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有几个好徒儿[穿书]——醉书南飞
醉书南飞  发于:2019年0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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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下动作,便又轻了几分。

  “师尊……”  ‘当啷’一声,东西又掉地了。

  余笙强压下心底慌乱,抬头看人,“你说什么?”  展笑天呼吸有些乱,眼里雾蒙蒙的,仔细听来,声线里竟然还带了鼻音,又唤了一声,“师尊……我又梦到你了……”  余笙捡起东西,重新清洗了放下,坐到床侧,“你……你看清楚,这不是做梦,我也……也不是……”  展笑天眨眨眼,似乎在费力的思考。

  有点凉的手掌贴在额头上,轻轻一沾便松开了,果然很烫。

余笙叹气,“你烧糊涂了。

”  “对不起……”展笑天丁点主角风范、仙盟盟主的气势都没有了,仿佛一瞬间变回了约百年前,那个狼狈坠崖的少年,又乖又傻,“是前辈啊。

”  “嗯。

”余笙拿起毛巾,擦他手心、胳膊上的血污。

  “我师尊当年……也是这样照料我的。

”手指合拢,勾着毛巾不松开了,毛巾另一头抓握在余笙手里,绷成了直线,“但也不太一样。

”  余笙一阵心疼又心软,轻声问他,“哪里不一样?”  “我师尊……”展笑天手掌一点点合拢,将一大段热毛巾攥在手里,只留出余笙抓着的那一个小角,手指贴上手指,比毛巾还烫,  “我师尊他,并不擅长照顾人,像是第一次遇到伤得像我这么重的凡人,手忙脚乱,却极为耐心,日夜不离地守着我……”  余笙怔愣,随着他的话想起了久远的回忆,竟是有些与眼前重合了。

  展笑天眼眶泛红,像是真的发着高烧的人那般,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像自言自语,  “相比之下,前辈照顾伤患的手法要熟练、冷静许多,也从不担心我会死,更不会寸步不离。

”  “我……”  “师尊说,以后会有人对我更好。

”展笑天身上虚弱,手里的力气却很大,拳头死紧,像个石头,“其实是骗人的吧。

”  余笙摇摇头,不知是在否认,还是想说不知道。

  “可我不在乎被他骗。

”  “我去换一盆水。

”余笙心乱如麻,腾地站起来,端起还热着的水盆就往外走。

  然后三两步走到门口,推开门,一条腿迈出去,顿住,又收了回来,关门,端着盆转回身,  “还是等会儿再换、嗝儿……水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温久:当年师尊……  余笙:告辞!  展笑天:当年师尊他……  余笙:告辞!  殷妄之:……师……  余笙:我回来了,笑天你刚才说啥?第12章 还是捂紧马甲吧  余笙回来了,大门重新关上,将站在不远处的鬼王隔绝在外。

  一瞬间,外面阴风怒号,仿若台风来袭,门窗震得噼啪乱响,像是随时都要碎掉。

  他放下水盆感慨,多好的门窗,当初花了他四位数的积分,挡得住风雨,拦得了酒雨纸钱,经历百年却仍然坚不可摧……  却偏偏挡不住鬼王充满怨念的视线,被人盯着的感觉如芒在背。

  惊悚感挥之不去,余笙硬着头皮回到床边,忽然觉得发烧到说胡话的展笑天是如此的可爱亲切,皮断腿都是调皮了些而已。

  展笑天委委屈屈地喊师尊,他就笑着摸头安抚说声乖,展笑天攥着他衣角这疼那疼不肯睡,他就吹吹伤口痛痛都飞走了,展笑天彻底迷糊了怕做噩梦要抱着师尊一起躺下才能安心,他就……  ……把展笑天摇醒了。

  毕竟有着金手指的鬼王还在外面,别说你怕噩梦了,为师也怕啊!睡什么睡,起来嗨!  展笑天又困惑又脆弱地望着他,仿佛不理解刚才还被哄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呢?  而余笙则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重要的道理。

  在灵异惊悚故事里,最可怕的往往不是鬼本身,而是厉鬼来临之前,那种等待着恐怖之物带来的紧张、压迫感,混合着未知与求生欲,才最是吓人。

  想开这一切,不再逃避,选择面对,正视一切,摆正心态,问心无愧的话,自然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余笙安抚地摸摸展笑天的头,慈祥一笑,迈着奔赴前线般豁出去了的步伐往门口走去。

  虽然自己并不是问心无愧。

  但若是此时表现得太怂,只会让鬼王起疑,让自己更容易暴露,再说了……就算殷妄之再凶再吓人,在自己这个前辈‘玉央子’面前,好像也做不出什么真正可怕危险的事。

  心有多大,胆子就有多大。

  想明白后,余笙便来到门前,面上一派的风轻云淡,握住了门把手,缓缓地、轻轻地向里拉开——  呼地一下,风停了,阴气消散。

余笙动作顿住,透过面前这只开了三寸的缝隙向外看去,只见阳光明媚,花好人更美。

前方的庭院里,殷妄之一身黑衣,头发高束,面如冠玉,手执白玉酒杯,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淡笑意,似乎三步内便要吟诗一首,又像是酒杯空时,便要拔刀碎落叶。

  他只露出一个五官立体的侧脸,此时一滴水从门框滴落,像是将他从沉思中惊醒,眼珠一动,朝着余笙的方向侧过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眼角似乎带着深情。

脱去了杀伐戾气的殷妄之,俊俏地让人一眼便能失神。

  是你,绝佳拍照角度,四分之三脸!  余笙脑袋有点懵,下意识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甩甩头,又把门给关上了。

  看错了吧,一定是看错了。

  然后门窗又开始被阴风吹得咣咣响,一切阳光都照不进来。

  余笙再次开门,外面风轻云淡,殷妄之周身气息多了三分阴霾,捏着酒杯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额角爆出个若隐若现的青筋,除此之外,似乎和刚才开门时无异。

  他心下茫然,没有看人,而是探究地望向自己的木门,还摸了摸。

  没有术法或者结界的痕迹诶。

  殷妄之吸了一口气,竭力维持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终于主动走了过来,声线低沉,“玉央子前辈。

”  余笙木着脸,客套打招呼,“殷鬼王,久仰。

”  殷妄之往前一步,站在了余笙面前,光线从身后照来,将阴影投在余笙全身,整个笼罩,“您不想见我?”  两人的距离顿时拉近了,鬼王低头望着他一眨不眨,视线中有些余笙看不懂的东西。

  “没有的事。

”余笙努力放空大脑,让自己忘记紧张,“只是忙着照顾伤患。

”  “是吗?”殷妄之笑了笑,又靠近了一步,几乎贴在一处,还将手撑在了门框边沿,压迫感十足。

  余笙很想躲,想后退,想起屋内的展笑天,却还是坚持住了没有后退。

  不但没退,还往一侧挪了一步,挡在殷妄之面前,阴气冰寒,让他的衣衫边角处起了白霜。

  余笙一脸认真严肃:“他已经伤得很重了,今天就先休战吧。

”  殷妄之:“……”  展笑天在屋内玉床上躺着,撑起上身刚坐好,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玉央子被鬼王门咚了,而玉央子非但不躲不闪,还往鬼王怀里钻了过去??!  凑那么近!是想鼻子贴鼻子吗!  ‘哐当’一声,床头的东西被碰掉地上,余笙被声音一惊,转头就要赶过去看,被殷妄之一把拽住了小臂阻拦。

  殷妄之气都不打一处来,“你当我是冲他来的?还防着我?”  余笙‘啊?’了一声,心想虽然我也有点怕被你看出身份,但在此之前鬼王和‘玉央子’的确是没碰过面的啊,咱俩都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而后灵光一闪,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你是不是……”  殷妄之脸色稍缓,眼底恢复了三分笑意。

  “……也受伤了,需要医治?”余笙自以为猜中了答案,大大方方道,“去西边那个房间吧,你来自鬼界,医治过程也最好在那边进行,我稍后就过去!”  余笙说完就掉头小跑过去看展笑天,留下笑容凝固的鬼王。

  跑过去扶起掉落的东西,让展笑天重新躺下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路跑回门口,一脸抱歉地看了眼鬼王。

  然后拿出拂尘轻甩,在门口留下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简单屏障,隔绝了对伤患不利的冷风和阴气,这才又回去继续照顾人。

  “哼!”  他又被嫌弃了。

  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脸色黑的能滴下墨水,气呼呼地掉头离开,本是冲着林子去的,走到一半,又顶着更加糟糕的脸色掉头回来,走向了西侧的那间房。

  余笙照顾完了这个看那个,发现殷妄之虽然脸色不好,却依然乖乖等在屋里的时候,已然松了口气,一边为其医治,如当年那样布下些阵法,处理鬼身损伤,一边试探着劝说,在殷妄之面前为展笑天说话,试图让二人少起些冲突。

  殷妄之听得一言不发,等到余笙忙活完了,收拾东西要走的时候,才突然开口,  “前辈也认为我是无恶不作、阴狠毒辣的大恶人?若是我与那人人尊敬、奉为盟主的人起了冲突,就定然是我的错?”  余笙听得一愣,人界总将厉鬼游魂视为邪恶,鬼王之名更是令人闻风丧胆……但这样的话从殷妄之口中说出来,却不太一样了。

  “当然不是。

”余笙没急着离开,下意识地觉得这个问题的回答很重要,便斟酌起了字句,“我……知道很多人怕你,知道你脾气不好,下手比较狠,但温久已经告诉我了,那些遇害的可怜人,是你救的,他们的仇敌,陷害他人的败类,是你除去的,没有你,那些人说不定已经粉身碎骨、变成新的厉鬼冤魂了。



然后成为新一代主角,为我带来一百万积分……  殷妄之看着他,“你觉得我在行善?”  行善?余笙回想了一下某些画面,有点想笑,乍一看,的确不像是行善,倒像是上刑折磨人。

  可很多事,不是光看谁摆着笑脸、谁摆着哭脸、谁凶煞气更多就能简单判断。

  “被你救了命,总好过背负着血海深仇成为厉鬼,你再不好,也是他们的恩人。

从此之后,他们便不必再提心吊胆地活,可以过上平淡却安稳的日子。

”  余笙带着笃定的语气说道,“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何会和展笑天打起来,这么多年都不能停手,但我相信这其中一定另有原因,没有严格的谁对谁错。

”  哎,反正已经这样了。

余笙觉得自己已经看开了,损失了主角是没错,七百万积分也很可惜,但总不能盼着别人坠崖重伤,或是为了这个就认为做主角的人生,一定比路人甲幸福。

  至少,他自己就是个喜欢做路人甲的,比起大风大浪、每天都可能死掉的日子,他更喜欢现在这样蹲在崖底养老,比起那些大灾大难、甚至是用重要之人的死换来的成长,他宁愿不去成长那几分,继续做自己怂了吧唧的咸鱼。

  殷妄之听完他的话,沉默了片刻,余笙趁着这会儿功夫赶紧离开了,继续跑去展笑天屋里守着,直到后半夜人退烧了,才离开房间透气。

  黑暗之中,有一道可疑的黑影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余笙想了想,跟在后面,他修为高超,只要小心,便不容易被发现。

  走了没多远,那黑影停在了一个墓碑前面,借着月光,余笙认出了人,正是今日才来到崖底的鬼王殷妄之。

  深更半夜,独自站在墓前追思师尊……这场景,让余笙心里又是一阵酸涩,想起温久和展笑天怀念师尊、这么多年过去都在伤心难过的样子,愧疚更甚。

  别看鬼王平时很硬气很凶的样子,说不定夜深人静时,也会在没人的时候露出脆弱的一面吧……  余笙侧耳细心聆听,果然听到了殷妄之低哑的声音,  “师尊……我回来了……”  诶,殷妄之他……他果然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接下来恐怕又是一番说给自己听的肺腑之言了,这孩子,这么多年来一定受了很多苦。

  “呵,真可笑,他们竟然真在这里摆了水果酒水,洒了纸钱……”  余笙听着话语里的讥讽,心里更难受了,接连两日的经历,与三个徒儿重聚,已经让他越来越动摇,恨不得立刻就跟他们道歉,说自己没死,让他们别再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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