砚北一个大病初愈的秀才老爷忙前忙后地给他做饭熬药…… 刚开始不是不受宠若惊,可沈砚北一副我是你夫君,夫君照顾自己的夫郎天经地义的模样,他嘴巴笨哪里说得过沈砚北? 欢喜之余也惶恐不安,心里始终担忧这不过是镜花水月…… “噗”地一声,顾长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师傅!”周煜大惊失色。 “我没事,淤血而已。”顾长封擦了擦嘴角,走到溪边蹲下,把手上脸上的血迹洗干净。 周煜忧心忡忡地看着他,顾长封站起身:“我身上还有血吗?” 周煜摇摇头。顾长封又道:“不要告诉他。” 不用问,周煜也知道这个他是谁。 “师父你真的没事?” 顾长封的回答是直接把一棵碗口粗的树拦腰劈断。 “!!!”周煜瞪大了眼。 “去蹲好。”顾长封皱眉道。 “是!”周煜急忙叉开双脚与肩同宽,稳住身子往下蹲,内心满是震撼和惊喜。 感受内力终于冲破阻碍重新流转,顾长封不由收拢五指。指骨“啪啪”作响,手臂的肌肉猛地鼓起,充满了爆炸般的力量…… 片刻,顾长封呼出一口浊气,卸了力道,身上的肌肉块又恢复成普通饱满光滑的模样。 冷硬的面部线条柔和几分,顾长封沉静的黑眸带上一丝欣喜。 虽然还没大好,但内力通畅无阻,活捉两只兔子轻而易举!第23章 我教你 等沈砚北过来找人回家吃饭的时候,只看见这一幕——身材高大的男人手忙脚乱地追着两只兔子。那兔子似是受到惊吓,在他手里拼命挣扎,而他又像是害怕手劲太大把兔子捏死了,根本就不敢使劲,结果兔子在他手里逃脱了,左一只右一只跑开!他皱着眉左手一捞右手一抄,又把两只兔子逮回来! 看着自家这么“活泼”的夫郎,沈砚北心里有些痒痒,要不是碍于还有未成年在,他真想把人拽过来亲一口。 “这是做什么呢?” 顾长封一回头就对上沈砚北含笑的眼眸,想到刚才滑稽的样子都落在对方眼里,窘迫得脸都红了。提着两只兔子踌躇道:“你不是喜欢小兔子吗?上回打的灰兔子不好看,养的话还是小白兔好……” 沈砚北愣了愣,随即哭笑不得。敢情他媳妇还记得这事,但他喜欢的是肉而不是兔子。这巴掌大的小兔子看着是挺可爱的,但在他眼里却是一道道菜——□□、麻辣兔头、香锅兔肉! 不过这是媳妇送给他的,他哪能说不喜欢呢!于是沈砚北拎着兔子的两只后腿瞧了瞧,笑道:“媳妇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一公一母,成双成对的正好生小兔子呢!”
闻言,顾长封眸光闪动不太敢看沈砚北,脸却红得更厉害了。 看他这模样,沈砚北后知后觉地才想起自己的猛男媳妇可是能生孩子的双儿,自己说这话暗示意味十足。可媳妇没有反驳只是害羞,那是不是默认了他也是想和自己生孩子的? 愿意给自己生孩子……这是不是说明了媳妇也是同样喜欢自己的? 沈砚北嘴巴不自觉地咧开,笑得傻兮兮的。 顾长封轻咳了声打发周煜回家吃饭,自己和沈砚北各自抱着只兔子往家里走。 回到家先去后院给兔子搭了个窝,扯了些草进去,两人才洗手吃饭。 今天吃的是红烧鲤鱼、椒盐虾和凉拌野菜。那鱼经过特殊处理,几乎没啥土腥味。虾是河里捞的虾,油炸过后沥干,上面洒了沈砚北特制的椒盐,又香又脆,非常下饭。而野菜有些清苦,十分解油腻。 顾长封觉得自从沈砚北做饭以来,自己食量大增,别的双儿两碗饭都吃不完,他得吃三碗才能填饱肚子。 他起先还担心自己吃得太多会被嫌弃而克制不多吃,可有一回晚上睡到半夜的时候,肚中如擂鼓,愣是把沈砚北吵醒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青年摸索着把头枕在他腹部,笑容懒散:媳妇儿,你肚子叫得这般厉害,是不是为夫没有喂饱你啊? 那语气轻飘飘的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意味,吓得他一动都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