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愿望实现了。煦哥握着他的手,将他拢进了怀里。 房间里的血腥味都在那一瞬消失了。 小春咬着下唇,仰头看了一眼他的煦哥。 英俊极了。 他想不出更多的形容词。 他整个人都是发光的。 *** 江天天一个没出阁的闺女,在厨房拼命地烧水。 江大哥走进来,无奈地喊她:“别烧了,你看见地上没,三盆了……” 江天天愣愣地说:“哦,那,第一盆冷了没?冷了把第二盆端进去呗。” “已经够用了。稳婆说很顺利,可能要不了多久了。” “啊!”江天天跳起来:“这么快!” 她苦着脸:“我听娘说,她生我的时候生了一天一夜呢,小春哥怎么这么快,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快一点不好吗?况且也不早了,都快三个时辰了。你别烧水了,稍微热点粥饼什么的,等会儿其他人怕是要饿了。” “哦,哦哦,好好好。” 江大哥看着小妹那副丢了魂的傻样,无奈地说:“又不是你生,怎么这么紧张呢?出去一趟有没有看上的人?” 江天天脸色瞬间涨红:“大哥!说什么呢!” 江大哥在煎饺铺子里做了快一年的事,容貌气质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长高了一点,脸也不再瘦得凹陷,也变得爱笑了。 曾经阴鸷的枯瘦少年似乎消失了。 母亲在江天天走后不久就病逝了,凶恶的父亲以前干了不少偷鸡摸狗的事,钦差南巡时他被清算罪行,与一群混子一同被押到北方挖坑。 江大哥手上有一点干活得来的积蓄,但他最后没有选择给父亲赎买刑期。 而是攒下来,稍微修整了房屋,想等江天天回来后,给她一个真正的家。今后普通谈婚论嫁,也不至于让丫头遭人白眼。 现在宋煦搬来了镇上,江天天也住回了自己家,只在宋煦他们家有事时才过去帮忙。 她让大哥少瞎说,然后拿起米斗就要去淘米煮粥。门帘突然被人掀开,一个高大的人影进来:“我买了烧饼和馒头,应该有人快饿了——” “我拿过去!”江天天跳起来,把米倒回去,飞快地跑到原山那儿接过了食盒,扭头就奔出了门。 “……”原山手上一空,有点莫名,接着就与江大哥凉凉的视线对上了。 “?” “……。” 江天天拎着食盒急匆匆地走到紧闭的房门前。外头有个婆子站着,连忙拦着她:“哎姑娘,再等会儿,正生着呢!” 江天天抿抿嘴:“婆婆,还有多久——” 话音未落,房里突然传来婴儿啼哭的声音。 江天天一惊:“生了吗?这是生了吗!?” 婆婆喜笑颜开:“哎哟,是生啦!” 没多会儿,宋煦抱着个白色的布包,脸色苍白地出来,转头就进了隔壁房。江天天跟在后面,看他脚步虚浮,眼下乌青,满头虚汗,疑惑地问道:“……宋哥,你生的还是小春哥生的?” 房间里烧着几个炭盆,暖烘烘的热气抚慰着刚刚睡着的小宝贝。 宋煦还没回过神来,随口答了个“我”。 江天天吓呆了,宋煦却后知后觉地傻笑起来:“生了,生了!” 小春累得睡着了,孩子也有婆子照看着,大家都嫌宋煦碍手碍脚,把他往外面赶。 宋煦走到园子里,被寒风正面一吹,终于清醒了几分。 再多的语言都没办描述他此刻心里的感慨,他想着晚上要不要再买上八百八十八挂震天响,让全春阳县的人都和他一起感受一下快乐。 他的视线突然扫到了常弥,只见小小一个人,爬在小凉亭外边,扒着柱子看着什么。 宋煦走过去,常弥听到声音抬起头,惊喜地叫到:“父亲!” “怎么了?趴在这儿看什么呢?”
常弥高兴地拽着他的手,指着外头一从绿色的植物:“我在看花!父亲你看——” 那是一从迎春。 院子的前任主人疏于打理,任它野蛮生长。 它的确长得歪七扭八,这边长那边短的,任何一个园艺师来恐怕都要嫌弃一番。 可在这料峭的寒风里,竟有一根枝条,似乎嗅到了春天的味道,颤巍巍地冒出一串米粒大小的黄色花苞。 小花苞们越靠外就长得越大,最外头的一朵争夺到了阳光,竟已开出了一朵黄色的小花。 它舒展着娇嫩的小花瓣,喜悦地沐浴金色的光。 春天来了。 -正文完- ☆、番外 给宝宝起名字颇废了一番功夫, 这里头还有常弥的关系。 关于要不要给常弥改姓这件事, 宋煦小春夫夫俩也是想破了脑袋。不改吧,一听就不是他俩亲生的,有了老二以后难免出去会被人说嘴偏心。 但是改吧, 常弥都记事了, 虽说他父亲是个极有病的,但他们也不想孩子留着“我父亲是坏人”的印象。 最终他们决定让常弥自己决定。 常弥说不改。 “难道我姓常就不是父亲爹爹的孩子了吗?” 这话讲得!多有哲思! 于是常弥的名字便不改了,夫夫俩开始费尽心思让老二的名字跟老大扯上关系,让别人一听就知道是兄弟。 可双字名还好说, 单字真不太好取…… 弥,最初是水满的意思,引申出弥漫等词, 后来也作久、远的意思讲。 考虑来考虑去,最终宋老二就叫做宋漫,小名满满,取圆满之义。 满满也是个双儿, 他们宋家俩儿子都是双儿, 外头自然有人悄悄地酸。但经过许多事情的村民县民们已经不敢当面说嘴了…… 毕竟谁想再经历一次孙金媛家的事故呢。 她家招惹了宋家,小满满生下来三个月后就被逼得家财散尽, 灰头土脸地滚回了几十里外一个穷山村——据说是他们孙家老家。 孙金媛受尽他们家人的白眼,也不知道回去之后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说起小满满,当初刚生下他时的那份感动还历历在目,转眼七八年过去,宋煦只剩下了白眼。 真的, 烦,超烦,巨烦。 也不知道究竟是随了谁,他小嘴儿特能叭叭,从太阳为什么从东边升起一直叭叭到闭上眼世界究竟还存不存在。 宋煦有时候真觉得满满生在他们家是委屈了,不如去古希腊跟着柏拉图学哲学,或者去文艺复兴时期跟哥白尼学天文。 反正没有了百度百科的宋煦现在就是个普通人,完全招架不了满满的好奇。 他只能把自己的常识搬出来,告诉他地球是圆哒,太阳也是圆哒,太阳绕着地球转,月亮绕着太阳转…… 宋煦有天做白日梦,梦见满满真的成了著名天文学家,改变世界成了日心说奠基人,永久记载在了后世的教科书上! 醒来之后宋煦想,还好他生在的平行世界,不然哪天穿回去了,他真不太想指着教科书对同事说:“看,我儿砸!” 穿回去是不太可能了,在这个时代生活得越久,牵绊也就越多。 他与小春之间自然联系紧密,但别的也不是没有在意的人。 莫大哥和石钦差之间真是极尽折腾之能,八年间分分合合好几次,最近终于打算跟汇通商行的三位大哥摆个酒。 石尽云有点慌,本来要请宋煦也去,但宋煦拒绝了。 “你们亲家吃饭关我什么事,你自己保重,成亲那天再叫我。哦对了,记得戴个护膝什么的,嗯,衣服也穿厚点。” 石尽云看着薄薄的信纸,手一抖唰啦一声撕了。 ……最后还是老实地戴上了护膝。 他们仨合资的主题客栈开得红红火火,但凡热闹点的大城,都巴着他们去开各种特色主题。 宋煦把复古欧式,泰式,阿拉伯式,都学了个八成像。后来也不局限于做曾经现实存在的样式了,偶尔弄个什么海洋主题,沙漠主题,倒也广受好评。 总之,赚了很多钱。 大房子盖起来了,田也买了,煎饺铺子成了著名的小吃店,一切正欣欣向荣…………常弥突然说想出去走走。 “走哪儿去!?” 宋煦大惊,筷子里正夹着一块葱花鸡蛋饼,啪嗒一声掉进了粥碗里。 常弥今年十三岁了,出落得俊逸挺拔,玉树临风,但再怎么看都还是个半大孩子。 宋漫也瞪圆了眼睛,跟宋煦表情一模一样:“大哥要去哪儿?不带我吗?” 常弥脸色微红:“去京城。” 宋煦之前以为他要一个人去什么云城逛逛,心里已经很不同意了,哪知道这小孩主意大得很,竟要去京城!? 一个人,去京城!? 我的乖宝小弥,到底是被谁带坏了? 宋煦一时间怀疑起了人生,身边某个特别爱说话的宋漫还在添油加醋:“哇京城!我还没去过呢!哥带我去呗,带我呗带我呗——” “啪!”宋煦重重拍了下桌子:“胡闹!” 小春正在院子里喂鹅。 为了纪念以前忠心护主的两只鹅——白白、雪雪,他们俩现在养的鹅,都留两只出来看家护院。 不卖也不杀,有的鸭蛋吃了,孵出来的酌情送人。 江天天那儿也养了几只。 这会儿小春听到屋里有奇怪的动静,便提着装螺丝的小竹筐进来了。 “怎么了?吵什么呢?” 宋煦还有点生气:“小弥说他想出去走走,走走就是去京城!你才十三岁,走什么走?” 小春也担忧地看向常弥。 常弥咬了咬下唇:“韩三邀请我去玩,我跟着父亲的商队走,半年就能回来了。” 韩三。 韩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