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厦将倾,任谁也难知,明日何日。 作者有话要说: (??? ????) (╥╯^╰╥) 下一章开始怒刷感情线,哎之前一直都在打擦边球宝宝我也是醉了 为了不让大家太迷茫,这章就信息量飙增了。第58章 郁大人的养成计划 伤口的割裂只来得及匆匆处理,两天两日不眠不休让他大脑轰鸣,头痛欲裂,连大腿内侧都因为连日的骑马,一片灼心的刺痛。张开嘴饮尽身后那人左手递过水袋的水,干裂的嘴唇才稍微得到一点安慰。若不是身后的那只手臂,他甚至怀疑自己会这样掉下马去。 往北去,寒风愈疾。 “安兄,还有多久到下一个城镇。” 身后的人身上少有的没有酒气,他厚实的斗篷覆盖住两人绝大部分的身躯,因为郁昀的虚弱,他凑近了,原本揽住郁昀的手臂快速地放于额上,试了一下温度,道: “还有半日。” 景同,安景同,虽说同样都是不走心的化名,郁昀这次却真的没有想到。 而谁又能想到呢,明帝的长子,竟是这样温柔又随和的样子。 “多谢安兄。” “你歇息一下。”安景同紧了紧揽着郁昀的一只手臂“到了便叫醒你。” 郁昀闭上眼睛。曾预计过他人弹劾郁皓会罗列的诸多罪状,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最严重的的叛国。一纸通敌文书,真真假假,莫须有的罪名,谁能分辨,便只有景帝了,景帝愿意这是真的,那便是真的,景帝愿意这是假的,那这便是假的。除非皇上与太后回心转意,郁家便再无希望。 郁皓即刻被收押,宫中德妃也再也无法传来任何消息,唯一庆幸的是郁邈与苏旎早已被郁昀送走,有正暖保护他们,郁昀足可以放心。 通敌大罪,即使此案未审,郁家的倾亡却已经注定。他曾想要探望郁皓,却在察觉到异常时果断选择离开。 他亦未曾想到,对他郁昀一个小小的闲官,竟然也有人要下杀手。 连夜离开昭都,仍旧被两个杀手围堵,寒芒闪过,他看着已经倒地的两人与自己满身的伤痕竟有些不知所措。 手上的匕首仍旧在滴血,而温热的液体从面颊手臂缓缓滑落。 他不知道这是哪一世的他,冰冷的尸体与此刻错落街巷间投下的晦暗月光让他心中寒意更甚。直到受梁王所托的安景同找到昭正城外蹒跚着前行的他,他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多谢安兄与梁王殿下相助。” 如此平静。 一路上,安景同帮他挡退了几波杀手,甚至还要分心照顾受伤的郁昀,原本只是君子之交,这几天,倒是多了几分生死与共的意味。人在绝望的时候或许精神便是极端的,他不再像以往那样顾着矜持与警惕。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身后的人细心的调整姿势以让他更加舒服,郁昀这才发现,对方褪去颓唐酒意后,竟然是带着些温度的干净气味。 “此行凶险,安兄又身份特殊,郁昀人命危浅,可曾想过,是否值得?” 小心注意着前方与四周,安景同笑了笑,嘴角勾起,本是极温和的表情,却又一股天生的不羁:“景同注定在昭正庸碌此生了,怎还会在乎这些。” 郁昀刚要笑,牵扯到的伤口却令他瞬间咬紧了下唇。安景同皱了皱眉,将头靠在郁昀的耳侧。似乎在感受郁昀身上的热度。 郁昀心神一晃。 “你可知道,慈悲阁里并不是在下第一次见你。有一次在在玉兰阁,正巧听到旁边有人议论,这才知道,原来你就是那位二十有二尚未娶妻,却带着一位小公子的郁家四公子,当时未有机会结实,只是肤浅地觉得此人相貌颇为出众。” 郁昀垂下头,因为他的调侃显得有些无奈,却忍不住勾起一个笑容。 “在下有一位酒友,正好是当朝新科的一位官员,曾有幸听你抚琴。他颇为感叹,曾言琴音绕梁,君子如玉,比之安相似乎也不为过。在下倒是更有兴趣,只是此后一直未再有机会相见。那日在慈悲阁,原本只是梁王所托,在下却选了蠢方法,又担心了许久此举在你心中定然显得孟浪了。” 安景同在昭都,好听了说是景帝皇恩浩荡,随意封了个爵位,然而身份尴尬,比之质子甚至不如。然而这么多年,他也早已习惯,虽说日子是无趣了些,但偶尔也能结交一二好友。想到与郁昀在慈悲阁的相遇,安景同兀自笑起来,老半天没有听到郁昀的声音,低头轻轻拨开斗篷,这才发现他已经睡着。 他握紧了缰绳,前路未可知,郁昀,却还是要靠你自己了。 那人的长发在身后扬起,一身荼白色锦衣立在日落尽头,身后是灰色的云翳,而此处却霞光万丈。 “安某身份特殊,不能离开太久,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郁某无以为报,安兄保重。” 郁昀的声音被马蹄踏碎,而他知道,霞光在极盛处落入铅灰远山,而那人在原地,终于隐没于此。 快马加鞭,有时换乘水路,为避开官道,偶尔在周边小镇盘桓前行,十里镜湖,水色墨染,他终于在暮山经历最后一波围堵。 他任由一种陌生的杀戮本能接管自己的理智与身体,然而绝望与疲惫亦在一步步蚕食他的精神。 此夜无月,巨大的黑暗垂在他的身旁,拉扯着他足够狼狈的步伐。 长袍上沾满了草屑,灰尘与无名者的血。僵硬的手指深深扣紧一节节的石阶,只觉漫长冰冷,他因此打了好几个哆嗦,却不能阻止仿若即将被冻结的血液。 他此刻想起很多。 江南暮雨霏微,浅碧深红之间年幼的郁邈被苏旎抱起,他曾摔倒在地上,却又倔强的忍住眼泪,他曾在那一株桃花下磕磕绊绊地读诗,糕点的味道化在嘴里,溢满胸膛的甜意。 画戟移春,那时只有苏旎与他们,摇橹小船顺着河道,滑向渡口。他曾讲到自己私酿的蜜酒,昭都香的榭楼台,雕梁画栋与终日销金焚膏其间的钟鸣鼎食之家,讲到少年为质,英年早逝的穆帝,讲到杀伐果断,艳绝昭正的宣氏太后,讲到昭正与祁安许多风流人物,总都湮灭于尘土。 他总以为那些日光轻慢的日子还有许久,他会看着郁邈长大,苏旎也会嫁人生子,他还能在闲暇之余与梁王和安景同相约小聚,饮酒清谈。
心火已熄,郁昀才明白那诡谲动荡里所困扰他的,为何太子单单留下了郁邈,为何启泽独独将太子所在书信于他。 他从来不曾懂过这座王城,亦未曾懂过这座王城中的人,正裕早以看透,所以他在最冲动的时候仍旧留下退路,他不曾信任太后,亦不曾信任他的父皇,若有人有意让他无法安全回到宫中,郁邈会成为正裕的一个砝码,因为郁邈有梁王,有郁家,即使为了郁邈,他们也会拼力护他周全。 他从未见过启泽,更不了解这位早已不问世事,亦少年成名的千古一相。只是他突然明白,那些事情原本便没有为什么,对于启泽来说,他只是一个棋子,用过即弃,他选择他是因为他足够合适,而太后会保证他永远无法泄露一字。 仰面躺在地上,连远山最后一颗星子也隐匿不知所踪,石阶的棱角撞出一块青紫,而疼痛却再也无法带给他一丝清醒。 闭上眼睛,而寒冷终于远去。 【叮!系统提示,宿主第一世界记忆已解锁。】 作者有话要说: 胖胖已经定下了正宫了,按照套路,在快穿里,他很大可能是精分,而胖胖就喜欢套路。 (??? ?????) 另:猜猜下一章解锁的是哪位宝宝。 猜对送一个抱抱(づ??????)づ第59章 郁大人的养成计划 子时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次清醒时已经又是黑夜。因为入冬的缘故,山里很安静,长长的石阶延展至未知的抖落些微月光的山脚村落里。他仍旧躺在一个石墩上,头顶的石碑矗立在这一片漆黑中,聚集着稀少的月光,是除却暗淡苍穹中微渺几个星子外唯一的亮色。 他撑着爬起身子,眼前突然出现的透明界面有些阻碍了他的视线,手掌撑地时划过几颗尖锐的石子,微微的刺痛牵动身上的肌肉,满身的伤口刺激的郁昀一个哆嗦。 他的大脑仍旧是混沌的,庞杂的记忆在其间拉扯,像金属铁器冷硬的棱角互相碰撞,激起无休止的轰鸣。 心念一动间,他想起系统的提示,伸出手,轻轻触碰眼前透明界面某处一团冰凉的空气。霎时浑身如热水蔓延而过,惫与疼痛随着这样美妙的温度尽数退去,让他不禁从齿缝中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叹息。 随后便是突然的静默,那些记忆仿若找到了自己的轨道,他就像被将军推进前往临祁的马车是那样,似乎依旧迥然一身。只是现在,他身后的东西远比身前更多。 不像那时的正洛,还只是一个少年,除了为质的使命与庞大的孤独,他从不需要去背负什么。而此刻站在这里的正洛,却像是一株生长在古老树林阴暗处的枯树,虬结的早已死去的树根牢牢攀附住他的一切,使他寸步难行。 远处有野兽嘶鸣的声音,隔着眼前似乎绵延无尽的神道,神道两旁巨大的石像投下狰狞的阴影,威严又在夜晚里显出狰狞。 远处有微弱的烛光,他提步走去。 男人弯腰拿起放在床边的剑。一件略显陈旧却十分干净的灰袍,细瘦的腰上系了一条同色的腰带,带着温度的水珠从他薄薄的一层肌肉上滑下,热气很快蒸发,除了浸湿了背后与脖颈出的,便冒着白气,飘散入暖黄的烛光里。 而此刻,剑尖却反射出寒光,在门外人敲门的一瞬间,他拔剑,嗓音带着不自然的沙哑: “谁?” 门被男人一把推开。 郁昀望进男人瞬间紧缩的瞳孔与迅速刺向身前的长剑,一种晕眩一样的模糊似乎覆盖在此刻这一方小屋,纷杂的情绪海啸一般,溢满那人黑沉沉的眸子,他无法辨认那些情绪,只是清楚地知道,那情绪经年累月四季日月般沉重,几乎要将注视着他的郁昀湮没。 剑尖落地。 男人的嘴唇翁动了一下,退潮后的潮水像水草一样缠绕着他,留下湿润的沙土。 他不记得了,那之后又多年,少年也终于褪去那份贪恋的青涩,眼角的凌厉与深刻,除却那双如曾经一般的眸子,他再以不是那个临祁陋巷中向正洛伸出冻僵小手的孩子了。
而那人正站在唯一的光亮中。 腾腾的热气仍旧在飘散,白色的烟雾笼罩,衬得那双眸子愈发漆黑,其间似乎如庞大黑暗的土地深处一般,承载了经年降落在暮山深林中的雨水,丝丝凉意,带着寂静特有的温度,蓦地便似乎将从暗如墨染的深夜里化作露水落下。 他就只是这样带着虔诚的,似乎一眨眼便将逝去。 而正洛终究无力阻拦那露水落下,就像当年年少的正洛同样无法阻止的,最初在祁安度过的漫长岁月。 安然从小并不总是过着这样的日子。 那时他还不是安然,腹中诗书倒是不少,只是因为年纪与阅历,远远不若后来那样满身儒雅与灵秀的气度。 虽说如此,那时的安然仍旧早早显出日后风姿。因着出众的相貌与聪慧的天赋,而父族虽不是富甲一方,也不算权势滔天,却仍旧尽他所能地宠爱着他,周围许多亲近的公子小姐们,也独独把艳羡倾慕的目光赠了他一人。 他那时便开始不为此欣喜亦或者得意,或许因为向来如此,以至于理所当然。 哪怕是后来,他被告知自己真正的身世,甚至被祁安的天子带走,对他,也仅仅是过于短暂与不痛不痒的惊讶与迷茫。 因为那原本遥不可及的祁安天子的寸步不离关怀备至。若说他预感到了什么,那他从未说破,他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而他因为被告知生父已经离世与远离家乡而产生的恐惧,似乎也为这样近乎小心翼翼的保护而消耗殆尽。 那人曾道:安然,便一世安然。 正是因为那样的年纪,那样理所当然的一切与宠爱,他从不怀疑。 许多人曾言安然干净淡泊,他光华皎皎,圣宠唯一,却从不显出多余一丝令人生厌的骄傲与雀跃来。安然知道,除却对金石外物的无妄,亦因为,在那时的他来说,似乎一切世间珍贵的,美好的,便早已陪在他的身边。 而安然,用安辩的话说,总是最温柔,最倔强,又最知足的。 昭正此刻难得的安静。 正晰正在临《仲尼梦奠帖》,霎时心神一晃,笔尖卸了力,落下一团墨渍。安然昨天累地狠了,才刚刚起身(*注1),他随意披了一件鸭青色的袍子,踱步走到正晰身边,注意到正晰少有的愣怔,便温柔地斜靠在他的身侧。 “何不多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