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系小夫郎(穿越)——陆垚
陆垚  发于:2019年03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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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南巡,便是诸方博弈的结果。

  巡得好了自然有功,但要是一个不小心,出点什么事,石尽云可能要成为丞相派的炮灰——不然一个小小五品官员,怎当得起钦差要职!  但钦差身份本身很是值钱。

他背靠大山,又有令别人仰望的资本,怀城太守便整日小心翼翼地把他捧在手心上,生怕他哪天一不高兴往丞相手里递坏话。

  石尽云最怕别人缠着他嘘寒问暖,且怀城热闹,被盯着也不能尽兴,便使了个计溜了出来。

  没想到还没玩上半天,就被逮到了。

  他拎着花了四两银子的小包袱,心情颇好地回了衙门住处。

打发走了那些烦人精,身边的小厮知棋好奇道:“爷,你怎么弄了一堆破烂回来?”  石尽云狠狠一拍他的背,把人拍得诶哟一声:“哪里破烂了,挺好玩的。

”说罢他把那些东西摊开,分门别类归好,欣赏了一番。

  “有趣还算有趣,那姓宋的行商别的都好,就是口开得有点大。

这么点东西,竟要了我四两。

”  知棋皱起鼻子:“四两!?就这球要四……咦,会响诶!”  知棋还是个半大孩子,这也是第一次跟老爷出远门,拿起竹铃发现新鲜好玩,直摇个不停。

  石尽云看了失笑,摇了摇头,随他玩去了。

他也不使唤下人,自己倒了杯茶,打开窗看看月亮。

  “玩好了就收起来。

明日早些喊我,衙门难得审案,我要去看看。

被审的那小贼今日还偷了我的钱袋。

”  “竟有人偷老爷的钱袋!?那怕是也审不出什么冤案……我们一路走来,哪里不是载歌载舞的,路上连乞丐都见不着一个。

”知棋人虽小,跟着石尽云却挺有见识,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道:“那小贼若今晚死在狱中,我都不奇怪。

”  “载歌载舞?是‘歌舞升平’吧。

”  “不都是又歌又舞嘛……”知棋红了脸。

  石尽逗了人,又道:“另外,我特地打了招呼明日要监审,这怀城太守就算有八百个胆子,也不会立刻就打我的脸。

毕竟他又不是国舅派的人。

”  知棋听了,更加烦恼起来:“爷,我们这趟不是要抓国舅派的坏蛋官吗,之前我们都经过三个城了,一个也没抓着把柄。

要是真的抓不到该怎么办呀……”  “唔……回老家种田?”  “爷!”  “哈哈哈,”石尽云笑道,“没抓到不是好事嘛,说明那三个官员虽说是国舅派系,却也并没有为非作歹,此乃百姓之福。

”  石尽云望了似懂非懂的知棋一眼,说道:“派系争斗永远不是最终的目的,但我们也要擦亮眼睛。

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蛀虫。

”  ***  小春抓贼追了那么一大圈,回到客栈也饿了。

与汇通商行碰头的事情便被推到了明日,几人叫了些菜打算随意打发一下。

  吃完以后又不那么累了,宋煦便叫江天天先回房,与小春二人上了茶楼,要了个二楼雅间,把窗户推开,喝茶唠嗑看风景。

  这样的神仙日子放在过去,小春连想都不敢想。

如今堕落了,竟也不觉得局促。

  “风好像不一样了,没有那么刺脸了……”  “春天来了嘛。

”  这话说得有点暧昧,被带坏了的小春小脸一红,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接。

  宋煦只是说了句大实话,万万没想到小春居然脸红了,自己在那儿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小春已经不老实了!  不老实的小春也很好吃。

雅间只有他们俩,宋煦动作肆无忌惮。

  对视,靠近,双唇相贴,再渐渐深入。

水声啧啧,春风拂面,两人正亲得忘我,突然听得楼下一阵吵闹。

  “小叫花子,滚远点!”  “叔、大叔!求您了!呀——”  刺耳的尖叫惊醒了两人,他们本来就靠着窗户,闻声望向楼下,只见一个凶神恶煞的粗壮汉子拎着两个小孩就往街上一扔。

  小孩远远看去灰黑一团,在地上滚得更脏了,看不清男女。

不一会儿围观的人上来了,不知从哪个角落又跑出几个孩子。

  这几人明明语气中多有害怕,却还是不肯走,说着些行行好,给点吃的轱辘话。

  小春看得着急,探出半个身子,宋煦就怕他掉下去,抓了腰带往回扯。

  “要看下去看,掉下去多危险!”  小春犹豫地看看宋煦又看看窗外:“会不会惹麻烦……”  宋煦捏捏他的耳朵:“我们两个外乡人,还怕这点麻烦?惹惹看呗,打不过就跑啊。

”  小春:“…………”    ☆、第 46 章  两人急急忙忙赶下楼去, 就见那几个孩子仍然坚持不懈地在抱大腿。

  大腿抱不上, 就抱小腿。

  因为茶馆就在旁边,出来看情况的伙计也被抱住了。

乍一看大人们个个凶恶如灭霸,实际被缠得死死的, 又不能真的下狠脚踩, 苦不堪言。

  小春略微放下心,见几个孩子只是要吃的,便在门口微微蹲下说:“都起来吧,我给你们买馒头。

”  几双眼睛唰地聚过来, 仿佛夜间的饿狼,小春几乎要觉得他们眼珠子泛绿光。

几张小脸都黑黢黢的,要不是周围灯多, 完全融进夜色。

  其中一个小孩儿大概是领头的,一张嘴露了一口白牙:“你拿来我们就放手。

”  “对对,拿来才放手。

”  小跟班们跟着重复,像一个个小复读机。

  小春向茶馆伙计要了二十个白面馒头。

香喷喷的馒头很快过来, 引得小黑人们连滚带爬的往上凑。

  许是知道自己脏, 讨人嫌,他们拿了馒头就往角落一避, 不挡在茶馆门前,吃得狼吞虎咽。

  等他们吃了一会儿,小春问道:“你们家里人呢?为什么上街讨饭?”  孩子王眼珠滴溜溜一转:“凭什么告诉你?你给我们吃的时候也没说一定要回答问题。

”  小春一愣,想了想道:“那你们还想吃吗?回答一个问题就再给一个馒头,当然, 要说真话。

”  几人听闻,一个个边咽馒头边瞪大了眼睛。

  藏在后面的一个小个子先耐不住了,怯生生地问:“真的吗,你说话算话吗?”  那小孩顶多四五岁,声音细弱,像个小女娃。

小春心生欢喜,声音更柔了几分,回答道:“一定算话。

”  于是几人七嘴八舌地就把来历倒了个干净,完全没等小春一条条问……  原来小黑人们住在城郊一座破庙里,最大的孩子王是个男孩儿,七岁了,其他几个都是小姑娘小双儿,最小的四岁。

他们大多曾经是附近一个山庄不同佃户家的孩子,因为生活困难被卖出来,又被一个叫“山子哥”的人救出。

  孩子王已经在破庙里呆了一年了,最小的小姑娘却是昨天才加入他们的行列。

  “山子哥过几天就会来看看我们,给我们带吃的。

平常我们去附近山里挖野菜,有时候逮到荤的,吃得比以前在家还好呢!”  “山子哥特别厉害!他跑得飞快!”  “山子哥是全天下最好的人,我长大要嫁给山子哥。

”  “凭什么!?我才要嫁给山子哥!”  眼看几个小孩儿要打起来,小春赶紧上去劝架,结果还没开口,就听到那孩子王说:“我们可以一起嫁给山子哥。

”  几个孩子愣住了,然后兴高采烈地附和道:“羊羊好聪明,我们可以一起嫁!”  宋煦在旁边笑到打嗝,被小春瞪了才收敛了点,也跟着蹲下问道:“那你们今天怎么进城来讨饭?你们那个山子哥呢?”  那个叫羊羊的孩子王老成地叹了口气:“家里的粮食吃完了,山子哥说今天给我们送来。

他从来没失过约,一般不等天黑就会到庙里,可是今天一直不见人影……小妹太饿了,我们也想找山子哥,就进城了。

”  宋煦皱眉,又问了些问题,大概弄明白了这群小孩的身世。

  怀城是大城,附近不仅有数不清的村落,更有许多富人的庄子。

有个地主,便在郊外拥有良田千顷,几百户佃户为他干活儿,每年上税交租,家家都活得不容易。

  能攒下钱的早早寻了别的出路,可更多人却是几十年前逃难来的,能有田种活下去已是不易,无力反抗这地主的重租。

  他们口中的山子哥,却是这地主家的一名下人。

  小孩很多事情不清楚,在他们的叙述中,大概就是家里困难,爹娘吵架,欠钱还不了,就要卖给地主。

地主想拿他们换钱,山子哥却在半路把他们放了,还给他们东西吃,养着他们。

  可放了人,卖身的银子从哪儿来呢?怎么回去交差?  宋煦想起一个人,与小春对视一眼,心中均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之前那个贼人,便是个年轻男子,与小孩们描述的身形也相当。

难道就是他?偷街上行人的银子回去假装卖了小孩?  不管怎么样,总不能真放这些小黑人在大街上乱走,保不齐被人牙子盯上。

而且夜已经渐深了,等灯火不再,小孩们肯定吓死。

  于是俩人又自找麻烦,串了一串萝卜头回了客栈。

  一切安顿好,宋煦与小春累得不行,总算能说说话了。

  “我觉得那山子哥可不是好人。

”小春道:“他做好事,但路人就该白被偷吗?谁过日子都不容易,万一偷的是哪家的救命钱呢?”  “还不一定就是那个小贼呢,你先别瞎想。

我们明天正巧要去找石兄,到时候问问好了。

”  “唉……那么可爱的孩子,别人家求而不得,怎么会有爹娘狠心抛弃呢?”  宋煦听小春话语间的愁绪,心里也不是滋味,只能轻声安慰道:“一样米养百样人,迎夏这么好,别人怎么轻易比得?”  小春差点翻了个白眼,又有点想笑,最后抵不住困意,两人团吧团吧睡着了。

  他们的猜测果然成真。

  翌日,将萝卜头们交给江天天看管,两人来到衙门。

与石尽云寒暄后,犯人被带上了大堂。

  太守唤他“犯人原山”。

  照理说审案时不应有外人在场,但一来,昨日小春抓贼有功,二来石尽云是这太守努力讨好的对象,他带“友人”看热闹,太守还觉得高兴呢,连敲惊堂木都使了十二分的力气,就差敲出点节奏来。

  原山脸色微沉,是个精瘦的小伙子。

昨天晚上天黑没看清,此刻抬起头来,却生得很有几分俊秀。

  他沉默地听着太守念着他一条条的罪状,仿佛事不关己,神游天外。

直到太守问他你可知罪,他才像回过神来。

  “奴才知罪。

”  是奴才,不是草民。

宋煦心头一跳,总觉得不安。

  这堂审其实是审给石尽云看的。

  太守亲自上阵,除了不让人围观,别的威仪甚重,连站在角落的宋煦小春都感到压抑。

  阳光从外面洒进来,将屋内衬得更暗。

那原山跪在堂中,整个人便是一团阴影,向前投下一条长长的影子。

  他儿戏一样的认罪,让太守一时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偷窃不是大罪,太守原本也没想审出多大个场面来,可也不应该如此虎头蛇尾。

  他正要憋出判词,场中的人却又出声了。

  “奴才罪无可恕,却有一事向太守禀报。

”  太守深吸一口气,瞟了一眼石尽云,点点头。

  原山重重磕头:“奴才要状告自己的主家,怀城齐有田——私自铸铁,私设赌场,无视朝廷律令,打杀良民,至今惨案已数十起!其罪深重,其行狠毒,触犯了律法。

”  他将头抬起,眼中血色闪过。

  “请大人明察!”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石尽云肃着脸将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搁。

  太守惊得差点跳起来,冷汗直冒——铸铁!?别的也就算了,铸铁是什么个意思!?  “石、石钦差,你看今天要不就先到此为止……?”  小春听见“钦差”二字,猛地攥紧了宋煦的袖子。

他不敢说话,着急地看看宋煦再看看太守那边。

  钦差!?石尽云真的是钦差!  他们一路北上,而钦差却是从北面过来,能够相遇完全说得通!  如果石尽云真的是南巡钦差,那他们是不是现在就能告状了!?把春阳县,钱三狗,这些压在心底的大石,从根底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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