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刚抹完,裤子尚未穿上,屋门忽然被人大力闯入,容奚吓得一抖,药瓶滚到被褥上。 他惊乱转首望去,就见秦恪立于屋门处,如泥塑般半晌不语,眸光由惊慌转为心安再转为幽深。 容奚心头一跳,忙掀开衾裯盖住光.裸双腿,双颊飘红。 幸好他是侧身对门,也幸好他穿着平角内裤。 但他不知,光是两条白腿,已让某人想入非非。 “发生何事?” 容奚平复心绪,缩在衾裯里闷声问。 秦恪终于回神,似不敢与容奚对视,目光落于浴桶上,低哑回道:“方才我见到顺王,他亦在旅店内。” 去年容宅遭贼人突袭,秦恪已查明是顺王所遣,可见顺王对容奚而言,极具危险。 如今与顺王同歇旅店,他难免多思,唯恐容奚一人在屋中遭遇不测,遂急忙闯门而入。 容奚顿明,问:“他是否见到你了?” 秦恪摇首,“应是未见到。” 太后寿辰,顺王自然也会前往盛京贺寿,凑巧与他等同路。 容奚松口气,“那便好。” 室内忽然陷入沉寂,两人皆一言不发。 半晌,秦恪起身开门,招来店仆换水。 容奚偷摸着在被窝内穿上亵裤,待店仆换水后,起身披上外衣,低声道:“我先出去。” “不必,”秦恪出言阻止,“你一人外出,我不放心。” 顺王如今盘踞旅店,外出确实危险。 “我不介意,你若不喜,背过身便可。”秦恪言罢,面色平静,开始解开衣带。 容奚忙躲入床榻,背身侧躺。 身后脱衣之声窸窸窣窣,容奚心中如猫爪一般,有些痒,又有些麻。 秦恪身为大魏战神,身形定相当完美,他不止一次在脑中勾勒过,但想象怎能比得上真实? 要不,就看一眼? 他悄悄转首,循声望去,却陡然撞进一汪幽潭中。 再往下看,衣裳穿得整整齐齐,压根一件未脱! “澜之,有事?”秦恪故作无辜状,问道。 容奚闻言,顿时面红耳赤,深觉要挽回颜面,遂装作镇定,翻身坐起,目光落在秦恪衣带上。 “秦肆之,水快凉了。” 秦恪丝毫不急,在容奚注视下,边解带边回:“屋中闷热,以凉水沐浴正适合。”
连解衣都极具魅力。 容奚暗赞一声,他素来遇强则强,便倏然起身下榻,行至秦恪面前,伸手勾其衣带,挑衅道:“不如我替你宽衣解带?” 他话音刚落,秦恪便双臂展开,低眸见容奚面上慌乱一闪而逝,眼中笑意更甚。 “多谢澜之。” 容奚一咬牙,面无表情褪下秦恪外衣。 秦战神身形高挑,虽为习武之人,却并无肌肉虬结之状,褪去外衣后,手臂、胸前肌理微显,可以想象,线条定极为好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容奚尚未跳脱凡俗,不免心生摇曳。 他隔着衣物,轻捏秦恪上臂,由衷赞道:“真好。” 暧昧倏然被打破,秦恪极无奈,轻抚容奚散下的乌发,笑道:“你去榻上候着,我很快便好。” 容奚手微顿,此话似颇有深意,然秦某人神情正经,无丝毫揶揄调戏之态。 他乖乖转身回榻,听闻身后水花声音不断,本以为会心猿意马,却莫名觉得安宁。 须臾,水声停歇,脚步声渐近,容奚转身望去。 秦恪着亵衣,胸口微敞,他俯身过来,其内肌理清晰可见。 他目不转睛盯着瞧,秦恪觉他可爱非常,侧身撑首问:“不困?” 男人刚沐浴完,于烛光辉映下,愈发俊美无双。 容奚鬼使神差,将手掌按在他胸膛上,用了点力。 肌肤陡然被触及,温凉渐渐褪去,转为猖狂炙热,秦恪眸色微沉,迅速将少年之手握在掌中,道:“莫闹。” 男人掌心滚烫,火热滋生。 容奚先前大胆一回,如今不知羞涩为何物,反握回去,眉眼弯弯,笑容极好看。
当真是要人命。 秦恪长舒一口气,伸臂将容奚揽进怀中,“睡罢。” 两人距离极近,容奚呼吸轻浅,喷薄在秦恪胸前,秦恪伸手至他后脑,利落一按。 脸颊与胸膛相贴,容奚有些闷热,却不舍离开。 两人相拥而眠,至翌日卯时方醒。 店仆适时呈上早膳,两人迅速用完,至旅店门外,与十位健将会合。 除健将外,还有一辆马车。 显然是为容奚而备。 容奚并未拒绝,他可不愿腿皮再次被磨掉。 又行半日路程,容奚坐了几个时辰,被晃得头晕眼花,且车内闷热,滋味相当难受。 秦恪下令停下,稍作歇息。 健将整齐坐于草地,用水袋饮水。 秦恪领容奚至稍远处,拧开水袋,道:“加了蜂蜜。” 蜂蜜可是稀罕物,但容奚素来喜爱,秦恪知晓后,便花高价买来。 水如甘泉,甜到容奚心里,可思及秦恪不喜甜味,便问:“你饮什么?” 秦恪又摸出一水袋,咕噜饮下两口。 歇息片刻,几人正欲启程,却听不远处传来马蹄声。 秦恪神色微肃,面朝蹄声方向,不动声色将容奚挡在身后。 一群人策马而来,为首之人高大健硕,面容粗犷。 他本未在意路边行客,只随意轻瞥一眼,脑子尚未反应过来,手臂就已紧握缰绳,勒令骏马停下。 他乍然驻足,其余随侍皆停。 “秦恪?” 男人哈哈大笑一声,莫名其妙跳下马,挥舞手中大刀,站在秦恪面前。 “来战一回,敢是不敢?” 众人:“……” 秦恪神色淡漠,微一行礼,“顺王殿下若想比试,待回京之后如何?” 言外之意,如今正在赶路,并无闲情逸致。 顺王大刀立地,重哼一声,“不行,你我已多年未曾比试,世人皆赞你为大魏战神,今日恰好撞见,必须得比试一番!” 他乃好战之人,能入他眼的对手,除秦恪,再无他人。 顺王相当蛮横霸道,即便秦恪不应,他也会挥刀而来。 秦恪心知无法拒绝,遂令健将护容奚离远。 横刀出鞘,寒芒毕露。 顺王大赞一声,举刀便砍。秦恪毫无畏惧,迎刃而上。 二人俱刀法纯熟,技艺精湛,数个回合后,亦难分胜负。 容奚在旁围观,只觉心惊肉跳。刀刃撞击之声一直萦绕耳际,他掌心尽生冷汗。 未料顺王竟是如此模样。 书中顺王日后造反,被梁司文领兵镇压,饮鸩酒而亡。 此前,他以为顺王应是深沉狡诈之辈,可这一番照面,倒是出人意料。 顺王堪为大魏虎将。 说实在的,若非梁司文身为主角,或许根本不敌顺王。 秦恪武艺之高不必赘言,如今顺王与之对战,气势半分未输,梁司文当真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方能击败顺王。 二人横刀挥舞,尘土飞扬。 良久,只见顺王虎口失力,长刀被秦恪挥至地上,战斗方歇。 顺王无丝毫羞恼,只觉酣畅淋漓,大笑道:“不愧是秦肆之!” 言罢,捡刀上马,诚挚相邀:“你我路途相遇,颇为有缘,不如结伴同行,如何?” 秦恪依旧神色淡淡,“殿下有所不知,马车脚程慢,不比殿下神骏。” 顺王环视过去,当真见一马车停驻路边,不由诧异道:“为何乘车?” 他问罢,厉目忽与容奚对上。 容奚不得不上前,行礼道:“小子姓容名奚,见过顺王殿下。” “容奚?”顺王蹙眉仔细一想,蓦然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容大郎!” 他上下打量容奚,啧啧称奇。 “听闻容大郎胖硕如猪,今日一见,分明是竹竿嘛!” 顺王讲话,当真口无遮拦。 秦恪面色微沉,道:“殿下若再不行路,恐耽搁太后寿辰。” “也罢,到盛京后,我再与你切磋!” 言毕,就要驾马离去。 忽一人扬声道:“殿下莫急。郡王乘坐马车尚且未现急色,可见并不会耽搁行程。” 容奚仰首望去,与那人目光相接。 男子约莫二十五六,相貌白净,眼眸生得幽冷,炎炎烈日下,竟令人心生寒意。 顺王略一思忖,复颔首道:“那便同行。” 他打定主意不改,秦恪亦无法,遂领容奚入马车,自己骑马陪同左右。 一行人慢悠悠往盛京驶去。 途中,顺王数次不耐,总是驾马狂奔数里爽快后,方停下等候容奚一行人。 “秦肆之,”容奚掀开车帘,见顺王又跑远,便问,“我观顺王此人,并非暗中偷袭之辈。” 上次容宅遭袭,秦恪查到顺王身上,也因此,容奚对顺王观感不佳。 然经过数日相处,他却觉顺王为人粗莽,并非鹰蛇之徒。 倒是他身边那位门客,颇有几分诡异。 秦恪亦有所感,闻言颔首道:“顺王素喜打斗,然其封地冀州风调雨顺,他无战可打,算是憋狠了。” 他想打仗,但圣上忌惮于他,令其死守封地,不可异动,确实憋得慌。 容奚不禁想,日后顺王造反,是否只是为了打一场仗发泄发泄? 若真是如此,倒不如释放其天性,避免日后生灵涂炭。 堵不如疏。 行路约莫半月,容奚终于抵达盛京。 皇城巍然伫立,历经沉淀后,愈显其辉煌厚重。城门处甲兵威严肃穆,长戟森森,令人心生凛然。 有顺王在,车马顺利入城。 顺王直接入宫,秦恪则携容奚,直奔郡王府。 两人皆未提及容府,好似容府并不存在一般。 郡王府管家忙小跑至,替秦恪牵马,正欲询问,却见自家主人行至马车前,语调极温和。 “大郎,归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吧,顺王他大概是个沙雕,大家不要骂他。 PS:应政策要求,文名中“嫡长兄”不能再用(大概会令人产生某种误会——cp是兄弟),故更名为《人人都爱小炮灰》。艾玛,还是觉得原来名字好听,呜呜呜呜。第47章 郡王府乃先帝所赐, 朱红门,琉璃顶, 院中假山奇石林立, 游廊亭台, 蜿蜒耸矗。 管家恭敬随行,偷摸瞧一眼容奚, 又见秦恪神色温和,遂知晓, 这位小郎君乃府中贵客,不可怠慢。 “赵伯,你且去收拾厢房。”秦恪吩咐道。 赵伯领命退下。 日已西斜,秦恪领容奚至浴房, 各自沐浴洗尘, 换上干净衣裳后,晚膳恰好摆案。 此前秦恪将烹调之法呈于皇帝时,自己亦留有两份。一份予府中厨娘, 令其研习;另一份交予侯府,让双亲亦可尝鲜。 如今府中厨娘习得几分技艺,膳食尚算美味,二人俱大快朵颐。 膳毕, 消食小半时辰后,秦恪领他至书房。 书房雅致敞亮, 案椅齐备。 容奚面露惊讶之色,问:“若被旁人知晓, 弹劾你不守古礼,你当如何?” 容宅偏僻荒凉,无人在意。可盛京郡王府,暗中窥探者众,稍有不慎,便会受人攻讦。 “自古以来,礼仪并非一成不变,”秦恪神色淡淡,“你岂知今日之礼,日后不会废除?” 容奚微讶。 他当然知晓,只是惊讶于秦恪超前之思,似乎两人之间并无时空隔阂,思维碰撞之火花,更加令人心动。 “我不知今后如何,但我知,”容奚不禁响亮亲他一记,眉目俱生惊喜,“你甚好。” 人美心亦美。 人生难得知己,如今知己、爱人俱得,容奚颇觉欣慰。 他到底比旁人幸运。 容大郎甜言蜜语愈发娴熟,举止也越发大胆,秦恪虽受用,却常常把持不住。 他忽起身,撇脸不看容奚,道:“卧房已备好,数日奔波劳累,你先去歇息。” 不等容奚应声,他兀自打开房门,唤来赵伯吩咐道:“引容郎君去卧房歇息,切莫怠慢。” 赵伯恭敬听从吩咐。 容奚见状,只好随赵伯同行至卧房。 “小郎君若有需要,尽管吩咐老仆。”赵伯乐呵呵道。 容奚乖巧颔首,“多谢赵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