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想将他捂在胸口,心甘情愿疼他爱他。” 沈寻揉了揉眉心,半晌才道:“感情这东西,当真折磨人。” 严啸没说话。 “不过世上的事左右不过‘乐意’二字。”沈寻笑道:“只要你乐意去追,追上一年、三年、十年,甚至是一辈子也不后悔,那我就不再说什么。兄弟永远是你的后盾,记住了。” • 昭凡心神不宁过了几天,转眼就到了决定实习意向的日子。 去杉城这件事他早前就跟林浩成商量过,林浩成不大愿意,但也没明说。他心里清楚,林浩成觉得他小时候在那边受了很多苦,担心他有阴影。 但他确实想去杉城。 本来他打算和严啸也商量一下,问问严啸的意思,哪里想到一见面就发生了一件荒唐的事,闹得不欢而散。 这阵子他老想着严啸,还让鲁小川去打听严啸还在不在肃城,得到的答案是“还在”。 鲁小川只知道严啸揍了李司乔,并不清楚之后的事,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去找严啸。 明明去年夏天还如胶似漆,成天有说不完的话,不到睡觉都不舍得分开。 昭凡精神不太好,一天能叹十几回气,特想找严啸聊一聊,又不知道还能聊什么。 他很不甘心,不明白好好一份不可多得的友谊,怎么就突然给糟蹋了。 严啸现在不住沈寻的宿舍,听说住在什么酒店里。他见不到人,心里憋得慌,却也知道就算见到了人,也没话可讲。 严啸不是李司乔,不是以往和他告白的任何人,他特别不安生,做什么都不得劲,浑浑噩噩将意向表交了,正打算回宿舍整理行李,做好去杉城的准备,忽听鲁小川大吼道:“凡儿!出事了!” 他一愣,回头问:“怎么了?” 鲁小川抹了把汗,“我听侦查专业的人说,啸哥的大哥好像来了,为打架那件事!”第51章 昭凡拿起手机就往警院南门跑去,临到校门却又停了下来。手机上显示着严啸的号码,只要按下“拨打”键,很快就能将事情问清楚。 可是手指却悬着,恁是按不下去。 他盯着严啸的名字,下颌绷紧,眉心也拧着,半天,骂出一声“操”。 打不出这个电话,不知道听到严啸的声音时该怎么说。 他转过身,背对校门,几秒后又转了回去,如此几番,竟像个陀螺般原地旋转,进退维谷。 严啸是因为自己才狠揍了李司乔,这姓李的烂人明明伤得不重,没骨折没吐血,前阵子却转到了肃城最好的医院,家里人也跑来学校讨说法。严策此番前来,自然是为了解决此事。 但怎么解决? 解决之后呢? 他左手成拳,整条手臂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去年刚认识严啸时,严啸说起小时候的经历,什么一犯错就被大哥当成沙包揍,被关小黑屋,几天几夜没饭吃。他当时还不大相信,觉得肯定夸张了,哪家的大哥狠得下心如此虐待自己的亲弟弟呢?后来见到严策,更觉得严啸瞎说。严策给他的第一印象太好,强大、威风,亦不乏温柔。可进了集训营,方才知道严策也有狠辣绝情的一面,折腾起队员来那是真狠。好几次虚脱到两眼闪金星时,他都在心里想,有这么一个大哥,啸哥小时候是有多惨啊?
现在严啸为他打了人,犯了错,惹到的还是官宦子弟,严策来了肯定能把事情解决妥,可严啸必然遭殃。 严策会怎么惩罚严啸? 毒打一顿?还是关禁闭? “妈的!”他紧咬着牙,明白自己没有立场管严家的家务事,但严啸殴打李司乔的事因他而起,如果严策要罚严啸,他起码应该与严啸一同受着。 可…… 可严啸说了那种话,他当真不知该如何打这通电话,更有愧于严策。 焦灼再三,他一边大步往回走,一边给沈寻打电话。 对沈寻,他其实也有气。严啸是沈寻的发小,沈寻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他这几天暗自回忆这一年来与严啸相处的细节,沈寻要没在里面扮演通风报信的角色,他昭凡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不能给严啸打电话,就只能找沈寻。 等了几秒钟,电话接通了,沈寻那边很安静,听上去不像是在校园里。 “昭凡。”沈寻语气沉重,“什么事?” 昭凡一听就急了,“策哥把严啸怎么样了?” 沈寻顿了顿,“你知道了?” “别他妈跟我打太极!”昭凡吼道:“我问你严啸现在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 昭凡用力将手机贴在耳边,“沈寻?沈寻!你他妈说话!” 沈寻叹气,“严啸现在情况不太好。” “不太好?”昭凡怔了,“他,他被策哥……” 短暂的空白后,他已经脑补出严啸被亲哥揍进重症监护室的情形。 严啸打架再厉害,也只是个普通人。严策那是特种部队里的队长,是精英里的精英。他在集训营亲眼见识过严策的格斗水平,甚至不怕死地上去过了几招。 几招,仅仅是几招,就被轻易制服。 我操!他心口都抓紧了,简直不愿意想象严啸现在被揍成了什么样子。 “李司乔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毕竟是啸哥先动手。”沈寻说:“策哥很生气。” 昭凡艰难地开口,“所以……严啸被打了吗?”
沈寻一愣,“这倒没有。” “没有?”昭凡提上一口气,急切地问:“那他现在怎么样?” 沈寻说,严策两天前从“长剑”赶来,赔了礼道了歉,已经替严啸解决了与李家的矛盾。李司乔吃了这次的教训,今后也不可能再在警院横着走了。但外边儿的事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家务事。严策已经将严啸关了两天,今天就会押回勋城。 昭凡忙不迭地问:“然后呢?” “恐怕啸哥得遭罪。”沈寻又叹气,“酒店毕竟不是自己家,策哥不方便动手。” “那回家之后严啸就要挨揍了?” “我猜是这样。昭凡你可能不知道,啸哥是被策哥揍大的,揍完扔小黑屋,不给食不给水,很多时候都是我和另外几个兄弟轮流给啸哥送吃的。” 昭凡心脏直跳,抹一把头,又往南门跑。 沈寻继续说:“他们现在还在酒店,过一会儿就要走了,我劝不住策哥,也没办法跟他们一起回勋城。哎,不知道啸哥这回会被整成什么样……” “他们严家什么毛病?”昭凡越听越生气,也越自责,边跑边说:“小时候打就算了,严啸今年都二十一了,还打?这他妈是犯罪!” 沈寻说:“人家的家务事,我们也管不着啊。” “我偏要管!”昭凡已经跑到校门外,招手拦了辆车,“而且这事因我而起,策哥就算要打,也不能只打严啸一人!” “你……”沈寻听到了出租司机的声音,问:“你想干什么?” “我去酒店啊!”昭凡跑得急,上了车才开始喘气,“你别拦着我!” 沈寻舒了口气,但路上吵闹,那一声又特别轻,昭凡根本没听到。 过了两秒,沈寻才说:“你知道他们在哪个酒店?” 昭凡长腿往前一踹,暗道糟糕。 严啸住在哪,他早就打听到了,所以根本没有问沈寻,直接让司机往那儿开。 司机心痛自个儿的车,念叨道:“小伙子,火气别这么旺。你踹我车干嘛啊,我车又没惹你。” 沈寻说:“啸哥真的很在意你。” 昭凡左耳朵听着司机的逼逼叨,右耳朵听着沈寻的苦口婆心,登时更烦了,匆匆挂断电话,让司机闭嘴专心飙车。 沈寻放下手机,轻捏着眉心,半晌,自言自语道:“你俩都别怪我。” • “你现在是真出息了。”严策坐在沙发上,“会写小说赚钱,还会冲冠一怒为蓝颜。” 严啸在窗边走来走去,不大自在,“哥,你要骂我就好好骂,别学人家玩押韵。” “骂你?”严策冷哼,“早骂够了,再骂我嫌浪费唇舌。” 严啸心虚,“那什么,这次麻烦你了。” “嘴上说麻烦,真怕麻烦我,你以后就少给我惹这种烂事。”严策倒也不怎么生气。刚听说严啸在警院“无故”打人时,他的确发了火,但了解完起因,火就熄了。 打人不对,先出手有错,但谁都是从热血冲脑的愣头青过来的。李司乔该。 严啸看了看表,拿起放在桌上的包,“哥,时间不早了。” 严策起身,从他手里接过包,“行了,有车来接,用不着你送。” “我还是送送你吧。”严啸情绪不太高。严策跑这一趟就为帮他解决打架的事,他不免愧疚,而与昭凡现下等同于冷战,日子难熬,独自留在酒店里,还不如送亲哥去机场。 告白被拒的事他没跟严策说,严策知道他是为昭凡打架,也没问他这段时间和昭凡发展得怎么样,算是给他留足了空间。他一方面感激,明白亲哥真的把他当做一个独立、能为人生负责的成年人来看待了,一方面又期望严策问一问,帮他操心一下感情。 但直到道别,严策也没主动提。 “回去。”行至酒店楼下,严策扶着军用吉普的车门,“拿一件事来烦我,还想拿第二件来烦我?走了,你自个儿好好琢磨。” 目送吉普消失在转角,他才意识到,严策其实早看出他和昭凡出了问题,但懒得干涉,逼他自己处理。 他没有立即上楼,在酒店楼下的花园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找到昭凡的号码,一边看一边往酒店里走,没注意路,忽地被人撞了个满怀。 手机掉了,他也没心思骂,捡起来一抬头,瞳孔突然一张。 与自己相撞的那个人竟然是昭凡! 显然,昭凡也很吃惊,横眉竖目地瞪着他,额头上挂着晶亮的汗珠,胸口在薄薄的无袖T恤下起伏,似乎是跑了挺长一段路。 “昭凡。”他哪里想得到会在这里见到昭凡。昭凡这一来实在是给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耳边锵锵作响,像有一群人吹着唢呐,直将他吹得头晕脑胀。 昭凡下意识左右看了看,紧拧着眉,“你哥呢?” “我哥?” “走,带我去找你哥!” 严啸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找他干什么?” 昭凡心里一通急,竟是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往自己跟前一拉。 两人中间隔着的距离消失了,严啸耳边的锵锵声也消失了,只感到一股灼热的体温扑面而来。瞬息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我看看。”昭凡说着便围着他转了一圈,目光实质一般戳在他身上,“你哥打你没?哎你他妈别挡着!你挡什么?你挡着我怎么看!” 严啸突然反应过来——昭凡这时候心急火燎地赶来,一定受了沈寻的忽悠。 他心里立马软得一塌糊涂,看向昭凡的目光也倏地柔软炽烈。 昭凡是在意他的! 在意到得知严策要惩罚他,就一个人不管不顾地跑来,急出满身的汗,连眼神都写满焦急,要看他那些不存在的伤,还要找严策理论。 这般至情至性的昭凡,他如何不留恋,如何不疼爱? “昭凡。”他轻声唤道。 “啊?”昭凡抬手擦汗,急躁而内疚,与他目光相触时却堪堪愣了一下。 “我没事。”他说,“我哥已经回去了。” 昭凡睁大眼,没有立即反应过来,“回去了?” “嗯,回去了。”严啸认真地看着他,“但我想和你聊一会儿,行吗?”第52章 厚重的地毯遮盖住脚步声,客房门“哧溜”解锁的声音格外响亮。严啸将房卡插进取电槽,房间里顿时亮堂起来。 昭凡不见外地从他身边擦过,站在房间中间时,甚至还四处打量了一番。 严啸下意识抿住唇珠,想起去年秋天在勋城,昭凡也是这样,一进屋就仔细观察房间里的陈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