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进酒 上——乔牧木
乔牧木  发于:2016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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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简鸾在脑海中搜索到关于管家的记忆,心中大恨。

管家是韩彤一手提拔起来的蓝日卓,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呆傻,小儿子中庸,然而两个儿子都好色。

童简鸾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低声道:“她是个人……”

蓝元宁没听到这句,她已经陷入了自顾自的表演中,并且有上瘾的趋势,此刻她故作惊讶道:“你该不会是把她收了当通房了吧?哎呀呀,那我可犯错了,这可是童简鸾的女人,我怎么就做了这么件错事呢?不过童简鸾,你说你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了,你还活着做什么?”

她狠狠的抽了童简鸾的背,只听得“啪”的一声,衣服被鞭子上的倒刺给勾破,打的皮开肉绽!

“你怎么不去死,你就该去死!”

鞭子舞的虎虎生风,童简鸾身边的人方才已经给他的手绑上了,这一会正整暇以待的站在旁边,看这位名义上的侯门嫡子,如今是怎样的落魄,竟是连他们这些奴才都比不过。

要说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有幸灾乐祸喜欢找别人麻烦的主子,就有喜欢递刀子出主意踩低捧高的奴才,蓝元宁平日里做事不用脑子,怎么想出这样恶毒的点子?她有一股力气,最是喜欢抽身边的人,性格暴力之极。

童简鸾在暴风骤雨的鞭子中如沉默的山,在旁人关注他受辱,而看不到他已经在不动声色的解开绑着自己的绳子。仆人系的结简单的很,只要扭几下就开了。

童简鸾把解开的绳子握在手上,听鞭子在空中挥舞带起的风声,判断蓝元宁鞭子将落未落,一个翻身跃起,将手中的绳子一抖,然后和她的鞭子缠到了一起,扭成了一段麻花。

蓝元宁没有料到会出变故,所以她没有放开鞭子。

童简鸾将绳子一抖,猛的一拉,将蓝元宁扯了过来,大约力道使得正好,蓝元宁还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直接摔在地上。

倘使她鞭子拿的没有那么紧,或许不会这样,只是她打人的念头太强太盛,心思歹毒,只能说自作自受。

于是她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之前打人正面抽,这时候便摔个脸朝下,磕到了下巴,因为摔之前打人还在骂,所以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童简鸾脸上没有怒色,只是面无表情,然而他现在这副模样却直接骇到了韩夫人,她此刻尖叫出来,花容失色:“混账,你做什么!”

童简鸾提着蓝元宁的衣领把她扯起来,然后拖着走到旁边的椅子上捆好,顺势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寒意,但脸上却扯出一丝笑:“我在做什么?当然是收拾她了。”

蓝元宁刚才跌傻了,本欲张口骂他,但因着自己的舌头被自己给咬了一口,这时候说话不仅含糊不清,并且有点流血。

童简鸾把她的鞭子给没收了,栓自己裤腰带上。

他的身后,一群人蹑手蹑脚,想要不动声色的过来扑倒他。

童简鸾忽的转身,就像自己的背后有眼睛一样,手里虽然什么都不拿,但那种流氓气度愣是逼的一群人停下来。

“别再动了哦,再动她的脸就花了。”童简鸾认认真真的威胁。

“你敢!”蓝元宁哭的玫瑰花带雨,“你敢对我动手,父亲回来一定会打断你的腿!”

“哦?”童简鸾不可置否,“我管不着这个,他来就叫他来呗,倒是现在有个问题亟待解决。”他将蓝元宁的椅子一踹,直接漂移到了放着牌位的地方,直接卸了一支烛台,把尖端倒过来对准蓝元宁的脖子,在她下巴和脖子间晃来晃去,然后又突然对准那群又想扑过来的人:“都说了别动了?你妈没教过你吗?”

众人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童简鸾扭过来,把蓝元宁的下巴一抬,来回看了看她的长相,嘴上抹油了一般道:“大小姐,哦不,是二小姐,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去死么?”

蓝元宁显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只是她如今被迫成为人质,依旧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仍然嚣张道:“还能为什么,因为你贱呗,和你的尼姑亲娘一样贱!”

童简鸾仿佛听不到她的辱骂,而是笑意吟吟道:“不,是因为天下有你这么个祸害,我不为民除害,简直就放心不下,我放心不下,自然死不了。”

他看向韩彤,“把叶琪带过来,带到我面前,顺便把管家的儿子也给我带过来。”

韩彤坚持昂起下巴,色厉内荏道:“你先把宁儿放开!”

童简鸾把烛台在蓝元宁下巴上比划了比划,淡然道:“韩夫人,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权利。”他说着在蓝元宁的耳垂边刺了一刺,耳垂最是松软,这么一刺便流出血来,童简鸾评价道:“说不定我还能给你扎个耳孔,要不要?”

韩彤脸色煞白,“你别动宁儿!”然后她转身大声道,“来人,把叶琪带过来,把蓝日卓和他儿子都带过来!”

童简鸾背上火烧火燎,又痛又难受,还有血在往下流的感觉,心中叹了一口气,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药,手臂往下垂了垂,被胸前的东西给硌了一下,忽然想起来容玖今天中午塞在他怀里的东西,单手从怀里掏出一瓶,发现居然是止痛的药丸,又换了另一瓶,发现竟然是金疮药!

童简鸾的手差点软下来,又差点把蓝元宁的脖子给割下来,当然也没有割下来,只是割破点皮,蓝元宁便哭的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一样。

这鞭子不落到她自己身上,她总是不会觉得疼的。

童简鸾撩开裙子,一脚踩在椅子的副手上,蓝元宁稍稍一动,他的脚就会跟着动,作势要踩她,口上恐吓着:“你动?你还敢动?这弹琴的手你不想要啦?哦哦,我知道了,你弹琴跟弹棉花一样难听,要这手估计只剩下打人这用处,还不如不要,我干脆把你的手指骨踩断,这样你就不会去祸害别人了,你说好不好?”说着便作势要去踩她。

“不要!不——”蓝元宁喊得声嘶力竭,生怕自己的手被童简鸾踩断,她现在终于有些明白这个平日里被她视为贱 人、叫她在地上踩的嫡子,原来真实面孔竟然如此可怖。

第14章: 机关算尽

童简鸾闻言笑笑,倒没有真去踩她,而是扯了扯自己身后的衣服,弓起弦月般的背,艰难地把金疮药直接往背上倒。

童简鸾对容玖没有过多疑心,他若是想杀了自己,大可以直接直接扭断自己的脖子,没有必要在送的药里下毒,他只是在想,为什么容玖要送自己回来,他之前给自己药,难道是知道自己会在府中遭受这般挫折?

亦或者,他送自己回来,根本目的就是叫韩彤和自己撕破脸?原主在侯府身份如此卑贱,无所依靠,所以倘若有意投靠,这时候又伸过来一只手,那么一切事宜,都会变得顺理成章。

只是,为什么是他?

童简鸾压下自己心头这点疑惑,暂时没有去深思,因为当下的状况,并不是他思考的好时候。

他上好了金疮药,又吞了几颗止痛的丸子,痛苦果然比刚才减轻了许多,就连刚才感觉还在流血的背,此刻也凝固了。

只是在他暂时没有看到,他的背刚才痊愈的趋势就很快,这一会再加上药物的刺激,竟然开始结痂,然后血痂慢慢化成齑粉,蹭到了衣服上,背部光滑如初。

——长生,不老,不死。

童简鸾的注意力放在了眼前,韩彤一干人等和他对峙,看着他的眼神不善。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喧嚣,仆众中间分开一条路,叶琪被人抬着上来了。

她昏迷不醒,脸颊淤肿,头发凌乱,大概来之前便没穿衣服,因为事态紧急也没有来及仔细穿,便用一条床褥包裹着,可怜她此刻满脸通红,全身发抖,似是昏迷中也惊惧不已,又看着像是发烧。

童简鸾心下后悔不已,他没有看顾好这样一位好女孩,竟然叫她遭受了侮辱,遭受了这样可怖的事情,她才十三岁。

是他的错。

那些禽兽。

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叫医,叫大夫过来。”童简鸾抬头,眼睛赤红,“除了韩彤,其他人滚出去。”

韩彤倒抽了一口气,“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

管家和他两个儿子显然松了一口气,正准备退出去。

这时候飞过来一条鞭子,直接卷住了管家的小儿子,然后他便飞到了童简鸾的脚下,蓝元宁显然被这一出吓了一跳,全身发抖。

“叫你们走了吗?”童简鸾轻描淡写的问。

管家摇头如鹌鹑,他的大儿子目光呆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痴痴傻傻的笑。管家害怕大儿子的笑惹怒了如今看起来一点都不好惹的童简鸾,急忙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巴。

“是不是他强,”童简鸾已经有些不忍说出那个词,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说了出来,“是不是他强 暴了叶琪,还推到你大儿子头上?”

管家不知道他问出这句话什么意思,迟疑了一会,强自镇定道:“不是,是我家老大不懂事,他有些傻,冲撞冒犯了叶姑娘,老奴在这里给世子赔罪,求世子看在老奴为侯府鞍前马后这么些年,给老奴留些薄面。老奴只有这两个儿子,婆娘死了,老奴,老奴教子无方……”

说着假惺惺的流下了鳄鱼泪,看童简鸾没有爆发怒气,以为有门,继续开口:“老奴愿意叫渊哥儿娶了这位姑娘,以后也好好对这位姑娘……”

童简鸾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听到他终于没声了,反问他:“你说完了?”

管家愣了愣,没想到童简鸾会这么问,心下虽然忐忑,仍然点了点头。

童简鸾看了看祠堂大门外,“大夫怎么还不来?”

“就来了,就来了。”管家以为童简鸾不计较这件事了,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虚汗。

童简鸾自己是没有办法给叶琪疗伤的,他只能把叶琪身上的床褥给掩好,然后给她擦头上的汗——她烧的太厉害了。

祠堂上方的何保保低声问容玖:“督主,她还有救吗?”他声音中有着隐隐的悲伤,那是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容玖闭上眼睛,轻轻摇摇头。

何保保心中将他奉为神明,又问:“您早知道这事,是么?”

这是一条无辜的人命,他们从前低贱若狗的时候,也是这样任人打骂,何保保的姐姐便是这样死的,为强权所辱,然后弃尸荒野,为鬣狗分食,连全尸都没有。如果不是容玖,何保保大概也会死。

然而中间出了容玖这个变数,于是何保保活了下来,不仅活的好,还顺势复仇了,即便代价有些大——是的,他净身入宫,当了太监,然后容玖清除朝中异党的时候,也叫他除去了他仇人一家。

自此以后,他便被人称作容玖的鹰犬走狗,然而何保保却是不惧的,他们虽然被称为阉党,虽然京门权贵没有不惧容玖的,他手上有过人命沾过血,却极少会无缘无故的害人。

何保保隐约觉得他是身负某种重任,才在朱门深宫中蛰伏下来,傍晚听到那句话,何保保才抓到一丝头绪,知道他想要做的是什么,他大骇,却也觉得兴奋。然而知道督主这样算计一条无辜的性命,尤其是她的遭遇还那么像他姐姐,何保保不能不觉得难过。

容玖却在这时候睁开眼睛,无波无澜,连星光熠熠也映不入他的眸子中,他开口,声音也好似他的眼神:“我哪能事事算准呢?不过这样也好。”

那小姑娘没得救了,即便是醒来,也大概是回光返照。不出三日,她就会香消玉殒。

“你回头安排云锦过来,想借口留在蓝府,替她料理一下身体,让她干干净净的下葬,以后留下来照顾阿简。”

他没算到这样一个小姑娘会遭殃,本来想引蓝家韩彤矛盾指向童简鸾,激化之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然而这样也好,一步到位,没有退路。这样,童简鸾便永远不会在蓝府安逸,也不会只想做一个有举国财富的商人。

他要他,只能坐金銮殿那个位置!

大夫过来的时候衣裳都没有整好,袍角都带着皱纹,然而没有谁顾得上这个。

他望闻问切,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之后摇头叹息,“老夫无力回天,这,还是准备后事吧。”

所有的人都盯着童简鸾,生怕他听到这句话发狂。

童简鸾很安静,安静的下一刻好像暴风雨就要来临。

“多……多谢大夫。”童简鸾木然道。

大夫显然看这位病人精神状态不对,也不敢在他身边呆着,然而慈悲心肠,还是嘱咐了一句,“公子听老朽一句劝,找人给这位姑娘沐浴更衣,叫她走的干干净净的吧,生死有命,唉。”

“好。”

韩彤叫人送走大夫,看着童简鸾的手,生怕他一个动作,就把自己女儿的花容月貌给毁去。

管家也看着童简鸾的手,害怕他直接把自己儿子给捅 死。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对不对?”童简鸾将烛台的尖锐对准了旁边的蜡烛,来回烧了烧,动作慢条斯理。

蓝元笙这时候已经在祠堂待了一会儿,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看到对峙已经越发的紧张,而母亲已经失了分寸,她捏了捏帕子,低声说了句“让开”,人群自发给她让出一条路。

她此刻虽然故作镇定,实则仍然紧张,否则声音不会发颤,“我劝你……莫要冲动,几日后便是重阳,北疆战事已了,父亲要班师回朝,你此刻若是伤了阿宁,父亲回来了定会知道这件事,你母亲那里,也会不好过。”

童简鸾眼神冰凉的看着她,“你这是威胁我?”

“我只是在说事实。”蓝元笙不自觉咽了一口唾沫,慢声细语的引导,“出家人讲究清静无为,若是扰了,你这个当儿子的,是不孝吧?况且你若是杀人了,官府必定会追究,恨我们不假,但赔上自己的性命,也是得不偿失,一个小丫头,值得你这样?”

“你说的是,”童简鸾好像有所领悟,然后似是附和一般点头,“的确是得不偿失。”

第15章: 安排后事

韩彤和蓝元宁欣喜发狂,脸上却竭力掩饰这种感情,只想着他果真还是顾及着自己的性命的,况且将军要班师回朝,他敢伤了阿宁,蓝长钰一定会将他吊起来打,当初因为童简鸾执意穿女装,将军就吊打过一回,童简鸾哪怕心性大变,也是畏惧的。

想到这里,她们的腰背不由得挺直。韩彤更是将笑意掩藏在心底深处,如若不是自己的心肝儿在童简鸾手上,她怕是要笑出声来,这账,她是一定会算的。

“给你们这群人陪葬,的确是得不偿失。”童简鸾漠然的想,报仇,就是要连根拔起,就是要让她们如丧家之犬,再也不敢吠一声,叫她们知道,轻贱别人,终究有一日会被人轻贱。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

然而管家的二儿子,却是没有必要留下的。

他仗着自己是府上管家的儿子,对小丫头轻薄不是一次两次,粗使丫头吃了他的亏,性子烈的,直接跳井,性子软弱的,含气吞声,最后反倒使这厮越来越猖狂。

可见他这命根子是一孽障了。

童简鸾下手绝不手软,他是个慈悲的,动作快准狠,只听得那人声音尖锐的喊了一声,好似鸭子被扼住了喉咙,又好似猪被捅了一刀,难听的很,只是短促的一声之后,便消音了,定睛看过去,原是直接昏过去了。

地上多了不足四两肉。

胯 下四两是为男,没了这玩意儿,就不用担心他作怪了。

而女眷没料到他竟然动作这般快,快到她们都没有时间去拿帕子遮住眼睛,那一瞬间好似时间都定格了,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有尖叫,所有人都或转过身,或拿帕子遮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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