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懂底迪的意思。见我没反应,底迪说:
“听不懂对不对?……虽然你对我没感觉,但是我一直觉得在跟你谈恋爱。知道你不喜欢男生,我失恋。后来听人家说亚洲人对自己的性取向确定得很晚,于是我又振作起来,对你好对你关心,看你有没有可能改变。听到你交女朋友,我心都碎了”底迪深呼吸后,吐了长长一口鼻气。
“这样也只有失恋两次”
“就说你不懂。I've lost my heart to you.我内心里一点都不想放弃,心碎完又自动组合起来,继续开心跟你谈恋爱。每次你上完课回家,我就再清醒一次、再心碎一次。反反覆覆一下开心一下失恋,我好可怜噢……”
这彷佛是我的心声,只是我的对象是……
后头继续:“我认真想过,你这个straight guy 愿意让我搂搂抱抱,已经很牺牲了,我不应该找你麻烦。天下没几个gay能像我这样,我要满足、要珍惜才对”
底迪愈来愈懂事,我感到很欣慰。
“我有想过,就算你这个straight 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们也走不长远。一个straight 怎么跟一个top gay在床上爱爱啊”
妈的,我就知道我高兴太早。底迪一直笑,下巴跟着抖动,害我肩膀超痒的。
“你跟女朋友进行到几垒?”、“有这样抱过他吗?”、“还是这样抱?”底迪的手掌在我上半身不断变换方位,我受不了,把他甩开。
“要不要学French kiss(舌吻),我受过西方教育,问我就对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原以为底迪只是嘴上吃吃我豆腐,没想到他两手掌立刻架上我的肩。
我马上一个拳头落在底迪的胸膛上。看他一副又苦又乐的死嘴脸,一点都不意外。
底迪故意讨打,我不出手他就不满足。我看以后见了面,先巴一巴再说,省得后头被他吃一堆豆腐。
霸王的生日在星期一,因为要在他家庆生,所以提前到星期六。本来我是不打算去的,但为了弥补霸王,就随他的意答应下来。袁平的脚还没那么快好,而只有霸王有车,所以霸王的计划是,他老婆、袁平、还有我坐他的车,其他的同学自己搭交通车前往。
我把准备好的礼物偷偷藏在衣柜里。出发前一天我回寝室洗澡时,看到霸王的书桌上、位子下堆着满满的礼物。我洗好澡吹好头发,霸王扑过来:“明天大老婆和小老婆要陪我一起过生日,超幸福ㄋㄟ˙”
霸王拿出两套服装,他说要试穿给我看,要我帮他拿主意。
好久没看到霸王只穿一条内裤的样子,他脱光衣裤后故意走向我:“有没有想老公的身体?”
我闻到久违的肉香……
回到袁平寝室,他女朋友又来找他,我才要识相离开,袁平把我叫住。
袁平跟我说他女朋友一会就走,要我别离开。但我还是觉得很怪,所以跟他说我下楼去投饮料,马上就回来。
投完饮料上楼时,刚好跟袁平的女朋友错身,彼此都没有放缓脚步,仅微笑示意。不得不承认,袁平的女朋友好正好正。
一进门,袁平正在削他女朋友带来的水果,袁平的技术愈来愈好,果皮一条到底没断掉,而且宽度都一样。袁平将苹果对切成四分,然后把籽啊、核啊都给挖干净,弄好后才拿给我吃。
如果袁平的女朋友知道袁平这样对待她送的东西,应该会……,想到这,我吃得心慌起来。
吃到第三片,我的手机简讯铃声响了。拿起来一看,妈呀,荧幕显示:[你有一封来自sp183的简讯]
想也没想就起身往门口走去,赶紧打开简讯:
“我受伤了,现在在医院,你现在能来看我吗?我在#%医院,712房,好希望能见到你”
帅警官不是在受训吗?怎么会受伤?还是他已经结训出任务了?住医院到底伤得重不重?他是伤到哪哩,为什么还可以给我传简讯?
我回拨电话回去。
可恶,竟然关机。
帅警官来北部的新单位工作,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医院照顾他。他传完简讯就给我关机,分明是要急死我。不管了,还是去看看好了。
回位子换球鞋的时候,我看见袁平想问又不问的眼神,我跟他说有要紧的事要出去,他问我是不是女朋友,我跟他说不是,是一个好朋友临时需要我帮忙。
袁平的脸沉下来,眼神中出现好多问号。顾不了那么多,外套一拿就快速闪人。
出了门又惊觉不对,回头跟袁平借摩托车钥匙。
袁平拔钥匙拔得好慢,我急死了,又不好意思催他。袁平把钥匙交给我的时候,问我几点会回来,我说不知道,他听了脸更臭了。
历经一个小时,我到了医院,也上了七楼。从电梯打开那一刻起,我心跳开始加速。我要见一个我心仪而对方也喜欢我的人。
对着712的门敲了两下后,慢慢将门打开。
“hi,你真的来啦”帅警官用遥控器把电视关上,他上半身是斜背躺着。
“你干嘛把手机关起来?”看他有笑脸而且可以讲话,我有点不爽。
“医生叫我多休息啦,怎样?你生气罗?”
害人家担心,当然气。
“其实……”帅警官话卡到一半,收起笑脸并抓起我的手,“我是怕手机开着,你如果不回我,我一直空等,会很难熬”
我撇开他的手:“医生不是叫你多休息,看什么电视?”
“我很困,但是怕睡着了,万一你来,我会见不到你”183说着说着,傻笑起来。
看来帅警官还是对我念念不忘,而且还是一个样——笨。
后来帅警官说他受训时一个不小心,从高处极速滑落,整个身体严重挫伤,肋骨差点断掉。他还拉开被子打开病人服让我看伤口。
我一整个害羞起来,因为除了一条短内裤和肋骨处的包扎布外,其他都是一百分的肌肉。很奇怪,为什么上了药的肌肉反而更性感、更令人垂涎 ……
我跟帅警官没什么共同的话题,看见桌上有一篮水果,我打算削苹果给帅警官,可是却没有水果刀。
跑去一楼的贩卖部买了水果刀回来。削苹果的时候帅警官问我:
“那个公子哥真的不是你男朋友?他很明显喜欢你,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你这么笨的人都发现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不会当第三者啦……可是如果你……我是说万一你……失恋了……一定要给我机会噢……”
“拿去”我把削好切好的苹果递给帅警官。
“连籽都去掉,我好幸福噢~”
都几岁了,还噢什么噢……不过,感觉……是有一点可爱啦
后来我跟帅警官表明底迪不是我男朋友,只是我家教的学生,他的眼神立刻活了起来:
“他喜欢你没错吧?!”
“应该吧,可是我跟他不可能”
“那我呢?”
“……你跟他也不可能”说完我自己都憋不住笑了出来。
“吼~耍我。”
拖了好几拍,帅警官又蹦出一句:“不过……我喜欢。”
禁不住帅警官的温柔缠功,我最后明白告诉他,在认识他以前我就有喜欢的人了,只是对方不知道我喜欢他,而我暂时还无法摆脱那个人去接受其他人的追求。
“你赶快跟那个人告白啊,如果他喜欢你,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万一他对你没意思,还有我啊?”
笨死了,告白等同于出柜ㄟ,这风险太大了,我绝不能失去袁平这个朋友。
“没那么简单……你敢跟你同事承认你喜欢男的?”
“不一样吧,你是跟你喜欢的人告白,就像我跟你告白一样。我知道你说的那种感觉,当初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男生,所以一直不敢跟你有进一步的关系。后来我看到你旁边有护花使者时,我好难过。但是如果没有上次的告白,还有像今天这样,我就永远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机会”
“我还没准备好”
帅警官再度抓起我的手,缓缓地说:“我已经准备好了,真的”
我将手抽回的时候,帅警官又拉了过去并紧紧握住:
“如果你愿意给我机会,我就跟我同事承认我是gay”
“那只是比喻,干嘛当真?”真的是笨死了。
“吼~又耍我”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靠,是袁平,赶紧跑到角落接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上厕所”
“没那么快,你自己上厕所,不要等我”
“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不然你不会丢下我这个病人不管……”袁平黯淡地说。
这哪招啊?是真话还是反话啊?
“不好意思,一时走不开”
“好,我知道,掰”
“掰”
走回床边,帅警官问:
“他就是你喜欢的人?”
我点头。
“他找你干嘛?”
袁平打电话说要上厕所,他需要我背他去厕所,并扶着他嘘嘘,但这些我都不能跟帅警官说,我愈想就愈想笑。
“你干嘛笑?”
“你管我”赶紧转移话题:“医生不是叫你多休息,赶快躺下来睡觉”
“因为他找你,所以你想走了,对不对?”换帅警官黯淡地说。
“不是”
“真的?”
“真的!”
“扶我上厕所好不好?”
扶着帅警官坐起来,帅警官说他右手臂和右边肋骨有伤,要我换到他的左边去,然后他伸出左手巴上我的肩膀,我右手扶向他的腰,我们慢慢走向厕所。
帅警官的左半身压着我的背膀,巨大的车头灯狂漏电,我快被电晕了。
“你好香”
“你今天没洗澡?”
“恩,医生说伤口不能碰水。我今天流一身汗,加上药水味,很难闻齁?”
“不会不舒服?”
“有一点,只是头好痒?”
“我帮你洗”该死,我的好心肠又本能地反射出来。我发誓,我绝对不是觊觎帅警官的肉体。
洗头的时候我问帅警官:“你全身到处是擦伤,为什么头完全没事?”
“好笨噢,当然是因为有戴头盔啊”,“呕~”
被巴活该。
洗好后帮他把头发吹干,都弄完帅警官说想上厕所,我站在他背面,发现帅警官都是用左手在操作,包括撕开病人服上的魔鬼毡,还有拉下内裤小便等,都不假右手操控,可见帅警官右手臂伤得不轻。
走出厕所,将帅警官扶上床。这时已经快十一点,巡房的护士都来探望了一下。
“黄警官你还没睡啊,要多休息身体才会好得快,你不是跟你同事说不需要派人照顾你,啊他是你弟吗?”
“不是,是我朋友”'又是一副呆样地说。
护士走后,我借力使力,要帅警官赶快睡。他说如果我晚上留在这陪他,他就马上倒头睡。
我想明天早上回去,还是赶得上中午搭霸王的车,所以我就答应留下来。
从病床下拉出专给陪病人睡的床垫,上面还铺了一件薄毯,跑去上过厕所便拉开毯子躺下休息。
帅警官才把灯关掉没多久,我的手机又响了,隐身到角落接电话。
“喂~”
“还没搞定啊?”是袁平的声音。
“嗯……差不多了,可是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
“噢……”
“你是病人还不赶快睡?”
“你还记得我是病人噢?”
“真的不好意思,改天补偿你”
“真的?”
“骗你是小狗”
“你本来就属狗”
“不跟你闹了,很晚了,你赶快休息”
“你也不要搞太累,知不知道?”
“恩”
“掰”
“掰”
挂上电话,继续回床垫上睡觉。正快要入眠时,突然感觉胸前有异物而惊醒。
睁眼一看,是帅警官的手。他垂下手臂,手指刚好触碰到我的胸部。他的手就静静地待在那里,我感觉到我摆在肋骨上的手一直被一股磁力吸引,用了好大的念力才控制不被吸走。
早上醒来后,扶帅警官盥洗、上厕所。然后下楼帮他买早餐,回病房的时候刚好护士小姐正在帮帅警官换药。那个年轻护士看见我出现一直害羞地笑,跟猛男第一线接触也不必爽成这样吧,实在太不专业。
换药的护士离开后不久,她又带了另一个护士进来看我们。她们虽然都是用咬耳朵的方式说话,却又很明显在窃笑,压抑着兴奋。
偏偏有一个笨蛋,被别人当成动物园里的动物看都不知道,还用傻笑回报别人。
因为帅警官只能使用单手,所以我买汉堡和豆浆给他当早餐。
等那些观众离开后,我拿起苹果削起来。这时我才发现,桌上摆着医院提供的早餐,有稀饭,肉松,荷包蛋,高丽菜,小鱼干炒豆干。
“啊……我不知道有早餐”
“你去楼下的时候员工送过来的”
“你想吃吗?”
“还好啦……”
“你应该还没吃吧?”
“还不饿”
这时先前那两个护士又进来了。而且愈来愈大胆,直接往我们靠近。负责这间病房的护士对我说:
“你不用不好意思,你喂黄警官吃稀饭嘛,我们看过好几次男生喂男生吃,没什么啦。只是没遇到两个都这么帅的”
另一个女生说:“你这几天都会在这边照顾他吗?希望我们晚上值班的时候还能遇到你”
“我刚下班,可不可以让我用手机拍你们两个的合照?”
我紧皱眉头瞪向帅警官。那两位护士觉得气氛诡异,说了句:“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便笑笑离开。
那头还在装无辜。
“生气罗?”
刚削好的苹果被我用力剁成四半。
“就六点多的时候,值班护士进来巡房,刚好看到……看到我牵住你的手,就这样”
白痴。
“我还没吃饱,我想吃稀饭”这家伙想转移话题。
“你不方便用筷子,我把菜倒进稀饭里面,你用汤匙挖”
“噢……好像喂猪噢”
我把病床上的活动桌架好,把各种菜都倒一点进去稀饭里。帅警官默默拿起汤匙,用不利落的左手缓慢挖食。
帅警官就真的安分地一勺一勺地挖,一勺一勺地吃。看他笨拙的样子,我又心疼起来。
他好不容易都吃完了,我帮他把东西都收拾好。再将苹果一片一片递给帅警官吃。
再跑去厕所拿毛巾给他擦嘴、擦手。
“对不起”
没应他,我把毛巾拿回去放。
才走出厕所就听到我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这号码没见过。
“喂~”
“对不起”
我转头一看,帅警官也拿着手机,他继续对着手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