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重生)——石头羊
石头羊  发于:2019年0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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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谁都知道,他当这一学期的政治课代表,除了帮他们班政治老师蒋老师下课后擦擦黑板,基本不可能具备任何威信可言。

  当初蒋老师会选他,也是因为我们的林侗同学本人的脸皮和这张嘴实在太厉害。

  自己忽然抽风跑去和人蒋老师的办公室悄悄说特别想做个班干部。

  还胡说八道说什么他奶奶日日夜夜盼着他们八代能出个班干部,要是他以后光宗耀祖做了班干部,保证再也不延迟交人家蒋老师作业,而且,全班一整年的黑板都由他来擦。



这话一出,班里顿时没人敢和林侗同学竞争了。

  虽然实际背地里咬牙切齿骂这小子卑鄙的也不在少数了。

  但就这,人林侗同学在顺利当选政治课代表的当天,还敢得意洋洋地背着书包跑回家,告诉他那个神经不正常多年的奶奶,他这是被老师钦点当上的‘人民班干部’!  可把这什么真实情况都不知道的疯老太太给开心坏了,撇下家务急忙在家烧菜做饭,搞得具体清楚怎么回事小梁声顿时也不好再说别的了。

  “好……好……我们家阿侗就是脑子灵光,像你爸爸当年考大专的时候,可比你妈那种在外头偷人的鸡养的野种强多了……那种破鞋要是知道,咱们阿侗现在这么好,保管得后悔,我们家阿侗越好,她这辈子就得越后悔……多吃都点多吃点,长得壮壮,脑瓜聪明,上大学,这辈子就能一起长命百岁,也不用和上辈子一样遭罪了……”  每次发神经诅咒人的时候嘴都很刻薄,但同时对他们又真的很好很好。

  像个老疯婆子一般披着白发,生活也不具备什么自理能力坐在小院子里的林奶奶如此拍手傻笑着,好像真的已经隐约看到自家大孙子和梁声往后真正长大了的情景了。

  通常这种情况下,林侗都会无奈对梁声地摊手来一句,你别介意啊,我奶这是又犯病说胡话了,估计是电视剧看多了。

  她总是在说着希望林侗和梁声都长命百岁,还有什么这辈子上辈子的疯话,而通常情况下,也没什么人会信她。

  可前世今生这种事,连大人都压根不信更别说孩子们了,所以梁声每每听完就算有所疑问也就忘了。

  而此刻位于他和林侗身后人来人往的走廊上,站着不少其他班级到这个教室来考试的孩子。

  每个考场内部,则已经提前有两个拎着考卷袋子和茶水杯进去的老师在低头核对桌子上贴的学号和姓名等信息了。

  这两个看着就十分面生的老师,通常不会是本校老师,完全陌生的监考环境下,这样也避免了到时学生引起的某些考场纪律难以控制和维护的问题。

  等视线往走廊上的另一边扫,依稀只见那张挂着列宁座右铭的大画像下。

  有几个扎着辫子的小女生正在扎堆抽背数学公式,其中一个被围在最当中的马尾辫小女生更是引得林侗这小子鬼鬼祟祟就伸手推了推身边的梁声。

  “你当时又还没出来,然后我就……我就有点革命意志不坚定了呗……你也知道,隔壁班那帮小女生特别爱对答案,老蛊惑我,你瞧,他们班那课代表那满脸得意样儿,每次跑我们班跑腿送作业都故意冲我翻个大白眼,昨天找我对答案也是她,就是那个叫程什么什么玉的小丫头……”  “你自找的,没事找事。

”  “哇,声声,你还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呜呜你这个负心汉怎么就这么狠心,完全都不向着我呢……”  大概是因为关系熟了之后,说话也开始没什么忌讳了。

  开学初刚认识时,还有点小拘谨的两个臭小子这会儿再私下聊天,已经初步开始有未来十几年老友之间那种互相挤兑彼此的风格了。

  而见平时和只蜗牛一样小梁声果然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拿他彻底没办法的林侗只能无可奈何地举手投降,又搓搓手一脸讨好地凑上来嘻嘻哈哈道,  “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今天的感觉怎么样啊?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一考试就特别紧张难受,睡不着觉了啊?”  “……”  “还有,怎么大生哥怎么久都没回家啊,你期末考诶,他都不会来吗?”  这哪壶不开提哪壶话一时倒让脸色都变化了一下的小梁声落在复习资料上的目光稍微停了一下。

  林侗这小子见状眨巴眨巴眼,一脸白痴到家的样子,倒让默默盯着他看的小梁声终于是有点不想理他地无奈转过了脸去。

  ……是啊,那个人为什么还不回家?  自己都期末考第二天了,那个说好了一定会早点回来给他加油的人怎么还不回家呢?  这些小梁声以前心中从没有过的烦闷,难过和不开心,他此刻并没有立刻放在脸上。

  毕竟再过半小时,他就要亲自走进考场考这一场他准备很久的重要考试了,这种时候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分心。

  可是在这一瞬间,他还是想起了一些让他在意了快整整好几个晚上的事。

  因为虽然考前的好几天夜里,小梁声都有在心里再三默念,希望大的那个到时候能早点回家。

  哪怕——只是能赶在这场考试结束前能回来,亲口对他说两句无关紧要,加油鼓劲的话。

  这对他个人来说,都是一种比金萍,彭老师,林侗这些旁人亲友加起来给予任励都要来的不一样的特殊力量。

  但奈何,正式考试开始的前一晚,明明梁生和曹茂才早就说好了两天之内一定能到家,金萍和他却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吃晚饭。

  还是到了快后半夜,家里沉寂许久的座机上,才姗姗来迟地接到了那两个外出许久的人临时在路上打过来的一通电话。

  “阿生?是你们吗?怎么了?不是说好五号才回家吗?路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诶,嫂!嫂子,没事没事,就是小堵车,曹哥在前面和其他司机协商帮忙拖车找人呢,我们……我们从省城出来就堵上了,小事小事,就声声呢?声声睡了吗?你能帮我转达点话吗,就让他明天好好……额,算了,嫂子,我这有点乱,讲不清楚,他……他现在方便接我电话吗?”  听得出来,那边电话信号不太好的梁生语气明显有点急。

  那会儿他人似乎还正站在省城通往Y市公路某个收费站旁找着通话信号。

  周围可以明显感觉到有不少过往追尾车辆的司机,所以这大晚上的,他身边的动静还乱糟糟的,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程度的事故。

  而从头到尾除了堵车和他俩没事,其余什么也没听清楚的金萍一听到这话,也赶忙唉了一声,又急忙跑着出去就去把小梁声给叫醒了。

  彼时,家里墙上的钟已过快十一点了。



  今天傍晚吃过晚饭,就在门口眼巴巴等了几小时的小梁声为了明早的期末考已经提前睡下了。

  他从睡梦中惊醒,第一时间听到金萍说是梁生打来的电话本来是很高兴的。

  第二天还要考试的孩子几乎是欣喜若狂地从床上跳起来,连床底的卡通拖鞋都没穿上就跑了出去。

  可等他和金萍再急忙回到前面市场的家里,又拿起手中座机的那一刻,小梁声却只听到了……一连串好像已经因为什么糟糕的事,而等不及挂断的盲音。

  ——那头竟然提前就挂掉了他的电话。

第36章 十六  “叮铃——”  早上八点半,一中的课间铃声准时敲响。

  教室外等候了一早上的考生们在听到头顶考场提示铃的一刹那,气氛也跟着躁动了起来。

  一时间,找地方飞快放复习资料的,往门口课桌底下死命塞课本的,走廊两边也站满了攒动拥挤的人头。

  见状,开考前在门口说了几句话的小梁声和小林侗当下顾不上其他的了。

  两个孩子赶忙先拿上了手中的答题袋,又打算在监考老师的注视下,就跟着前面的人群挨个进入了自己那边的考场。

  可临了,林侗这小子却像是忽然什么似的扭过头来,并远远地伸出手就叫住了身后的梁声。

  “诶!对了!声声!今天考完记得还是底下食堂碰头啊,中午我奶让我在学校吃!到时候我出来了,先去给咱俩排队买饭!”  “……”  大概是怕小梁声万一真把自己的话给当真了,脑子里一心烦一紧张又耽误了考试。

  林侗这嘴油却心不坏的小子仔细想想还是有些放不下心他,并硬是从另一边的人群挤过来,冲着自己的好哥们儿使劲挥挥手打了打气。

  “还有!考试的时候,你就先别想你哥的事了!我奶都说了你福星高照!什么天灾人祸都统统会远离咱们!说不定等咱们考完,你哥也平平安安回家了!而且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咱们多想了!”  “……”  “这段时间为了复习,你都好久没去踢球了!放在以前我一定气你不理我!但现在我知道!你心里真的很想上进想变好!所以我才从来不去瞎胡闹影响你,因为我知道……你!梁声!是可以的!所以!相比起我们其他人!你也不应该先辜负还是你自己那么久的努力!听到了没有!”  视线所及,瘦巴巴像个小猴子的小男孩从人堆里费劲地扎出脑袋来。

  他的额头和校服领子边上都是汗,有的地方还沾着明显的泥点子,但努力又认真地鼓励着自己好朋友的表情却是无比卖力的。

  而先前,确实因为两人不经意提及大梁生从省城到现在也没回家的事而分神了好久。

  当这会儿一边进考场,一边还在低头想事的小梁声亲耳听到那句‘一定不能先辜负自己的努力’神情也跟着愣了一下。

  接着,回过神来注视着对面的他眼神也清醒了许多,又隔着面前的考生堆就对不远处的小林侗点点头。

  “嗯!我知道了,你也快进去吧!”  说这话时,先前那块一直哽住他嗓子眼的‘大石头’好像也被小梁声给使劲咽了下去。

  不管林侗这次口中所说的这些‘林奶奶名言’,究竟又会不会具备某种可信度,至少此刻,倒是确实有让他之前一直都紧绷的神经得到了安慰和舒缓。

  尽管,他的内心还是会对眼前的未知感到紧张,迟疑。

  就像是过去的无数次考试那样中,会被长久以来自卑惯了的情绪左右而下意识怀疑自己的能力。

  但同时他好像也明白,相比起这会儿去为大梁生没赶上他考试回家的事,而感到失去了长久以来支撑自己力量的中心。

  他其实心里更希望能看到等那个人匆忙回家时,自己已经像个小大人一样自主独立地解决了眼前一切困境,并交出了今年最好的这张漂亮的答卷。

  因为在他的心里,他从来都更希望自己让那个人为自己的努力而自豪骄傲。

  而不是作为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活在成年人的庇护之下,一辈子长不出丰满的羽翼,也飞不出那片拘束着他长大的悬崖。

  就像林侗说的那样,如果你还没勇敢尝试就已经认输,认定自己会失败,相比起你心中在意的亲人,老师,同学,其实到头来你最对不起的那个人,真的还是你自己。

  “……还有!这次别再提前交卷了!考完了记得好好检查一下!不要和别人对答案!”  等见林小二这家伙冲他眉开眼笑的一乐又再次挥挥手喊了句好嘞,匆忙叮嘱了他几句的小梁声也跟着对他挥挥手。

  接着,暂时都对彼此放下心来的两个臭小子才这么兵分两路,各考各的去了。

  说起来,因为上午这场数学预计会持续一个半小时,所以考前大多数人就已经自行去去接过手了。

  按照一般考场规则,过程中,要上厕所或是有其他需要,都必须要向两位场外监考老师申请,并向外头的巡考主任告知。

  巡考主任多是教育局那边找来的省里的老师,时常也不熟悉本校学生的面孔。

  一旦遇上刻意压分一点的卷子就会比较浪费本就比较紧的时间,因此一般也没人会主动找这种麻烦。

  如今天梁声他们这场监考老师给人的感觉就都十分面生。

  先前林侗也有和他悄悄在门口讨论过,说这回学校找来的老师据说是省里附中的老师,以前都是带省队去北京上海参加数学金牌联赛的。

  因为这两天教育局集中开会人才会过来,所以相对的,也会对这帮并非本校的学生们越发的严厉不留情。

  而此刻背对着外面考场排队的学生们,两位来自外校,正在核对考生名单的监考老师也是简单的碰了头。

  其中这位中年女老师在眼见来人后,更是讶异地拿手指推推眼镜,就望向了另一边那一身姜黄色西装,个子高大,比起老师更像体育教练的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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